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上开始发低烧, 身体很不舒服,就跟医院请了假。
她觉得低烧不太严重,只是很累, 就想先休息会儿再说, 结果越来越昏昏沉沉, 浑身滚烫不清醒, 直到被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吵醒。
“六一很好, 你量体温了吗?现在多少度?”
许颂压下情绪,声音没那么凶了,他抬手, 想去试试她额头。
还没触及到她额头上, 女孩子微微睁大眼睛, 像是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许颂气得扯了下唇,要笑不笑地看了虞荔一眼, 一把攥着人手腕把她拽回到身前, 再用另一只手去探她的额头。
她额头滚烫一片, 估计得有三十八度,甚至以上。
许颂直接拉着她往外走, “跟我走,带你去医院。”
听到去医院,虞荔也没拒绝,先去屋里收拾了包出来。
许颂等在门外,“收拾好了?还好吗?”
虞荔不太清醒地点了下头,迈出一步去就踉跄了下。
下一秒,眼前模糊的高大人影在她面前蹲了下去。
许颂好像说让她上去,他来背她。
虞荔就晕乎乎地趴到了许颂背上。
他抬手环过她膝弯,把她背了起来。
虞荔不舒服地蹙着眉,趴在男人背上,她感受着对方身上的体温,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再清醒的时候,她躺在医院里,左手打了针,挂着吊瓶。
她往另一侧看了看,许颂正守在病床边看着她。
许颂一直观察着虞荔的情况,她刚侧头,许颂就问:“怎么样?还难受吗?”
虞荔点点头。
“还难受?我去叫医生过来。”
虞荔刚想说不用了,一旁的年轻小护士朝许颂努了努嘴:“害,病人家属,你太着急了,药效也没那么快起作用啊,打完针以后得两到四个小时才能退烧。”
许颂也知道自己心急了,就跟护士道了声抱歉,又把目光移回到床上的虞荔身上。
护士朝许颂和虞荔打趣地笑了笑:“姑娘,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你睡着的这段时间,他可是一直在盯着你看,都快担心死了。”
虞荔嗓子胀痛,像有刀在割,动了动唇想否认,最终没说出话,反倒只咳嗽出来,她就看向许颂,想让他解释解释。
这可不像上次的那个老伯伯听不清所以不必解释的情况,尽管对方只是陌生的护士,但这样被误会还是不太好。
许颂却好像没看懂她的眼神,自顾自拿起一旁的一次性纸杯,“喝不喝水?我去给你接水,在这乖乖等我。”
没等虞荔回答,他已经拿着一次性纸杯出了病房。
虞荔在心底叹了口气,面对护士更加羡慕的目光,说不出话来,她就没再说什么。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
反正以后应当也不会再见面。
护士换完临床的吊瓶就离开了。
她走后没多久,许颂拿着一杯温水进了病房。
他把虞荔从病床上扶起来,作势要喂她喝水。
虞荔惊了下,赶紧自己用没打针的右手去接。
许颂看她一眼,没说什么,沉默着把手里的水递过去。
虞荔松了口气,接过水一口气喝完。
嗓子舒服了很多,没那么痛了。
但头还是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提不起一点力气,只想睡觉。
许颂接过她喝完的纸杯,看出她不舒服:“继续睡吧,我在这守着你。”
虞荔就又躺了下去,闭眼继续睡。
身侧些微的冷松气息包围着她,让她觉得安心。
朦朦胧胧间,好像听到有护士进来给她换吊瓶。
但她眼皮很重,想睁也一直睁不开。
临近中午,吊瓶挂完。
许颂本想让虞荔继续留在医院休息,但一是医生觉得没有必要留院,回去好好休息,最多再喝几贴退烧药就足以,二是病人很多,床位不够用,没必要再托关系出几倍的价钱来用医院的床位。
商量过后,许颂打算送虞荔直接回家,自己留在她家里观察观察情况,等她彻底退烧稳定下来他再离开。
虞荔还在睡,许颂没舍得叫醒她,小心把她从病床上抱起来,坐电梯下楼后,一路抱进车里。
到了她小区单元楼前,许颂才低声把她喊醒。
虞荔睁眼缓了一会儿,透过车窗发现四周是熟悉的环境,声音还哑着:“我打完针了吗?”
“嗯,到家了。”
虞荔跟他道谢,说自己上楼休息会儿就好了,让许颂去公司忙。
许颂没同意,执意要留下来照顾她。
虞荔虽然不赞同,但眼下也没太多心力去劝说他,她先在副驾驶找到自己去医院前在家里收拾好的包。
包里放着手机,她翻了翻,却没翻到家里的钥匙。
许颂帮她一起找了会儿,确认她把钥匙落在家里了。
包里也没有身份证件之类的,只孤零零放了一部手机、口罩和一小瓶防晒。
怎么会忘记带钥匙?
高烧导致眼皮很重,虞荔头疼地闭了闭眼。
“医生说你这两天劳累过度,现在急需要休息,先去我家休息会?等你退烧了,找人来开锁,我再送你回家。”
虞荔想了想。
她自然不想麻烦在外的干妈和茜茜,淮京她熟悉的同事也就只有苏苏,但苏苏和男朋友同居,她过去也不方便。
虽然去许颂家也同样不方便,但是,她真的难受得想尽快休息安顿下,去许颂家里借住好像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
虞荔就点点头,声音有些虚弱无力:“麻烦了。”
“不麻烦,你先睡。”
虞荔还不太放心:“许颂,到了你一定喊我。”
她有感觉到自己从病床出来是许颂抱她出来的,除了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以外,更多的还是太麻烦许颂了。
她只是发高烧不舒服想躺着睡觉而已,但是还没有到不能走路的程度。
许颂无奈看她一眼,她烧得眼眶都微微泛红,却很坚持地看着他。
他没法拒绝,松口应了:“放心,睡吧,到了我一定叫你。”
虞荔听他答应,才放心地睡了。
许颂路上开得很快,到家后,车停在地下停车场。
熄火以后,他把虞荔喊醒,“虞荔,到家了。”
“哦,好。”虞荔堪堪醒来。
“走,跟我上楼去休息。”许颂控制着两人间距离,没冒昧跟她靠太近,只伸手过去,帮她解开安全带。
一路带她上楼,许颂从玄关的鞋柜里拿出那双黄色的小巧的拖鞋递过去,“客房有两间,南边那间是大的,你去那间休息,我先去烧水,再煮点粥。”
许颂很快换好鞋,给她留着门,快步进了厨房烧水。
虞荔低头把鞋子换好,也进了屋,带上屋门。
厨房有均匀的流水声传来,她透过厨房没关紧的门隙,看到往水壶里添水的许颂。
他远远比她想象中的会照顾人。
看了几秒钟,虞荔混沌地收回眸光,她揉了揉太阳穴,找到许颂说的南边的客房走了进去。
屋内摆设很简洁,是黑白灰三色搭配。
床品是灰色的纯色四件套,床很宽大,是双人床。
虞荔在床边脱掉拖鞋上床,躺进被子里面。
隐约闻到环绕四周的熟悉的冷松气息,像是许颂身上的味道。
这是客房,许颂平时又不会睡在这里。怎么会有他的味道?
