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穿书替嫁(修)(2 / 2)

前世病体使然,白照影说话声音不大,声线柔和,在讲些短促词语时,语气又甜又软,像在人心上落了只小小的钩子。

他又重复地唤了声:“夫君。”

萧烬安眼睛眯得更狠了。

白照影手探过去,徐徐接近,谨慎得仿佛在摸老虎屁股。

他握上萧烬安搁在床边的弓柄,不着痕迹地转移凶器,破弓箭沉得厉害,他手指微酸,才把它给挪远许多。

他讨好地一笑:“你看,洞房花烛新婚夜,该是和和美美,我伺候夫君舒舒服服度过,夫君模样英俊,箭术过人,我对夫君很满意,夫君没撵我走,对我也满意吧。”

“那接下来,让我好生服侍服侍夫君可以嘛?”

因为嗓音的特质,在说比较长的语句时,白照影每个字,就从小小的钩子,变成串温润的珠玉。

他很乖地凑过来,拳头如仓鼠般在萧烬安身前细细鼓捣,软软落在萧烬安大腿:“今日成亲折腾得累了,夫君浑身肌肉僵硬,我给夫君松快松快,我按摩手艺很好的。”

这倒是没吹牛。

因为久病卧床,肢体总是不舒服,白照影会在病情稍缓和时,晒晒太阳给自己捏捏,他自有一套章法,基本能捏到解乏。

萧烬安被他成功上手。

对方肩背腰腿底下,隐藏着扎实的肌肉,外头有袍服掩盖还不明显,摸到才清楚这具身体何其有力量。幸亏没跟他硬碰硬。

呜,还硌得手痛。

饶是使出浑身力气,触感总像是拳头砸墙。

白照影在不为人知处调整呼吸。带着些桃花香味的气息从后向前,浅浅拂动萧烬安有些碎发的耳际。

萧烬安因为这点痒意挪动身子,眸光往墙角横了瞬。

白照影两辈子没出过这么大力气,手累得只能停了。感受到大魔王敛起呼吸,他似被猎鹰锁定,赶紧换个方法哄,甜甜撒娇:“夫君,你饿不饿,吃点东西?”

萧烬安:“你看着伺候。”

呵呵,好摆谱兄弟。

你可知这要在我家,这样欺负我,是要被保镖扫地出门的。

那腹诽不知怎的像被萧烬安听见,萧烬安语气冰冷,微微上扬:“伺候得不好,换本世子伺候你。”

那还是不要了!

这人端着副鬼畜的表情,白照影脑海轮播“满清十大酷刑”。

岂敢让他伺候自己?

白照影连忙起身去桌上端来果盘,拈起颗樱桃投喂野兽,樱桃呈现出娇艳欲滴的玛瑙色,映得白照影指尖如蔻丹秾丽。

“夫君尝一尝?”

萧烬安不吃。还拨开他的手。

白照影只得换种食物,依旧显得很耐心:“那来块西瓜?”

也不吃。

“频婆果?”苹果在古代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还是不吃。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白照影根本没伺候过谁,他身体向前微倾,忽被一股猛力带到萧烬安跟前。

他紧紧抱着果盘,生怕汤汁洒在萧烬安身上,然后抬头暗自打量对方。又要干什么?

两人的视线恰好迎上。

他被人不紧不慢地盘问:

“白兮然,洞房花烛夜,你还该伺候些什么?”

一绺长发,被萧烬安顺过来,攥在指端缠绕着,力度就像把玩细细的蛇。

若说那篇文章满纸谄媚,暗藏心机,他能读出对方想往上拼命地爬。

但是面前这个少年眸光清澈,看不出野心,除非城府比想象得还更深。

不过,辱人者人恒辱之,白兮然,惺惺作态惯了,你又能装多久呢?

