谢逸萱顿时皱眉,“你还是先把衣服换下来吧……湿哒哒的,别一会儿感冒了。”
“好难受。”
沈飞有轻微洁癖,这一晚连穿了两身别人的衣服,也基本忍到了极限,“不行不行,我得马上脱下来。”
“哎——”
谢逸萱话未说完,男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进了洗手间。
没过多久……
“萱萱,你浴室好香啊,你每次洗澡都用哪条搓澡巾,这块香皂也是你用的吗——”
“闭嘴!”
谢逸萱咬牙,“再废话就给我出去!”
“……”
浴室里瞬间只剩哗啦啦的水流声。
谢逸萱看着手里那颗祖母绿钻戒以及桌上那一堆家当,不由揉了揉太阳穴,该怎么说他才能听得进去呢——
“叩叩!”
又一阵敲门声响起。
想起这一晚的不平静,谢逸萱犹豫了下,没动。
又等了会儿。
奇怪的是,那门响了一下就没动静了。
难道是错觉?
“叮咚”一声,手机突然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谢逸萱有些疑惑地拿过来。
上面显示的是一个来自瑞城的陌生号码,尾号一串“8”连号。
【浴巾和衣服放门口,身形和我差不多,应该能穿。】
她握紧了手机,抬头怔怔望向紧闭的房门……
一墙之隔的另外一个房间里,一道挺拔身影独自立在窗边。
男人一手插兜,另一手夹着支刚刚点燃的香烟。
雨后的夜风泛着凉意,吹得人心愈发空洞。
他轻抖了抖手,烟灰在指尖颓然滑落……
第94章 Chapter 97 谢逸萱番外12…… 浴室不大, 但沈飞从来没觉得洗澡是这么让人心情愉快的一件事。
他甚至直接给歌谱好了曲,“来我怀里,重新定义生命的永远;用我的誓言, 校对所有停摆的时间;户口另一页,该添上你的姓名,而我……已备好了黎明来公哈欠……”
吸了吸鼻子,怎么回事, 突然感觉有些冷?
该不会,真的被自己乌鸦嘴说中了, 一场破雨就让他感冒了吧?
我艹, 关键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啊……
压下不妙的直觉, 沈飞不敢再磨蹭, 三两下飞快冲完了澡。
墙上那条粉色的浴巾一看就是谢逸萱的,柔软的棉布擦过她……光是这么一想,沈飞就觉得身体里面有点热,但皮肤表层又觉得冷……真正的冰火两重天。
耳垂烫了烫, 他抬手拿过浴巾——
“叩叩叩”,一阵压低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下一秒就听门口传来谢逸萱的声音,“浴巾和衣服给你放外面凳子上, 桌上有开水, 毯子放在沙发上, 洗完早点休息吧。”
萱萱的衣服吗……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穿得下?
沈飞喉结滚了滚, 心里一阵感动, 他的萱萱对他可真好。
捏紧了手里浴巾, 他冲外面道,“你不等我一起睡吗?”
“……”
外面沉默片刻,继而轻飘飘来了声“滚!”
沈飞一下子笑了起来, 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几乎完成月牙。
只要能和她在一个屋檐下窝着,怎样都好……
可惜,沈大明星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太久!
当他看见门口的浴巾和那套虽然崭新但带着明显禁欲风的男性衣服时,整张俊脸瞬间垮了下来。
白衬衫、黑西裤……
以为他是房产销售吗?真他么扯淡!
那个阴魂不散的老男人,谁要他多事……
沈飞一脸嫌弃地扔到一旁。
拉开浴室的门,迎面一阵凉风袭来,他瑟缩了下,再次打了个喷嚏……
“哈欠!”
这一下,连屋里的谢逸萱都听见了。
她翻了个身,皱眉望向已经关上的房门。
那小子不会真的要感冒了吧?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从小到大几乎没生过病壮得跟头小牛犊似的沈二少,半夜华丽丽的发起了烧。
男人大一米八多的身形缩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条薄薄的毛毯,整个人几乎弓成一条大虾。
“沈飞,沈飞……”
沙发旁,谢逸萱弯腰拍了拍昏昏沉沉已经开始呓语的人。
臭小子固执的很,景轲那套衣服他动都没动,裸着光洁的上身,一大片冷白皮肤在灯光下透着不正常的红。
“冷……好冷……”
沈飞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感觉如坠冰窖,只能抱住自己,浑身冷的直打寒颤。
冷?