或许是烧糊涂了吧。
虞荔无力深想,闭着眼睛让自己好好休息。
半小时以后。
许颂盛出一碗南瓜小米粥,耐心等粥放凉后,一手端着粥,然后又拿着一杯温水进了南边客房。
客房跟他房间装修别无二致,都是黑白灰色调。
但床上的被子都是平平整整的模样,明显没有人在。
许颂退出房间,把粥随手放在餐桌,急着去找人,转身去了北边的那间小的客房。
客房里依然还是没有人影。
还能去哪?
那姑娘现在浑身没力气,应该还在这里,不会去别的地方。
许颂一边低声喊着虞荔的名字,一边找遍各个房间。
卫生间、浴室和书房都是开着门的,里面明显没有人在。
找完这些房间后,许颂蓦然意识到,还剩下一间房他没有进去看。
跟客房一个方向的,在南边的他的卧室。
他没说清楚,虞荔错进这里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许颂几步跑过去,卧室门紧闭着。
他推开门,就见被子鼓鼓囊囊的。
他上前几步,见到人后,才松了口气。
虞荔一头黑发微乱,散落在灰色的被单上,别有一番凌乱的美感,面色潮红,唇色苍白,难免不引人遐想。
她正躺在他的床上。
身上盖着的,是他昨夜刚盖过的被子。
许颂错开视线,扔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出了卧室把那碗南瓜小米粥和温水重新端过来,坐到床边,“虞荔?乖,先起来喝口水。”
虞荔被喊醒,懵着坐起来,被喂了口水。
许颂把温水放到床头柜,又把粥端过来。
虞荔迷迷糊糊地要去接许颂手里的那碗粥,结果不小心碰到许颂的手。
她头昏脑胀,一时没拿开,指尖一直贴在他手上。
许颂笑着,这次没把粥递给她,态度很坚决:“你不舒服,还是我喂你吧。”
虞荔指尖是烫的,许颂或许是刚洗过手,她摸着冰凉,很舒服。
忽然,她轻咳了下。
咳嗽后,自己也清醒几分,意识到指尖贴着什么,她脸颊更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第37章
37.
粥已经温凉, 许颂没有吹,挖起一勺,送到虞荔唇边。
小米混着南瓜, 散发着甜香。
虞荔张唇喝了。
许颂笑着,又喂了一勺。
就这么一勺勺耐心地喂。
南瓜小米粥刚开始尝着香甜, 味道很好, 但后面越喝就越有种想吐的感觉。
虞荔喝到一半, 摇摇头, 不舒服地说不想喝了。
许颂又哄着她喝了几口, 虞荔难受地哼着,语气似在撒娇:“嗯,不要了, 不想喝了。”
许颂一只手稳稳托住碗, 另一只手反手抓住床边沿, 克制地攥紧。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下, 顺着虞荔, 把碗放下:“好,不喝了,我们再量量体温。”
烧还没有完全退掉, 许颂给虞荔拿来退烧药。
虞荔生病时反而没了平常的冷清和疏离, 很像个小孩子, 特别需要人哄。
许颂乐见其成,没半分不耐。
退烧药很苦, 虞荔不愿意喝, 喝了两口就皱了眉, 秀气的鼻梁也轻轻皱起来,嗓音瓮瓮, 带着隐约的委屈的哭腔:“好苦,我不要喝。”
“乖,喝完药才能好。”
虞荔烧得不太清醒,忘记对方是谁,只下意识反驳:“可是我真的不想喝。”
“听话,马上就喝完了,再喝几口,好不好?”
好在虞荔就算像小孩子,但依旧很听话很安静,也没有多闹脾气,还是慢慢被哄着喝完了。
许颂看了眼见底的杯子,笑着夸她:“虞荔真棒。”
虞荔无意识也笑了下,然后又蹙着眉,嘟哝着要躺下睡觉。
许颂没再让她折腾换房间,让她躺好,给她掖了掖被子,屋里有点冷,他把空调打开。
估计是退烧药发挥了作用,虞荔从被子里伸出两条胳膊,轻声呢喃:“好热,不想盖被子。”
许颂又给她掖好被角,俯下身,往她额头上贴了一片退烧贴,温柔嘱咐:“盖被子闷一会,出汗就退烧了,忍一会儿,好不好?待会我再来给你量体温,你继续睡。”
许颂遥控把窗帘关严,屋内陷入黑暗。
给虞荔带上门,许颂去厨房盛了碗粥,胡乱吃了几口,收拾干净后,掐了表。
到时间后,许颂拿着体温计,敲门进了卧室。
他没关门,有几丝光线透进来。
卧室里景象跟他走时又大有不同。
除了靠近床脚的地上放着一双拖鞋,以及椅子上放着虞荔的大衣以外,地上还堆着凌乱的衣物,是虞荔今天去医院时穿的那一身。
她很听话,没乱踢被子,但可能是热得受不了,就把身上衣物脱掉了。
许颂垂头,无奈地摇头笑了,一件件去捡起来。
最顶上的是一件内搭的褐色毛衣,底下压着一条修身的深蓝色直筒牛仔裤,不远处是她毛衣里叠穿的那件白色薄款衬衫。
许颂捡起那件白色衬衫,眸光骤然一顿。
衬衫底下的,是女生的贴身胸衣,细细的肩带,浅黄色的,上面带着小小的印花。
后面的搭扣是开的。
怎么能连这个都脱下来?
幸好地上再无其他。
许颂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女孩子的贴身衣物,何况是虞荔身上的。
他别开眼,没敢多看,只用指尖挑起肩带,从地上捡起来,同那些衣服,一起放到床尾。
然后走向床上的虞荔。
她还在睡。
好在被子好好地盖在她身上,只露出了光洁白皙的肩膀,以及一对晃眼的锁骨。
许颂在隐约的光线里看了一眼,克制住视线,不再想被子底下的光景究竟如何。
他俯身,低声把虞荔喊醒,让她自己量体温。
虞荔有所动作之前,许颂闭了眼,感受到手里的体温计被她拿走。
过了几分钟,体温计又被塞进手里,许颂才睁开眼。
虞荔迷迷糊糊地量完,已经又睡着了。
退烧药本身就有助眠的功效,何况她本身很累,没有休息好。
但经过方才她量体温的这一折腾,被子往下滑落些许。
白和灰映衬地格外明显。
许颂视线落了一秒,立刻移开,往上给她拽了拽被子:“虞荔,把被子盖好。”
虞荔像是逆反般,一边喊着热,一边往下扯了扯,比刚才还要更往下了些。
许颂一愣,又往上给她重新拽好,“怎么这么不听话?嗯?”
