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能用一句话杀死一个人！
莱伊已经离开了。
他说的话不仅是有那方面的意思，还有的就是……对刚刚莱伊自己所说的fifty-fifty的解释。
莱伊是在说，下次他可不会让他们之间的交锋只是打平的状态了。
是他身上的骄傲在作祟，他在对苏格/兰宣战。
但……这场戏大可不演。
面对幼驯染的目光，苏格兰无奈，恨不得直接钻到地缝里面。
要真是一个组织成员，哪怕是灰雁，他不会觉得如此局促，毕竟在卧底的人有几个不会演戏的？
他们个个都是演戏的好手。
但是……正因为他在两边都要演戏……
他要在莱伊面前和波本演出熟悉，但不是很熟悉的五分熟状态；还要在波本面前，和莱伊演出一场好戏，演出自己和莱伊似乎知根知底的八分熟状态。
……要死。
莱伊肯定觉得，不过是演戏给波本看，没有关系，但是从波本的角度来说呢？
波本：我那纯洁的幼驯染和FBI那纯黑的、该死的赤井演了一场床/伴的戏！
苏格兰：“……6。”
虽然幼驯染还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从对方的表情中，他觉得自己已经想明白了。
在莱伊看来，波本冷笑一声，也进了苏格兰的房间，然后……反锁上了门。
莱伊：“……”
祝你好运，阿门，老天祝福你，菩萨保佑。
他想多了。
因为两个幼驯染之间自然是没有什么误会的，有什么事情都只需要说开了就可以。
而时间也就这样在他们畸形的三角关系下——虽然是假的——逐渐过去了。
苏格兰要述职了。
卧底需要定期和联系人进行联系，一是为了述职，二是为了组织最近的动向，更是为了向上面保证自己没有被策反。
也就是说，他和定期需要联系的联系人要进行接头。
接头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做到的事情，这可是在组织里。
所幸，最近苏格兰得到了灰雁的白眼，被误会和莱伊真有点不清不白的关系。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都是会去找苏格兰的麻烦。因为灰雁所追求的波本显然更青睐苏格兰一点，可苏格兰竟然和莱伊搅合在一起！
——但灰雁他不正常。
他要找莱伊的麻烦。
灰雁认为，如果莱伊不存在，没有和宫野明美分手，苏格兰就不会和他搅在一起，波本当然也不会伤心！
波本：我？伤心？真的假的？
全组织里面也就灰雁看不出波本是在吊着苏格兰和灰雁，是为了利用他们。
总而言之，灰雁不觉得错在苏格兰，反而觉得错在莱伊，更不打算去找苏格兰的麻烦。
也没有打算对波本展开更加猛烈的追求，好让自己乘虚而入。
波本乐得清净，苏格兰要找机会和联系人接头，更是高兴。
受伤的只有被灰雁骚/扰了将近半年的莱伊一个人。
莱伊：礼貌，你吗？
而在组织里鸡飞狗跳的同时，六个月过去，警校也到了毕业的时候。
结城八云应邀，即将加入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四系，成为山下喜久枝的同事兼后辈。
更是故人之子，亦有故人之姿。
第156章 就业第156天 你没长高。
警校毕业，正巧合了结城八云的意。
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在体能上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提升的地方，毕竟他常年都是开着呼吸法的，体能一直维持在一个很强的程度。
强到加训不说，整个警校都知道有一个叫结城八云的大猩猩。
人形高达罢了！
经受了六个月枯燥的日子，结城八云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表示，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太枯燥无味了。
每天出去不是看见后援会，就是听见又要联谊，折腾得他头晕眼花。
可是警校训练本来就是军事化管理，无聊才是正常的，训练难道会很有意思吗？
像研二哥和松田哥他们那样，出去就会碰到大事情，难道是什么好事嘛？
警校还没见过有提前毕业的例子。
所以结城八云在研二哥、警校、整个米花町来回跑，主打一个雨露均霑。
恋人、警察预备役、夜刀侠，他全要。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他全都要！
警校的毕业典礼正常召开。
只是典礼没有外人参加，因为总会有一些适合参加组对部下属总务课的人存在，当然也有在组对部那些其他搜查课里任职，被派去卧底的情况存在。
更有甚者，就是像降谷零、诸伏景光他们当年一样，卧底进更加危险的组织。
所以，典礼一向不让有外人进。
但出去的时候通知家人来接一接，也没什么不好。
结城八云站在门口，迎上了特意请了半天假来接他的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因为最近听说好像有炸弹狂入境，叫什么普拉米亚，再加上案子逐渐增多，他才不得已在警视厅坐镇，无法离开。
而伊达航也是专注于刑事的工作，没什么时间来，但结城八云特意拍了照片，准备发给他。
他还和旁边那位室友，其他认识的几个人拍了照片。
只是……有人想要他身上最接近胸口的扣子，这一点吓到他了，他恨不得自己直接飞起来，逃离警校。
毕业典礼差点变成了警校大逃亡的无限流副本。
总之，这次警视厅的几位都很忙，只有萩原研二请假过来了，山下喜久枝也只是发来了祝贺的消息。
至于父亲的后辈今村悠悟……
结城八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但今天在手机上的确见到了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
这似乎就是今村悠悟发送的。
因为这条短信里或多或少地都在提他的父亲，在说他的父亲如何如何，以前做过什么事情。
然后又说结城八云的父亲是怎么照顾他的，如今让他看着，感觉看到了以前的结城前辈。
说了通篇没有用的东西，然后才说了一句：【祝愿你未来能够像你父亲一样……】
后面他就没再看了。
结城八云：“……”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今村悠悟总觉得心里有一点膈应。
