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气到话都说不出来,都这种时候了,她竟然还想着这个。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像安抚狗狗一样,胡乱又敷衍地摸了摸他的头。
“乖,不生气了~”
被她这样叫,孟繁泽面子上挂不住,正要反驳,她却先一步继续说了下去。
“你知道吗?我刚刚好像一下子想明白了。你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呢?我好看又有钱,喜欢我的人肯定是很多的。”
孟繁泽愣住,有些不明白她突然整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她逗弄似的掐了掐他两侧的脸颊,又挤了挤。
“长话短说,概括一下就是我要放弃你了,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
“以后咱们各自安好,互不打扰,如何?”
说着,她眼中闪过孟繁泽无比熟悉的狡黠。
“???”
“你能这样想,当然最好。”眼底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如常,他正色道。
她开心地笑了,得寸进尺地捏了捏他的耳朵。
“好哦~一言为定~”
她下定决心,言出必行。她已然洞悉他内心的一切,知道自己无需强求,他迟早会漏出马脚,主动献祭。
她不要苦苦哀求,她要他主动袒露一切,向她奔来。
他一定会是她的。
第56章
循循善诱
最终, 白似锦挂着灿烂的假笑,又蹦又跳地离开了孟繁泽家。
看着她欢脱的背影,孟繁泽的脸色不自觉地又阴沉了几分。
她小心翼翼地设下陷阱, 引诱他走近, 待到失去警惕之时, 一脚踩空。
这天晚上,孟繁泽正在楼下等电梯, 与白似锦撞见。
她脸颊红红的, 很开心的样子,拿着手机噼里啪啦输入, 不知是在和谁在聊天。
对面人发来一条语音, 她习惯性地将语音转文字查看。
【宝宝, 到家了吗】
她悄悄瞥了孟繁泽一眼,看到他目视前方, 面无表情, 对她毫不在意, 很明显,这是又把她当空气了。
上了电梯,她灵机一动, 先将声音调至最大,而后将语音点开。
“宝宝, 到家了吗?”
好听的男声传来,寂静的电梯里, 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孟繁泽根本不可能忽视。
“你知不知道在公共场合大声外放的行为很不礼貌。”
他突然开口,神色冰冷。
哼哼
白似锦心里很不服气, 但表面上装出一副不小心又愧疚的样子。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们刚刚一直在聊天,是我太开心了所以不小心点到的。”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白似锦总觉得她这句话说完,孟繁泽的神情又阴沉了几分。
他生气了?
嘻嘻。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孟繁泽大步流星地走出电梯,很用力地开锁,“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白似锦在原地蹦蹦跳跳,自娱自乐了好一会,才心满意足地开门进去。
郁期退去,躁期随之而来。她过于亢奋,控制不住地想要做些什么来改变现状,失眠更加严重了。
再次见到孟繁泽,是在慈善晚宴上。
晚宴邀请了很多业内知名人士参加,正好白绍霆晚上有事,这张邀请函就这样落入了她手中。
她穿着一袭浅蓝色礼服,站在洗手台前补妆。
孟繁泽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她很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她身侧的洗手池前洗手。
还是这副冷漠的样子,白似锦心底不爽,讨厌被他这样无视。
“孟繁泽,你手表忘了。”
在他转身要离开时,她将他叫住。
“谢谢。”他转身从她手中接过,很刻意地不想与她有任何肢体接触。
她一清二楚。
这些天,她彻底冷落了孟繁泽,但目前来看收效甚微。他并没有如她所愿,跌入她的陷阱中。
不过仔细想想,他能将自己的感情藏匿这么多年,忍耐力根本不是常人所及。或许再忍下去,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问题。这样一来,她必须要不择手段。
补好妆后,看着镜中的自己,黑眼圈和疲惫感都散去了不少,她很满意。
今夜的慈善宴会,不少人成双入对,她方才就看到了熟人。那是之前白绍霆给她安排过的一个相亲对象,叫安凛,外表和品位都拿得出手,她发了几条消息,对方很快就给了回应。
一切水到渠成。
当她挽着安凛的胳膊从孟繁泽身边走过时,安凛竟主动跟孟繁泽打了招呼。
“孟先生,您好,好久不见。”!
他们竟然认识!
这也太过巧合。
孟繁泽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很快,视线又回到了安凛身上。
“好久不见。”
两人礼貌地握了握手,应该是曾有过生意上的往来。
见她跟安凛相伴而行,孟繁泽的眼底并无多大波澜。
待二人走后,他将手中香槟一饮而尽,随即又倒上了一杯。
“你认识孟繁泽?”安凛问她。
“啊?”