可能是感受到了威胁,或者是单纯地累了,这下虞荔没有再乱动。
许颂这才拿上体温计,刚想离开,手被人用轻到几乎没有的力道牵住。
他转头去看,她还在睡着,估计是无意识的反应。
许颂反手回握住虞荔的手,没有走,又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指腹一下下轻拍着她细弱的腕骨安抚,安静地陪着她。
直到她手彻底松掉,许颂笑了笑,也松开手。
他拿好体温计离开,把门轻轻关严。
卧室内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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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荔睡醒的时候,恍惚了下。
她还有意识的时候,就是自己跟许颂回了他家里面,然后她进了他说的南边的客房。
再然后,她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喝了点粥和药,而且有人进来给她量了几次体温。
室内一片漆黑。
她手机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还好手表指针是夜光的,她抬手一看,已是夜里七点多。
虞荔缓了缓,刚想从床上起来,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掀开被子看了眼,她身上几乎是光裸的,特别是上身,什么都没穿。
她敲敲脑袋,却压根什么都想不起来。
虞荔当然不会觉得是许颂做了什么,绝对是她自己脱掉的。
她只潜意识记得自己睡梦中觉得很热,但完全不记得她脱衣服的过程。
好丢人。
她脱衣服到底在许颂进来帮她量体温之前还是之后?
许颂不会看到什么了吧?
虞荔在原地消化这个事实。
被子里的冷松气息很明显。
后知后觉,虞荔难免有些脸红。
因为许颂来过吗?
所以连被子上都沾了他身上的气息。
虞荔懊恼地起身,找到床边堆着的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
睡了一下午,她身上有了力气,没那么虚弱了。
用手试了下额头上的温度,也没那么烫了。
虞荔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确定穿好以后,她才打开门。
出门就是客厅,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
男人背对着她,倚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看。
虞荔脚步声很轻,所以许颂并没有听见,还在看着手里的东西。
虞荔顿了两秒,轻声喊他的名字:“许颂?”
许颂听到,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醒了?”
“嗯,麻烦你了,谢谢你照顾我。”虞荔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许颂看她一眼,语调淡淡:“虞荔,你好像压根没有把我当朋友。”
“怎么会?我们当然是朋友。”虞荔反驳着解释。
“是吗?上次我还特意说过,你有事情一定要联系我,你说好,结果呢?如果我不是恰好去康尚医院,我都不知道你发烧。”
“对不起……”虞荔垂下眼,其实她开始高烧以后,有一两次清醒的时候,她想过找人帮忙的,也想过联系许颂,末了还是罢了,“我只是……觉得你公司很忙……”
“公司的事没有你的事重要,”许颂落下一句,叹口气,又道,“要是我今天没有去找你,你一个人出事怎么办?”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许颂软下声调:“虞荔,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别人,也知道秦姨和之遥都在外地,不方便来帮你,但是我们既然是朋友,又都在淮京,你就可以麻烦我,而且,我从来不觉得这是麻烦,如果你来找我帮忙,我会很开心。”
虞荔自知理亏,没有再说什么拒绝的话:“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如果有事一定会联系你的。”
“嗯,饿了吗?我去做饭。”许颂没再纠结这一件事不放。
虞荔不想让他再忙了:“许颂,你别做了,我们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我来点。”
许颂知道她的性子,弯腰,跟她视线平齐,笑了:“行啊,那你可得小心了,我至少得点个满汉全席。”
虞荔被他唇边那对括弧晃了下,也不自觉笑出来:“可以啊。”
“真的?那我说了。”
虞荔解锁手机,打开外卖软件:“你说吧,我马上帮你点。”
“行,”,许颂示意虞荔先坐下,自己则随意坐在沙发一角,长腿曲着,“先来份袁记虾仁云吞,备注不要葱花不要香菜加辣,再来份面,多加辣不要葱花不要香菜,最后要份海鲜辣豆腐汤,不要醋多加辣椒。”
虞荔默默记下,听他没再继续说,她抬头问:“还有吗?”
“你都记下来了?”
“嗯。”
其实不需要特意记,她了解他的喜好。
一样样点好,她再问了一次:“许颂,你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没了,就这些够了。”
“这就是你说的满汉全席呀。”虞荔歪头笑。
许颂没答虞荔的调侃,而是问她:“我是不是事很多?”
“没有啊。”虞荔很快点好了他要的东西,还给自己点了份粥。
“不觉得我麻烦?”许颂意外。
“这不是正常的忌口吗?而且比起你说的满汉全席来,这压根不算什么。”
“本来还想略微为难你一下,看来没成功。”许颂玩笑道。
外卖很快送到。
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吃各自的。
吃完以后,许颂帮忙联系开锁师傅去开锁。
虞荔跟六一玩了一会儿,就被许颂送回了家。
师傅开锁很快,又给虞荔换了一把新的锁,嘱咐她收好钥匙。其中还有一把是备用的。
虞荔都妥帖收好。
许颂不放心地嘱咐她多喝水,定时量体温,如果再烧起来及时联系他。
虞荔拿出十二分认真一一应下来。
许颂勾了勾唇,突然道:“虞荔,你知道吗?你生病的时候挺黏人的,像小孩子一样,一直在跟我闹脾气。”
很少被人照顾的虞荔一愣。
她……有吗?
许颂继续俯身,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
男人微微偏头,好看的眼睛盯着她,语调含笑:“我可是哄了你很久的,你要怎么补偿我?”
第38章
38.
虞荔进屋之后, 关上门,倚在门上,心跳还久久不能平息。
她对于发烧时发生的事情完全没印象, 也不知道许颂到底是怎么哄她的。
最后以她要陪许颂去参加江豪组织的一个朋友间的聚餐为补偿。
聚餐正巧是在她年假期间。
虞荔没答应得很死,陪他去参加朋友间的聚会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只说如果有空的话一定会陪他去。
又歇了一晚上, 虞荔烧彻底退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 醒了之后, 虞荔去洗漱, 听到有人敲门。
她去开门,见是外卖员,愣了下:“我没有点外卖, 是不是送错了?”
“地址就是这里, 上面写着粘人鬼女士, 您看看要不要核对一下。”
虞荔反应过来, 瞬间脸红。
谁会这样叫她?