像他父亲一样赴死吗？
当初最开始见到研二哥的那一天，今村就说有事找他，但没有给他联系方式，只是嘴上说说，那时他还觉得是自己小心眼了。
后来碰见浅见英明和熊谷凉介，他在游乐园被绑上炸/弹的那一天，他又碰见了只会说漂亮话的今村悠悟。
如今四年过去了，到头来今村悠悟还是只会说那两句漂亮话，却从来没有什么实质的付出。
哪怕是一束花，一条领带都算是对他父亲看顾了今村悠悟的感谢——
好吧，真的给了的话，结城八云也会心里觉得不舒服。
人心中的成见是无法被化解的，每个人都有着他们自己的傲慢和偏见。
结城八云对今村悠悟第一印象很差，后面自然仍旧是看不顺眼。要是送了他礼物，他是用还是不用呢？
但……搜查一课六系就在四系的不远处，中间隔着一间五系的办公室。
抬头不见低头见，今村悠悟从今以后要有很多的时间来骚/扰他了。
中原中也看他神情忧虑，忍不住问：“八云哥，发生什么事了？”
结城八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同样来接他的芥川兄妹：“没什么。”
他抿抿唇，低声说：“不过是看见了一封让人心情不快的邮件。”
他不喜欢今村悠悟，这毋庸置疑。
但是如果他说出来，就是在这几个人眼中凭空添加了他们对今村悠悟的偏见。
也许，是他自己的问题呢？
结城八云没有要说的意思，他们几个人当然也不会继续追问。
而中原中也已经19岁，看上去稳重许多，他今天特意请假过来，是为了迎接结城八云，也是为了让他们“娘家人”不落于下风。
芥川龙之介请假前就说：“在下绝对不会让结城先生丢脸！”
芥川银附和：“不能被萩原先生比下去。”
芥川龙之介：“？”
萩原先生？
中原中也听了个真切，他感慨一般地说：“不愧是萩原哥。”
芥川龙之介：“……”
很好，这位萩原研二，真是到处撒网！
不知不觉就连妹妹也被攻略了，好生来气！
*
总之，芥川兄妹和中原中也都请假来接结城八云，是想要看一看结城的警礼服模样。
警察手册已经下发，难得心存炫耀的结城八云把警察手册打开给他们看，警礼服的证件照被板板正正地放置在上面，一半是证件照和姓、所属部门，一半是朝日影徽章。
它在太阳的照射下而熠熠生辉。
中原中也看着警察手册，手上忍不住摸了上去，那徽章有些扎手，边角都尖锐不已，但是看上去格外的漂亮，似乎也有着说不上的光辉，即使被扎到他也没收手。
这徽章在他眼里彷佛有滤镜加成，简直是美不胜收！
马路对面，有人在悄悄地看着这边。
结城八云顿时感觉到不对劲，只是这目光里又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所以……
他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萩原研二。
半长发青年看到了他的目光，似有所感地刚要转头，就被结城八云按住。
但这样的动作又太明显了，他能感觉到那股气息似乎是比较轻盈的，不算是普通人？
然后，他只好双手捧起萩原研二的脸，把恋人的脑袋凑近自己，亲上了对方的侧脸。
很轻很轻，直接让中原中也发出了“啧”的声音，而芥川兄妹一个炸毛，另一个有点害羞，脸上有着兴奋的神色。
真没想到，能够看到现场的版本！
几个人表情各异，但是心里的想法大同小异，这一下就让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萩原研二和结城八云的身上，明了两人心意。
只是，这一幕也有别人看见。
半年前的结城八云想，自己绝对不会当街和伴侣做出太过亲热的举动，尤其是不可能和对方当街亲吻。
半年后，他真的直接这么做了！
黑发青年垂下眼睛，踮起的脚尖已经放平，整个人表现出一种尴尬的状态。
中原中也：“……”
不是他说，他都看得出尴尬了……
因为黑发青年的眼皮垂着，半阖着挡住了眼中的情绪，而他站在原地已经不动了。
就好像是失去了发条和润/滑一样，整个人似乎变成了僵硬的木偶。
结城八云：好尴尬！刚才我那么做，研二哥会怎么想我？
他想到这里，自己的脚趾已经在地上抠着，完全不想去看别人。
一个户籍上的弟弟就在这里，另外两个关系上的弟妹也在这里看着，他都不想说自己有多么的尴尬了，鞋都快漏了！
幸亏山下阿姨……不，山下前辈没来。
结城八云想。
毕竟他们是一个部门了，现在称之为前辈也很正常。
芥川龙之介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词穷：“在下、在下……”
芥川银在一旁看着，害羞地挪走了目光，然后拽住哥哥的衣袖。
按照结城先生的脸皮薄厚程度，结城先生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就在警校门口这么做。
没看到路过的同期们有些发现不对，脚步停下来了吗？！
如果是在搞涩/涩方面，结城先生绝对不会希望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的！
芥川银：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结城先生。
结城八云：“阿嚏！”
他掩盖住鼻子和嘴，揉了揉鼻子，总觉得自己被念叨了。
不过刚才自己做出那样的举动，是一定会被念叨的……吧？
萩原研二知道他不想被人继续看，所以抬起手臂把他整个人揽住，另一只手拖着他的行李箱，带着三个小尾巴穿过马路。
他把车停在附近了，门口不允许停车。
而他们行走的方向，也逐渐地偏移了一些，偏移到一旁的中年男人身上。
十米、五米、三米……马上接近了，路过的时候只要扯一下就好。
结城八云悄悄拧了一下萩原研二的腰，得到对方一个隐含着痛意的“嘶”声，还有一声埋怨：“小八云……”
他示弱总是有用的，对结城八云来说尤其是这样。
黑发青年抿起嘴，又悄声说：“快了。”
然后仰头看着他有些不满的侧脸，补充了一句：“你不是期待很久了吗？”
萩原研二：“！”
他顿时支棱起来：“没错！研二酱期待很久了！非常久了——”
哪怕警校允许外宿，但想到那个训练量……萩原研二就算是在周末的休息日也不敢让小八云太难受。
所以他那堆道具真的都没 派上过用场。
唯一派上用场的可能只有他自己身上的道具了。
小八云现在这么说的意思，明显是允许他用那些道具了！
萩原研二：你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