谢逸萱碰了下他额头,只觉烫的吓人。
又摸了摸他指尖,一片寒凉。
打量了下四周,她拉开门口衣柜,飞快从里面抱出一床备用棉被。
七月的天,原本用不到这个,但看他这样,感觉再多几条都不够用。
谢逸萱给他严严实实盖上棉被,男人下意识拢住被子,眉头紧蹙,年轻俊逸的脸写满了不适和痛苦。
“……冷……好冷……”
“谁叫你乱跑的?”大晚上的非要冒雨跑过来,谢逸萱不知道该骂他冲动还是骂他傻?
“……萱萱……嫁……给我……”
都烧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想别的。
谢逸萱哭笑不得,视线掠过一旁那些贵重不已的家当,叹了口气,从小医药箱里翻出体温计。
几分钟后,当她看着上面显示的温度,不由脸色变了变。
39.3度!!!
怎么会烧得这么高?
“沈飞,沈飞……”
男人并没有回应他,身体微微抖着,偶尔发出几声无意识的轻哼。
谢逸萱真的有些急了。
拿过一旁的粉色医药箱,自从悦悦第一次生病她弟便拿了这个医药箱给她,里面备了不少常用的药,但都是儿童的,他这个样子……
再次拍了拍昏睡中的男人,她焦急轻唤,“沈飞,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
“沈飞,沈飞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
平常都是照顾小悦悦,谢逸萱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照顾一个大孩子……
放下医药箱,她飞快走到座机旁。
“你好,我这边是703,想问下你们那边有布洛芬或者泰诺吗?”
……
“对,发烧,三十九度多。”
……
“好的,麻烦你了。”
……
给前台打完电话,她走回沙发旁,把已经凉掉的开水倒了,重新给他打了杯热开水。
“沈飞,先喝点水……”
他看着瘦,还挺沉的。
谢逸萱正咬牙想要把人扶起来,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么快?
连忙扶着他重新躺下,她放下水杯起身走出去。
“不好意思,麻烦你——”
手还握着门把,话却卡在了喉头。
昏暗的公寓长廊,男人高大的身影半隐在廊灯下。
他换了套衣服,依然是衬衫配西裤,几缕微湿的碎发落在额前,似乎刚洗完澡的样子。
景轲手里还拿着个医药箱,冷峻的脸一贯的没有太多表情,“前台说你房间有人发烧,这个或许能用上。”
谢逸萱怔了下,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箱子上,居然和自己用的那款一模一样,只是他这个是蓝色的,型号稍微大一点。
半晌才接过来,表情复杂说了声“谢谢。”
“嗯。”
景轲站在门口,视线克制在礼仪范围内,“有需要帮忙说一声。”
见她没反应,男人自嘲地牵了下唇,正转身准备离开——
“那个。”
略显迟疑的声音拉住了他的脚步。
景轲缓缓转身,就见不远处的人轻咬下唇,面色微窘,“能不能……帮他喂下药再走?”
“……”
橙黄色的灯光影影绰绰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他还站在那里,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谢逸萱刚说完就后悔了。
这个提议很离谱,人家只是客套,她居然还当真了。
谁会让前男友帮忙照顾正在追求自己的男人,而且这个前男友还是自己孩子的父亲,想想都觉得她脑子进水。
“算了,我自己——”
话没说完,手里的医药箱已经被一只大手拿了过去。
“我看看什么情况。”
谢逸萱:“……”
木质香调被一阵清冽的沐浴乳气息替代,男人挺拔的身体很快越过她进门。
景轲进屋后,一眼便看见沙发上裹成“蝉蛹”的沈二少。
视线在半开的卧室门口顿了下,他心下微松,捧着医药箱走了过去。
小小的客厅本来就不大,骤然增加了两个大男人,空间更是逼仄不已。
尤其是这位的出现,感觉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见他走到沙发旁,谢逸萱咬了下唇才跟过去,“烧得挺高的,叫都没反应……”
景轲嗯了声,弯腰轻触了触沈飞额头。
只觉一手滚烫。
打开医药箱,他拿出体温计,给昏睡中的人量了**温。
一旁谢逸萱讷讷解释,“我刚给他量过体温,三十九点三度,应该是着凉了……”
体温计很快发出轻微的滴滴声,景轲扫了眼上面数字,心里已经有了大致判断,“三九点四,差不多。”
“是啊。”谢逸萱看着沙发上那张泛红的俊脸,有些着急,“要不要送他去医院?”