除了许颂。
他怎么能这样?逗她就算了, 连外卖备注也写这个。
虞荔窘迫地在原地愣了好几秒,脸颊通红地接过外卖。
跟外卖员道谢后,她立刻关上门, 把外卖放在桌上。
气呼呼地打开一看, 里面是温热的甜粥。
虞荔这次却没觉得对许颂有多麻烦多愧疚, 主要是真的有点被他给气到了。
她把粥喝完,破罐子破摔地, 给许颂发了条消息过去:【小气鬼。】
许颂少见地没秒回消息。
过了几秒后, 他发过来一段语音。
加上微信好友这么久, 两人向来只是纯文字聊天,还没有彼此发过语音。
虞荔眼睫毛轻轻颤了下, 发语音这种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种行为莫名有些暧昧。
她握紧手机,犹豫着,心底却也升起某种期待,然后点开那段六秒的语音。
开头先是男人愉悦的笑,低低的,透着点哑。
很欲,很蛊。
紧接着,传来他的声音,就像是他贴在她耳朵说的一般:“嗯,粘人鬼你好,我是小气鬼。”
虞荔耳朵酥了半边,不小心又点到了那条语音,手机开始再次播放,虞荔急急把语音按了暂停。
欲盖弥彰地,她退出聊天页面。
直到到医院后,虞荔耳边还在不停回响着许颂那段语音。
说预约客人情况的苏苏很敏锐地觉察到虞荔的不对劲:“荔荔姐,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虞荔抬手,搓了搓双颊,妄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没什么,你继续说。”
就这样又过了忙碌的几天,虞荔歇了年假。
秦荷旅游也结束了,让虞荔回“云和苑”住几天。
虞荔没有拒绝,简单带了几件衣服回去。
秦荷这些年几乎不在淮京,常年在外地旅游,帮李姨另谋了份工作。
每次过年回到淮京,家里只有秦荷和虞荔两个人。
秦荷不会做饭,只能帮着虞荔打下手,奈何虞荔本来做饭也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见秦荷每次努力绷着笑去夸她做饭好吃,还说以后谁娶了她就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虞荔就忍不住笑,只能故意跟秦荷撒娇说要点外卖。
只是除夕夜外卖不好点,开业的店家不多,往往半小时都没有骑手接单,也只能虞荔来做年夜饭。
临近除夕。
许颂发消息来告知虞荔聚餐的时间,都是在淮京的一些好朋友。
虞荔立刻问地点在哪里。
许颂不答,只说会来接她。
去“云和苑”接虞荔之前,许颂先开车去了淮京机场接方之遥。
戚韫希在国外实验室有事要忙,今年过年就方之遥一人回国。
“哥,你怎么亲自来接我了?难道你最近公司不忙吗?”方之遥受宠若惊地拉着行李箱跑到许颂身边,狐疑地问。
“很忙。”许颂接过她行李箱,答道。
“那你过来接我做什么?江助理呢?你该不会要趁机杀人灭口吧,我最近可没惹你。”方之遥耸了耸肩。
“过来接你,顺便问你点事。”
“说得倒是好听,我看是为了问我点事才顺便过来接我的吧?什么事啊?值得你亲自跑大老远来接我,你别这样看着我,哥,我真的害怕了啊。”方之遥自觉坐到后排,对上许颂的眼神。
“你以前跟虞荔说过我什么坏话?”许颂踩下油门,又关掉车里的音响。
“啊?你突然问荔荔干嘛?”方之遥拆了袋包里戚韫希给她塞进去的薯片。
许颂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别在我车上吃东西。”
方之遥“嘁”了一声:“哎呀,不吃就不吃,那么凶干嘛?”
许颂:“先回答我的问题。”
“跟荔荔说过你什么?我什么都没说过啊,”方之遥一脸莫名,“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感觉她好像对我有点误会。”
他有时也能在她的眼里读出对自己的好感,但却不懂她过分客气和克制界限的原因。
于是不敢贸然地做什么。
方之遥挺不可思议地问:“你跟荔荔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你不是刚回国没多久吗?”
许颂简言意赅大致说了几句两人重逢的过程。
方之遥听完,心直口快道:“你怎么不直接去问荔荔啊?有误会直接说清楚不是更好吗?还要费劲周折来问我,麻烦不麻烦啊。”
“不敢贸然去问,怕吓到她。”许颂坦言。
“哥,你不会是想……追荔荔吧?”方之遥揣摩了下他话里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
“嗯,我想追她。”他应得坦诚。
“不是,什么时候的事啊?许颂!你回国才几天啊?你要是想找个人玩玩,你爱找谁找谁,反正绝对不能祸害荔荔,她那么乖,都没谈过恋爱,又善良又温柔,我绝对不允许!”方之遥一听见许颂应了,也顾不上犯怵,立即在车里炸毛。
许颂没预料到她反应那么大,方向盘上的手微顿,无言地反问:“方之遥,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靠谱?”
“你这叫靠谱吗?你敢说你不是玩玩吗?你在有喜欢的人的情况下,还要去追我们家荔荔,你不是玩玩是什么?渣男!”方之遥盖棺定论。
许颂精确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有喜欢的人?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
连他都是后知后觉弄清自己的心意没多久。
“你不是喜欢朱藏月?当初都闹得全校人尽皆知了。”
朱藏月?
许颂想了下,好不容易对应上人名,然后很荒唐地笑出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朱藏月了?”
“她不是还跟你表白了?当时我们都传着说你是因为出国,怕耽误她,所以才拒绝她的表白的。”
“我没那么瞻前顾后,不喜欢就拒绝了。”
他隐约记得,是在他出国的那天,淮京雨下得很大。
所以他被滞留在了天台。
见到浑身淋湿的朱藏月,他愣了下,随后听到她的表白。
许颂拒绝得很干脆。
朱藏月什么表情他记不清楚了,或者说压根没有去在意,她问为什么拒绝?
隔着雨声,他答,抱歉,对你没感觉。
相距甚远,天台上,他看到有道身影跌在雨里。
雨幕分割出一方天地,彼此看不分明。
方之遥听完,喃喃道:“所以你是真的不喜欢朱藏月?”
“嗯。”
“所以……你也是真的喜欢荔荔?”
“是。”
“oh my god,哥,我真是不敢想象,你有朝一日还能喜欢上别人,”方之遥感叹完,又乐滋滋地拍了下手,“这样说来,以后荔荔岂不就是我的嫂子了。”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别乱说。”
“嘁,好吧,我们现在直接去聚餐吗?”
“先去接虞荔,再去聚餐。”
方之遥:“太好了,你没告诉荔荔我要回来的事吧?”
许颂:“没有,你不是让我瞒着吗?”
“那就好,”方之遥放心地躲在后座,“等荔荔出来我一定要给她一个惊喜。”
许颂给虞荔发完消息,闻言,回头道:“别吓到她。”
“哎呀,我知道了,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身上还有这个宠妻狂魔的属性。”
虞荔走近许颂的车,自然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刚坐好,后座之遥隔着座椅搂住她:“荔荔,呜呜,我想死你了。”
虞荔惊讶回头:“之遥!你回国啦!什么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
“刚刚,我哥刚去机场接我回来。”
“这次在国内待几天?”虞荔问。
“过完年就回去,没办法,家有贤夫在等我哈哈哈哈。”
许颂开了一段路,见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虞荔一直扭着头,就把车停路边,“虞荔,你去后面跟方之遥聊天吧,离聚餐的地方还很远。”
两个女孩子十分乐意,在后座闹成一团。
介于许颂坐在前面,方之遥给虞荔发了条消息:
景漾的圈外女友:【荔荔,我有预感,我可能很快要对你换个称呼了。】?