“算是认识吧。”
安凛怎么看出来的,白似锦有些惊讶。
他笑了笑,“他刚刚视线往你身上落了好几下。”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白似锦不以为然。
“我觉得,他心情可能不太好,应该是生气了。”他浅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想起孟繁泽方才的神情,颇值得玩味。
“你怎么知道?”
听他这么说,白似锦的心跳频率顿时加快了几分,紧绷一晚上的神经在这一刻支棱得更加厉害,这些天的处心积虑好像终于有了结果。
孟繁泽再次露出破绽。
“直觉。”安凛摇了摇头。
“男人看男人,总不会错。”
无数多巴胺迅速分泌,欢呼雀跃。若不是碍于人多且正穿着礼服,此刻的她很想转好几个圈圈。
“那就希望你直觉成真吧。”她开心地说着。
安凛默默打量了她一眼,她笑起来时,圆圆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可爱又灵动。
他喉咙痒痒的,目光一点点沉了下来。她却浑然不知,还在想着方才的事,得意洋洋。
这正是她最可爱的地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时,竟能忽视身边的一切,对周遭的危险浑然不知。
但这是白绍霆的妹妹,一记警钟在心底敲响,他不能真的为所欲为。
只是
还没等白似锦反应过来,她的下巴就被身侧人突然攥住。
好了,她终于又看向了他,安凛心里舒服了一点。
“白小姐,你不要忘了,至少现在,你是在和我约会。”
随即他压低声音,有些无奈:“专心一点不好吗?”
他明明各方面都这么拿得出手。
近在咫尺,男人猛地凑近,倒是吓了白似锦一跳。
殊不知这样亲密无间的一幕,被不远处的孟繁泽看得一清二楚。视觉错位,看上去,两人像是在接吻。
“白似锦?”
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过头,看到了乔叶。
上一次见她,还是在男模会所里,当时她带着孟繁泽也去了,闹得很不愉快。
“还真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最近。”白似锦不是很想搭理她。
“新男朋友?”说着,乔叶不客气地打量了一番她身侧的男人。
“对啊”
听到她理直气壮地承认,安凛的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扬。
好无聊,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不想再跟乔叶纠缠下去。她借口去洗手间,来到了露台。这里视野极好,晚风吹拂,很舒服。方才贪饮了半杯香槟,清醒片刻,正好。
她站的位置很隐蔽,被防蚊的纱帐遮住,她喜欢这样。
没一会,脚步声传来,又有人来到了露台。她悄悄看了一眼,原来是孟繁泽,她不禁笑出了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孟繁泽微微皱眉,循着声源,看到了藏在纱帐里的白似锦。
她主动朝他走来。
“你来这干嘛?”她问。
本以为他会闭口不言,继续将她当空气,没想到他却开口回应:“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哦,那你为什么会不开心呢?”她再次抛出问题,想要迅速撕开他在她面前的所有伪装。
“首先,我的情绪与你无关。其次,我并没有不开心,相反,我今晚心情很好,请你不要总是莫名其妙地揣测我,这样很无聊。”
哼哼
她白了他一眼。
这时,手机传来震动,是安凛给她发来了信息。
他这条信息,来得可真是即时。
她拿起手机,在孟繁泽眼前晃了晃。
“安凛在催我回去,我不想让他生气,我走啦,拜拜~”
说罢,她转身就走,然而下一秒,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狠狠攥住手腕。
“嘶”
好痛。
第57章
嫉妒疯长
她转头看向他, 条件反射地用力打开他的手,心却是喜悦的。他看向她的眼神晦涩难明,似是要说些什么。
心跳频率怦怦加快, 她从他漆黑清凉的瞳仁里, 窥到了自己的样子。
此刻, 露台一片寂静,晚风轻拂, 暗香浮动, 两人都有一瞬的失神。
“喂,浅川的案子我晚上回去发给你, 我现在在外面”
“对, 是一个慈善晚宴”
突如其来的交谈声将露台上的静谧打破, 一个男人出现在这里,像是在寻清净地方跟电话那头的人谈事情。
孟繁泽迅速回过神来, 松开手。
“没事, 你去吧。”他神色恢复如常, 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嗯。”她浅笑回应,在路过打电话男人身侧时,狠狠剜了他一眼。
一个陌生人, 坏了她好事。
躁郁从心底蔓延,渗透到身体的每一寸。露台肯定是不能再待下去, 此刻的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迅速冷静下来。
安全通道内, 她明确感知到自己情绪的强烈变化,整个人都很不对劲, 悲伤与愤怒如凶猛的野兽,瞬间将她吞噬。
刚刚, 她为什么要在孟繁泽面前强装镇定?本以为他要向她袒露心扉,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难受的是她自己,她很不甘心。
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她知道自己又要解离了,等到灵魂与身体再度归位,她就会忘记现在的痛苦。就这样想着,她反倒释然了,更确切地说,是麻木了。
这个楼梯间好熟悉
是在梦里见过,还是!