景轲的手在医药箱上顿了下,声音低沉,“你……很担心他?”
废话,搁谁半夜在你屋里发烧你不担心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计较这些。谢逸萱瞪了他一眼,“你要愿意就帮忙,不愿意我就打120——”
话头一滞。
手突然被一只大手轻握了下。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内里藏着薄薄的茧子,砂纸一样划过她手背,有种说不出的酥麻。
“愿意,只要你开口……”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两束落在她脸上的深邃眸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人一向少言寡语,就算两人以前抵死缠绵,也鲜少说甜言蜜语,顶多也就叫叫她的名字,压抑地说两声“疼你”,更不用说其他承诺了。
这算什么?迟来的深情吗?
谢逸萱咬了咬牙,用力挣脱了他。
感觉掌心骤然一空,景轲凤眸微阖,压下眼底那抹黯淡。
定了定神,从医药箱里拿出听诊器,“先听听心肺音,看有没有异常。”
“你?”谢逸萱有些怀疑。
却见他动作熟稔戴上了听诊器。
“我在国外考过PLAB。”
也就是医师资格证?
谢逸萱瞪了瞪,以前自己还沾沾自喜追到人,其实对他的了解根本少得可怜。
景轲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准备好后扯下沈飞的被子,却发现底下几乎寸缕未着。
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谢逸萱,后者已经及时偏过头,“他不肯穿你的衣服。”
虽然都是新的。
对于这位沈二少的性格,景轲确实并不意外。
他拧了下眉,正想找个理由让她回避……
屋里适时传来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妈妈,妈妈……”
“哎。”
两人循声望去,景轲低道,“你先去看看悦悦。”
“好。”
有他在,确实放心不少。
谢逸萱连忙转身朝屋里走去。
小丫头半夜起来,发现身边的母亲竟然不见了,偌大的床上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于是揉着眼睛便开始哭……
“妈妈在。”
谢逸萱连忙上前将她抱了起来。
悦悦吸了吸鼻子,通红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妈妈去哪儿了?”
“刚才有点事。”
谢逸萱先给她检查了下拉拉裤,发现已经快满了,便给她换了一条。
下过雨的天气凉爽了不少,她刚才关了空调,这会儿一摸悦悦的后背,竟然都湿了。
于是又给她换了套新的睡衣。
一通折腾下来,小丫头整个人都清醒了,揽着她脖颈撒娇要喝奶。
谢逸萱只好又给她泡了杯奶。
一边抱着喝奶的悦悦一边朝外面望去。
那边景轲已经给沈飞听完了心肺,很快从医药箱里配了点药出来。
之后一手半扶着他,用温水给他把药喂了下去。
动作娴熟有序,显然以前没少做过。
想起他在国外的经历,谢逸萱自嘲地咬了下唇,当初还在他面前卖弄英语,估计在他看来,十分可笑吧……
“妈妈……外面是谁啊……”
悦悦叼着奶瓶窝在她怀里,隐约看到一道似曾相识的高大背影。
谢逸萱神色复杂看了她一眼,小丫头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尽是孩童的天真。
小骗子!
想打她屁股,又想到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于是哼了哼,试探道,“悦悦,妈妈是不是最疼你的人?”
小丫头不疑有诈,毫不犹豫点了下头。
“悦悦也最爱妈妈。”
说得好听,个小机灵鬼。
谢逸萱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那悦悦是不是什么事都要告诉妈妈?”
“嗯,当……”小丫头刚要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灵动的大眼睛闪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眼睛,“妈妈问,悦悦说。”
“那如果妈妈不问,你是不是就不告诉我了?”
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家伙突然挣扎了一下,直愣愣望向门口,“爸……叔叔?”