虞荔发过去一个问号。
方之遥却一下子后悔了,要是她坏了她哥的好事,许颂估计能直接杀到国外去,还是算了:【不,荔荔,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看见,你就当我发疯了吧。】
虞荔只当她在国外做实验做得崩溃了,发消息过去安慰她,让她放宽心态,不要着急。
怎么会有这么这么这么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方之遥愈发觉得是自家哥哥不配了。
车很快到了预订好的餐厅。
许颂去停车,虞荔和方之遥先下车,在餐厅门口等许颂停车回来。
虞荔和方之遥站在门口聊天 ,方之遥跟她吐槽戚韫希,话里话外却都透露着热恋的甜蜜。
虞荔笑:“你们两个在一起这么多年还像在热恋期一样。”
又聊了几句,虞荔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
她回头,看到常鹤宇站在身后。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明显是来谈工作的。
“班长?你怎么在这儿?”虞荔有点惊讶,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常鹤宇。
“来出差见了个客户,刚忙完,没想到出来就看到你在这里。来吃饭?”
常鹤宇问完,看到一旁的方之遥,也跟她寒暄了几句。
“对,跟几个朋友一起聚餐。”虞荔点了下头。
“你们自己来的吗?”常鹤宇看了眼虞荔,似是随意地问了句。
“不是,我哥送我们过来的他去停车了。”方之遥大大咧咧地脱口而出。
常鹤宇还想再问什么,电话铃声响起。
虞荔估计是他同事的电话,接完常鹤宇就跟她们告别。
临走前,他问:“虞荔,明天你有空吗?正巧我来淮京,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
虞荔和常鹤宇都在京大读的大学,四年下来彼此照应,也算相熟,成了很好的朋友。
只是后来,常鹤宇大学毕业后去了南方做律师,两人也就只能偶尔约一约。
虞荔想着两个人很久没见了,就点了点头:“那你有空的时候跟我发消息。”
“好。”约完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虞荔再抬头的时候,看到许颂朝她走了过来。
他语气淡淡:“刚才那位是?”
虞荔笑着答:“是常鹤宇,在淮京一中理科一班的班长,而且特别巧,我们都在京大读的大学,还加了同一个学生会的部门。”
方之遥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许颂身上的低气压,也怕自己在这他们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连忙说了句:“那你们慢慢聊,我先上去等你们。”
说完她就一溜烟跑了。
之遥在的时候还好,之遥一走,虞荔总是不自觉想起来许颂叫她粘人鬼的事。
她拨了拨头发,企图挡住发烫的耳朵。
虞荔突然想到什么,抬眼观察了下许颂的神情,有些不解:“许颂,你不认识常鹤宇了吗?我记得你们之前在高中的时候很熟。”
“我们不熟。”许颂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不熟吗?
可她明明记得他们蛮熟的。
可能他是对比跟戚韫希和吴翟之间吧。
虞荔没纠结这个问题:“我们也进去吧。”
许颂点了下头,跟着虞荔往里走,到电梯前,忽然开口 :“虞荔,你呢?你跟常鹤宇很熟么?”
第39章
39.
虞荔微微一愣, 有些不知道许颂口中的这个熟的定义该怎么去界定,犹豫了下,答道:“还好。”
“是吗?看你们好像经常见面。”许颂语调无波无澜, 抬手,按下电梯上行键。
“也没有经常, 就是班长偶尔来淮京出差, 会一起约着吃个饭, ”虞荔说到这, 安静地抬眸, 趁着进电梯又看了眼许颂的表情,试探着,开口道, “还没有跟你见面的次数多。”
“哄我呢?”许颂没忍住笑。
电梯里只有她和许颂二人。
气压都很逼仄。
虞荔本想默认, 又怕他觉得自己为了哄他而骗他:“是真的, 不是骗你的。”
“不管真的假的, 算你这个粘人鬼还有点良心。”
虞荔脸颊烧得通红, 没什么底气地反驳:“许颂,你能不能别这么喊我,而且这还在外面, 你怎么能……这么……”
她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许颂脸色倒没有先前的冷淡, 带了几分愉悦的笑:“想说什么?败类?还是变态?”
虞荔听见他这么形容自己, 顾不上什么,急急阻止打断他:“许颂!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许颂垂着眸, 看向她, “你可以这么说, 虞荔,虽然是在骂我, 但我听了还挺高兴的。”
他还没见过虞荔对人有过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她好像从来都不会对旁人生气,更没听她骂过别人。
虞荔瞠目结舌,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
许颂只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仿佛真的要等她出口骂他一句才满意。
“叮咚。”
电梯停在三十二层。
虞荔实在无法理解许颂的一系列行为,这几天他好像跟自己脑海里印象中的他越来越脱节。
她憋了半天,最终实在受不了他直白又富有侵略性的目光 ,被逼不得已,破罐子破摔地,吐出一句话来:“许颂,你怎么这样,简直是……不可理喻……”
许颂的确没说谎,他真的笑了:“虞荔,你是不是不会骂人?怎么骂人也这么乖?”
而且,他是那种很开心的笑。
因为她看到了许颂唇边那对小小的括弧。
手里的手机振动一声。
虞荔抬起手机看了眼,是之遥发来的消息。
问她怎么还没进包厢,她已经进去了。
许颂那边则是响起了电话铃声。
虞荔待不下去了,扔下接电话的许颂,先离开了电梯口。
按照之遥发来的消息,虞荔逃也似的进了包厢。
一路快步走进包厢,虞荔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没有看到许颂跟上来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接电话。
她莫名松了口气,就看到方之遥朝自己招手,“荔荔,快来快来!”
虞荔坐到方之遥右边的座位上。
包间里除了之遥,她唯一眼熟的就是江豪,其余人她都没见过。
方之遥递给虞荔一杯橙汁,左右张望了下:“荔荔,你没跟我哥一起上来吗?他人呢?”
虞荔抿着橙汁,听见提到许颂,顿时有点讳莫如深,被橙汁呛了下。
咳嗽的时候,右脸颊抵上一张薄薄的纸巾,以及熟悉的声音:“怎么了?听到我的名字都吓一跳?”