她想到了!
——是孟繁泽订婚宴那天!
那天她也跑到了这里。
原来是同一家酒店啊
她恍然大悟,又好气又好笑。
“今晚好大的阵仗。”
“谁说不是,有钱人包下个场子,玩似的,咱也搞不懂。”
交谈声传来,白似锦恍惚地抬头,朝上望去。
两个女生正在上楼梯,她们的衣服是酒店工装,看样子应该是在这里工作。
“上次也是这样,搞了个订婚宴,包了这么大一场子,结果你猜怎么着?女方那边,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离奇的事情!”
“真的假的啊?”
“我骗你这个干嘛,那天我值班,好大的阵仗,最后男的也莫名其妙消失了。我看啊,这订婚宴假得狠。”
“而且那天在大堂接待的小刘告诉我,她收到的邀请函全是男方的朋友,这就更奇怪了。”
听到这里,白似锦瞬间僵住,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答案呼之欲出。
她心脏发紧,连呼吸都颤抖了起来。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未婚妻。
孟繁泽这个人,她到底该说他什么好。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跑到他面前,抱着他无理取闹,控诉他为什么这么能装,为什么要故意让她这么伤心。
当年,她到底带给了他多大的伤害?让他如今死鸭子嘴硬到这种地步。
她们交谈的内容像一通镇定剂,打到白似锦心里,让她暂时稳定住了情绪。
回到大厅,一切热闹如常,安凛在不远处等她。
她刚走过去,就看到安凛的妈妈赵兰也在。
赵兰热情地拉住白似锦的手,一阵寒暄。
“小白啊,看到你们在一起了,我真是高兴。”
“???”
白似锦看了安凛一眼,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凛却一副笑面虎的表情,真是烦人。
她正要跟赵兰解释清楚,却看到孟繁泽就在不远处,当即改变了主意。
“谢谢伯母,安凛他也很好。”
她得体地笑着。
“诶,小孟怎么也在?”赵兰惊喜地转头,看向孟繁泽。
白似锦更懵了,这是什么抓马剧情,孟繁泽怎么会跟安凛的母亲也认识!?
她狠狠瞪了安凛一眼,安凛一脸无辜地看向她,看样子,他也不明白这突发状况。
听到女人在唤他,孟繁泽微笑走上前。
“阿姨,好久不见。”
“还真是小孟。”看到他,赵兰很是惊喜。
“小凛,这是上次我跟你说的,我走在路上头晕,即时扶着我去药店的小伙子。”
安凛赶忙上前道谢,“上次的事,多谢孟先生。”
“没事,举手之劳。”
原来是这样,世界还真是小。
下一秒,孟繁泽竟对她说:“白小姐,恭喜。”
白似锦愣了一下,拳头不自觉握起,后槽牙都要咬碎。他在恭喜什么,她与安凛还有赵兰都清清楚楚。
赵兰笑意加深,“诶呦小孟,那就承你吉言。”
这一刻,她太想和他撕破脸,看着他笑意盈盈衣冠楚楚的模样,她气不打一出来。
深夜,白似锦站在走廊上,迟迟没有进去。
孟繁泽还没有回来。
她必须要问问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至凌晨一点,她抵着墙昏昏沉沉时,突然听到“叮”的一声,瞬间清醒。电梯门打开,孟繁泽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他脸颊红红的,看样子喝了不少酒。
白似锦心里一阵无奈,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问清楚什么。
他懵懵地看了她一眼,没走几步路,就一股脑往前栽。
“孟繁泽你不看路啊!”她慌张走上前,扶住了他。
好重
“诶呀烦死了,你收点力,不要整个人都往我身上压!”她费力地拖着他向前,像拖一头猪。
“你钥匙呢?”
“上衣口袋里。”他声音闷闷的。
她深吸一口气,还好,起码他还能听懂她说话,没有到大脑混沌的地步。
好不容易替他开了门,然后把他拖到卧室里,白似锦已经筋疲力尽。
正要离开时,孟繁泽突然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
她吓了一跳,就这样停滞在原地。
“你干嘛啊?”
他不说,环住她的腰,将她抱得更紧。
她的心微微一颤,但还是堵着气,转过身,重重捏上他的脸颊,粗暴得像揉面团那样搓来搓去。
“你到底要干嘛?”