景轲高大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门口。
悦悦本来已经下意识探出了手,突然想到什么,又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谢逸萱冷笑了声,这小狐狸,果然跟她爸一个德行。
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给女儿,景轲缓缓走进门来,“给他喂了点退烧药,他年轻抵抗力强,出了汗就差不多了。”
见小家伙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于是探出手,“悦悦乖,爸爸抱。”
爸爸?
小丫头一下子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男人淡定的脸。
视线在他和母亲之前回荡,正有些不知所措,就听谢逸萱哼了一声,“谢泽悦?”
母亲很少直呼她的全名,只有她闯祸或者惹得她生气时才会连名带姓地叫。
悦悦瑟缩了一下,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待在母亲怀里。
“三岁小孩懂什么。”
景轲收回手,微乎其微叹了口气,眸光却带着几许纵容。
“是啊,都是你这个大人教坏的。”谢逸萱瞪他,“景轲,你不要老是利用她的天真。”
他在她眼里,真是被判了彻彻底底的死刑……
景轲眸光微黯,抿了下唇没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冷。
怀里的悦悦抬头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爸爸妈妈就不能像舅舅舅妈那样?
舅舅和舅妈每天都是说说笑笑的,舅舅还经常亲舅妈,泽阳哥哥说他们很快就会有弟弟妹妹了,她虽然不知道弟弟妹妹在哪里,但她真的也想自己的爸妈能像舅舅舅妈那样……
之前她以为妈妈和潘叔叔他们一样,是因为怕爸爸,所以才不跟爸爸在一起。
但这两天观察下来,好像也不尽然。
小家伙觉得自己应该努力做点什么。
犹豫了一下,她怯怯叫了声“妈妈?”
女儿软糯的声音听得谢逸萱心头一软,面色缓了缓,“怎么了?”
“爸……叔叔买好票了,我们一起去坐小火车好不好?”
这句话一出,两个大人表情都微微一变。
谢逸萱眉头一皱,犹记得自己白天刚拒绝过她。
“我——”
“妈妈要忙工作。”
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母女俩循声转头,就见景轲轻牵了牵嘴角,狭长凤眸带着安抚,“这次,爸爸先带悦悦去,好不好?”
谢逸萱抿了抿下唇,半晌才应,“嗯,你和爸爸去吧。”
居然连妈妈也这么说?
小悦悦再次瞪大了眼睛,小脸小心翼翼望向母亲,“我……可以叫爸爸了?”
孩子问的天真,两个大人心里都是一刺。
景轲缓步上前,轻轻握住她肉嘟嘟的小手,语气微涩,“嗯,以后悦悦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耶!”
小丫头藏不住心事,顿时笑逐颜开,直接扑了上去,“爸爸,爸爸……”
景轲大手一托,轻松抱住了她,余光却落向谢逸萱……
谢逸萱并没看他。
看着女儿开怀的样子,只觉得心头一阵五味陈杂。
她这么喜欢她爸爸,是不是就算离开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萱萱!”
骤然响起的男声打断了屋里的天伦之乐。
三人闻声转头。
沙发上的沈飞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被子自光洁的肩膀上滑落下去,他胸口剧烈起伏,年轻的脸上尽是恐慌……
“萱萱……”
第95章 Chapter 98 谢逸萱番外13…… “萱萱, 等我录完歌了,晚上我们去后海渔村吃海鲜吧。”
沈飞望着面前专注给他化妆的人,忍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
谢逸萱瞥了他一眼, 兀自用眉刷给他梳理了下眉毛,“感冒不想好了?”
其实这小子眉形不错,剑眉星目的,简单修一修就很精神。
“这都三四天, 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沈飞眼巴巴盯着她,可惜她戴了口罩, 不然这个角度还挺适合接吻的……
“闭眼。”
谢逸萱用眉笔给他仔细描了描眉尾, 以让眉形看起来更加立体英气, “那天都烧成那样了, 你还是好好休息几天吧。”
“纯属意外好吗?”
一提到那天晚上沈飞就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好不容易准备了求婚仪式,结果半途居然掉链子……
后面听说还是景轲帮忙给他喂药,就更要吐血了。
“萱萱, 其实我体质还是很不错的。”沈飞闭着眼睛挽起短T袖子,露出一截鼓鼓的臂肌,“你要不要摸摸看?”