“我会加油的~放心交给我吧~！”干劲十足的他笑着眨眨眼。
嗐，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中年人，手拿把掐~！
……
他们两个人像连体婴儿一样黏在一起，半长发的青年指了指一旁的便利店，他们就往旁边靠，偏移了点路线，调转方向。
眼看着结城八云越走越偏，那个中年男人也终于开始移开自己的位置。
还是不要碰面为好。
他这么想着，结果下一秒就被拽住手腕。
“别想走了～”萩原研二搭在结城八云肩膀上的手忽然下移，直接扯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腕。
看似无辜的中年男人愣了一下，神色无奈：“这位先生，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抓住我不放？旁边可就是警校，里面有很多在职警察，还没退休的呢。”
他强调是在职，还是没有退休。
结城八云眯起眼睛，骤然又放松、放平了皱起的眉头，好笑的想法从心底涌上来。
“你今天来到这里是意外？还是受人所托呢？”他很有目的性地问。
中原中也挑挑眉，手还插着兜，整个人看上去很悠哉。他觉得眼前的事情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芥川银在后面，轻轻笑了一声。
芥川龙之介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皱起眉，似乎一时想到了什么，又骤然松开了。
而就在结城八云身边的萩原研二笑眯眯的，手上不松，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说是中年，是因为脸上有细纹，实际年纪应该超过30岁，只看脸看起来像是二十七八岁的。
结城八云和萩原研二的目光简直是给人的压力山大，在对视的时候让人下意识想挪开目光。
但被抓住的中年男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想让他挪开目光，那还是太嫩了，想得美！
他不动如山。
岩下刚史，今年32岁。
他的心志坚定，意志力从不动摇，守口如瓶并且身负要职。
实际上，他就职于……警视厅公安部。
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期望对方能够松开他的手，他尴尬地小声说：
“当然是受人所托，受人所托……哎呀，这不是警校毕业典礼那一天会有很多未来的栋梁吗？我来看看，我就来看看而已。”
结城八云歪头。
受人所托，但是他自己想要来看，这听起来有一点点的违和。
前后是冲突的。
岩下刚史才很无奈呢。
他其实本来还想再帮忙拍一张照片的，但是想想也算不上必要，对诸伏来说反而更加的容易暴露。
没错，他是诸伏景光的联系人，就职于公安部，四年前就担任了联系人一职。
他们碰面的机会很少，前一年的时候诸伏没有代号，他只能白日工作，在隐蔽的、适合传递消息的晚上才期待会有一点消息。
上面施加压力，希望能够知道诸伏没有背叛的意思，他又担心下面的诸伏景光会承受不住，或者在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对方死了。
但他不能主动联系对方。
接手联系人任务时，他已经28岁，而诸伏景光这个后辈才刚要工作，将将22岁啊！
还很年轻，还有着大好的前途。
这个年纪如果没了，只要一说出来，就无端让人感到心痛。
结城八云看着他，目光根本不错开。
萩原研二的手也没有松开。
岩下刚史尴尬地用另一只手挠挠头：“我也没有拍照，几位就放过我吧，我可没干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他的手反手握住萩原研二的手腕，手指探入对方宽大的袖口，小心地点了点，脸上露出恳求的神色。
……摩斯密码。
萩原研二本来就有猜想，现在更是确定了。
他笑着松开手：“既然这样，那就先放过你好了。”
岩下刚史点点头，好像生怕他反悔，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连忙快步走开。
他低眉顺眼的样子像是妥协了。
其他人见没有热闹可以看，报警电话就放在手机拨号页面，现下又被收了回去，他们各自走开。
没热闹可以看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而结城八云和萩原研二也恢复了正常走路的姿势，他们似乎没有心情再像是刚刚一样那样的走路了。
主要是……
结城八云委婉地说：“好沉。”
其实也没有多沉，如果愿意的话，他甚至可以背着萩原研二一整天，体力无穷尽。
但是被压着肩膀这么走路，真的不太舒服。
所以他说研二哥好沉。
结城八云：我学会了委婉！
萩原研二收回手：“抱歉抱歉~小八云不会怪研二酱的，对不对？”
结城八云看他一眼，双手收回兜里，虽然里面是警礼服，但他外面有在穿着薄外套，看上去有些休闲。
不过，他当然不会怪研二哥。
只要研二哥不突发奇想去找死，他是不会怪他的。
因为只要人活着，就可能是有未来的。
萩原研二也知道自己不会被怪罪，他乐颠颠地跟上，脚步轻快，特意与恋人并肩：“小八云~小八云~”
他一开始说话，结城八云还会回应，后来他说多了，结城八云就懒得回应了。
一遍一遍被不厌其烦地叫着，就算是他也知道研二哥只是叫着玩的。
“Hagi，我很喜欢你。”忽然间，他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萩原研二愣住，被硬控了。
然后没过两秒，他的脸上就爬上了红霞，像是煮熟了的螃蟹一样，看上去无比的诱人。
大脑的联想功能十分完善，让他一瞬间就想到了恋人以前叫他昵称的场合……
热气、雾气，蒸腾的白雾下面隐藏的是恋人朦胧的脸，又似乎能从中看出眷恋与缱绻，他伸出手抓住的却不是雾气，这并不是海市蜃楼的幻想，而是真实的。
握在手中的是细腻白皙的皮肤，柔软又富有些许弹性，还有韧劲，一看就经受了良好的锻炼。
脚踝的骨头坚硬，握上去有一点硌，皮肤因为沾水暴露在空气中而微凉，被手覆盖住的时候对方还有些瑟缩。
但热度的确会让人舒服的想要喟叹。
“……”
萩原研二捂住脸，挥散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活跃道：“快走吧快走吧，研二酱下午还要上班呢！”