虞荔接过纸巾,许颂顺势拉开椅子,在她右边落座。
虞荔有些心虚地舔了下唇。
人还没有到齐,虞荔赶在许颂和之遥开口之前,说自己去趟洗手间,然后急匆匆地跑出了包厢。
方之遥即将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看向隔了一个位子的许颂:“哥,你跟荔荔闹矛盾了?她好像在躲着你啊。”
“一时心急,好像把人惹急了。”许颂倚着靠背,难得弱势。
“对待荔荔,你不能着急啊,得温水煮青蛙,慢慢来,把她吓跑了怎么办,”方之遥恨铁不成钢,瞥见虞荔座位前的手机,“诶,荔荔怎么没拿手机就出去了。”
“她应该很快就回来。”
方之遥点开手机,跟戚韫希黏黏糊糊地发了几条语音,然后猛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哥,刚才我和荔荔碰见常鹤宇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什么?”许颂收回望向包厢门的视线,淡淡撩起眼皮,总算舍得往方之遥这边看了眼。
方之遥忍着脾气:“哥,你还记得,高三那年,我们去给戚韫希过生日吗?那次荔荔也去了。”
许颂敛着眉眼回想,“记得,她还帮忙打过气球。”
那时他对虞荔其实没有太多关注,只把她当做之遥的朋友。
那次生日会,仔细去想,也只能依稀记起零落的画面。
“不是,我没说打气球的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你家吃完蛋糕以后,我们又去KTV唱K。”
许颂继续听着。
“哥,你还记得吗?那次我们唱K唱累了,戚韫希和吴翟说要玩游戏,然后我们就开始玩喊数字的游戏,喊到带7或者7的倍数就不喊数字只鼓掌……”方之遥絮絮地说着。
“说重点。”
“荔荔有次玩游戏说错了,然后戚韫希问她了一个真心话,就是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说到这里,方之遥声音渐渐变小了。
他对此完全没印象。
甚至都不记得玩过这个。
以前从未留意。
如今已错过太多。
“她说什么了?”许颂问。
方之遥显得很没底气,声音也变小了很多:“荔荔当时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她有一个暗恋的人。”
许颂拧了下眉心,尽管从之遥的口吻能隐约猜到什么,但听到这个回答还是心微微一沉。
暗恋一个人,把对方所有的一切默默放在心里。
开心抑或有,但难过该是常态。
她会因为那个人偷偷难过多少次?
方之遥观察着许颂的表情:“哥,你也很意外吧,当时我也觉得很惊讶,荔荔那么乖的女孩怎么可能暗恋别人啊?然后我旁敲侧击,偷偷问过她,荔荔说是以前学校的人,但是据我观察,她那个时候十有八九是在说谎,她暗恋的肯定是我们学校里的人……”
方之遥说累了,自己搞了杯水,一口气灌完杯子里的温水,趁着虞荔没回来,赶紧继续道:“我当时换了种问法,问荔荔在戚韫希、常鹤宇还有你之间,觉得哪个人最帅,然后,荔荔竟然选了常鹤宇,哥,我就算不是你妹妹,也是觉得你比班长帅的,所以,综上所述,我怀疑,荔荔暗恋的人就是我们班长常鹤宇。”
“只是评价长相而已,不代表什么,”许颂估计着时间,拾起桌上两部手机,“我出去找找她。”
虞荔的手机外面套了个奶油黄色的手机壳,壳子正中央画了四支玫瑰。
他知道她很喜欢黄色。
也知道她对于喜欢的总是从一而终。
走廊声控灯光灭掉。
许颂冷白的指节蜷起,颓败地闭上眼。
他自以为是地以为有了几分把握,如今却觉得再如何,也难以比拟她心里那个人。
手机振动了一下。
许颂睁开眼。
虞荔的手机亮了下屏。
锁屏页面显示出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许颂下意识瞥了一眼。
消息来自谁没看清,只看到了大概内容:
【虞荔荔,我听秦阿姨说你也要去相亲了吗,我跟你说,相亲真的很不错,我遇到了个大帅哥,所以你也赶紧去吧,不要再惦记你那个h同学了(亲亲)】
h同学。
是她暗恋的那个人么?
h。
是名字里有h这个字母么?
xu song。
跟他完全不沾边的一个字母。
听之遥说虞荔喜欢常鹤宇,他并没多往心里去。
知道虞荔喊对方为h同学,他却不得不去思考这个可能性。
常.鹤.宇
h。
鹤。
有个年纪小的服务员拎着开水壶经过,不小心崴了下,水壶里的水泼出,溅到立于墙角的男人的衣角和手背。
小姑娘先是被男人的外貌惊艳一瞬,然后立刻慌乱地道歉:“对不起先生,你的手……”
许颂淡淡道:“没事。”
服务员觉得他奇怪,又不敢多问,听他不像要追究自己的样子,迅速拎着开水壶跑走。
他不甚在意甩了下烫红的手,仿佛察觉不到痛意般。只倚着墙,抬起另一只手解开两枚衬衫纽扣。
走廊尽头开着窗。
冷风裹挟着白粒飘进,割上男人立体的眉眼,有零星几片沾到许颂黑色毛呢衣领上,须臾,融化成一点水迹。
下雪了。
/
出来得太匆促,手机没带,虞荔看了眼手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她又略磨蹭了会儿,从卫生间出来。
回到包厢,里面座位差不多满了。
却发现右边的座位空了。
虞荔坐下,问左边和戚韫希斗表情包的方之遥:“之遥,你哥呢?”
“他看你很久都没回来,拿着你的手机出去找你了,你们没遇到吗?”
虞荔摇了摇头。
“没事,他那么大人了,又不会丢了,估计是又有工作吧,不用管他,肯定待会就回来了。”
方之遥很久没和虞荔说话了,开始拉着虞荔说这说那。
虞荔也就先暂且把许颂的事抛在脑后,耐心听着之遥说国外的事。
上菜之前,感觉身侧有人落座。
她偏头看了眼,正巧看到许颂冷白的手背上一块红肿。
周遭吵嚷,虞荔心急,没顾上其他,直接在桌下握住男人腕骨固定住,细细地看他红肿处。
许颂轻笑了下,还有心逗她:“虞医生,给我看病呢?”
虞荔蹙眉,完全不理会男人的玩笑:“怎么回事?”
“没事,不小心被服务员烫到了,就那么一点,用冷水处理过了。”
许颂压根就没放心上。
他对他自己好像从来不在意。
聚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散,许颂应该不会提前离开,他的烫伤还是要涂药膏才好,要不待会她先去给他买点药膏?
虞荔心不在焉地想着,连那道喜欢的糖醋樱桃肉转到她面前都没发觉。
直到菜开始被转走。
虞荔反应过来,动了筷子又收回。
算了,等下次转过来再夹。
身旁的人动作却比她迅速,赶在转走前,用勺子盛了一小碗糖醋樱桃肉,自然地放到虞荔面前:“吃吧,勺子我没用过。”
虞荔轻声道谢,心跳如擂,掩饰地埋头吃饭。
他好像,真的对她有点不一样。
熟人场难免闹哄哄的。
虞荔余光看了看四周,跟之遥和许颂都说了下自己要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他们都下意识以为她去卫生间,所以没有多问。
虞荔跑下楼,在附近找了家药店,买了个烫伤的药膏,又跑回包间。
她回来时动作很轻,没引起旁人注意。
坐下后,她拿出药膏,闻到身侧人身上传来淡淡的酒意。
虞荔一愣,看他有几分喝醉的模样:“许颂,你喝酒了?”