“省省吧你。”
无视某人期待的表情, 谢逸萱动作娴熟给他扫了点米棕色的眼影, 又在眼尾微微拉长眼线, 让他本就漂亮的桃花眼更显明亮, “再墨迹纪明丰就要哭了。”
“哭啥哭?一个大男人。”
迎着沈大明星鄙夷的眼神, 可怜的经纪人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事没事,你们忙,再……再等十分钟应该可以好吧?”
他家二少自从生病后, 就变得更加黏人任性了,不管什么通告都非要谢小姐过来给他化妆,不然就开始各种找茬……
今天约了录音棚那边录新歌,结果一早磨蹭到现在都没能出门。
要知道最近多少双眼睛盯着二少,虽然换了家酒店,但那些狗仔也是防不胜防,有一次还给人拍到了谢小姐的侧脸,气得二少差点没把人相机砸了,最后还是他来收拾残局……
再次看了下手表,纪明丰语带讨好,“一会儿咱们还得绕路,还是……早点出发吧。”
“啰嗦,晚点就让他们等着呗。”
沈飞一脸满不在乎,伸手握住了谢逸萱的,“萱萱,那家渔村的海鲜饭不错,晚上我们把悦悦一起带上,她肯定喜欢。”
“算了吧。”
谢逸萱挣脱他手,转身从化妆箱里挑了支接近唇色的润唇膏,轻轻涂抹在他唇上,“她今天跟景轲去迪士尼了,不要说话。”
沈飞眼睛一瞪,刚要张嘴,闻言只能老实咽回肚子里。
妈的,那个卑鄙的老男人,就知道利用女儿来骗萱萱,幸好他家萱萱意志够坚定才没给他骗回去!
谢逸萱不知道他心里所想,见他瞪着桃花眼,憋着话的嘴唇也微微嘟起,衬着光泽的润唇膏,样子实在是有点滑稽、还有点可爱……
不由被逗乐了。
“噗嗤。”
谁能把面前这个逗比和那个高冷耍酷的沈大明星联系起来?
沈飞目光眨也不眨地望着她,她就在站在面前,鲜活又明媚,真好啊。
“行了,大功告成。”
终于化完妆,谢逸萱后退了一步,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人,清新、自然的妆容让沈大明星本就帅气的五官更显英气俊逸,仿佛夏日清晨的一缕微风,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憋死我了。”沈飞好不容易可以说话,又去牵她的手,“那咱俩自己去……”
迎着那双晶亮的眸子,谢逸萱想了一下,“也行吧。”
刚好,她也有些话想和他说。
“真的?”沈飞一脸惊喜望着她,“就咱俩去?”
谢逸萱点头,“嗯。”
她连城的客户就排到这个月底,计划过几天带悦悦回嵘城去,这几年总是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她想也该稳定下来了……
这座城市很大,但却不适合她们。
这也是,最近对沈飞有叫必应的原因……这一两年,她欠了他不少人情,有些东西也都该还给他了。
“去吧,晚上再说。”
闻言,沈飞兴奋不已,“这算是咱俩第一次约会?”
“你能不能别老往那方面想?”谢逸萱无语,以前也没发现他这么幼稚啊。
“反正我就当是咱俩的约会。”沈飞不管不顾摇了摇她手。
那边纪明丰已经看了好几次手表了,谢逸萱只能半哄半推他往门口走,“赶紧去吧沈二少,一会儿花都谢了。”
沈飞一步三回头,“那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经历了上一次,他实在有点怕了。
谢逸萱摆了摆手,“你把定位发给我,到时候我直接开车过去。”
“我去接你呗,自己开车多累。”
谢逸萱挑眉,“你想让我跟你一起上头条?”
要不是他非要在颁奖典礼上自爆,也不会搞得现在全世界都在猜测沈大顶流的老婆是谁?
“应该不至于吧。”触到她微冷的眸光,沈飞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扯了抹笑,“咱们小心一点。”
谢逸萱暗叹了口气,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不知道这小子最后打算怎么收场。
“先去录歌吧。”
纪明丰已经大包小包出去按电梯了,再不走,他真的要哭了。
“……好吧。”沈飞只能不情不愿出门,毕竟,不工作将来怎么养家?