结城八云点点头，没再多说。
他也不知道仅仅根据了一个“萩”的发音，研二哥就想到了许许多多。
而没有读心术的中原中也和芥川兄妹跟在后面，看着萩原研二忽然伸手在脑袋边上挥来挥去的行为，满头雾水。
但中原中也好歹更加接近两位的年龄，他撇撇嘴，按住了脑袋上的帽子，什么也没说。
他真怕自己一张嘴，就是想说这两个人要不要回家去。
至少不要大庭广众之下，是吧？
……虽然他也知道不会。
拥有着钴蓝色漂亮眼睛的橙色半长发青年把视线黏在地上，如果不是距离他近的话，都不会发现那是漂亮的蓝色，情绪就这样被他隐藏起来。
他紧紧地盯着地面砖路上的裂纹，忽然就注意到了夹缝里生长出来的小小青草，还有压在它旁边的碎石。粗粝的石板已经有着时间的摧残，布满了年代的痕迹。
八云哥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而成为结城警视正孙子的他，下一步也该是警校了。
……因为，他也知道了结城和真的故事。
结城和真，算是结城警视正这一辈子唯一的污点，那几乎可以让所有人都以这个理由攻歼结城正太郎。
谁让子不教，父之过呢？
但是结城秀真，也就是结城八云的父亲，中原中也现在名义上的父亲，难道就长歪了吗？
所以教育是一方面，人……是另一方面。
长不长歪，绝不能只看家庭的教育。
就像中原中也，他以前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可以进东都大学。
但未来正是有着不确定性，所以才格外地让人向往啊。
他走着神，脚下机械地跟着前面那对情侣，眼睛已经忍不住看向天空。
他看见了蓝天、白云，飞过的鸟，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入眼。
他看见了停留在电在线的麻雀，叽叽喳喳，歪着头观察人类。看见了它旁边停下另一只麻雀，挨着它，与它并肩。
“哎——”
一时不察，望着天的他险些被凸起的砖角绊了个跟头。
身后的芥川龙之介拽住他的左胳膊，芥川银拽住他的右胳膊，而身前的结城八云和萩原研二听见动静，此刻已经转过身来，张开双手护卫在他身前。
中原中也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抱歉，我没事。”
萩原研二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显然是在思考什么，中原中也早就习惯了他的敏锐。
但是这种敏锐被用来更加细心地对他……
中原中也其实很受用。
不知不觉间，他也有了能够称之为家人的人。
橘发少年摸了摸脖子上的choker，再看看环绕着他的人，强调道：“我只是走神了。”
萩原研二率先说：“好哒~”
结城八云再度不解地眨眨眼，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中也害羞，想要掩盖刚刚的意外。
他伸出手按住中原中也的发顶，轻轻揉了揉：“……”
他什么都没有说。
中原中也刚要感动，就听见结城八云忽然说：“中也，你是不是没有长高？”
中原中也：“……”
第157章 就业第157天 你的演技过于浮夸！
去他丫的感动！
中原中也一秒暴怒：“我还能长，我还能长！”
结城八云眨眨眼：“哦。”
他现在非常贴心了，不会当面地打消孩子积极性，而是会隐藏起来自己，不说出这种话。
他邀功一般看了一眼萩原研二。
半长发青年也眨了眨眼，过了一秒才慢半拍地意识到怎么回事，他笑着开口：
“小中也还有长高的机会呢，多锻炼锻炼、拉伸拉伸，一定可以的哦~！”
……小八云，你的演技过于浮夸了。
不，应该是过于拙劣了。
不过小八云现在也许是在演上加演，毕竟警校连这种东西也要稍微教一教的。
以往结城八云的演技都能让不熟悉他的人全看不出他的扑克脸下面的情绪，如今嘛……中原中也能看出来他的情绪，也是因为小八云没有掩盖……吧？
萩原研二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看着中原中也气鼓鼓的样子，生怕他直接暴起，试探着说：“要吃吗？”
然后从兜里像是变魔术一样摸出了另两根来，分别夹在指尖：“龙之介和小银呢？”
结城八云：盯——
萩原研二就又笑了一声，然后手腕一翻转，一只手五根手指四个空隙，夹满了四根棒棒糖。棒棒糖从左往右的味道分别是草莓、蓝莓、荔枝、柠檬。
没有苹果和橘子。
结城八云瞥过一眼，看对面三个“孩子”愣住，然后各自拿了一根。
芥川银在哥哥们的谦让下是最先拿的，然后芥川龙之介在中原中也命令的目光下被迫随便选了一根。
芥川龙之介本来打算挑选的时候看看中原中也的脸色，看看他现在更想吃哪个口味，但……
中原中也毫无感情地镇压：“你快点。”
一看就知道龙之介又要看他脸色，真是栓Q了，他吃哪个口味不是吃？
不会过敏，又不会厌恶，当然哪个都可以，他都无所谓。
结城八云拿过了最后一根柠檬的。
研二哥刚才的手势很熟悉，让他想起了一个故人，一个会摊开双手，然后瞬间手里就夹了8个炮/仗的故人——狱寺隼人：那是炸/弹！
然后他就见萩原研二又从兜里摸出一根牛奶味的。
结城八云：“……”
这个手速真的很适合去当小偷。
不，那还是爆处组警察比较好。
结城八云想了一圈，只想起还有魔术师的手会很快，快到几乎让人看不到到底是为什么。
哪怕电视机放在那里，逐帧地看，也看不出他们做了什么手脚，快到让人几乎无法相信。
“你放在哪里了？全在兜里吗？”结城八云好奇地扒开萩原研二的口袋，探头去看。
萩原研二心情不错：“当然啦~”
而结城八云看了又看，兜里还真的都是棒棒糖，他问：“你带这么多做什么？”
“有点想要戒菸，但是偶尔还会觉得压力很大啊。”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说，“反正嘴里都要有点什么，倒是不如放根棒棒糖了。”
“戒是很可能戒不掉，轻一点也好嘛。”
萩原研二的菸瘾其实不严重，松田阵平的倒是更严重一些，很多时候抽菸只是用来放松心情，只有在遇到可能会死的大体量炸/弹时，他们才会抽根菸放松一下。
也算是缓解压力的方法。
但萩原研二希望自己现在能够再戒掉一点，再少消耗点烟，如非必要就不要抽。
——他又没有铁肺！
结城八云心想这也不错，于是点头：“嗯。”
几个人回到结城家的小别墅，解决了午饭，下午就到了又要上学上班的痛苦时候。