他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刚哭过。此刻,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她,很委屈的样子。
在他的又贴又蹭一番攻势下,她稀里糊涂地被他带到了床上。
他将头深深埋入她的颈窝,像狗狗一样,又亲又舔,惹得她痒痒的,脸红心跳。
“孟繁泽”她微微喘气。
“白白,我好想你。”
她微微一愣,眼泪夺眶而出,无数委屈在此刻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唤过她了。
“我也一直”
“很想你。”
她缓缓伸手,终于将他抱住。
渐进的心跳在耳畔回响,她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
他浑身一僵,突然抬起头,可怜又委屈地看向她,活脱脱像只雨天里被遗忘在街角的弃犬,在看到主人的那一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恨不得摇尾巴。
“白白以后不欺负我了好不好。”他声音愈发沉闷。
“明明是你在欺负我好不好!”
见他“恶人先告状”,她也委屈起来。
“嗯。”
“那白白以后要对我好一点。”
说这话时,他脸颊红到快到滴血,很难为情的样子,主动用头蹭了蹭她的手。
“我要永远和白白在一起。”
“白白不许再抛弃我了。”
半夜,白似锦被热醒,好像有什么重重的东西压在她身上,让她有些胸闷气短。
她烦躁地伸腿就踹,毫不客气,接着睁开了眼睛。
孟繁泽也醒了,黑暗中,他静静注视着她,眼神清明不少。
意识到他酒醒了,白似锦莫名其妙就有些紧张。
“你怎么在这?”他沉着声音问她。
她不答,反而认真地问他:“你还记得你今天晚上对我说了什么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决定了接下来她要怎么面对他。
可他却保持沉默,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下一秒,他俯身低下头,轻轻凑到她敏感的脖颈,猛嗅了一口,心情顿时平复了不少。
清冷的月光随窗入内,他的眼睛带上了几分迷醉,眼底侵略的意图愈发难以遮掩。
白似锦又好气又好笑,话都还没说明白,他想的竟然是这个。
他的目光逐渐扫视着她身体的每一寸,她禁不住浑身一颤。
不想在这场对峙中太过被动,她微微抬起身子,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孟繁泽”她低声唤他的名字,接着,便有几分气恼。
“你们男生和一个女生在床上,是不是只会想到这个?”
他神色一僵,发觉她下意识的话术与用词,是“你们”。
这其中究竟还囊括了谁?
“怎么了?”
过近的距离,两人所有的情绪都在一呼一吸间,无需再刻意藏匿。
白似锦当然察觉到了他突然又变得不开心。
但她不想再这样无形中被他牵引着走,于是眼睛一转,起了坏心思。
她轻轻勾上他的脖子,捉弄起他:“宝宝,孟繁泽宝宝,宝宝宝宝宝宝~”
“你是乖狗狗~”
他很容易害羞,不喜欢被她这样嗔怪着声音叫,她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明显有些情动。
“白似锦”
他吻上她的脖子,温热的呼吸引得她一阵颤栗。
她侧颈格外敏感,没一会,就将脖子微微扬起,轻哼出声。
看着她脸颊泛起潮红,他内心的恶劣因子被彻底激起。
他故意凑到她耳边,在她意乱情迷之际告诉她:“白似锦,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嗯?”她气息不是很稳。
“你仔细听。”
她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别扭地开始聆听声音。
寂静的深夜,楼下好像有猫咪在叫,声音很细又有几分嘶哑。
很奇怪的叫声。
“怎么了?”她还是不太明白。
孟繁泽本以为小色胚会秒懂。
“发.春了。”
“啊?是小猫吗?”
“不仅仅。”
咬你耳朵时是“嗯”,咬你脖子时是“啊”。刚刚你叫的声音,和楼下发.春的猫猫没任何区别。
这些话,孟繁泽没有都说出来,但白似锦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想到她这样的一面,不止他一个人看到过,他就嫉妒得发疯。
“孟繁泽!”
他笑了,预料之中的反应,踩到猫尾巴了。
“你”
“唔”
她将他所有想骂他的话,悉数吞咽了下去。
他很喜欢接吻,很喜欢面对面拥抱,就像现在这样。
和她。
他所有亲密接触的技巧,都是从她身上探索出的。
就像此刻,从她反馈给他的一举一动中,他知道她被亲得很舒服。
他逐渐放慢速度,没有留丝毫缝隙,舌尖轻轻带过上颚时,她又微微一颤。
他轻轻按住了她的耳朵,这下子,连心跳声都被屏蔽,感官被无端放大,眩晕感更加深刻,她微微抬手,想要将他推开,却没什么力气。
他知道她又紧张了,于是轻抚她的后脑勺,想让她再度放松下来,不要绷得这么紧。当他指缝肆意穿过她发丝的那一刻,猫儿发.春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个时候,她几乎是放下了所有警惕。
漫长的吻终于结束,在她还处于不.应.期时,孟繁泽原本托在她后脑勺处的手在缓缓下滑,在她后颈的位置游走,而后突然用力。
白似锦瞬间清醒,手脚并用就开始挣扎,然而双手却被他锁在头顶。
孟繁泽眸色一暗,心中的答案彻底得到回应,果然,她这个地方根本碰不得。
凸起的伤疤,是被人硬生生咬出来的。这个人对她,意义非凡。
黑暗中,孟繁泽的声音微微发颤,像是从深渊传来。
“白白,他到底是谁?”