“那……晚上见。”
“嗯。”
谢逸萱看着他走出房门,刚要关门,男人高大的身影突然又冲了回来。
只觉肩膀一紧,人已经被他抱住了。
“……”
谢逸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怔了怔,他力气很大,几乎要把她揉入骨髓里。
宽阔的肩膀微微有些发颤,仿佛在惧怕什么。
她挣脱不开,只能安抚拍了拍他后背,“怎么了又?”
“萱萱,你一定要等我。”
想起那晚梦里的场景,沈飞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双手紧紧环住她后背,语气卑微而祈求,“就在这里等,哪儿都不要去,好吗?”
谢逸萱哭笑不得,“我一会儿还得去凌微那边,哪能干坐着等你回来?”
“……那就,早去早回。”
沈飞越发揽紧了她,直到外面传来纪明丰的催促声才松手。
却低头飞快在她额上飞快印下一吻,“我很快就回来。”
“好好工作,别摸鱼。”
谢逸萱不明白这人今天怎么这么黏糊,无奈摇了摇头,下一秒突然反应过来——
“口红!!!”
可惜人早已经进了电梯。
算了,反正录音棚那边有的是化妆师,用不着担心没人给沈大明星补妆。
擦掉额头上的唇印,谢逸萱看了下手机,和章凌微约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应该可以提前出门。
微信里还有一条信息。
是半个小时景轲发的小视频。
拍的是悦悦在他家里吃早餐的场景,偌大的餐桌只有父女二人,小丫头正在用儿童筷吃青菜,满脸不情愿的样子……
看她以后还觉得她爸好?
谢逸萱扯了下嘴角,回了个吃好玩好的表情。
那头几乎马上回了。
【等红绿灯,快到海源。】
开车还看手机,谢逸萱本想说他两句,突然又想到这位出门一向都有司机。
算了,还是不操心了。
到海源怎么了?她又没打算和他们一起去。
不过小丫头也真是够磨蹭的,谢逸萱原本还以为景轲能改改她的小毛病,看来是别指望了……
人人敬畏的景海老总,也就一女儿奴。
这几天她上工的时候悦悦都跟着景轲,看得出小丫头挺开心的,就是睡觉的时候还是要找她。
谢逸萱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她确实没有权利去阻止悦悦享受父爱。
本身这三年景轲就没有缺席悦悦的成长,加上悦悦喜欢他,亲近他,就算作为孩子的母亲,她也无法硬生生去阻拦。
大人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孩子身上。
她自己小时候缺乏亲情,不想女儿也和她一样,以后变成一个敏感又没安全感的人。
除非哪天景轲结婚了……
谢逸萱拉着化妆箱一路想着事情出了酒店大堂。
她那部路虎最近开始时不时冒出点小毛病,今天让敏燕帮她开去修,她自己早上打车过来的。
谢逸萱低头点开打车小程序,没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人盯上了。
角落停着一部黄色甲壳虫。
“就是她缠着我们沈哥哥的?”
远远望着那道纤细身影从酒店里走出来,驾驶座女生压低嗓音,黑色口罩下的语气充满怨恨。
“对,小蓝她们在这边蹲了好几天,每天都看到她从海源出来。”副驾女生眼神里也尽是止不住的嫉恨,“一个不要脸的老女人,还带着个拖油瓶,居然也配跟我们哥哥在一起?”
驾驶座女生狠狠咬了下牙,“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配得上沈哥哥的女人,他是属于我们的。”
“对,肯定是她耍手段逼沈哥哥,不然他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副驾女生攥紧了拳头,愤恨道,“要是她死了就好了。”
“对,那就让她去死吧!”
“你干嘛,小黄?”
“她不该抢我们的哥哥,让她去死!”
“你别冲动……小黄……”
路口的谢逸萱并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逼近。
小程序派车速度很快。
她站在路旁,正对着车牌搜寻自己叫的那部车子,却不期然听到一道熟悉的童音,“妈妈!”
悦悦?
她愣了愣,转头就见旁边辅道停了部黑色宾利。
后座车门打开,一条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大长腿从车里迈出,紧接着,景轲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他微微探身,抱过儿童座椅上的小丫头。
“妈妈!”