三个小的请了半天假，现在也不得已回去上学，中原中也实力强，都已经19岁了回去上个学而已，大家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芥川兄妹相差两岁，现在都在一个地方上初三和高二，学校很近，直接结伴而行就可以了。
萩原研二提出和结城八云结伴去警视厅，反正都是一个地方，也很顺路。
就这样，结城八云穿好了西装，要去报到了。
刑事部搜查一课的警察们，通常会穿着正装——其实公司里的人也都是这样，大家似乎是习惯了要穿正装。
萩原研二也早就换上了西装，结城八云的发色就是黑色，所以身上的西装是被挑选过的咖色、深蓝色这种。
力求不过于深沉，但也不要太亮眼。
结城八云身高腿长的，从房间里一出来，萩原研二的眼睛就亮起来了。
这是谁家男朋友这么帅气啊？
是他家的啊，那没事了！
身高一米八三的结城八云虽说不是非常高，但也傲视了大多数人，再加上他常年锻炼，身体比例很好，与四年前身上有着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18岁时，简直是有了质的飞跃。
至少现在的他，别人看一眼就知道这绝对不是穿着大人衣服的少年。
气质更加沉稳，人也比较安静。
他现在的脸上轮廓更加的明晰，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安心，是可以信任的人。
穿上这衣服顿时显得他肩宽腰细腿长，让萩原研二的眼睛黏住了。
“小八云，太帅了！”
萩原研二竖起大拇指，另一只手捂住鼻子。
鼻子痒痒，是错觉吧！
毕竟只是穿了西装，又不是什么女仆装兔女郎装，是吧？
萩原研二放下捂住鼻子的手，最后两只手都比出了大拇指，连连夸赞。
“这样一定可以迷倒一片人！山下警部对你的印象也会很好的！”
结城八云无奈看他。
山下警部本来就相当于看着他长大的，要什么好印象啊，根本就不可能有更坏的印象了。
就连目暮警部也多少对他有一点了解。
总之，两个人结伴走向警视厅，经过门卫检查放行后，走进警视厅，两个人就脱下了外面的外套搭在胳膊上，只留下里面的正装。
结城八云的领带上夹着一枚小雪人领带夹。
萩原研二的袖口上有两枚紫水晶袖扣。
两个人的外貌都很出色，并肩而行的时候十分养眼。而且结城八云和松田阵平又是两种类型不同的帅哥，一个像黑/道大佬，一个是冷漠酷哥，所以萩原研二不管和谁搭夥都会极为吸睛。
有不少的人路过的时候还得看他们两眼，看看和有名的萩原研二并肩的人是谁。
没见过啊，穿着正装，是新人吗？
但有的人是见过的。
结城八云就被路过的竹下真斗打了招呼：“下午好啊，结城后辈~”
池上诚一与他结伴而行，也打了招呼：“萩原前辈也是~”
他们两个笑容的弧度都一样，明明不是双胞胎，却胜似双胞胎，让人看着都想笑。
萩原研二笑着与他们打招呼，然后说：“我一直很在意，你们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啊。”
“什么？”池上诚一问。
“你是说一人半句？”竹下真斗说。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他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没有人会比他们的经历更加奇特，因为不会有人那么巧合的能遇到另一个自己。
这有什么不好的？
哪怕他们被说是连体婴，他们也不介意。
在这么多人口的地方，他们在22岁时，在警校相遇，在毕业时入了同一个部门。
这又何尝不是上天给的缘分呢？
这一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缘分。
两个活宝逗笑了萩原研二和结城八云，前者笑得直接揽住后者的肩膀，而后者只是轻轻勾起嘴角，就给人感觉彷佛是春风拂面。
池上诚一浮夸道：“哇哦。”
竹下真斗抑扬顿挫：“真是一对璧人呐！”
两个人一直陪伴到萩原研二不得不和他们分开的时候，然后一左一右地簇拥着结城八云走进搜查一课的位置，再带路到了四系的办公室。
活泼一点的池上诚一率先扒在门口左边开口：“下午好呀，各位前辈后辈们~”
稳重一点的竹下真斗——也没稳重到哪里去——扒在门口的右边，笑眯眯地说：“有新人来报到啦！”
然后他们双手往中间一比划，看上去斗志昂扬——天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斗志昂扬。
他们异口同声道：“请看，这是谁？”
池上诚一：“是我们的——”
竹下真斗：“——超级明星新人后辈！”
最后他们一起说：“结城八云！”
结城八云被他们架起来，都被架到了这么高的地步，两个人还是好心，他只能忍着脚趾抠地的冲动，面色平静地走到门口。
然后直接来一个鞠躬，隐藏住眼底的羞愤，声音很努力地平静：“各位前辈们，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是结城八云。”
场面一时安静。
几乎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门口，明明是报到这样的事情，但为什么让这上下组合一插手，就变得特别奇怪了？
“……”办公室里沉默是金，现在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
而所有人都看着门口，这更让结城八云脚趾抠地。
被这么多人看着，他无所谓，早已经习惯，但是……有上下组合的“抛砖引玉”，他这块玉现在恨不得砸在原石里了！
干脆别被解石解出来算了！
就让他安静地待在石头里面，永远也不要出来，最好就碎在里面……
濒临破碎，都要掉漆变成原画的结城八云在此刻，忽然听见了天籁之音。
“呦，这不是八云吗？”
山下喜久枝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站在他身后。
她疑惑地问：“你们三个堵在门口是干什么呢？不进去吗？”
她旁边的尾上大翔用手掩盖着打了个哈欠：“可能是有点尴尬。”
他说出了真话。
山下喜久枝看了看左右两边的活宝，瞪了一眼这个，又瞪了一眼那个：“快进去！”
池上诚一和竹下真斗就讨好一笑，走进了办公室。
山下喜久枝环视了一圈办公室，指了指一旁的生脸：“松平亮介，今年25岁，你应该没有见过，是新进来三年的。”
