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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就业第171天 针对他的吗?

“你来干什么?”

洗漱完关上灯后,老人拄着拐杖走到床边,把拐杖倚靠在床头柜边上,自己躺下。

到睡觉的时间了。

但是他躺下足足过了五分钟,都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能感觉到,在这里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很久没有感受到过了,这熟悉的气息让他睡梦中都会挂念,熟悉……并且十分怀念。

然而,无法忘却的仇恨在心底压抑着,让他想起了许久没有见过的妻子。

妻子的死相不算好看,但在死人里面,却算得上十分好看的了。

这是对方一点无用的慈悲吗?

结城正太郎不知道。

没错,现在躺在这里的老人正是结城正太郎,而他的妻子,当然也就是那个被小儿子杀掉的……

但是,结城正太郎无法怪罪任何一方。

哪怕心里是短暂的有过仇恨,但是想想妻子的模样,想想小儿子以前可爱的样子……他竟然可悲的无法仇恨任何一方!

……罪恶就是应该被公布于众的!

他唾弃过自己。

结城正太郎躺在床上,想着自己也许可以选一个漂亮的死法,就比如现在。

他大可以躺着,等待死亡。

“……你在等我?”

黑暗中,多年不见的男人声音响起,让结城正太郎的心里陡然生出几分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觉,他的眼睛睁又睁开了,望着天花板:“是,我在等你。”

他就这样躺在床上,余威犹在:“怎么?多年不见,连自己的父亲也不敢认了吗?”

“……不。”

“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结城正太郎没有动弹,只是眼珠往旁边瞥了一下:“是要还我亲自请你吗?”

他什么都没看见,但不妨碍别人觉得他看见了。

“……”

于是,黑暗中的高个子男人走了出来。

在不算明亮的环境之下,结城正太郎终于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仇人。

——也是他最偏爱的亲人。

当年的小儿子已经成长为现在的成熟男人模样,脸上戴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非常的斯文,还有些精英模样。

身上穿着一整套西装,胸前的口袋里搭着链子,应该是放了一块怀表之类的东西。

他的身材很好,一看就没有懈怠锻炼。

如果他是警察,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就好了。

当年,结城正太郎也是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当然也是当做一个警察预备役培养的。

……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意料之外,但又不出乎预料。

已经岁数不小了的老人躺在那里,竟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生出了不好的想法。

既然如此,干脆一起死了好了!

不过只是转瞬之间,他又放下了这样可怕的想法,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着自家的小儿子,忍不住说:“再走近点。”

结城和真犹豫了一下,走近了。

他知道,父亲是想看他更清楚一些。

但是……他当年干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无论如何都无法完全心无芥蒂地靠近。

是他的荣辱心在这些年来消失了,还是父亲对于母亲的怀念消失了?

都没有!

所以杰克·丹尼威士忌才会有些迟疑。

他已经是组织的成员,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儿子,也不是未来的警察了。

他的名字,也几乎从整个警视厅高层中被故意抹去了——大家都不愿意提,这是结城正太郎的污点。

“我让你过来。”

结城正太郎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想看看小儿子,又有什么错呢?

老人咳嗽了几声,态度软了一些,声音也放轻了,彷佛很是虚弱:“我只是想看看你,你不能走近一点吗?我的眼睛大不如从前……我快死了啊,和真。”

最后的称呼让结城和真愣住,藏于黑暗里的眼睛闪过几分动容。

老人平静地说:“……而且,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这突然的一句话简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顿时让结城和真几乎哽咽,直接扑了过来跪在地上,扒在床头:“父亲!”

他只能说出这样的一个称呼,但是又觉得有些过分,未免太不要脸。

他是想来杀他的。

……但是这么多年来的逃避,再加上他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心里以为的自己坚强,到头来竟然没有丝毫的作用。

“对不起,我来了。”他说。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的腰间被抵上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结城和真嗓子干涩:“你……”

父亲的意思是,要让他死在这里,是吗?

与其让他继续去犯下更多的罪,不如直接死在这里,成为一个还算圆满的结束。

……如果是父亲的希望,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结城正太郎能够受人尊敬,当然也是因为他公私分明,不念私情,就像结城秀真和结城沙希,甚至于是结城八云,都没有在工作上被给予什么帮助,这就是结城正太郎。

有些人自己会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但是……他会尊敬别人。

结城和真脸上苦笑:“如果我死在这里,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了。”

彷佛被对准了要害的人不是他一样,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多的是解脱和释然。

结城正太郎那双已经开始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他,手上没有一丝的颤抖,但是……

他为什么要让和真如愿呢?

所以,老人找到了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放下了手:“我不杀你。”

然而,被放过的结城和真并不感激,脸上顿时出现了狰狞的神色:“那你就死在这里吧!”

与刚刚的人彷佛不是同一个人一样,他那张脸上的表情犹如变脸,变得极快,让人不禁感慨他的好演技。

只有他微微颤抖的手指表达了他心中的不平静,但那些与他自己的生命相比,又有多重呢?

结城正太郎的眼中闪过怔愣:“……”

原来,是他错了。

是他太心软了吗?是他做错了决定吗?

一切的根本,原来都是他的错啊。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选择要这个孩子……

结城正太郎闭上了眼睛。

……看来,他的生命也就到此为止了,没有更远的可能,也没有看见八云未来的可能了。

杰克·丹尼威士忌,完成了任务。

月黑风高,实在是个杀人夜。

*

“本日新闻播报,已经退休的结城警视正今日早间被发现于家中失踪,经过初步调查,家中没有打斗的痕迹……结城警视正到底是主动和人离开,还是被杀人灭口,这一点还没有定论,警视厅正在调查中……”

早间新闻过于炸裂,让家中没有人有心思吃饭。

结城八云愣愣地站在电视前面,感觉自己灵敏的听力出了点问题,不然他怎么会听见这么荒谬的话?

那是谁?那可是他尊敬的祖父!

结城正太郎已经67岁,中年时候失去妻子和小儿子,晚年失去大儿子还有大儿媳,现在竟然自己都失踪了!

为什么?

是他的仇人吗?

结城八云站在那里有些呆滞。

祖父的仇人那不是一般的多,多到人感觉到荒谬,一本厚厚的名册都不可能介绍完。

结城正太郎工作的那么多年来,经手的案子不知道有多少,仇人当然是数不胜数。

萩原研二昨天晚上就来了结城的小别墅,现下连忙扭头去看结城八云。

这不仅是因为他担忧恋人的状态,更是怕恋人一气之下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调查的时候一点也不小心。

万一真撞到了小降谷还有小诸伏他们卧底的组织那边去,那就真的不得了了!

会被发现的,说不定会被灭口!

也许还会有人想办法栽赃小八云,让他不得不投身于黑暗!

他越想越担心。

此时他正在中原中也和芥川兄妹不太高兴的目光下靠近结城八云:“小八云,你别难过……”

他恍 然发觉自己说出的话,未免有些太空洞了,为什么说出口的只有一句“你别难过”?

萩原研二在关键时刻开始嫌弃自己的嘴好笨。

他顶着中原中也简直是要杀掉他的神情,小声说:“小八云,你……如果难过的话,可以靠着我。”

他觉得说什么都不如一个拥抱的动作。

有时候,肢体上的接触能比言语上的安抚更让人安心。

他抬起手,把结城八云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样的话,可以让人稍微安心一些吧……

他这么想着,低头去看侧靠在他怀里的结城八云的脸,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矛盾。

想看见是因为私心,不想看见是心里涌上了对小八云的心疼。

结城正太郎也帮助了他不少,现在竟然失踪了……

失踪,对一个67岁、从事过危险职业的老人来说,似乎只是一个好听点的名头。

毕竟大家都知道,他很有可能是死了。

结城正太郎一生的仇人无数,他的小儿子也是足够的拟人,他这么一失踪,警视厅的人立刻被勒令全力调查。

几个系别都出人去调查,唯独结城八云逃过了,因为他要避嫌。

结城八云更难过的是,他知道凶手很可能是父母的仇人,又或者是……英明哥曾经提醒过的,那个所谓的他的亲人。

也就是他的小叔结城和真。

凶手会是小叔吗……?

结城八云还记得当年小叔的模样,但是现在竟然有些记不清了。

是思维和记忆模糊了吗?

他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过去,抬手一摸,凉凉的,原来是眼泪啊。

当时,他的手在更加用力地抱着恋人,但是唯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愣愣地抱着。

而且,有关小叔的这个猜测,他也不想告诉两位年长的警官们。

唯独这个事情……唯独是他唯一的血缘亲人的事情,他不想假借他手。

而萩原研二没有问,当然也不知道,松田阵平更是到了警视厅,才在上班前来看望了他一下,然后就被迫因为要上班而要离开了。

“我无法接受。”结城八云说。

松田阵平也是无奈,但他现在也只能拍拍小孩的脑袋:“先记一下仇,找到后再报。”

虽然,作为警察不应该报私仇,但是这句话暂时用来安抚结城八云是够了。

再说了……

“你是个警察,不要进行私下里的调查。”松田阵平一板一眼地说,完全不像是平时的他一样了。

看上去呆板又奇怪。

结城八云平淡道:“……像机器人。”

“!”

卷发男人的手在他的发顶拚命地揉:“你这个臭小子在说什么呢!!”

结城八云被揉得东倒西歪,但也仍旧忍不住吐槽:“啊,活了。”

松田阵平:“……”

他摆摆手,出了办公室:“走了。”

等他一离开,结城八云再次变成了一开始的模样,死板而……比松田阵平更像是机器人。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因为得知了结城警视正的噩耗,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挨个对着眼神,也不敢说什么会刺激到对方的话。

办公室里的氛围十分凝重,环境也变得安静了下来。

结城八云:“……”

他没有注意,还在专心写着昨天只写了一半的报告,此时他看着计算机,因为过于专心而忽略了周围的前辈们。

说真的,他很担心祖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不觉得害怕,就好像他所担心的事情并不存在一样。

是直觉吗?

结城八云说不准。

也许是愤怒的失了神志,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也说不定。

但是早上受到的打击和所感受到的愤怒都是真实的,他现在难过的是自己不能够参与调查!

可是真调查的话,能调查到什么呢?