许颂点点头,抬了抬手中的酒杯。
虞荔着急地拿走他手里的酒:“你烫伤了,怎么能喝酒呢?”
他笑:“听你的,那我不喝了。”
问他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虞荔抿唇,问另一边的之遥:“之遥,你哥他喝了很多酒吗?”
方之遥想了下:“也没多少吧,不过我哥酒量不是特别好,可能现在不太清醒了,我刚才劝他,他不听,非要继续喝,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
虞荔叹口气,略微凑近许颂耳边:“许颂,你还好吗?我给你买了烫伤膏,你先把药膏抹上。”
许颂眸色深沉,看上去醉得不轻:“不太好,你帮我。”
虞荔见他的确不清醒,只好撕开药膏,挤了点药在他手上,然后用指腹给他抹匀。
动作在桌下,其余人倒没有注意,只有之遥搂着虞荔肩膀感叹:“唉,我们荔荔怎么这么贴心呀。”
听出她话里的揶揄,虞荔逃避话题,忙着拿起杯子喝水。
却忘记原来的温水已经凉了。
虞荔在生理期,可吐也不是,她只好咽下去。
放回桌子时,许颂却还注意到,问了句:“凉了?”
没等她回答,男人伸手试了试水温,然后拿起水杯。
虞荔本想阻止,哪有他醉了还给她倒水的道理?
但许颂已经起身,绕桌子到另一边给她添了一杯温水。
坐回来时,就垂着眸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虞荔捧着温水,小口小口地抿,然后给许颂发了条消息:【你手现在还疼吗?】
发完后,下一秒。
手机轻轻一震,是许颂回复:【没事,不疼。】
听他们说要添菜。
桌上只有方之遥和虞荔两个女生,江豪征求他们的意见,问她们还有没有想吃的。
虞荔说都可以,方之遥看菜单点了一道甜品。
甜品上来,虞荔本不想吃的,之遥给她拿了一块,她也就慢慢吃着。
话题不知道怎么转到了挨着坐的她和许颂身上,“说起来,颂哥是单身,听江豪说虞荔也是单身,我看你们两个人坐在一起,郎才女貌很般配啊,你们觉得呢?”
第40章
40.
虞荔愣了下, 放下手里的玫瑰樱桃千层,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方之遥沉思了下,一时之间也没贸然开口。
虞荔抿了抿唇, 余光看向一旁的许颂。
男人神色冷倦,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颂一定听到了吧。
只是碍于不好反驳, 才没有开口。
果然, 这些天的一切暧昧, 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和自作多情。
虞荔敛下失落的情绪, 抬眸, 温声对着那人道:“不好意思,我们都没有这份心思。”
再说下去,她和许颂都会很尴尬。
女孩子声调温柔, 却是一副明显拒绝的态度, 而且看着就是一副不欲多谈的模样。
那边打着哈哈, 很快含糊地换了其他话题。
方之遥打量虞荔的脸色, 她看着挺平静的, 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荔荔,你……”
“没事, 他们就是说着玩的, 我知道的。”虞荔温和笑了笑。
又聊了一会儿, 有几个人离开了,剩下人说要一起玩狼人杀。
虞荔见状, 给许颂发了条消息:【许颂, 你怎么样?还好吗?要不要现在走?】
许颂手机在桌上振动声音很大, 引得几个人纷纷侧目。
虞荔欲盖弥彰地放下手里的手机。
余光瞥见许颂拾起手机看了眼消息。
下一秒,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也轻轻震了下。
方之遥挑了挑眉。
虞荔硬着头皮拿起来, 看到许颂回复的消息:【等结束就好,我没事,不用担心。】
yl:【好。】
那就再留一会儿吧。
她能和之遥多呆一会儿,也能和许颂再多呆一会儿。
留下的还有八个人。
八个人除去一个法官之外,正好设了一个预言家、一个女巫、两匹狼和三个平民。
江豪做了法官。
手机小程序发牌。
虞荔狼人杀玩得很少,总共也没玩过几次,不过对规则还算熟悉。
方之遥问虞荔:“荔荔,你玩过吗?”
“玩过几次,不过每次都会输,我在哪边哪边就赢不了。”
“真的假的?为什么?这肯定不是你实力的问题,躺赢被队友带飞也会赢啊。”
虞荔摇头,声音温软:“我也不知道,可能运气不太好吧。”
她说得没错,果然在哪边哪边就输。
方之遥也百思不得其解。
玩到最后一局。
江豪清了清嗓子:“来了啊,天黑请闭眼。”
“狼人请睁眼。”
“狼人请闭眼,女巫请睁眼,你有一瓶解药你要用吗?”江豪比了个手势,昨晚上被刀的是7号虞荔。
“预言家请睁眼,预言家请选择你要查验的对象……”
“这个手势是好的,这个手势是坏的,她的身份是这个……”江豪做了个手势。
“天亮了,昨天晚上是一个平安夜。下面大家发言吧,从一号之遥开始。”
方之遥:“第一轮我也没有什么太多信息,反正我自己是好人,全程闭眼玩家。”
之后几个比较会玩的男生分析着场上的局势:
“第一晚其实狼人空刀的可能性很小。”
“没错,大概率是女巫用了解药。”
虞荔垂着眸,温吞地用匙子戳着玫瑰樱桃千层一小块一小块地咬掉。
下一个发言的人就轮到了六号许颂。
他淡淡笑了笑:“我是预言家,昨晚上验了一号,她是好人,其余没了,过。”
江豪:“好,最后一位7号虞荔发言。”
虞荔温声开口的同时,察觉到身侧不容忽视的视线:“我是真的预言家,昨晚上验了六号,他是狼,大家如果相信我的话,我们这轮先把六号票出去,我觉得这一轮女巫还是先不要暴露,毕竟场上还有一个狼不知道在哪里。”
她作为最后的归票位归了前面的六号许颂。
江豪:“好,现在开始投票。”
方之遥沉思了下:“我是认这个金水的,但我倒是觉得六号没有必要在第一轮就验我,他验我的可能性不大,反正按照我目前综合的信息来看,我还是比较相信七号荔荔。”
前置位二号的男生提出质疑:“我怀疑颂哥有问题,他玩狼人杀很聪明的,怎么会在屠边局预言家不是查杀且女巫应该已经用了解药的情况下爆出自己是预言家?好像故意暴露一样,他不太对劲,我投六号。”
三号反对,投了七号虞荔:“也不能排除六号跳神职来保神的可能性,我投七号。”
全部人投完票下来,六号许颂出局了。
游戏继续,最后狼人三号和七号胜利。
方之遥晃着虞荔的肩膀:“啊,荔荔你居然不是预言家,啊啊啊,你竟然是狼,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一行人相互道别。
许颂喝了酒自然不能再开车,把车钥匙给了方之遥,让她先把车开过来。
方之遥接过钥匙,“荔荔,你要跟我一起去吗?还是在这里跟我哥一起?”