松平亮介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初次见面，我是松平。”
“松平前辈好，请多指教。”结城八云说着，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山下喜久枝看着难受，忍不住吐槽：“笑不出来不要硬笑，你这笑容像是要去吃小孩。”
结城八云：“……”
松平亮介笑出声。
他长得很普通，黑色头发，棕色眼睛，很常见，也很烂大街，长相更是平平无奇，让人见之即忘。
山下喜久枝：“看得出来吧，他是潜伏的好手，盯梢也是一绝。”
哪怕是在人群里见过他，也会立刻就忘掉，他长得很大众脸，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忆点。
松平亮介的脸上没有过于明显的痣，也没有痦子，更没有伤疤，眼型和鼻子还有嘴都属于端正，但不难看，也不至于非常好看的程度。
单独拿出来看怎么都不应该会没有记忆点，但组合在一起就是平平无奇。
结城八云认同地点头：“看得出来。”
被夸赞的松平亮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山下喜久枝指了指一旁的年轻女人，她的头发是栗色的，眼睛是蓝色，看上去像是有点混血，十分高挑，眉毛有点竖起，不好相处。
她慢悠悠地说：“这位比你早一届，叫寺尾夕菜，性格嘛……比较热情。”
只是此热情非彼热情。
结城八云点点头，同样问好。
而那位性格比较热情的年轻女人看了看他，略一点头：“你看着很不错嘛。”
结城八云平静：“多谢夸奖。”
奇怪，这个女人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要说为什么，他还有一些说不上来。
山下喜久枝：“你觉得熟悉吗？”
说着，她脸上流露出一点看热闹的神情来。
她忽然的话语让结城八云怔愣了几秒：“有点。”
寺尾夕菜冷笑一声，环抱起双臂——这个动作给人的既视感更强了——没好气地说：
“能不熟悉吗？他们都说我是性转的松田警部补！”
没错，四年过去，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终于是有条件去参加了这次的警部补考试，通过考试后，就升级成为警部补了。
结城八云恍然，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啊。”
原来是这个性格比较热情啊。
山下喜久枝更深层次的意思是：寺尾夕菜的脾气火爆，简直是热辣滚烫！
想伸个手过去，就得先练出铁砂掌才行。
结城八云却在想，既然说是性转版的松田哥，这说明寺尾夕菜和松田哥有一样的特质，比如说……傲娇。
“寺尾前辈英姿飒爽，非常漂亮。”
黑色短发的年轻警官这样夸赞着，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你信我”的气息。
寺尾夕菜愣住，然后不过一秒钟，就猛然地后退一步，抬起右臂用小臂横着挡在嘴前：“谁、谁让你这么说话了！”
山下喜久枝面对结城八云看过来的目光耸耸肩：“你瞧。”
高攻低防，很有意思的性格。也是真的有点像是松田阵平。
结城八云不再去看寺尾夕菜，生怕这位寺尾前辈直接害羞到红温。
没看这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全都很自然地移开目光了吗？！
结城八云自认还没有那么不会看眼色，谁让自己身边的恋人是那么会看眼色的一个人呢？
总而言之，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很好相处，他们因为山下喜久枝，还有曾经在这任职过的结城八云的母亲结城沙希，而很期待着他的到来。
那可是结城沙希啊，四年前她还在的时候，不知道帮助了他们多少呢。
结城八云又被山下喜久枝带着去了一旁的三系，和伊达航、目暮十三他们面面相觑，再被带着去了五系。
当初东都大学的某一次危险物排查任务正是交给了五系，是松井温斗和玉置姬子，还有绪方瑛太、栗林爱斗出的任务。
松井前辈是很热情的人，玉置前辈那双圆圆的杏眼给他印象很深，尤其是她很好相处，脾气好，让结城八云记住了。
另一对搭档绪方瑛太和栗林爱斗给结城八云的印象也很深。
绪方瑛太也是脾气很好，当时和结城八云说他很像是绪方前辈死去的搭档。
当时说是两年前死亡，现在算来就是六年前死亡了。绪方瑛太也已经34岁，更不打算在别人身上找搭档的影子。
大抵也是因为年纪大了，心里慢慢放下了。记忆没有褪色，感情却无法像当初一样。
绪方瑛太很淡定地向他打招呼，没有再提殉职搭档的事情。
而另一位如今27岁的栗林爱斗，她还没有男朋友。她的长相有点英气，但其实很温柔，她喜欢松田阵平。
……这位喜欢松田阵平喜欢到他们办公室都知道，萩原研二也知道，甚至松田阵平本人也终于知道。
可惜的是，松田阵平没有那个想法，看着没有感觉。
按照松田阵平的话来说就是：“我不心动也没有办法吧，总不能把我绑了去。”
话糙理不糙。
其实松田阵平倒希望栗林没有那种想法，他也没有吊着对方耽误人家的意思。
结城八云一一向他们问好，然后在最后看见了自己的同期。
警校入学那天遇见的江川美那子。
江川美那子有些拘谨，反倒是向他问好：“结城君，下午好。”
结城八云：“下午好。”
山下喜久枝若有所思。正好问好都结束了，她直接拽走结城八云：“还有六系要去看看呢，先走一步了。”
她带他来也是认认门，别到时候出去发现自己竟然对同事不敬，那才有意思了。
而且当案子重大的时候，通常会几个系一同聚齐来讨论案情，甚至还有其他部门联合办案，提前认一认脸是有好处的。
山下喜久枝不希望沙希前辈的儿子有任何的危险发生，也不希望他走弯路。
“沢井佑，你见过的。”
山下喜久枝扬起下巴：“那边是六系系长，沢井警部，今年44岁了。”
她又介绍一边的今村悠悟：“那个是今村悠悟，你应该是有印象的。”
她这么一介绍，就使得今村悠悟抢不到话，只好笑着说点什么套近乎的话。
可惜的是，这里没有人愿意给他面子，结城八云只是听了，打了声招呼，更多的话茬是一点都没有接，假装自己还是四年前听不懂的时候。
今村悠悟心中不满，面上还表现出些许尴尬来，他慢慢地搓着手：
“八云啊，这些年来你过的怎么样？叔叔一直没有时间去看你，这是我的不是……其实我还是非常挂念你的啊。”
他说出的这种话，自己也不信吧？
难道他真的把自己给骗过去了，自以为很深情吗？