小家伙看到谢逸萱很兴奋,迈着小短腿冲了过来。
“你们不是要去迪士尼吗?怎么会来这儿?”
谢逸萱下意识接过女儿,一边望向她身后男人。
景轲今天难得换了身运动服,虽然也是一身的黑,但是看起来年轻精神了不少。
“路过海源,悦悦说你早上还要去JX。”
小叛徒,什么事都告诉她爸。
谢逸萱轻拍了下女儿肉嘟嘟的小屁股,却见小丫头巴巴望着自己,“妈妈跟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这丫头还不死心啊。
她无奈摇头,“我——”
“爸爸说章阿姨可以明天拍广告。”仿佛猜到她回绝的话,小丫头鬼精鬼精的掰着手指,“那妈妈今天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坐小火车了。”
谢逸萱无语望了某人一眼,权利不是这么用的好吧?
迎着她责备的目光,景轲轻牵了牵唇,还没来得及开口,神色突然倏地一变。
伴随着刺耳的轮胎声,一部黄色小车突然从拐角冲出,以惊人的速度直直朝母女撞了过来——
“嘭!”
“爸爸!”
混乱中,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千钧一发之际,母女俩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向一旁——
明明是湛蓝高远的天空,落在眼里却成了压抑惨淡的黑夜。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根本让人始料未及。
周围一切声音全成了虚无,谢逸萱放大的瞳孔里印出最后的画面。
是男人高大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小汽车很快带着轰鸣和刹车时的焦糊味仓皇逃走。
一脸惊恐的司机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从车上冲了下来。
“景总?景总?”
谢逸萱整个人摔在地上,高跟鞋掉在一旁,脚踝和手掌磕破了,却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怀里的悦悦比她先回神,哭着冲向倒在远处的父亲。
“爸爸,爸爸……呜呜呜……”
一向无所不能的男人此刻像块破布似的瘫在地上,有鲜红的血涌出来染红了地面,那张冷峻的脸苍白如纸,嘴角却噙着抹温柔坚定的笑。
仿佛在告诉她们,有我在,别怕……
深夜。
连城协和医院。
手术室外,昏黄摇曳的灯光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生命。
谢逸萱抱着哭了一整个下午已经睡着的女儿,一脸空洞地望着不远处那扇紧闭的门。
如同一道冰冷的屏障,手术室的门将里面和外面隔绝成两个世界。
“警方已经找到肇事车辆了,肇事者很年轻,是……沈先生的两个狂热歌迷,一开始是冲着您来的,没想到会……”
耳畔响起小潘之前说的话,她咬住下唇,只觉得心里如同杂草丛生的原野,一片荒凉……
攥在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
她垂眸看了一眼,半晌才哑着嗓音接了起来,“沈飞?”
“你终于接电话了?”那头沈飞的声音尽是焦急,“你们在哪个医院,我过去找你……”
谢逸萱望了眼手术室门,苦笑,“还是不用了。”
那头寂静了片刻。
年轻的男声低落了几分,“……是我的错。”
纪明丰说的对,他背后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一举一动都活在摄像机之下,是他太大意了……
“萱萱,我真的不知道她们会盯上你,也没想到她们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我——”
“我给你转了两百万,你先收下好不好?后续所有治疗费用,一并由我来出,萱萱,对不起,我……”
他说不下去了,年轻的嗓音尽是自责,“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制造话题,让她们盯上你……”
“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谢逸萱的声音有些无力,“谁都……不想发生这种事。”
他本来就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喜欢他的人那么多,有一两个偏执的人也正常,她只是料想不到,景轲竟然会被牵扯进来,为了救她们而……
“萱萱——”
那头还想再说,对面手术室的门突然轰然打开。
她抱着女儿站起身来,“沈飞,我先不和你说,医生出来了。”
“好,那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你……”
他默了默,语气复杂说了声“好好的。”
“嗯。”
“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小潘拿着文件袋刚从电梯出来,见状连忙一起迎上前。
景轲身份特殊,一举一动关乎整个景海集团,接到司机电话后,小潘第一时间对外封锁了他出事的消息。
所以目前在医院的只有谢逸萱母女、小潘以及景轲的专职驾驶员小陈。
刺鼻的消毒水味夹杂着紧张而沉重的气氛扑面而来,身穿手术服的医生满脸凝重,“病人情况十分危急,我们会尽力抢救,但……他全身多处器官严重受损,生命体征也极其微弱,实在无法保证……家属要有思想准备……”
最后一句,如同一道晴天霹雳重重砸在了谢逸萱头顶。
她死死咬住下唇。
酸涩、震惊、刺痛、难以接受……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心头交杂。
怎么会呢?