结城八云是被英明哥提醒了,但浅见英明大概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快就动手了。

他恶狠狠敲下一个句号和回车,大脑空空了一下,然后陷入了思考。

应该……应该,去找两位卧底先生去问一问吧?

如果是任务的话,也许会有一点风声呢?

结城八云陷入了自己思考之中,但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小叔真的想要下手的话,大可以在之前的那些年动手,现在动手有些太晚了。

所以是别人下达的任务吗?

要不是没想到有人对爷爷动手,他也不会完全没有防备了。

结城八云想不通,越想脑子越打结。

他只得放弃了思考,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办公室里的大家仍旧是安静如鸡。

……怎么小后辈刚入职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啊,这要让他们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对啊?!

结城八云一无所知,达成一个人孤立所有人的成就。

*

淩晨的时候。

诸伏景光的潜伏很成功,成功地潜伏了少年,让他得以继续为警视厅的公安部传递消息。

他的联系人当然是岩下刚史。

他去见了岩下刚史。

作为联系人,他们也到了该交接情报的时候了,有些情报是无法在邮件里说明的。

他把手中的U盘递过去,忍不住松了口气。

每一份情报都是他小心翼翼换来的,不知道多少次在生死之间徘徊,又怎么会从来没被怀疑过呢?

他被怀疑过,也进过审讯室,但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只要能继续潜伏,他都可以忍受。

他不能留下幼驯染一个人在组织里面,孤立无援,没有后盾。

只要他苏格兰在组织一天,就一天是波本的后盾,是波本的同伴。

他是如此认为着的。

然而,岩下刚史的相貌有人曾经见过。

他收到U盘后,揣着这个烫手山芋准备回家——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去警视厅的,时间太早了,这边还刚见过他的卧底。

如果有人从时间的前后发现,他和诸伏……不,绿川裕司回去时间刚刚好是差不多的,那就完蛋了!!

岩下刚史活了三十多岁,他的工作经验超级足,所以在此刻,他的谨小慎微发挥到了极致。

他绕了路,小心隐藏了气息,躲避了监控,结果路过忍不住撸了一下流浪猫……

猛然惊醒的时候他唾弃了自己,下一秒转角遇到了另一位重量级选手。

……格外黏人的小流浪犬。

明明他身上还有着流浪猫的气息,但是小狗黏着他,绕着他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跟在脚边转圈,尾巴还在摇晃。

“去、去,叔叔现在没时间和你玩。”

岩下刚史放轻柔声音,还是没能赶走小狗,他走出了十米远,小狗就跟了十米远。

等他走了二十米,小狗还跟着!

“别、别跟着我啊,我一定会……”岩下刚史十分虚弱地说着,语气越来越轻。

他明明很想狠下心肠的,但是奈何小狗太可爱,他痛苦地蹲下来,检查了小狗身上没有特殊设备后,把这个毛孩子抱在怀里,也不在意西装脏了,直接抱回家。

……先隔离在小书房吧,现在不方便直接去打疫苗。

等等,这不就侧面说明,他有比给狗打疫苗更重要的事情吗?

现在的时间已经五点多,有些人会在湖边河边或者小公园晨练,他安静地坐在供给休息的长椅上,陷入了思考。

在旁人看来,他也不过是抱着个活物,走太久走累了,所以歇歇脚而已。

第一个注意到的不是旁边的那些老人家,而是……过于勤勉路过他的植木晴太!

岩下刚史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不过他匆匆扫过,没放在心上:原来是植木啊……

没过两秒,他猛然回神:植木晴太?!

他一个猛抬头,吓到了跑过来的年轻后辈,植木晴太吓得后退一步,运动鞋在地上发出了一声略有些刺耳的声音:“岩下前、前辈……”

他很快就笑起来:“岩下前辈,好巧啊,今天竟然看见你了!”

然后他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奇怪,岩下前辈没有在这里晨练的习惯吧,穿着西装也很不方便呢!”

岩下刚史无法放松下来,他的怀抱里不仅有小狗,还有着诸伏景光舍命探来的消息。

U盘里面的内容可能没有多少,但是绝对会很重要,这个小小的U盘在他的怀里格外沉重,让他甚至无法露出轻松的表情。

好在他平日里严肃惯了,他只是有些紧张地说:“是植木啊,我只是熬夜加班,调查了一些事情才回来……本打算回去倒头就睡,今天上午请假的,结果……”

他低头看着怀里。

植木晴太看着他怀抱里的脏兮兮小狗,露出瞭然的目光:“前辈又被它们碰瓷了啊!”

这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他笑眯眯地说:“岩下前辈果然是个超级大好人!”

不好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小猫小狗碰瓷呢?

“这一点也很可爱……”他嘟囔了一句,摆摆手,“那我就先继续晨练了,前辈歇息一会儿就快回去吧!”

岩下刚史叹了口气:“好。”

不过,这得等宠物医院开门吧……六点,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要不还是先回家一趟?附近也有宠物医院。

他犹豫了几秒,起身回家。

怀里的小家夥毛乎乎的、滚烫的。

怀里的情报也是滚烫的、沉甸甸的。

他起身,往在附近停的私家车那里走去。

每一次碰面,他都不敢把车停在太近的地方,生怕自家可爱后辈附近有监视的人,因为车一下子就起疑。

不过相对而言,他逃命的话也变得更艰难了,人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车呢?

但只要能让诸伏景光更深地潜伏下去,这样的麻烦也就算不上是什么麻烦了。

一切为了工作,为了诸伏!

他上了车。

……

另一边,植木晴太继续晨跑,在下一个转角,竟然久违地遇见了内藤修司,他很有活力地打招呼:“内藤前辈~!”

内藤修司自诩年纪和阅历,总是端着前辈的架子,哪怕脸上是笑着的,心里其实也很不愿意和他们一起。

植木晴太明白这些。

他只是嘴上不说,表现出来的也是明媚的样子,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但是今天,这位前辈的脸上竟然带着点笑容:“早上好啊,植木。”

植木晴太笑了一下:“前辈竟然会来这里吗?好巧哦。”

内藤修司笑眯眯地说:“是啊,好巧。”

他远远地看着视线的尽头:“太巧了,让人想要感慨这份命运的相遇呢。”

植木晴太愣住,彷佛从这句话里面察觉到了一点恶意。

……为什么,针对他的吗?

是要对他下杀手,来嫁祸给谁吗?嫁祸给……岩下前辈?

这只是猜想,而且没有证据!内藤前辈总是这样,还让人没有证据……他很可怕!

植木晴太注意到周围的人非常非常少。

他的背后出了点冷汗,心中害怕,只好尴尬地附和,还小鸡啄米一样地疯狂点头:“是啊是啊,那前辈,我继续去晨练了?”

内藤修司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好啊,你去吧。”

植木晴太步履沉重地离开了。

目标……不是我吗?

第172章 就业第172天 “嘘,小声点。”

植木晴太步伐沉重地离开了这里,最后又怕被人看出来异常,干脆地继续晨跑。

……不是他,会是谁啊?

难道内藤前辈还有其他的目标吗?那未免有一些太可怕了吧!内藤前辈的眼神就像是想要杀人!

年轻的警官明明跑着步,理应一身热汗,结果打了个寒颤,他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站那开始罚站。

他自言自语道:“今天状态不好,就跑到这里吧。”

说着,他转身就走。

总觉得内藤修司非常可怕,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事情,他实在不敢凑上前去。

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好了。

毕竟……

他也没有得到什么命令呀,还要继续去潜伏呢!

公安部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如果谁死了,那也是与他没有什么关系的。

植木晴太笑了一下,心情有些放松了。

至少,他没有得到命令,就说明他沾染不到这个事情,也说明……动用不到他。

这很好啊。

植木晴太松了口气。

只是这欠岩下前辈的钱,真是越欠越多了。

俊秀的男人扶住额头,叹气:“唉。”

一转头,他碰见了一个笑容灿烂的男人,顿时把他硬控在原地。

不是因为他看呆了,而是因为他和他撞上了!

植木晴太好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他连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真是不好意思,有没有撞痛你?”

他毕竟是个公安,至少表面上是。

——话说,这人走路怎么没什么声啊!

他弯起眼睛笑得很温柔。

年轻的男人脸上全都是笑容,看上去十分可爱,因着那双伪装得极好的眼睛,还有几分小狗一样的可怜。

浅金发的男人和植木晴太一样,只是后退了一步,他们的力气差不多大,身板也相似的结实,所以两个人同时后退一步,谁也没有摔倒。

“没有哦,没关系的。”

浅金短发的男人笑眯眯的,紫灰色的眼睛里面是一种水光潋滟的感觉:“这样也算是认识了呢,我是安室透,你叫什么?”

植木晴太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啊,我是植木晴太,叫我植木就好。”

“是个很生机勃勃的名字呢!”

安室透笑着握住他的手,然后收回松开,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植木晴太也笑着回:“你的名字也给人一种很通透的感觉,我很喜欢哦。”

两个人笑容满面,一个有意接近,一个有意深交,他们飞快地从普通朋友变成了相见恨晚的朋友,如果满足一定条件,他们甚至可以为了彼此去死。

有些荒谬,但是这没有错。

“你的晨练结束了?”

安室透笑着说:“我也刚好结束,不如我们一起去吃个早饭吧?没看清路是我的错,我来请客。”

植木晴太:“那就却之不恭了。”

安室透欣然道:“我知道一家店,很好吃呢,啊对,要走这边,过两条街才是,你赶时间吗?”

他一边表现出下次也可以的态度,一边流露出渴望的眼神。

“时间还来得及,走吧。”本就没想拒绝的植木晴太抬手看了看手表,如此说道。

“好哦。”安室透笑着开口。

转身的时候,他在前面带路,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

内藤修司看上去像是个老狐狸,以波本的思维,接触公安部的人不应该去接触最圆滑、最不好相处的。

刚刚过去的岩下刚史……波本虽然没有见过,但是看上去就很正派,不好接触。

只有最后一个植木晴太,虽然说有些赌/债,但总体来说却还算是可以,最适合套情报。

不过事实上,这里会同时出现三个公安部的人就很奇怪了啊!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波本扬起了笑容。

一切皆是他所操控的,这不过是一点小问题——

但植木晴太真是出乎他的预料了,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好忽悠呢。

“嘭——”

巨大的声音伴随着刹车声响起,安室透猛然抬头,他回头看了一眼植木晴太,植木警官已经严肃下来,笑容不再:“抱歉,我先去看看!”