结城八云看了他一眼，很勉强的“嗯”了一声。
既然他本人都这样，那别人当然也没有说什么的立场，就连山下喜久枝和一旁的安东拓己也没有说话。
毕竟这和他们无关。
安东拓己，是山下喜久枝的前夫，这一点他们已经知道了，而这么多年来他们也一直都没有复合。他们有一个独子，名字叫安东直弥，比结城八云小五岁，今年应该是17岁。
而安东拓己正是六系的人，他此时在这里爽朗地笑着，用力拍了拍结城八云的肩膀：“我就知道有一天会在这里看见你的！”
他在聚餐时候喜欢喝酒，酒量不错，总是不醉不归，听上去好像不是很靠谱。但是在六系里他，其实是很受尊重的。
谁让他今年已经38岁了，在这里工作了16年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
重松直希是他的搭档，曾经开车载过他，带着他一同出了游乐园，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老成又稳重。
结城八云很尊重他。
今村悠悟看着一旁有说有笑的大家，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但是他还真的插不进话，只能一个人兀自生闷气。
偏偏一旁的安东拓己问他的时候，他还隐藏住自己的情绪，只是笑眯眯地说：“生气？没有，当然没有啦，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呢？”
他这样子可不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正相反…他可能是非常的在意。
不过在这里的人，有谁在意他呢？
安东拓己很快继续和结城八云对话，并且目送山下喜久枝带着他离开。
六系的办公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话题都变成了结城八云。
而黑发青年走出六系的办公室，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可山下喜久枝观察力太过敏锐，注意到他胸腔的起伏很大，所 以她出声问：“八云，你是在压抑着什么吗？”
她的眼睛里似乎都是洞察了一切的瞭然：“因为今村悠悟？”
第158章 就业第158天 死耳，快听！
“你讨厌他吗？”山下喜久枝微微一笑，脸上的笑容是胸有成竹的。
她直截了当地说：“没关系，我也讨厌他。”
一个人被其他人讨厌那必然是有原因的，难道大家还会无缘无故地孤立一个人吗？
结城八云轻轻颔首，很缓很慢，看上去有些迟疑于自己的态度。
毕竟作为后辈的他，不应该对前辈有什么怨言。这在这里是不合群的，就应该尊重前辈才是对的。
这是一种规则，一种不会被霸淩的规则。
作为后辈，对前辈只要大声一点，就会被谴责，这是根深蒂固的阶级规则。
不过这对结城八云来说，是无用的，是应该被抛弃的糟粕。
至少他就不会全然遵守。
结城八云叹了口气，想了想，没有忍住又叹了口气。
在一旁的山下喜久枝看得好笑，不过也没有提醒什么，她只是说：“你对每个人都有戒心，这很好。”
她带着结城八云在附近的搜查一课几个系别都走了一圈，因为以后很有可能会一同办公，等认人结束，她就在前面领路，带着结城八云回四系。
“你母亲沙希就曾经在这里工作，她是一名很优秀的刑警，认真、负责，每一次的任务都完成得很认真，任务报告更是堪称是完美。”
她笑了一声：“现在听起来的感受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在几年前的时候，她曾经说过了一次，但当时结城八云刚满十八岁，而且也刚从大正过来，很多事情无法理解。
哪怕听了也像是懵懂的孩童一样一知半解，记住了，但是无法感同身受。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结城八云自己已经脱离孩童，甚至成为了母亲的直系后辈，像是个轮回一样。
他成为了警察，成为了另一名刑警，达成了“结城八云”的愿望，从此以后他就彻底是结城八云了。
百年前，百年后，也许是个轮回，也许是……自己和自己的接力比赛。
只要能够跑下来，也就无所谓手持接力棒的人是谁了。
结城八云是如此认为着的。
不然，难道他不打算为父母复仇吗？
那固然不是真正养育他的父母，可是有因当然就有果，继承了“结城八云”未来的人生，就要帮他走完剩下的路。
“是不一样了。”他说。
山下喜久枝当年说的时候，他只觉得“啊，母亲是一个很伟大的人”，和记忆里总是很忙的母亲不一样，在他的眼里，母亲只是一个没有时间的刑警。
刑警只是一个名词，一个职业，仅此而已。
她可能做刑警很称职，但是做母亲就不一定了。
而结城八云现在听到的不是她作为母亲的失职，而是在想：沙希女士，是一位非常伟大的刑警。
她被后辈所认同的是她的功绩。
时至今日，就连他也认同了。
结城八云眼睛有些热，不过只是瞬间，在眨眼过后，他就憋了回去。
“不过，我更喜欢现在你们对她的评价。”
山下喜久枝笑了一声：“我也喜欢。”
她的神色变得更加欣慰了。
结城八云耳朵忽然动了动。他侧目去听，似乎听到了什么，可只是一瞬间，他就疑惑地重新恢复了直视前方的状态。
有传真机响了，但不是他们办公室的。
应该是别的系别警官接到了案子，或者是有什么来自犯人的预告信。
说起来……研二哥说了最近似乎有炸/弹狂入境，只是一直没能抓到，但整个爆处组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今天研二哥能请了上午的假期已经很不容易，现在应该到爆处组坐镇了。
“糟了！！”
山下喜久枝突然间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因为距离太近，吓了结城八云一跳。
山下喜久枝看着他，也忍不住想笑。
只见黑发青年浑身僵硬，整个人顿时紧绷起来，他看了看身旁的山下前辈，发现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是大问题。
这才小心地放松下来。
“我只是想起来我还有报告没写。”
已经中年的女人十分镇静：“不过能看见你这幅样子，也不亏。”
山下喜久枝看了看他，与他并肩走着。
直到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后，她忽然说：“你是不是……耳朵很灵敏。”