第58章
主人逗狗
她身体一僵, 像是尖锐的针刺到了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方才所有的旖旎缱绻,此刻都略显讽刺。
是他执意要打破。
眼波流转间,她轻轻将腿架到他腰侧, 孟繁泽顿时呼吸一沉。
“你确定这个时候要讨论他吗?”
她轻声说着, 低垂着眼眸, 昏暗月色下,让孟繁泽一时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但有些东西, 他时隔多年, 终于看清。
她一直以来迷恋的,是能带给她温暖的人。而他, 恰好具备这个特质。
她对他的喜欢, 因抽象的特质而起, 情动而已并不情深,在特定环境与条件下, 这样的喜欢转移起来也是轻而易举。
她向往的永远是关爱与温暖, 而非具体的人。抽丝迷离, 雾里看花。
“白似锦,你真的有这么喜欢我吗?”
他很想知道答案。
她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在他的处处点火下, 她早已情动,难以自控, 面颊潮红,低.喘到不成样子。
圆圆的猫眼沁着水汽, 无辜又勾人,让他不忍再欺负她。
在这种情况下, 她不想说的话,刻意回避的问题, 他再怎么逼她,她都不会说清楚。
再次吻上她,他吻得很凶,她浅浅回应,难得的乖觉。
而他也如愿以偿,被迷恋的味道包裹,甜甜的柑橘。
月光散碎一地,摇曳生姿
白似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刚睁眼,就浑身酸痛,她动都不想动。
拢好衣服看向窗外,心情瞬间沉闷了几分。今天是阴天,乌云密布,像是很快有一场大暴雨要降临。
听到客厅的动静,她意识到孟繁泽并没有离开。也是,今天周六,没什么事情。
推开门,看到坐在客厅桌椅上正在用电脑办公的孟繁泽,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安稳。
他看到她醒了,只是淡淡地说:“饭在餐桌上。”
“嗯。”
她慢吞吞地来到洗手池前,羞耻地发现身上吻痕斑驳,甚至有几处,完完全全像是被狗啃了。
混蛋
心里这样骂着,脸却红了。
洗漱完毕,她来到餐桌旁。红烧茄子和肉末蒸蛋搭配香喷喷的白米饭,很好看的颜色,还冒着热气,一筷子未动。
尝了几口,她心满意足,歪了歪头,看向正认真工作的孟繁泽。
“好吃~”
他看了眼她,一言不发,连头都没有点,很冷漠的样子。
她内心哼哼两声,很不服气。昨晚,他明明又亲又啃,吃相一点也不斯文,弄到她最后几乎是拽住床头柱崩溃地向前爬,却又被他狠狠拽了回去。现在,他反倒开始装模作样了。
实在是过分。
饭没有吃完,剩了几口,她擦了擦嘴巴,来到孟繁泽身侧,尽管腿有些发软。
“昨天晚上,最最开始,是你主动亲我的。”她摆事实讲证据。
“哦,所以呢?”
见他还是这样,她毫不客气地将底牌亮出。
“你喜欢我好久了不是吗?为什么一直不说清楚?”
孟繁泽微微一愣,原本正在用鼠标的手也顿时停住。
她终于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变化。
思索片刻,他看向她,“你进那个房间了,对吗?”
她轻咳一声,保持镇定。
“嗯。”
“那只是过去,代表不了什么。”
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反应很大。
但她知道他在嘴硬。
“你知道的,我突然回来就是因为你。其实是你很想让我回来吧,订婚宴是假的。”
既然他死不承认,那她就步步紧逼,让他慌乱阵脚。
“白似锦”
“不许这么叫我。”她打断他,自顾自地继续朝他走近。
“当年在医院的那个暑假你就喜欢我,你非说那是过去;五年前你跟我在一起,你说这也是过去”
讲到这里,她轻笑出声。
“是,你说什么都对。”
她坐到他腿上,正面将他拥住,随即压低声音,凑至他耳畔。
“但你吃醋这件事,就发生在昨晚,你又要怎么解释?”
四目相接,她眼睛亮亮的,一瞬间又有了神采,五年前在他面前的那种居高临下与势在必得,全都活了过来。
这一次,是她主动吻上了他。
舌尖交缠,她开心地笑着,像主人逗狗,跟他闹着玩似的。
他不做挣扎,也没有回吻,任由她心满意足亲了个遍。
但到最后,他微微皱眉,心痒痒的,实在是没忍住要欺负她,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再次趁她放松警惕时摁住了她后颈的那处疤痕。
她像触电般浑身一颤,立刻停下。从昨晚开始,他就好多次故意试探,现在她是真的生气了,扬起手就要教训他。
巴掌还未落下,就被他攥住了手腕,身体被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就这么喜欢打我?”他轻轻咬了下她的脸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我讨厌你。”她踢着腿,手脚并用想将他推开。
嗯,果然,猫猫又炸毛了。张牙舞爪的,但很可爱。
“别撒娇了。”
“孟繁泽!”