安室透“诶”了一声,装作有些惊讶的模样,然后无奈地跟上去:“我也去吧,这顿早餐我还是很想请你的呢。”

植木晴太:“……好,谢谢你。”

很是年轻、只有26岁的警官先生听懂了他的藉口,深深地看了一眼浅金发色的男人:“我们快走吧。”

安室透不发一言,只是跟在他身边奔跑,不过是快速奔跑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小case!

他们很快抵达了隔着一条街的车祸现场。

那辆车——

浅金发的男人登时睁大了眼睛,那辆车明明就是刚刚才离开的岩下刚史的!

他掩盖住自己的表情,果然在下一个瞬间就看见本来还在前面的植木晴太立刻转头,用很可怖的眼神看着他,彷佛是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个一二三来。

但这的确不是安室透做的。

就算是从波本的角度来想,也不是。

所以他坦然地看了回去,脸上带着无辜的笑意,轻声地说:“怎么了?植木先生?”

植木晴太是一丁点儿的破绽都没有看出来。

所以他只好在盯着金发男人几秒之后,把头转过去看前方,并且说:“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

“怕我跑丢吗?谢谢你,植木桑。”

安室透言笑晏晏,刚刚剧烈跑动后带来的气喘也无法破坏他的气质,额头的薄汗让他即使有点狼狈,看起来也像是用了美男计一样。

不巧的是,植木晴太的性取向,的确为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怀疑,还有一些不太好的想法,像往常一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不用谢,我只是好奇,想看看你啦。你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外貌最独特吸引我的人,所以我很想认识你!”

他扬起手机:“我们还没有交换联系方式呢,我可不能放跑你哦。”

他的跑步速度他还是知道的,他的确是他们那届的前十名内,因为处于一线岗位,一直都在努力锻炼,身体技能没有下降。

……有一点怕这位安室透真的会跑丢。

但是想想他又觉得这可是安室透啊,就看看他身上那个肌肉线条,也能看得出来他的肌肉量不低,说不定一拳一个小朋友。

毕竟他总能从安室透的身上察觉到一种十分危险的气息,就算是他也无法打过的感觉。

这种直觉以前一直在救他的命。

植木晴太:“……”

不过那些现在都不是重点。

几秒钟的交锋后,他猛然转身,冲去车祸现场里面,他拽着安室透不让人离开,反倒是和人一起钻进人群中最里面的位置。

他大声喊:“让开!我是警察!我是警察!有没有人报了急救车,有没有报警?!”

“报了、都报了!”有人小心地说着,声音有些颤抖,植木晴太立刻说:“你先留一下,等接案的警察到了再走!”

在场围观的人不是很多,这个时间将将六点,在这的人大部分是年迈的,这些睡不着的人会在早上出来锻炼散心,还有一种就是早起晨练的年轻人,要么就是通宵后下夜班,或者上早班的人。

报案者是一位白领,植木晴太:

“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如果有问题请打电话给警察,我们会帮你解释清楚你不是故意晚到,如果晚了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全勤。所以,还请你在这里再待一会儿,等他们留下你的电话号和名字。”

理论上他现在可以做,身旁的安室透也可以,但是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急救!

而且有专门负责这种人的警官在,目睹车祸现场的人也是需要心理疏导的。

……

他深呼吸一口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冲到了车旁边,还问了问安室透:“安室先生,能不能请你帮帮忙呢?”

如果安室透的身份需要长久地掩饰,现在就必不可能在大众广庭之下违背他的意志。

浅金发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果然说:“好的,十分乐意帮忙。”

现场极其惨烈,两辆车相向着相撞,一辆车里面的人撞到了头,已经昏迷,看上去情况不乐观。

另一辆车里面的人正是岩下刚史……似乎动不了,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

植木晴太有些恍惚。

是巧合?还是针对岩下刚史的人在报复?

岩下前辈是个很好的前辈,他十分乐意和这个前辈相处,但是这些人……

似乎总是在让前辈发愁。

有些时候,他都想不顾自己的身份,直接把这些人除掉,不管是眼前的安室透,还是过于傻叉的前辈内藤修司,亦或者是他自己。

唉,接触负面情绪那么久,哪有不疯的?

植木晴太揉了揉自己的黑色头发,死命拉开了岩下刚史那边的车门,幸好没怎么变形才得以拉开:“岩下前辈、岩下前辈!你还好吗?!”

他瞥了一眼。

安室透在那边拽着另一辆车有些变形的车门,没有拽开。

植木晴太的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结合现场的情形他算是看懂了,岩下刚史在碰撞发生前,用力调转了方向盘,让车的副驾驶和对面车相撞,让他这侧冲击力减弱,用以保命。

他看着额头上有血流下来的前辈,轻声说:“前辈,你感觉怎么样?”

他看出来岩下前辈的腿断了。

身上不知道怎么样,也不知道内脏和肋骨有没有什么问题,但前辈意识的不清醒似乎是因为头部受创。

车前盖在冒烟,这很容易起爆,必须赶紧带着岩下前辈离开。

植木晴太的脑子里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岩下刚史见到眼前的后辈,忽然露出了安心的神情,藉着后辈身体的掩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紧紧握在手里。

他的脑子混沌一片。

遭遇这样的情况必定不是偶然,他昏迷之后身上同样是必定会被搜……

植木在这里才是偶然。

安室:其实是我安排的必然……

岩下刚史藉着掩盖,把东西放进植木的手里,轻声叮嘱:“这是提取一次就会自毁的U盘,里面有我刚查到的数据,关乎很多人的性命,现在就先拜托给你保管了。”

植木晴太愣了一下。

他一转头,竟然看见了不远处挤进来的内藤修司,内藤眼中露出阴狠的目光。

他立刻说:“好,我知道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放下心的岩下刚史彻底昏厥。

“呜汪、汪——!”

听见细微的狗叫声,植木晴太转头,露出一个带着威胁的笑容,做出“嘘”声的手势:“嘘,小声点。”

现在,是他的胜利时刻了。

幼小的狗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第173章 就业第173天 计画中道崩殂!

“植木?你在这?”

内藤修司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看上去有点虚假。

他的身形微胖,头上有虚汗,比起植木晴太是非常不爱锻炼了。

植木晴太惊喜道:“太好了,内藤前辈快过来帮帮忙,正需要你这样锻炼过的人呢!”

而且都是警察,也比较放心。

如果不是内藤前辈在这,再过两三秒他就得和其他围观的人开口求助了。

那些人是怕伤者伤势恶化,事情会担在他们身上吧。

植木晴太深吸一口气又用力不少,只是他一个人还是拖不动和他身形差不多的岩下前辈。

毕竟岩下前辈完全失去意识的现在,更像是一头死猪一样,沉得不行。

……哦,还是半扇猪不到。

内藤修司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但是动作好像也不太情愿,他拽着岩下刚史,手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岩下的兜里,没从里面摸出什么来。

这让他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白白帮忙,还拿不到什么有用的数据,这是何必啊?他又不是什么真的好心的人!

“……他身上受伤很严重啊。”

内藤修司感慨了一声,动作上尽量小心。

植木晴太看到了他的小动作,但是他也没说什么,既没说东西在自己这里,也没问“你在干什么”,他只是看着。

昏迷的岩下前辈大概也不会想到,他的前辈和后辈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吧?

植木警官觉得有些荒谬。

但是看着内藤前辈那张猪脸,他又觉得更荒谬了,真有人会要这样的人效力吗?

能看得见双下巴,脸上全是横肉,不笑的时候像是猪,笑的时候像弥勒佛。

……他垂下眼睛,小心地帮忙急救岩下警官,固定了警官的断腿。

他有预感,从现在开始事情也许就变得麻烦起来了,说不定会有人管他要数据。

他要上交吗?还是等岩下前辈醒来?

……省点事,直接交给组织就好了吧?

长相俊朗的植木晴太不笑的时候,看著有十足的精英模样,非常能唬人。

安室透浑身是血地拖了昏迷的人出来,看了个真切,他垂下眼眸,也开始怀疑今天的事情不是意外了。

岩下刚史……公安部的,回去问问hiro好了。

就算和幼驯染互相信任,也从来都没有暴露过彼此联系人的降谷零觉得,有必要互通一下情报了。

毕竟,公安部里资历深的几位,不是被调走了,就是高升了,要么就是内藤修司这种看起来完全不行的家夥,还有的昏迷不醒——没错,特指这位车祸受害者之一岩下刚史。

植木警官年纪轻轻,看上去颇有担当,但是心思城府也很深,不太适合当联系人。

而且,如果他是联系人,岂不是和他们一样刚毕业就担当重任了?

降谷零的脑海里思虑了许多,但要是让他来思考的话,他觉得这几个人中是岩下刚史更为重要一些。

更有那个可能性。

就像是他的联系人风见裕也一样,虽然只比他大一岁,但是有直面上司的莽撞勇气,行事有些不择手段,过于强硬。

不过有些时候,忠诚就是他能当联系人的全部理由。

“现在暂时安全了。”安室透经过这么一忙活,身上也全是汗,整个人放松了一下。

他看着一旁的内藤修司和植木晴太,眼中闪过几丝探究。

再看看一旁的岩下刚史,他的心里更乱了。

总觉得岩下刚史所在的地方不是很安全……但是如果直接防备的话,组织那边就会知道公安部的人对卧底的存在有猜想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会打草惊蛇的!

见状,植木晴太笑着对他道谢:“安室先生真是个好人啊,多亏了有你帮忙,不然我一个人还得需要好久才能把他们弄出来呢!”

他内心里吐槽:安室透,你是大猩猩吗?

我们两个人把一个人从车里搬出来,你一个人就把一个成年男人从里面弄出来了?

好牛……

植木晴太只觉得真不得了。

旁边的安室透只笑着说:“没关系的,这也是为了他们的生命着想嘛,这点小事算不上什么。”

好官方的话。

植木晴太笑了一声,拿起手机:“刚才没时间,现在腾出空了,可以麻烦安室先生和我交换手机号了吗?”