萧烬安露出明显的厌恶。

那表情使白照影更加提高警惕,生怕对方一言不合动手,他赶紧道:“对对对,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们还要喝合卺酒,夫君稍等,我这就去倒。”

白照影眼睛转了转,多喝几杯,把你灌醉,今晚营业结束,小爷我就可以睡觉了。

酒是早就准备好的。

纯银百子莲花酒盅摆在酒壶旁边,白照影倒满两杯酒,左右手各执一杯,因为屋里回旋的余地不大,他衣摆特别大,差点儿被嫁衣绊倒,活像一团会动的花。

“夫君请。”

酒杯塞进萧烬安掌心,杯口荡漾着浮光,银质酒杯表面,还遗留着少年淡淡的温度。

萧烬安眸光微凝,注视片刻白照影,那双水润的桃花眼,灯辉里越发显出懵懂干净,并不见有不堪折辱的表情,甚至也看不出,是不是在故意装傻。

难道他真不懂自己的暗示,白兮然有这么单纯?

“手臂要再抬高些,就是这样,夫君真棒!”

桃花清甜软软地蔓延过来。

白照影将两人的手臂,按他在影视作品中的印象交叠在一起,双臂相勾时,衣服底下皮肤间的温度相互传递。

温暖的。

真实的。

萧烬安抿唇,对亲近行为本能地防御。

然而对方浑然不觉,还在耐心给他解释,合卺酒怎么饮:“待会儿我们要同时举杯。喝下这杯酒,夫妻同体,同心同德,今后就要同甘共苦,长长久久啦。”

怎么,这少年好像还很期待喝这杯酒似的。

被白照影带着,萧烬安鬼使神差把酒饮毕。

酒浆缓缓滑入喉咙。

萧烬安放下杯盏,就见红烛昏罗帐内,两人衣袖衣摆相叠,少年对他痴痴含笑,略微歪头,灯影迷离,眸光潋滟。

白、兮、然。

萧烬安暗中舔了舔犬齿。

白照影用黏糊糊的嗓音继续劝酒:“夫君,我们再喝,喝第二……杯……”

骨碌碌碌——

空酒杯乍然落于红毯,在地上划出个圆润的弧度。

少年突然撒手丢了杯子,仿佛被抽走三魂六魄,一头栽进萧烬安怀里,马上就失去了动静。

酒里有毒!?

萧烬安运气迅速过了遍浑身经脉。

不对。杯子是银质的,他自身也始终没发出任何药性。

再推推这少年,这是白兮然买来的刺客,为拒婚故意搞这种自杀式袭击?

可怎会有连毒酒都饮错了的刺客???

如果真是刺客,萧烬安嫌恶地推开白照影脑袋。

却因为这一推,醉倒的白照影终于动了,他脑袋轻晃,打了个餍足的酒嗝:“嗝。再喝,第……二杯……喝,接着……喝啊……夫君。”

严格执行灌酒计划的白照影,完全没料到自己上辈子滴酒不沾,是典型的一杯倒。

白照影身体根本就没有酒精耐受力。眼下轻吐长气,下唇湿痕光亮,眼睛半张地扯动萧烬安的衣领和衣襟,就像是拨爪乱挠的小猫。

“好夫君,嗝。”

“我上辈子,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这辈子,为什么罚我,罚我……来替……替……”

替什么?

萧烬安凑过去,略微压低了身体。凑近少年唇边才能听清楚他的醉话,白照影很干净,气息混合着丝甘醇的酒味。萧烬安不由自主锁眉。

白照影道:“我为何会替白兮然嫁给个疯子啊。”

一言既出,白照影遽然疼痛!

萧烬安扳起他的下巴。

阴戾眼神狠狠逼视着他,手上力度极大,像要把他的下颌骨钳碎似的,白照影吃痛哭了起来,桃花眼蓄满泪水。因为即将有性命之忧,醉意全消,灵台一片清明。

救命!

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本来能够过关,却意外踩中了所有的雷。

既招出自己替嫁,还贴脸骂萧烬安是个疯子。

这可比白兮然得罪世子殿下要狠得多吧。

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