她更生气了。
“你听着!不许再随意揣测我,我没有在撒娇!我是在好好说话,在跟你好好说话!”
他实在是没忍住,亲了亲她。
白似锦有点懵了,眼前人太过阴晴不定。
“你不生我气了?”她试探。
孟繁泽没说话,他其实是在气他自己。
他恨自己花费了这么长时间却始终没办法将她忘记。恨自己重蹈覆辙,总是轻易地被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所牵动,不可救药地沉沦,丢盔弃甲。
但这都是他自找的。
就这样闹了一会,白似锦说自己浑身酸痛,骂骂咧咧地都怪他。
他像五年前那样,将她搂进怀里,开始给她按摩。
他很喜欢她的腿,线条很美,只不过她现在太瘦了,看上去有些病态。
昨晚,这双腿就挂在他身上,到最后,实在是挂不住,不停往下掉,他只好托着她臀部将她抱起,抵到了墙上。
“孟繁泽!”
她羞恼地瞪向他。
“怎么了?”
“你不许再按我的腿了。”
她立刻就要从他身上起来,不料却被他握住脚踝拽了回去。
“你”
白似锦内心一阵烦躁,难道他真的是禁欲太久憋出了毛病,所以才这么不加节制。
“孟繁泽,现在还是白天!”她控诉。
“可以用腿的。”他眼神愈发阴沉。
到最后,她根本起不来,骂得更难听了。
孟繁泽轻轻握住她的脚踝,温柔地吻了上去,一副餍足的模样。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白似锦伸手去够,但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她瞬间慌乱起来。
——地址是在巴黎。
她一瘸一拐地起身,将孟繁泽推开,不是很利索地跑到卧室将门反锁,心脏怦怦乱跳,这才接通了电话。
可还没说几句,她就听到“咔哒”一声,门锁转动,孟繁泽用钥匙从外面将卧室门打开,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她愣了几秒,接着下意识往后退。
“喂,你还在听吗?”
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第59章
明处·暗处
她看了孟繁泽一眼, 有些生气他要强行闯进来。
“喂,我在听。”
她赶忙给电话那头的人回复。
“你刚刚说,我毕业证是寄到我报道那天留的地址了?”
“对。”
是巴黎美院那边负责中国留学生学籍的康老师给她打来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 她的心不可避免地沉了下去。她报道那天留的地址, 是沈确那里。
本来心情就烦躁, 孟繁泽又将逼她这么紧,她更加难受。
“我只是打个电话而已, 你为什么一定要进来!”
哪有他这样子给人施压的。
“我看到了, 是巴黎打来的。”
他沉着声音。
“是又怎么样?你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是管理学籍的老师给我打的电话,是毕业证的事情, 我得回去一趟。”
“你又要回巴黎了?”
“嗯。”
说完, 她转身就走, 心情实在是不好。
走到门口,她悄悄回头, 看到孟繁泽背着身伫立在原地, 瞬间意识到他根本没有要拉住她安慰她的打算。
她更生气了。
既然他在乎她, 不想让她去巴黎,为什么就不能说“我陪你一起去”或者哄哄她说刚刚拿钥匙闯入是自己冲动了呢?
心里一阵难受,她快步离开, 砰的一声将门摔上。
来到自己的房间,她裹进被子里, 思绪混乱。
孟繁泽真让人讨厌,她愤愤地想。
她拿起手机, 开始查阅机票信息。这个手机,还是沈确配给她的那一个。
回来这么久, 她努力将在巴黎发生的一切从自己脑海中隔离,但方才的那通电话, 无疑将她打回了现实,告诉她有些事情,她还是要去面对。
通讯录里,她只存了沈确的电话。
怪不得这些天他不主动联系她,原来是笃定了她一定要再回去一趟,等待这她自投罗网。
她的毕业证在他那里。
隔天,她就心情沉重地开始收拾行李,刚回来没多久,就要再次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还能不能再撑下去。
毕竟在巴黎的这五年,她已经适应了那样的生活。无意中看到孟繁泽要结婚的新闻,她才一时兴起,用同学的手机买下了回国的机票。
所有的决定,都在刹那间,冥冥之中更像是有上天在助力。
但她不能保证每一次都有这样好的运气。
太早起床对她来说极其困难,于是,她当晚就开始收拾行李,打算住到机场附近的酒店。
每将东西放入行李箱中一件,她心情就随之沉重几分。孟繁泽现在在隔壁吗?他在干嘛?能听到她收拾行李的声音吗?她真的很想知道。
将箱子拖拽至门口,恰巧遇到刚从外面回来正在开门的孟繁泽。她看了他一眼,不愿再理他,却期待着他主动开口。
“明早的飞机?”