浅金发的男人温和笑着,紫灰色的眼中流露了几分一闪而逝的精光:“好呀。”

他没有接过手机,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直接和植木晴太的手机相对,手机自动交换了邮件号码。

“完~成~”

他说着,小麦色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带着几分狡黠和可爱,像是做了好事求表扬的小猫一样。

植木晴太收回手机加上备注:“今天……谢谢你了。”

他偏开头,脸上带着点红晕,耳朵根也红了。

似乎是上鈎了?

安室透的笑容滴水不漏:“不客气,这是我身为公民应该做的。”

他轻轻歪头,察觉到不对。

植木晴太……数据里是说过,他是不介意另一半是男性的吧?

这上鈎方式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面对他的歪头攻击,年轻的公安警官尴尬地别开脸,再偷偷看他,然后又别开了脸。

像是不敢直视他一样。

明明他们同岁,这位植木晴太却给人的感觉格外纯爱,心里彷佛还是小学生。

好容易害羞啊。

安室透想着,却发现自己有一个超级好的机会。

一个能够让面前这位植木晴太沦陷的好机会——

呃,先调查一下,确定他没有问题再说。

不过hiro应该还不知道公安部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把手伸进兜里,开始盲打。

最后,点击了【发送】。

“急救车还没有来吗?”他问。

植木晴太的眼睛立刻看向他:“没有呢。”

他看着远处:“应该快了吧?”

内藤修司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你说你们这么急干什么,现下是急也没有用了,急救做完了,不就只能等待了吗?”

植木晴太:“……是啊,只能等待了。”

但是能远离危险的车辆啊。

他的脸上露出不太愉快的神色,但是碍于内藤修司是前辈,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就在他们僵持着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们几个都看过去。

有辆轿车上摆放着警铃,它呼啸着冲过来,两边 还有两辆骑着摩托车的交警跟随。

车停下来,下车的是交通总务课的警察。

……下川右一。

内藤修司脸上的那点神气立刻消失不见,他殷切地笑着:“是下川警部啊,这边竟然还劳动您过来了。”

下川右一瞥他一眼,扫了一圈现场,看着最冷静的植木晴太:“植木警官,你来说一说具体的情况,简短一点。”

植木晴太:“啊,好的好的!”

内藤修司脸上笑容不变,眼中再度闪过不妙的情绪,让人想要逃走。

安室透观察细微,他都看在了眼里。

……真是麻烦。

也不知道hiro能不能告诉他,这次到底是不是和他们有关系,还是组织有什么动作了?

哪怕他是情报组的波本,顶头上司是朗姆,朗姆也绝对不会做出把在警视厅的卧底告诉波本这种事情的。

和那位先生一样,他朗姆同样是一个畏头畏脚的小人。

没有人知道朗姆是什么样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没有人知道。

传说中他是独眼,有一只眼睛是义眼。

可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身边有谁的眼睛是义眼,或者有谁是独眼。

……事情变得麻烦了。

他现在草木皆兵,看在场的三个公安部的警察,还有一个交通总务课的交警,感觉都是组织的卧底。

或者说,有谁不是卧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组织卧底的安室透微笑着,维持着波本的风度。

他现在是安室透,绝对不能有任何的破绽。

……就算植木晴太打算自己亲自上也不行!

他瞥向身边凑过来的植木晴太:“植木警官,刚刚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警察呢……如果不是遇到车祸,你肯定是要瞒着我的吧?”

他伸出食指放在脸侧,紫灰色的眼睛弯起来,眉眼舒展,眼波流转间展现出独属于他的风情:“亏我还想着要和你长久往来呢。”

下川右一:“……”

他瞥了一眼一旁的植木晴太,又看了看还晕倒在地上的岩下刚史,再瞅瞅那位是他前辈,但是一点也不像是前辈,胖乎乎的内藤修司。

他总觉得有点不对,但是具体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

“好奇怪……”他喃喃地说了一声,不过既然情况已经控制住了,他不再多问。

虽然这个植木晴太在场被男人撩,好像是有一点点的不对劲儿?

“五味,麻烦你了。”他吩咐下属。

五味警官应声:“是!”

……

植木晴太那边,刚被安室透以示弱的语气说了,他眼中燃起星星点点的希望:“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他笑着解释:“这不是怕你和我疏远嘛,好多人一听我的身份,就不打算和我深交了诶,我也很害怕这个。”

如果身份会让你感觉到不适的话,那我在一开始就不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这样我们能在一起待着的时间会变得更长一点,是不是?

植木晴太纯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庆幸,还好安室先生对他的隐瞒并不生气。

……嘛,毕竟也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还没有说到职业的问题,没有主动隐瞒,这算得上是什么欺骗呢?

所幸,金发男人对他扬起灿烂的笑:“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啊,以后还要多多往来呢~我很欢迎你联系我。”

“不过,我现在有点急事……”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尴尬,似乎有些难言:“那个,可不可以让我先回去整理一下自己呢?我今天有一份早班的兼职,身上全是血……”

下川右一听见了,他留下了安室透的名字和电话,确认能打通后放任安室的离开:“既然你有事,就先走吧。”

安室透道谢着离开了,走之前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挂在臂弯里挡在身前,挡住了里面衬衫上那点为数不多的血迹。

深色裤子上的血迹不明显,倒是不用他刻意隐瞒了。

他走过街角,又绕开了两条街上的监控,这才上了自己停在这里有许久的白色马自达。

坐上车,检查了一遍什么小玩意都没有,终于是松了口气。

……刚刚在那里,他有一种草木皆组织成员的错觉,在那里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能放松。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组织成员集会,琴酒发布任务布置的时候。

公安部又不是筛子,怎么可能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真是杞人忧天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也不敢直接给幼驯染打电话询问,生怕有人监听到。

……至于昨天晚上的结城警视正的案子,他们暂时还一无所知。

直到他和幼驯染碰面了。

*

黑发蓝眼睛的青年坐在对面,神情忧郁,眼中带着担忧。

他轻声说:“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安室透抓住了重点:“没想到?”

他立刻就意识到违和感在哪里了,他问:“你预想的是什么样?”

诸伏景光本来是想自己解决的。

只要他好好做了计画,这点事情很有可能在公安部内部解决,不会牵连到其他的人。

哪怕是岩下刚史也不是一无所知。

所以现在情况变成这样,他才会十分头疼。

——事情超乎了他的预料。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我和莱伊做了交易。”

降谷零险些立刻站起来:“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坑了你?”

但他一想,莱伊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又否定了自己,重新拿回自己的冷静:“不对,他是个很骄傲的人。”

说的好听点叫骄傲,不好听就是自负。

但他确实有骄傲的实力。

降谷零看了看幼驯染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应该是和赤井秀一无关。

果然,诸伏景光坦白道:“我告知他名字,他协助我除掉公安部的组织卧底。”

“竟然……”

降谷零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交握起双手,神思清明:“他协助你做了什么?”

既然hiro是说与预想的情况不同,那这次的事件……或者是还没有到赤井秀一负责的部分。

诸伏景光发愁:“如果说计画分ABCDE五个部分,赤井负责E,那么现在计画就卡在了B的部分。”

降谷零:“……事情变得麻烦了。”

他本来想靠近套近乎的正是三位公安部的人,他还在里面扒拉了个来回,才决定选植木晴太。

不会是他无意间破坏了计画吧?

他想帮hiro解决公安部的卧底,但hiro有着他自己的计画,两个人都不想对方担心。

显然,诸伏景光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觉得“为你好”的这个想法也可以不用要了。

如果不是他们非要自己完成各自的部分,想必计画也不会停滞不前……吧?

他们开始同步发愁,然后异口同声:“对不起。”

……不过,计画既然已经被打乱,那现在的重点应该是怎么去补救。

但是,首先应该进行一下复盘。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天去找了公安部的植木晴太,本来打算从他那里入手的。”

……他们三个人,怎么能捅这么大的篓子?

“入手?”诸伏景光看着他,温声询问。

“我想和他交朋友,这样也许能够从他那里探听到一点秘密。”降谷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忽然感到有几分心虚。

唉,虽然他和幼驯染都是公安,但所属部门不一样,现在他还是利用了波本的这个身份去接触的,是真的很容易出岔子。

这个岔子……现在不已经出了吗?

降谷零清清嗓子。

他也是想着在组织那边上一上强度,让自己在他们的眼里更加有利用价值。

……因为他连警视厅公安部的警察都可以勾引到手。

虽然说用词不是很妥当,不过确实是这个道理。

诸伏景光:“……你和朗姆说了?”

这种事情,不可能瞒得过组织的,谁让组织里面到处都是眼线,哪怕是在警视厅附近,也是会被盯上的。

所以,如果他不主动报告,恐怕组织在警视厅的眼线就会告状了。

——但知道波本的人应该不是很多,只有一些关键的中层人员会知道。

即便是这样,也会给他造成麻烦的。

“说了。”降谷零笑了一下,“他倒是很有兴趣,但是说不定我会接触到卧底……我们两个互相演戏会很累。”

“你接触了植木晴太,觉得他是卧底吗?”诸伏景光不抱希望地问。

因为他们只是第一次接触,就算想知道什么,也不可能匆匆见面就知道一切。

果然,降谷零摇头:“看不出来。”

他们的接触太少了,他甚至不确定今天植木晴太的行为是不是演给他们看的,因为他是一个警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里袖手旁观。

诸伏景光:“果然是这样吗?”

降谷零看了看幼驯染:“你做了什么?”

诸伏景光:“……”

这次轮到他的公开处刑了。

他揉了揉眉心:“我和赤井秀一做了交易,我告知他真名,他帮我完善计画。”

降谷零:但是计画卡住了,卡住的原因好像还有我自己的锅……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做出“请继续”的模样。

“我把U盘交付给了我的联系人。”

诸伏景光看看幼驯染:“我的联系人名字是岩下刚史。”

降谷零:“!”

他倒吸一口凉气。

那岂不是——

诸伏景光:“没错,正是今天刚刚发生车祸的那一个人。”

他的眉眼间全然都是忧虑,这件事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把U盘交托给了岩下刚史,恐怕岩下前辈也不一定会发生“意外”。

没有人会觉得那是意外。

毕竟组织的力量就像是一只乌鸦拥有着遮天的漆黑羽翼一样,它彷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也没有地方能够抵挡得住它的渗透。

降谷零回想了一下现场。

岩下刚史不是他负责拽出来的,而是由那位他想接触的植木晴太,还有另一位看上去就很精明,有自己小心思的内藤修司从驾驶室里搬出来的。

内藤修司一脸的肉,有些发福,对降谷零来说,他眼中的恶意,让人一眼就能看得清楚。

所以他一开始没有接触内藤修司,未免不是有这种厌恶的想法。

人不可貌相,但人总是把相貌当做第一印象,偏见就是如此,哪怕是降谷零也不可能完全避免。

毕竟,他就是相貌的受害者。

“U盘里面的东西是什么?”降谷零的语气有一些急切。

如果内藤修司或者植木晴太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组织的人,那都要完蛋了!