明明上午他还站在她面前笑着和她们说话。
他还那么年轻,连四十岁都不到,怎么可能就那么没了?他那么强大,几乎无所不能,连景家的人都无法打垮他,怎么可能被一场车祸打败……
一旁的小潘急道,“麻烦你们帮忙全力救治,我们景……他一定不能有事,拜托你们了。”
喉头几乎微哽。
“我知道。”医生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他目前情况暂时稳定了,但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而且他身体状况非常糟糕,以后可能还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我们会全力救治,但……”
话没说完,意思却不言而喻。
三人相视一眼,谢逸萱勉强开口,“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其他的,以后再想办法。”
“好,这是病危通知书,请家属帮忙签名。”
景轲身边几乎没有真正亲近的人,迎着小潘的目光,谢逸萱咬了下牙,抖着手接过了笔。
短短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医生接过通知书很快便回手术室了。
室外再次回到漫长煎熬的等待过程。
一旁小陈探出手,又一次提议,“谢女士,我来抱悦悦吧。”
“没事。”谢逸萱从下午到现在几乎都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这会儿勉强回神,“你们要是家里有事,就先回去吧,我在这边等着就行。”
“没关系。”小陈不由分说抱过孩子,他是退役军人,一向不善言语,却对景轲十分忠诚。
一旁小潘提议道,“孩子也累了,让小陈先带她回去休息吧。”
谢逸萱心疼看着女儿睡梦中依然不安的小脸,今天的冲击对她实在太大了。
不放心道,“怕她一会儿醒来找我们。”
“那就去后面住院部,我单独给景总登记了一个套间。”
大约是长期跟着景轲耳濡目染,小潘虽然看起来年轻,给谢逸萱的感觉却十分稳重能干。
她对小陈轻点了下头,“那就麻烦您了。”
“不会。”小陈很快抱着悦悦离开。
谢逸萱一脸疲惫坐回椅子上。
视线怔怔掠过旁边人群。
不同于其他病人一堆的家属,等着景轲的只有她和小潘。
可悲的是,那个男人出了这么大事,守在手术室外的不是亲人,而是下属。
“景总……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
小潘不知什么时候在她旁边椅子上坐了下来,他轻抚了下镜框,斯文的脸上几许酸涩,“那些人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个个都想取而代之。”
谢逸萱抿着唇。
是啊,残酷的家族企业,残酷的竞争甚至不亚于古代皇位之争。
谁都想走到权利顶端,谁都想把上面的人拽下来……
要是被景轲那些伯伯叔叔堂兄弟知道他出了车祸,她毫不怀疑他们会争先恐后过来拔氧气管……
“谢女士,您和景总之间的过去,我不好说什么,但……”
小潘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转头,却见他神色凝重,“有件事,我必须提前和您沟通。”
经历了今天的车祸,谢逸萱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严重?
她定了定神,“您说。”
小潘点了下头,不紧不慢从文件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直直递到她面前……
谢逸萱愣了愣,只见最上面的封面赫然写着“遗产确认书”几个大字。
瞳仁一震,她有些不悦,“他还不至于——”
“您先听我说完。”小潘表情淡定,“并不是因为今天的事,这是景总很早就下的决定。他嘱咐过我,如果哪天他出了意外,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但不限于公司股份、不动产、房产、投资组合以及个人财务,都全部由您继承。所以,请您在这份遗产确认书上签个字。”
由她继承?
谢逸萱一脸震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确定给我?”
不是应该给悦悦吗?
“是,确定由您继承。”
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小潘从容的嗓音多了丝心疼,“您和悦悦是景总心里仅有的亲人,他希望如果自己不在了,您也能用这些遗产和悦悦好好生活下去。”
停顿了下,他声音微哑,“这也是……他对您的信任和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