“嗯。”
动作停滞,她抬眼看他。
四目相接,两人沉默了好一会。
“还有什么事吗?”他问。
“???”
“没有!”
她生气地抬高音量,转身就走。
行李箱吭哧吭哧拖进电梯,声音很吵,她一连按了好几下关门键,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理他。
看着显示屏上不断下降的数字,确认她已经离开,孟繁泽这才缓缓抬手,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我是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她肯定会比我先到,你们务必跟紧一点。”
深夜,白似锦赶到了机场旁边的酒店。她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今夜没有月光,四处黑漆漆一片。
她不喜欢这样的夜晚,正如她讨厌黑暗。黑暗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未知,死寂,却又无边无际,仿佛瞬间能将人吞噬。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今天该和孟繁泽好好道别的。说不定这就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他了,想到这里,她立刻将自己思绪打住,不愿做最坏的打算。
一股阴森的冷意,一寸寸地从心底蔓延。
今晚睡不着的,不只她一人。
孟繁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将枕头抱住,深深嗅了一口。
前不久刚被她枕过,上面残存着淡淡的柑橘味道。那天晚上,她被她折腾到昏昏沉沉睡去,他痴迷地看着她,到最后竟情不自禁地红着脸,又亲又舔,心砰砰直跳
他想到了高中和她做同桌的时候,她桌斗里掉出的那颗橘子味的水果糖。
这么多年了。
他还记得那颗糖果的味道。
东经2度25分的巴黎,此刻阳光普照,时间比白似锦这里慢了六个多小时。
沈确打量着手中的毕业证,过往的一幕幕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迅速闪过。
桌子被零零散散的彩色照片铺满,这些照片,记录着她和他在这间屋子里的一幕又一幕。只是随意低头一瞥,他就能知道这是哪一瞬间,她在干什么,又在想什么。
人果然是活在一个又一个的瞬间,和她在一起的这些瞬间,他活着。
“白白”
他随手拿起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她在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像极了在暗处偷窥的猫咪。
好可爱。
他深深地吻了上去。
闭目养神的白似锦突然之间惊醒,隐隐约约的,她好像听到了沈确唤她的声音。
她警惕地看向四周,过快的心跳迟迟无法平复。她深吸一口气,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这是怎么了,这里明明是酒店,距飞机起飞也还有一段时间,她还没有到巴黎。
她为什么会听到
原来,又是幻觉么?
第60章
宣示主权
飞机降落时, 巴黎已经是傍晚。
白似锦看了眼手机,下意识将和沈确的见面时间推后,想等到明天再去联系他。
回国的机票她还没有买, 是因为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时间才能回去。
一种遥遥无期的沉重感。
在附近订下酒店, 将行李放房间后, 白似锦去楼上的餐厅吃酒店自助。刚坐下,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汪橙!
四目相接的瞬间, 她知道汪橙也认出了她。
“好久不见, 我听他们说你那天下午突然就回去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你回来是来拿毕业证的吧?”
汪橙热情地走上前, 跟她打招呼,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白似锦笑了笑,点头。
汪橙坐到她身侧, 有人陪伴的晚餐, 总算不那么孤单。她喋喋不休话很多, 白似锦反而觉得很好,这样一来,她便不需要思考与沈确有关的事, 不需要思考明天该怎么面对他。
在即将来临的窒息中,她得以短暂栖息。
“你怎么在这里?”白似锦很好奇。
“嘿嘿, 我明早的机票飞悉尼,过个小假期。住机场附近的酒店, 时间就不会那么赶啦!”
白似锦笑了,这倒是她也会做出来的事。
“好了, 不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啊?”
“还好。”
“真的假的, 我看你黑眼圈这么重,像是昨晚没睡好。”
“喂,孟总。”
在距白似锦不远处的餐桌旁,一个男人正压低帽檐打着电话。他身侧,零零散散坐了好几个随同的人。
而孟繁泽此刻刚下飞机。
“白小姐现在在曼兹酒店楼上的餐厅就餐,她一下飞机就到这里办理了入住,目前没有去别的地方。”
“好了,我知道了,继续看紧点,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孟繁泽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
男人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孟繁泽皱眉。
“白小姐,她”
“有点奇怪。”
“怎么了?”