而刚刚和卧底见过的岩下刚史在即将昏迷之前,他会做出什么举动?

他知道自己的怀里有着一个非常重要的U盘,可能关系到卧底和其他人的性命,那么他必定会拜托出去。

交给信任的人,总比让它直接被人抢了去更好吧?

这可是关系到组织的秘密……

如果被发现,也就意味着诸伏景光的卧底身份会被发现,就一定会处刑的!

降谷零的心中带着忧虑,他也没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事情变得麻烦了。”

诸伏景光笑了一下:“别担心,U盘里面的东西不是什么重要的数据,而且这其中牵扯到的事情,我也是在一开始就和岩下刚史说过了。”

也就是说,哪怕落到这种地步,也是岩下刚史自己的选择。

诸伏景光是给过他选择的机会的。

只是岩下刚史的性格与他的外表一样,也有在坚守着他自己的正义。

所以诸伏景光没有拒绝,反而交托了U盘。

降谷零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终于可以冷静分析一下了——因为重要的数据没有在U盘里面——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所以……里面到底是什么?”

诸伏景光:“是秘密。”

“……好吧。”

无奈地看了一眼幼驯染,降谷零再度叹了口气。

他这一天的工作不是非常累,强度也不大,但是让他们一搅合,这事情变成了事故,一点点的漏洞突然变得好大好大。

这也不怪他们心里难受。

……就是说,怎么能捅这么大的篓子啊?!

浅金发的男人捋了捋被自己揉成炸毛的短发:“你的计画是什么?”

对面的猫眼男人微微一笑:“引蛇出洞。”

他们对视了好一会。

然后,降谷零忽然说:“……蛇在哪?”

“打草惊蛇了。”诸伏景光颓然。

计画在一开始就……计画中道崩殂了。

怎么办啊?!

第174章 就业第174天 你想好怎么摆平波本了吗?

两个人的初心都是好的,但是莫名达成了奇怪的效果。

降谷零,也就是波本,和朗姆报备了,然后去接触公安部的警官。

他选择了一个最好接触的——因为是同性恋——植木晴太,然后刚刚才接近,另一位警官岩下刚史竟然发生了车祸,现在U盘不知道是被岩下刚史藏起来了,还是在植木晴太或者内藤修司的手里。

因为两个人都有可能是组织的人,所以他们没有办法搜查……

而且岩下刚史自由行动的时间很少,再想到他和hiro接触后离开的时间,他应该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隐藏U盘的位置。

再说了,U盘还是在自己身上更能放心。

所以,U盘应该是不在昏迷的岩下刚史身上了。

那么,是内藤修司,还是植木晴太?

如果在内藤修司身上,按照降谷零所查到的,他有会在私下里暗示别人贿赂他的行为……他会把这个U盘好好保存,或是上交吗?

如果是一个称职的正常警察,那他此刻应该做的就是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会上下班的警察。

让他的生活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维持平静,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会是他吗?

面对hir任的目光,降谷零把自己的推测说了:“感觉不妙啊。”

他觉得内藤修司不可信,因为他看上去真的不像是什么好人。哪怕是在笑着,也让他觉得虚假,常戴面具的人总是能看出同类的。

诸伏景光没有发表意见:“植木晴太呢?”

“植木晴太……他是很会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让人放下心防的。”

降谷零感觉自己其实也被魅惑了一下的,毕竟那双可怜巴巴的狗狗眼让他幻视了萩原研二。

他笑了一下,很快严肃下自己的表情:

“但是我也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可信,他私下里欠了不少的外债,都是赌/马赌输了的。”

诸伏景光:“……赌/马?”

他沉思了半晌:“他赌了多久?”

降谷零回想数据:“自从入职开始就在赌吧,一开始也是有进有出的,一两年前突然变得手气很差,慢慢的就在往里面输钱了。”

诸伏景光:“所以……”

金发男人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顿时就理解了幼驯染的意思:“他被人做了局!”

如果不是有人做局,一个能力足以进入警视厅公安部,成为其他同期们羡慕角色的男人,会被坑害到这种地步吗?

他的判断力不应该是有问题的!

他应该是能做到收手的吧?

不然公安部的意志训练他是怎么扛过来的?

降谷零真是一万个不理解,但是同时又有着他自己的猜想,他觉得这位看似是被害者的公安说不定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儿:“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可能性很小吧。

很多人也不是一开始就赌/博的,就是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让他们沉醉,他们才会慢慢地陷入进去,从而希望获得更多。

如果让诸伏景光拿到一笔钱,还是可以不劳而获的钱……他也愿意。

只要无损于别人的利益,他也是愿意的。

好吧,也只是想想。

如果真的到他身上,他会觉得坐立难安,睡觉都无法安心,自己的良心彷佛是被放在煎锅上,备受煎熬。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

他们有些想要叹气,但今天叹气的次数太多了,他们生生忍住,再看了对方一眼,忍不住笑出来了。

……唉,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喽。

“总之,公安部里面的人只是接触一面,我真的很难判断他们的真实。”降谷零总结道。

“你还要继续接触吗?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你去接触的话,会不会被当做是……”

诸伏景光说到一半顿了顿:“一定会被防备的吧。”

绝对会被防备的!

降谷零:“……”

他往后一瘫,直接躺在了床上,双手张开,有一种久违的轻松。

“好疲惫,偶尔也会感觉好累啊!想把他们都杀了……”

诸伏景光无奈地笑着,没发出什么声音,蓝色的上挑眼睛看上去非常的漂亮,此刻里面溢满了星星点点的温柔。

他温和地说:“Zero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有人要这么做,你会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那倒是啦。”降谷零翻了个身,侧躺着枕着自己的手,浅金色的碎发垂在胳膊上,让他觉得有点痒痒,拨到一边。

但是他倒是想把他们都抓进监狱里,让他们被法律审判,这个是真的。

心好累,他们三个真的捅出了大篓子。

降谷零私下去接触公安部,没和hiro说。

而诸伏景光也设计了一个可以引蛇出洞,除掉那些在公安部卧底的计画,所以特意去和联系人接触。

如果联系人不同意、不想做,他可以安排其他的人,或者栽赃到组织成员身上。

但是岩下刚史同意了。

……这一点,让诸伏景光觉得是有点意外,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很正常。

那可是岩下刚史啊。

诸伏景光:“你的联系人是谁,可以说吗?”

他们两个现在要交换自己最大的秘密了。

降谷零:“同样是公安部的风见裕也。”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

虽然因为之前公安部叫走结城八云的事情多少有一点猜想,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也是公安部的。

“为什么不是警察厅的?”他问。

警察厅的卧底,就应该让警察厅的人当联系人,这样保密程度更高,幼驯染的安全也更加有保障。

降谷零:“嘛,我也不知道……”

不过那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吧?

他现在倒是知道上面有成立新小组的想法,心里还想着把hiro也调过去,风见裕也也借调走,这样就能让事情变得简单了,他们几个的数据全部都会变得保密级别更高。

诸伏景光也就是随口一问,本来也没想从里面知道什么,所以他也靠在身后的椅子上,仰头长叹一声。

计画中道崩殂,怎么办呢?

现在U盘到底在谁手里啊。

而且U盘的事情现在就只有联系人岩下刚史和某个人,再加上一个卧底知道,其他的人是不应该知道的。

降谷零也不能作为安室透去询问。

除非他想直接暴露自己的波本身份……在组织成员面前暴露身份,那还只能准确暴露,要提前问朗姆到底谁是卧底。

否则,暴露给真公安,下一秒就可铐了。

要不然让朗姆那边下命令,让他们的卧底把U盘送回来,不就可以了吗?

这是一个好办法。

当他们不能判断到底谁才是卧底的时候,就把这个难题反向抛给更高级别的人就是了。

降谷零把自己的想法和幼驯染说了。

诸伏景光没有打击他,只是提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那么,你是怎么知道U盘事情的呢?”

卡在了思维盲区,这最关键的问题上。

降谷零:“……”

是啊,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现在不从这个计画变得支离破碎的角度来想,只是想一下事情解决后的结果,和应该怎么解决,也就是解决方式。

已知,U盘是用来引出公安部卧底的,如果被托付的人是组织的人,那他狠心的话就应该上交给组织,然后灭了岩下刚史的口。

因为只有岩下刚史知道是谁帮他保管了U盘,如果他醒不过来,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既然不知道是谁拿的,就两个人全都盯着好了,再派人去保护岩下警官。”降谷零说。

诸伏景光本来就是这么想的,这些他已经安排好了:“我已经安排好人了,不过这次的事情还是很出乎意料。”

降谷零捂住脸,他真是脑子乱了。

他能想到的事情,幼驯染可能想不到吗?

Hiro在细心这方面,一向比他做得更好。

但这次事情确实很出乎意料。

他计画的正常流程是接近植木晴太,看他有没有和组织联系,从小细节里面推断出情报,这是波本的擅长。

明面上他是去和公安部的警官接触,探听公安部的秘密,实际上他是想判断这个人是不是组织的卧底,如果是的话,要想个办法暗暗除掉才好。

哪怕是关押起来,也不能够让这个人在外面继续给组织传递消息了!

这关系到hiro的存亡!

反正不过是双面间谍而已,波本已经做习惯了,他的脑子完全可以支撑起这听着就让人感到心累的工作。

而诸伏景光的正常计画是——

他与联系人交接,联系人同意计画实施,他就让人故意查到他刚和联系人接触过的痕迹。

这样下去,那个U盘必定会被抢走,交给组织,然后成为决定了他生死的关键性证据。

就是没想到组织能那么快就做出了反应,直接撞伤了岩下前辈,从而让人能够乘机获得数据。

那在场的人里必定有和岩下刚史关系不错,可以被他托付的人!