瞥见许颂的眸光,方之遥瞬间噤声,两只手比着“ok”,拿上钥匙先走一步,顺带把刚收拾完东西的江豪拽走了。?
虞荔无奈地笑了下。
她明明是想跟之遥一起走的。
刚才两人被撮合的一幕回想起来还有些尴尬,她还是不要跟许颂单独待在一起比较好。
即使他现在醉着,并不太清醒。
虞荔低声:“许颂,你在这里等我们,我先去找之遥。”
她说完,拎着包走到包间门,像是落荒而逃。
刚扭下门把,被人从身后揽回。
清浅的气息漫过来。
虞荔僵住,转回身,愣了下,“许颂?”
男人眸色很深,倾身凑近,他看虞荔眼神比方才清醒许多,动作却带着醉意,把人压到门边的同时,顺势把门闭严。
虞荔惊惶抬眸,想躲,他的气息却铺天盖地涌来。
他忽然笑了:“虞荔,刚才那一局狼人杀,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狼。第一轮我验的不是之遥,而是你。”
“所以你是故意说验的是之遥然后让他们把你投出去的……”虞荔很快听懂,“可是……为什么?”
企图通过酒精麻痹的感情,压抑了一晚的情绪濒至临界点。
本来想忍的,想再确定确定她的心意,怕一说出来,她会更加躲着自己,把两人的关系推得更远,这辈子更无可能。
可是,他故意的不回答,等来的是她亲口否认,许颂发现自己再无法克制。
理智在情感面前那么微不足道。
“虞荔,你怎么笃定我没那份心思?”
他声音低而沉。
她心尖一颤,闻到他身上散出的淡淡酒意。
许颂摇头笑了下,神情挫败。
“你刚刚问我为什么吗?想让你赢,想让你开心,虞荔,是我这些天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我喜欢你。”
虞荔不自觉屏住呼吸,去分辨他话里的含义,他口中说出的每个字都在她脑海掀起层层波澜。
面前像有夏天在燃烧,灼烧得她双眼酸涩,而后是胀痛。
是以前做梦都不敢去梦的场景。
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可是他汹涌的眸光,连同自己剧烈的心跳都在提醒她,是真的。
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死紧,却是完全臣服的语气:“虞荔,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冷静。”
从来都没有。
他甚至不敢去听她的答案,等待的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
虞荔努力梳理自己混乱的思绪,表情有些茫然地回:“许颂,你喝醉了吗?”
“我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
好像过了很久,却又好像没有多久。
虞荔平复完心情,直视着男人的眼睛,温和地笑了笑:“许颂,有些突然,你能给我点时间吗?我想好好考虑一下。”
她想了很久,她既做不到拒绝,也做不到立刻答应他。
许颂听到她的回答,恍然回神。
一根根手指移开,松开她的腕:“好,我等你。”
气氛一时凝滞。
虞荔尽力摒弃被他扰乱的思绪,笑着岔开话题:“我们走吧,之遥应该把车开过来了。”
他跟着她进了电梯,语气认真:“虞荔,不要顾忌我什么,就算你最后拒绝我,也不要愧疚,喜欢你,跟你告白,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会自己整理好,所以,你只需要顺从自己的心。”
虞荔看着电梯镜里两人的身影,也认真地点头:“好。”
之遥先把虞荔送回了“云和苑”。
雪天开车不安全,许颂没让方之遥再多开,索性两人都留在了“云和苑”。
虞荔跟她们道别后上楼,跟秦荷在客厅看了会儿综艺,然后回屋。
静下来,就想到许颂。
他的告白完全出乎她预料。
该怎么回答,她其实也没有想好。
是心动的,可是越心动,越不敢轻易应允,到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权衡和思量些什么。
那个凭借一腔孤勇冒雨去送唱片的小姑娘离她越来越远了。
窗外雪纷纷扬扬,她睡了并不安稳的一夜。
许颂果真没有来打扰她,给她足够的思考时间。
忽然收到常鹤宇的消息时,虞荔才想起来之前答应过他要一起吃饭。
她不好再反悔,就应了好。
第二天,气温又下降,虞荔拢紧了身上的外套,赴约去一家西餐厅。
常鹤宇已经点好餐在餐厅等她。
虞荔努力不再去想许颂,笑着坐下,“班长,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她习惯性一直喊他班长,大学也这么喊,常鹤宇一开始让她改,她没改回来,后来也就不强求,由着她喊。
“也不算早吧,习惯了提前时间。”常鹤宇笑。
虞荔歪头笑了下:“好吧,你们律师太辛苦了。”
“彼此,医生也辛苦。”常鹤宇目光温柔。
“你们案子结束了吗?”虞荔咬下切好的牛排,问。
“嗯,差不多了。”
虞荔有些心不在焉。
“虞荔,你有什么心事吗?认识这么多年,好像还从来没见你这样过。”
“有这么明显吗?”
“超级明显。”常鹤宇夸张道。
虞荔叹口气,没打算把事情告诉他,笑着换了个话题。
两人聊了会儿,虞荔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方之遥打来的视频电话。
有急事么?
虞荔打算接,先征求了下常鹤宇的意见:“班长,之遥给我打视频,我可以接吗?”
常鹤宇:“当然可以,上次没来得及跟她聊几句,我能入镜吗?”
“可以啊。”虞荔很爽快地应,然后按下绿色的接听键。
常鹤宇点头,顺势走到了虞荔身后,俯身跟她一起入了镜头。
方之遥清脆的嗓音隔着话筒也听得很清楚,她一口气说完:“荔荔,实验室突然通知有情况要处理,我马上就要赶回去,现在在机场,来不及找你告别了,下次有机会再见呜呜。”
“没关系,随时可以给我打视频。”
方之遥深深叹口气,才看向镜头,猛然看到虞荔身后的常鹤宇:“啊,班长你也在,我才看到。你们是在一起吃饭吗?”
虞荔点头:“嗯。”
方之遥不易察觉地耷拉下唇角,虽说班长的颜值不及她哥,但是细论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再说,万一荔荔就喜欢这款呢?她替许颂升起些危机感,对着镜头道:“荔荔,今天我哥送我来机场的?你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哥,你过来下。”
虞荔心脏一紧。
下一秒,镜头偏移了几分,她看见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屏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