“她好像一直在跟人说话,她桌子上的餐食也是两份,可她那张桌子,只坐了她一个人”
人是奇怪的物种,太过封闭太过痛苦太过压抑时,总会希望能有一种方式超脱。
于是便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有些人有些事,也只有自己能看到。
在巴黎的那五年,当她真的把自己活成孤岛,与周围的一起脱节时,总要拉一人陪她,才不至于一直流浪。
白似锦不知道,那个她与汪橙一起完成的毕业作品,被放入了巴黎美院的毕业展里。
两具身躯紧紧包裹在一起,经脉血管纹理,身体器官全都交缠在一起,共用的,却是同一颗头颅、同一张脸。
脸上似是盖了一层面纱,也似是扑面而来的蛾子,黏稠的汁液覆在上面,窒息喘不过气。面纱之下,一张泣血的脸,实在吊诡。
白似锦记得,她和汪橙在一起创作的时候很痛苦,汪橙还说她经常很凶地冲她发脾气,摔东西,特别可怕,可白似锦不记得了,只能事后说地不起。那声对不起往往在很久之后。
不过抽丝剥茧的过程,好快乐。
介绍作品的小卡片上,写的也是两个人的名字。
还记得在巴黎看心理医生时,她讲了她和沈确的事。当然,隐去了一些细节,她努力让一些事看起来正常一些,能让听者勉强接受。
心理医生是个中国女人,两人用母语交流,方便舒服了很多。
“你是不是喜欢他?”这是医生询问她的其中一个问题。
“喜欢,是不是就注定伴随着痛苦?”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医生有些无奈,“错误后惩罚,极端社交剥夺之后再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更像一种精神控制。”
“你喜欢上他,不愿离开他,是因为这样子绝对安全,你也享受他对你的好。”
巨大的撕裂感从心底传来,一分一寸。那一刻,白似锦觉得,自己这被子都走不出缅北那间屋子里了。
她被抽丝,散落在那间屋子的每一处,窗台上摆的小罐子,上面涂的染料,是她身体的每一寸。
她越是奋力想要挣脱,越是越陷越深,与其相融。到头来,竟成了她羁绊最深的一切。
永远无法斩断。
沈确和她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刚进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不可抑制地紧张起来,所有的心理准备顷刻之间分崩瓦解。
她站在门口,手不自觉地攥紧,纤长的指甲陷入肉里。靠近他一步,内心的撕扯感变成倍滋长,如一望无尽的荒野,春风吹又生。
和沈确有关的一切,实在太难以磨灭,痛觉将神经麻痹。
终于,她安然无恙地坐到了他对面。
他已经给她点好了一杯咖啡,但这一次,她只是摩挲了几下杯子,并没有要喝的打算。
沈确淡淡地笑了,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就是一杯咖啡,里面没别的东西。”
她皱了皱眉,上次的事,不愿再想起。
她直奔主题,“我的毕业证。”
“我带上了。”
“你快给我。”她声音有些发颤。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她已经没什么耐心,惨然地笑了笑。
磨灭某些记忆,实在太难了。
但她和他,为什么就要一直这样原地挣扎?
“你想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她缓缓开口,保持着最后一丝镇定。也是在面对他时,她所剩无多的理智。
心底有个地方燃起火,在烧,越烧越旺。
“你要报复我,我可以理解,可我还你的难道还不够吗?”
“你知不知道产生幻觉之后醒过来特别难受,你知不知道你蒙着我眼睛把我关起来的时候我差点活不下去?我真的很矛盾,没有力气再恨你,可喜欢上你也很累。”
所有激烈的话语,到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早该结束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疯狂告诫。
“你为什么没有报.警?”他无视她所有的发泄,突然开口,问了这样的问题。
她愣了一下,错愕地看向他。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非法拘禁这项罪名,安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可回国之后,你却什么也没有做,没有把我和你之间的事告诉任何人。”
承认吧白似锦,我们天生一对,就该待在一起。
你是喜欢的。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然而一切尽在不言中,她当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耳畔传来嘶啦嘶啦的声音,格外尖锐,像是金属与金属之间的摩擦,剧烈碰撞产生的尖音。
她不由开始审视自己,对啊,为什么她不愿告诉任何人,也不愿向任何人求助?
细数和沈确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其实到了后来,她有很多次可以逃脱的机会。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自己心甘情愿、咎由自取?
她不明白了。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大脑突然断片,只剩下空白,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坐在咖啡厅里,窗户幽然紧闭,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突然,风铃声响起,好像有人推开门,走进来。
没多久,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孟繁泽朝她走过来。
周围的一切开始虚化,她有点不确定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直至他来到她身侧,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无比自然地挽起她的手。
温热从掌心蔓延,她心下轰然一声,他这个人是真的。
还没等沈确询问,他便直视着他,主动开口。
“你好,我叫孟繁泽。”
“白白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