等一等,不对劲。

诸伏景光忽然想起一个小小的细节:“Zero,你注意到岩下前辈是什么时候才昏迷的吗?”

降谷零:“!”

他立刻伸出手挡在眼前,然后闭上眼回想。

差不多十多秒后,他迟疑地说:“也许是……植木警官来之后,但是在内藤警官到车跟前之前?”

他补充说:“我没有一直注意那边,因为我在救助另一位司机,现场有点惨烈,车辆很有可能会爆燃。”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离开的时候车辆确实“唰”的一下着火了。

另一位司机可能是组织的人,在医院,也在他们的监控之中了。

“但是,内藤修司和植木晴太合力的时候,岩下刚史已经昏迷没有意识了。”

金发男人那双紫灰色的眼睛中顿时燃起了光亮,“他如果有一点意识,都不会双腿完全无力的!”

诸伏景光:“一目瞭然。”

他瞭然地笑了一声:“所以,植木警官就算是组织的卧底,他也必定不会交出U盘。”

“马路上的监控,我早就让人保存了。”

降谷零感慨一声:“Hiro真是可靠啊!”

他想了想:“那监视内藤修司的人,是一个幌子?”

诸伏景光没有否认:“算是吧。”

降谷零快乐地躺平。

没想到幼驯染的反应更快,他本来以为自己第二天早上就开始碰瓷已经很快了。

有幼驯染一起,让生活变得轻松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这乱七八糟事情的发生,的确让他感觉到了压力山大。

计画不如变化快,可算是得到了应验。

而且他还在车祸现场……更是一个天大的变量。

他还在沉思,就听见一旁的幼驯染忽然说:“计画暂时搁浅,还没有通知赤井。”

“……啧。”降谷零不满地咋舌,“一定要告诉他吗?”

诸伏景光无奈:“怎么可能不告诉他呢?”

作为基本的合作夥伴,这是肯定要告诉赤井秀一的,更别说他们现在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他叹了口气:“卧底这件事肯定是要解决的。”

降谷零也知道,但心中多少有点不满。

……是一点儿对赤井秀一靠女孩子上位的怨念罢了。

诸伏景光眨眨眼睛,无奈地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心情有稍微轻松一些呢……

但是,更加重要的一件事还摆在他们的面前,比如那位结城警视正的事情。

“你收到消息了吧,你的任务和他无关?”降谷零这么说着,其实自己心里也是笃定了的。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组织用来试探某些相关人员衷心的,就比如……

——那位杰克·丹尼威士忌。

诸伏景光也说:“我的任务与他无关。”

而作为波本的降谷零本来就是在执行任务,朗姆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把任务发给他。

他们都是见过杰克的,那个家夥似乎对别人的接近而有所防备,哪怕是波本多说一句,杰克都要报以十分戒备的态度。

杰克·丹尼威士忌不喜欢和别人接触。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结城爷爷的事情……是与杰克有关吗?”降谷零的神色有些低沉,情绪不高,但心中仍旧存在愤怒,一个退休的警视正竟然会失踪!

他叹了口气:“即使是我,也不能随意打探别人的任务。”

不是自己推断出来的,就会被琴酒用枪怼着:“你问得太多了。”

那家夥绝对会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到时候他还要用言语的艺术让自己脱身,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诸伏景光的双手搭在下巴前:“现在去问浅见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浅见说不定已经在查了。”

浅金发的男人脸上带上了自信:“我们没能帮上忙,既然在情报这方面有欠缺……花钱买也不是什么问题。”

诸伏景光笑了一声。

因为他知道幼驯染总是用组织的任务名义去财务部薅羊毛报销,所以也算是组织的钱有点用处。

降谷零也笑了一下:“这个身份终于有点用了。”

从国民那薅来的钱,给他这个国民用一用怎么了?就该是他的!

诸伏景光起身,走到门口按下门把手:“现在,我该去找莱伊了。”

降谷零本想说什么,但是他只是撇撇嘴,没有说话:“……”

如果问为什么,那就是因为打开的门外面已经站了一个人高马大的莱伊,让人有一种幼驯染会被他圈进怀里的错觉。

“啧。”一秒切换成波本状态的降谷零瞪了赤井秀一一眼,眼神锐利而带有占有欲,然后又看着莱伊的表情变得得意。

降谷零:“……”

……没眼看,你这个莱伊真是没眼看!

他刚挪开目光,莱伊就立刻看向眼前的诸伏景光,露出一个很细微的笑容:“苏格兰,你的事情办完了吗?是不是轮到我了?”

这话听起来就很离奇,像是苏格兰刚和波本有点什么,然后立刻被莱伊拽走赶下一场。

听着很有歧义。

波本在后面抱着双臂,语气不好地说:“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苏格兰冷着张脸,出门的时候却还是帮他带上了门,看上去没有受到刺激。

莱伊感慨:“你可真是不得了啊。”

苏格兰:“……”

他听着就不觉得像是什么好话呢?

莱伊似乎看出了他表情里面的意味,笑了一声:“啊,毕竟是波本呢。”

……这两句话听着也不像是有什么前因后果呢?

苏格兰放弃了思考,跟着莱伊进了他的房间,然后锁上门,开门见山道:“计画暂时搁浅了。”

莱伊诧异:“嗯?”

他倒是看见了结城警视正失踪的消息,但是没看见什么有关于公安部警官遇到袭击的新闻,因为在大众的眼里,公安部的警官那也只是一个意外。

如果不是意外的新闻被播报出来,就会立时打草惊蛇,因而还在隐瞒的阶段。

莱伊毕竟不是警视厅的人,更不是公安部的人,所以情报网还没有那么广。

苏格兰把前因后果解释完,顺便说到波本说他要去接近公安部的人,试图打探消息,是他的秘密任务。

赤井秀一明 白了他的意思,但是心里感到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装作不知道这个事情。如果知道了还得帮忙,不知道也还要默许他的行动?”

诸伏景光苦笑:“的确是这样的。”

“诸伏,我不信你的脑子只有这种程度。”赤井秀一笃定地说着,看上去好像比诸伏景光自己还相信他。

“……你也没认识我有多久啊。”

诸伏景光感慨了一声,然后说:“我已经完成了布置,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赤井秀一哼笑一声:“这才是我认识的能让人闻风丧胆的冷酷狙击手苏格兰。”

苏格兰可是计谋、才貌、能力样样不缺,完美的狙击手。

赤井秀一一直把他当做是对手之一的。

“不过,你想好怎么摆平波本了吗?”赤井秀一问。

摆平波本?天方夜谭!

波本在那边对赤井秀一是一万个不顺眼,谁让赤井利用他另一个幼驯染的身份进入组织了呢?

诸伏景光:“……”

唉,把真名告诉给赤井秀一,真的是一件好事吗?他们两个快隔着他仇视起来了!

他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从没有想过,卧底不只是身体累。那些都是很轻易就能够克服的,只要有坚定的意志就可以,但是很心累。

……什么时候,这个庞然大物能够倾倒啊?

他怕它还没倒,自己就先疯了。

*

结城八云的一天都很忧郁。

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脆弱,他不是四年前的自己,现在意志坚韧不可摧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办公室里的其他前辈们都觉得他十分柔弱,就彷佛是一朵娇花一样。

他早上的时候是很震惊,但是不允许他调查,是必须要避嫌的,他也只能在到达现场后在同事的宽容下看一看情况。

现场很干净,什么指纹都没有,也没有残留下来的暗号信息。

他只好回去工作。

因为刚刚被浅见英明提醒过,他不太好再问他,所以有拜托泽田弘树调查。

只不过也许问卧底的两位前辈更有效率。

但他们还没有回话。

他觉得,也许是因为他们也没有找到真正的原因,所以才会没有回覆。

因而,急切是无用的。

但英明哥应该也看见新闻了……

结城八云到底是不想麻烦浅见英明太多,所以没有去问。

他听闻了今天公安部的警官有人在清晨六点前的时间段里突然遭遇了车祸。

“不到六点,遭遇车祸?”结城八云突然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如果说平时的高峰期车多,发生了车祸可以理解,不到六点的时候,发生了车祸?

真的假的?那个时间路上的车并不多吧?

就算是高峰,也应该是在七八点左右!

结城八云怀疑地问了一旁的寺尾夕菜:“寺尾前辈,他们说是发生了车祸?”

“是啊,就是公安部的那个那个……岩下警官吧,岩下刚史。”寺尾夕菜想了想,然后说,“肯定是公安部又牵扯到什么组织了,不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她的脾气暴躁,但是看得还算通透:

“这也算不上是什么稀奇的事了,他们公安总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估计是牵扯到什么卧底了吧?”

“明白了。”

结城八云呼吸一窒。

卧底、岩下刚史……岩下警官是诸伏哥的联系人,所以是组织里出问题了,两位卧底才会没有联系的吗?!

诸伏哥和他的联系人,难道是——

——暴露了?!

他坐立难安,发消息问研二哥和松田哥,好在很快就得到了他们没事的消息,这才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怨气横生的夜刀侠下手力度都比平时要更加用力一些,打得人嗷嗷叫,吵得方圆五十米的人都能听得见被揍人的惨叫。

结城八云充耳不闻。

他们有这样的下场是他们活该,从四年前起他就不只是一个传说,而是活生生的人。

能拳拳到肉的人。

而他们,恰好在今天撞上他的枪/口而已。

今天犯罪率直在线升,何尝不是因为极有威望的结城正太郎失踪?

就像夜刀侠是新一代犯罪者的阴影一样,结城正太郎是悬在老一辈犯罪者头顶上的一只大手。

他们活该挨揍。

微弱的月光之下,黑发的夜刀侠脚步微顿,他的声音从闷闷的面具下传出:“这是你们应得的。”

被捆在一起的几个混混被堵住了嘴,他们只能发出无能的声音:“唔唔唔——”

第175章 就业第175天 组织的走狗。

“你就把我带到这种地方?”

老年人身体不算好,结城正太郎看着眼前的安全屋,嘴里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老人家也是看眼前的屋子很看不惯呢。

年轻时候,他倒是住习惯了警察公寓,习惯了这个小而破旧的公寓里面没什么设施,但是年纪上来以后,他住的地方可没有那么差劲。

不说奢华,也是低调有内涵的。

而他眼前的这个安全屋,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一进去就是空荡荡的一片,除了被盖上防尘膜的家具,其他的生活物品都是没有的。

比宾馆还贫瘠一些。

结城正太郎:“简陋。”

他撇撇嘴,把手杖拄在地上:“就这?”

结城和真连忙堆上笑容,这大大损坏了他的外貌气质,让他看起来有点谄媚:“我这落脚的地方自然是不如结城祖宅的。”

“……哼。”

结城正太郎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里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现在能够活着,已经是走了大运。

但是,在杀妻仇人的手下苟延残喘,这说出去未免有几分……荒谬。

结城正太郎十分唾弃自己。

然而,当他看见还活着的小儿子的时候,心里也不可避免地生出了几分庆幸和怜爱:他的小儿子竟然还活着!

当这两种情感触碰在一起,让他产生了与冷血外貌不一样的心软的时候,他就输了。

本来想要杀掉幼子,但是他没能下得了手。

而可以对他下杀手的幼子,在这种时候也没能出手。

结城正太郎被带走了。

但是不用死亡……他就跟着走了。

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论如何都不能死在这里,所以结城警视正才会失踪。

他是自愿离开的,只是不知道八云会怎么想?

“我会去准备生活用品的!”结城和真,也就是杰克·丹尼威士忌很积极地说。

他胸前的怀表链子随着他的动弹而轻轻地摇晃,当他脸上没有了谄媚表情的时候,看上去又像是十分得体的贵公子了。

结城正太郎的眼中闪过几分欣赏和满意,他叹了口气,坐在被掀开了防尘膜的沙发上:“臭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调皮。”

结城和真简直要落下泪来,他跪在老人的脚边,双膝很结实地跪在地上。

声音沉闷,听着都让人觉得膝盖幻痛。

哪怕是怀柔,他也愿意沉沦在这虚假的幻想里!

“父、父亲……”他说着,那双同样灿金色的眼眸中,也就真的蓄了点泪水在里面。

十分漂亮。

但结城正太郎没有欣赏的意思,他只觉得这些让他更加的能想起结城八云。

八云,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都已经大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叹了口气:“孩子,你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

……正因为不容易,他才能轻而易举地用几句话就把人给控制住。

他知道,幼子从前是最爱撒娇,也最喜欢让他妻子带出去玩的了。

就连长子也曾经羡慕过幼子。

“孩子,你受苦了。”结城正太郎抬起自己宽厚的手掌,放在身前幼子的头顶轻轻地抚摸。

这么多年来,他也曾经想过他们再次见到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唯独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拔/枪相向的。

结城和真垂下头,让结城正太郎能摸得更加轻松,也让父亲摸个够。

“……对不起。”他轻轻地说。

当年,他下杀手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当然还有一点别的原因,这点原因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他还要把父亲放在这里很久、很久。

结城正太郎苦笑了一声:“如果你要说对不起,老夫也有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我不会原谅你,但是我也不会拒绝你的道歉。”

接受,但绝不原谅。

对儿子的宠爱和对老妻的愧疚在两边冲突着,压在他的心上,沉甸甸的。

这世界上就没有能够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也知道,世间安得两全法?这世界上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我……父亲,我后悔了。”

结城和真跪伏在结城正太郎的膝盖上,他的眼中全然都是后悔:“我当年如果没有……”

他如果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现在也是一个鼎鼎有名的警官了,一个警部还不成问题。

如果没有下手,现在他也会有光辉的未来。

可是,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做的,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活在温室之中,活在玻璃的框架之中的。

……对不起,是他的错。

但他后悔了手刃母亲,也不会后悔自己这么多年来在黑暗中所做的事情。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毕竟当年他也曾经有过选择的余地。

结城和真深吸一口气,仰头直视着父亲的眼睛:“父亲……你有孙子了。”

结城正太郎愣了一下:“八云是我孙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他的脑子里面下意识地排除掉了那个可能性,是因为他想,却又是十分害怕,不敢确信。

这小子离开家这么多年……他竟然还能有别的孙子?!

……说出去,不知道应该可惜那个女孩子,还是应该可怜他的孙子。

果然,结城和真说:“是啊,但是你还有另一个孙子,他现在……12岁了。”

结城正太郎:“……啊?”

他是不是耳朵出现了一点问题,为什么听见了另一个孙子都12岁了?!一定是耳朵出现了问题!!

“12岁?!你都没告诉我?!”

结城正太郎猛然站起来,导致结城和真的下巴磕在了他的膝盖上:“12年了!12年了啊!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告诉我?!你那里能有什么好教育,你应该把他带回来让我教导!!”

12年前,他大儿子和儿媳妇还没有出事呢!那做个局假装是他们家的孩子,不就可以了吗?

结城家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小孩!

在小儿子这里,他的孙子就见不得光了啊!

“……可、可是。”

结城和真也是愣了一下,这种话应该是他来说的吗?

他们明明已经有了无法逾越的仇恨在中间,所以为什么要把孩子送过来呢?

有了八云这个完美孙子的父亲,还真的能够善待孩子吗?

而且,他当时也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的母亲,会是那样的一个人。

结城和真的眼中闪过几丝痛恨:“救赎我的人,就是孩子的母亲,但是她是别人安排来接近我的……整整11年,孩子都10岁了我才发现!”

那时候孩子已经10岁,现在孩子12岁,也就是说他是两年前才发现的。

中年男人说得咬牙切齿,表情扭曲而狰狞,比之地狱的恶鬼也不差:“她可真是隐藏得很好啊。”

结城正太郎一针见血地问:“你还爱她吗?”

他问的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因为结城和真抿起嘴,竟然真的无法反驳。

他对她的恨,不止是对她的,更是对自身的。他的脑子让他不要爱她,但是人的感情怎么可能会完全听从于自己的心呢?

所以他还爱她。

他捂着被撞的下巴,眼中流下了刚刚就含着的眼泪,父亲说中了让他无法释怀的事情,再加上刚刚的生理性疼痛……

他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因为生理的疼痛而流泪,还是因为被戳中了心思而流泪。

也许是两个原因都有。

结城和真哽咽地说:“我……还爱她。”

只是,被欺骗了这么多年来的愤怒萦绕在他的心间,他被耍得团团转的时候,朗姆也十分高兴吧?

朗姆凭藉一个中层的、无关紧要的成员,就轻而易举地拿捏了他。

甚至很有可能潜移默化地用小事影响他!

结城正太郎冷漠地瞥他一眼:“无用。”

被欺骗了就骗回来,被报复了就报复回来,他不记得自己教导过这么软弱无能的儿子。

是,他是可以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这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但如果别人杀了他的儿子,他就会杀了对方,然后再自杀。

大儿子是明面上的仇恨,他无法插手。

小儿子这边已经到了和Mafia牵扯的地步,他都被掳走了,怎么不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结城正太郎在前线这么多年,下过的命令、见过的私人不知几何,区区一个犯罪分子,他还是能做主的。

他自己就可以动手,他有这个魄力。

“……是,儿子无用。”

结城和真跪在地上,眼中带着一丝怨恨,但很快又被愧疚和痛苦所取代:“是我不孝,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

结城正太郎最看不起的就是小儿子这种作态。

当初大儿子结城秀真看上了沙希也就和他死磕到底,直接娶了沙希,也没有说什么门当户对的问题。

后来想要孩子就要了孩子,不想要孩子就去做了结扎。

他们夫妻两个有商有量的,做出的事情全都是出自于本心的。

他们雷厉风行,让结城正太郎非常看好。

这多好啊,就该是这样的人!

而小儿子考虑这么许多,却也没做出真正的能够让他自己痛快的事情。

看看八云,喜欢男人就真的和男人在一起,这些年来也没有因为外力而分开,再看看小儿子……看着就生厌!

结城正太郎越想越气,心里的气都不顺,拐杖拄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音。

他的小儿子竟然这么优柔寡断……

他突然联想到自己身上,想到自己人也在这里了,却什么都没有做出来,不也是一个非常优柔寡断的人吗?

他颓然地坐回了沙发上,拄着的拐杖在地上不动了,他眼前发直,只是看着最前方,然后心里在说:造孽啊……

是他造的孽,是他的问题。

如果,从一开始没有生下小儿子就好了。

他再次如此想到。

“她在哪里?”结城正太郎问。

“不在这里。”结城和真说。

“那你要什么时候把她安排回来?”

“……我尽快。”

结城正太郎这才算是满意了,但第二天起来后,他看完早间新闻后立刻折腾结城和真:

“你给我把数据弄来,我倒是要看看这淩晨时间的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结城和真马不停蹄地立刻就去找了数据。

他是丝毫不敢让自己在这里久待,生怕老父亲看他越来越生气。

呜,还是先跑了吧。

*

出了这屋子,结城和真就是杰克·丹尼威士忌了。

杰克威士忌大人的余威自然还在,不然也不会指使其他下属采买生活用品,还没有人敢有怨气。

这里特指的是武田一希和富田诚一。

这两个人当初被放过了,现在当然是铆足了劲,生怕自己被杀掉。

杰克大人反覆无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突然心情不好想要杀人的时候也是有的。

所以他们小心翼翼地侍奉着杰克大人,任劳任怨,什么艰苦的活计都敢去做一做。

……至少这样的话,杰克大人不会过于生气。

富田诚一&武田一希:如果上天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是死也不会选择那个任务的!

这个任务让他们触碰了杰克大人的逆鳞,导致现在生死都不由自己啊!

黑色短发的中年男人看上去还是三十出头,他瞧着十分年轻,保养极好,金丝边的眼镜让他看着多了几分儒雅和斯文。

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知道,他是一个没有人性的人。

他对生命,没有任何的敬畏之情。

他走出安全屋,上了私家车,搞定了自己的早饭,又找地方安排了屋子给他不在本地的妻子和孩子,吃过午饭,一个甩尾直接开到了组织的基地里面。

他打开车门,大步流星地走进基地,面对路上遇见的成员们全部秉持着无视的态度。

……

彼时,苏格兰和波本正试图让浅见英明和熊谷凉介帮忙查情报,在安全屋里休息。

莱伊也没有出门,在等待情报调查的结果。

他相信苏格兰是会告诉他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们可不想警视正落入旁人之手,让警视厅的公信力下降。

有些时候,舆论是可以杀人的。

一句话就可以杀死一个人。

几个人各怀心事地待在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久,等他们吃过了苏格兰亲手做的午饭,忽然得知了那位杰克·丹尼威士忌到了训练基地。

训练基地……?杰克去基地的时候非常少,现在去又是为了什么呢?

几个人得知消息后全都面面相觑,莱伊皱起眉头,忍不住问:“杰克?他去那干什么?”

他们不明白杰克的意图,所以反而对此生出了几分抗拒。

但与此同时,他们又都怀疑和杰克有关,因此又想去一探究竟。

波本笑起来,率先站起身:“哎呀,这种事情我作为情报人员怎么可能会不好奇呢?”

苏格兰抿起嘴,做出一副要跟上去多和波本相处的模样:“波本去的话,我也去看看好了。”

他冷笑一声:“如果有机会和他比划比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黑长发的莱伊也起身:“既然这样,我也去。”

他起身不为别的,就为了苏格兰这副不值钱的样子,他生怕自己的同盟什么时候就因为对方太过吸引人,而把自己赔进去了。

……而且,杰克的事情,他是有一点好奇的。

杰克的长相和结城警视正还有结城八云那么相像,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都不信,再加上查出来的似是而非的消息,他是打算和其他两位威士忌去看看的。

杰克反常地出现在训练基地,这一点就足够他们这样拥有好奇心的人赶到了。

……结果,事实证明拥有好奇心的不只是一个人,还有很多人。

莱伊看着眼前这么多人,有些愕然,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恨不得自己没来过。

真是可怕啊……

看看这里,琴酒、伏特加、基安蒂、科恩都在,一转头还能看见基尔,就连爱尔兰也出现了。

数一数在场的人,竟然有10个代号成员!

高层们齐聚,顿时其他中层和底层人员都战战兢兢,害怕到了极点,生怕他们几个人看谁不顺眼,直接杀人取乐。

在这里,只有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莱伊看了一眼波本。

浅金发的男人面对琴酒的质问,笑着耸耸肩:“嘛,这也没办法,这可是那个杰克诶!作为情报人员,我肯定会非常好奇,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莱伊也叹息了一声,又看了看苏格兰。

猫眼的男人正盯着波本,收回目光后就目视前方,面对琴酒的疑问,他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波本,刚要开口,就被琴酒叫停:

“闭嘴,你别说话,我不想听。”

苏格兰:“……”

彳亍,是你不让说的。

看见苏格兰的吃瘪,莱伊笑了一下,没有声音,却被看过来的琴酒抓了个完全。

琴酒看在眼里,露出嫌恶的目光:“莱伊,你这么快就凑到我眼前,是生怕我不杀你吗?”

因为之前卧底说的,他和结城八云那个带武器的事情?

那算不上什么事,明明是他的私交。

呃,确实是私交,不过如今也差一点就变成了他的情人储备了。

“你没有证据,自然不能杀我。”

莱伊好整以暇,声音低沉,深绿色的眼睛看着琴酒,眼中没有一丁点儿的惧怕意味。

论起实力来说,琴酒和他势均力敌,他有什么好怕的?

只不过琴酒在组织里面的时间更长一些,也更加的有威望,更被那位先生所重视而已。

如果他进入组织这么多年,他也是可以走这么远的。

所以,他怕什么?

他有可以傍身的实力,他的能力极为突出,只要他们脑子没有毛病,自然是不会直接在这么多人面前处决他的。

一是因为证据不足,只是怀疑,二是因为他是代号成员了。

要是普通的底层成员,别说什么证据不足了,只要被怀疑了就是他的原罪。

“……”

琴酒当然也是不能杀他的。

所以他只好说了几句警告的话,然后就放过了莱伊,开始问候其他人。

在此期间,波本一直注意着莱伊,苏格兰也是。前者见危机过去,不爽地咋舌,后者倒是安心地收回了目光。

琴酒看得更加牙疼了。

要命,这三个人会一起来基地的原因他已经不想考虑了,左不过就是这种你爱我来我爱你这种矫情的戏码。

智者不入爱河。

琴酒不做愚者。

而他身后的伏特加这次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自己又说出什么石破天惊之语。

到时候可不是被大哥瞪一眼就能解决的事情了,恐怕扒了他的皮都不能消了琴酒的怒。

……还、还是专心追星吧。

“杰克是来干什么的?”莱伊随口问道。

基尔和他关系还算可以,在一旁低声说:“不知道。”

波本微笑着说:“昨晚他是去做什么了吗?看上去一肚子气呢。”

他这么说也没有错,这位杰克确实是一肚子气,此时正在训练基地里面“砰砰砰”地打靶。

这靶子未免有一些太可怜了。

苏格兰简洁道:“浪费弹/药。”

基安蒂倒是说:“是在发泄怒气吧,我有时候太生气就会接几个任务玩玩。”

她笑得张狂:“我就喜欢那漂亮的血花在我手底下绽放的模样!”

科恩在一旁没有说话,他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人,性格也比较冷酷。

……但是会喜欢可爱的东西。

基安蒂喜欢的血花么……?那是人命啊。

莱伊垂下眼睛,掏出烟盒。

这个疯子。

苏格兰随口说:“蹂躏弱者有什么意思。”

基安蒂:“?”

她骂骂咧咧:“你别以为和我关系好,我就会容忍你!”

苏格兰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早就飞到了那边专心发泄怒气的杰克身上了。

他充耳不闻。

杰克·丹尼威士忌是不知道自己的背后有那么多代号成员吗?

当然不是。

就算他们离得很远,他也是知道的。

但是他不想理他们。

他的心里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发泄掉自己的怒气,下午回去的时候不能让老人看出破绽。

而且,他在组织的眼里刚刚杀掉自己的父亲,伪造了尸体销毁,在组织那演了一出大戏,现在“弑父”的他自然是要为这怨气找个发泄出口的。

亲手弑母又弑父,这种感觉当然不怎么样。

琴酒对此有所了解,但是不多。

他算是在场了解最多的人了,至少那个弑父的任务,他是知道的。

所以,对杰克这种家人是唯一弱点的人来说,面对家人的时候,他没有完全丢失人性,当然会因为这样的命令而愤怒,从而找一个发泄口。

琴酒对杰克的行为没有疑问。

他安静地看着杰克发泄,嘴角的笑意弧度越来越大,兴奋地咧起嘴角。

看啊,哪怕是条子,也会变成组织的走狗!

第176章 就业第176天 外套为情三度转手?

琴酒十分满意。

条子的预备役弑母成为了组织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对父亲和兄弟、嫂子下手,但好歹是在朗姆的掌控里,他才没有管。

而且这人也是更偏向朗姆那边,他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当做一把好用的刀就是了。

只是,不能给他一丁点儿发展起来的机会,让他在当地组建势力这种事情更是没必要。

所以这么多年来,杰克都在被迫调来调走,很少在一个地方待超过5年。

“走了。”

琴酒说着,步履带风地离开了。黑色的风衣在他身后飘荡,似乎也让他们之间最冷的寒风被一起兜走了。

他一走,气氛顿时破冰。

波本微笑着缓缓说道:“看来琴酒应该知道点什么。”

基安蒂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他也不会告诉你。”

是啊,绝对不可能告诉他,还有他们的。

波本叹了口气,做出可惜的模样:“太可惜了,我还想知道原因呢。”

莱伊:“秘密任务怎么可能容许你打听。”

他这副态度顿时让波本横眉冷对,但是他看上去十分淡然,却不让分毫,言语交锋也没有落于下风。

苏格兰:“如果想知道,还是去问本人更好。”

他目光灼灼,一直在盯着前面那位杰克,很可惜杰克专心打靶,不想理他们。

“……”

波本犹豫了两秒,有些想脱下外套了。

他想和那位杰克比划两下,看看实力。如果有机会剿灭组织,那每个代号成员当然是需要有一个实力差不多的人来应对。

简而言之,他想套情报。

他上前几步,走到了杰克的身边,等他打完一轮靶子,这才笑眯眯地说:“杰克~”

杰克比波本矮上几公分,但瞧着并不弱势,反而还十分强势,他冷漠道:“有什么事?”

波本对他来说,是没有必要的社交。

尤其是,波本是一个很会钻营人心的情报人员,他不想和这样的人社交,生怕自己的秘密会被人发现。

他是接到了杀掉父亲的命令,但是为什么要杀呢?

哪怕父亲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杀他,他也不会下手的。

他有着自己的想法。

就算是被组织当做傀儡利用了这么多年,他也仍旧想要让自己脱离组织。

没有人就应该被别人利用,尤其是利用他的人是这个杀千刀的朗姆——!!

……

杰克安排过了,他的妻子和儿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想必再过半天,他就能见到完完整整的儿子和妻子,还有他的那位下属了吧?

百加得朗姆,今年25岁,他早就要努力回到这边来,只是上面一直没有同意。

百加得的申请打得太多,到了上面厌烦的地步,而现在杰克连妻子和儿子都想带走了,那百加得的申请,自然也是成功了。

因为杰克听从命令杀了他的父亲。

这就相当于是组织的人了,全心全意在为组织着想,所以百加得的调动,算是一点小小的甜头。

百加得倒是兴奋不已,他那头棕色的头发看起来更亮了,灰色的眼睛里彷佛也充满了光,不像是以前那样行尸走肉一般。

他被带回去了!他没有被杰克大人放弃!

对此非常兴奋的百加得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欢呼——然后想起了Mafia的警告。

彭格列的十代首领可是警告过了,让他不准对结城八云动手。

但是杰克大人是结城和真……

他最终还是不敢多说什么,临走前再一次收到了彭格列的问候,更加小心翼翼了。

这位沢田大人的记性真好,这么久了还记得他横井一心这个小人物啊……

横井一心,也就是百加得,他心酸地擦了擦汗。

“夫人,快走吧,再晚些我感觉就走不了了。”他叹了口气,没走两步就想起了彭格列的警告,忍不住拿出手帕再次擦汗。

身上的冷汗越出越多,让他颇为无奈。

一旁安静看着他的少年盯着他,彷佛他身上有什么能让人好奇的事情一样,面色冷峻,不发一言。

少年对于自己要远离住所,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从小到大他搬离的住所实在是太多了,父亲的工作性质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在一个地方长久地留下。

而那些人对于他的身份也很惧怕,他更是完全没有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