她本来就是这么感觉的，只是一直都没有问，平时生活也没有交集，但是直到刚刚她确定了。
之前她就觉得结城八云在那次仓库爆/炸的时候反应过久又过大，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
现在……果然如此吗？
山下喜久枝看着结城八云睁大的眼睛，感慨道：“你妈妈就总是能听见一些不同的声音，所以我很相信沙希前辈。”
“当然，从今天开始，我的信任就交给你了。”
她严肃了神色：“拜托你了，结城警官。”
“是，山下前辈。”结城八云应声。
在警视厅办公室里，最好只有上下级，这样能够让人自在一些，也不会有人论私情，偷偷讨论结城八云了。
寺尾夕菜正巧要出门，她眼睛定在结城八云身上，直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揽住后者的肩膀：
“走！我正要出一趟外勤，有人要自杀！”
松平亮介打了个哈欠，跟上来：“走吧。”
山下喜久枝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们了。”
理论上来说都是老带新一组，但尾上大翔和山下喜久枝这对上下组合搭档有好几年了，默契十足。
当初他们分开分别教导了池上诚一和竹下真斗，各自带了一段时间后，又重新搭档回来。而池上诚一和竹下真斗这两个不是双胞胎胜似双胞胎的人就成为了搭档，成为了另一对上下组合。
松平亮介进四系的时候，是池上诚一带的，而寺尾夕菜进四系的时候，是竹下真斗带了一年。
现在结城八云进四系，这两位后进四系的后辈也就变成了前辈，反正没有合适人选，干脆分给他们二带一。
按照山下喜久枝的话来说就是：“你们凑合凑合一起先过着吧！”
正好四系的案件不多不少，两个人完全可以多带结城八云一个人，还游刃有余。
于是，此时的结城八云就跟着两位前辈跑了好几个地方，一会儿是这边有人要自杀，一会儿那边的公车方向盘出问题。
……好熟悉的配方。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结城八云就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然后他就真的听见了很熟悉的声音。
——是爆/炸物处理班的出警警铃。
站在便利店外面的结城八云立在原地不动，竖起耳朵倾听，随着听见车辆转弯，而同样侧过头，像是向警葵一样。
从便利店里走出来的松平亮介看了看他：“怎么了？”
结城八云直言：“爆处组的警车在附近。”
……但还是有点紧张，他担心自己的话会被相信吗？
寺尾夕菜：“这你都听得出来？！”
她的神色里充满了震惊，然后啧啧两声：“你要是能把你的耳朵分给我一点就好了。”
结城八云：“……”
和这两位在一起，他就彷佛再度回到了四年前一样，还是那么的沉默寡言。
归根结底是因为两个人把他应该说的对话都说完了，没有给他自由发挥的机会。
他也需要一个和两个前辈熟悉起来的机会。
他不在意那什么前辈后辈的，但是也许松平亮介和寺尾夕菜是在意的，如果他冒犯了他们还不知道……
他们接下来可是要相处最少二十五年的！
——哦，前提是不殉职，正常退休的情况下。
并且，这还只是松平亮介。
至于寺尾夕菜就更加年轻了，他们可能要在一起相处二十七年！
结城八云：“……”
所以，还是先安静地盘着吧。
紧张！不安！
他的心里一瞬间想了很多。
有点刚遇见研二哥那时候的感觉了。
“爆处组的警车？是出动爆处组了吗？”松平亮介掏出烟盒，从里面磕出一根菸来，然后继续说，“那也许是前段时间搜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向警葵转向他。
松平亮介点燃香菸，看得好笑，他解释说：
“萩原警官没和你说吗？他通过警部补的考试没过多久，就出现了别的炸/弹狂，东京根本平静不下来。
“那个炸弹狂真是随心所欲什么都炸，从这边炸到了那边，从北海道炸到南海道。
“啊，抱歉，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南海道。”
年轻男人眨了眨棕色的眼：“糟糕。”
他转头去看搭档寺尾夕菜：“完了，我刚刚是不是体现了我极为不稳重的一面？”
寺尾夕菜给他翻了个好大的白眼：“是的，那可是非常的不稳重啊！恭喜你，没有形象了！”
“喂喂，对前辈倒是要稍微敬重一下！”松平亮介不满地嚷嚷，然后小声说，“不过我其实也不太在意。”
就彷佛他短暂地支棱了一下，然后就飞快地认怂。
寺尾夕菜就嘲笑他：“你这是一点也没有个前辈的样子嘛！”
向警葵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又看看左边，然后又看看右边。他跟着他们说话的速度开始转变自己转头的速度。
看来……他们是不太在意前辈后辈的。
寺尾夕菜从身后拿出一罐隐藏已久的咖啡：“喏，咖啡！”
结城八云看了一眼，接过来：“谢谢。”
松平亮介拿出的是一罐绿茶：“喝什么咖啡啊，喝绿茶！”
结城八云又看了一眼，也接过来：“谢谢。”
其实这两个他都不是很爱喝，不过这就不要和两位好心的前辈提了。
“爆/处组，你很在意吧？”松平亮介打开了他自己的那罐绿茶，然后说，“毕竟那位萩原警官很有名呢！哦，松田警官也很有名！”
他挤眉弄眼的，用超级小声说：
“两位警官都超级厉害，业务能力很强，又很帅气，还是熟识的幼驯染，他们走在路上，大街上的人都得回头看他们……哎呀，还相当的养眼嘞！”
结城八云点头。
不过差不多过了一秒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小声说？”
这些话不是不能够见人的吧？
这年头，连人长得帅都是原罪了吗？
松平亮介眨眨他那平平无奇的眼睛：“啊，抱歉，我又跑题了，其实我想说隔壁的栗林警官很喜欢松田警官。”
结城八云：“……嗯。”
这是警视厅新人都会经历的八卦环节吗？没想到他已经非常自然地融入进去了。
没能看见他震惊的松平亮介观察他的表情，恍然大悟：“你早就知道了！”
结城八云抿起嘴，轻轻点头。
寺尾夕菜打开了她的咖啡，浑不在意地说道：“是啊，这件事其实大家都知道嘛。”
松平亮介：“？”
他震惊地说：“我刚刚没有和你说啊。”
寺尾夕菜横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
反正松平前辈就喜欢八卦，而警视厅里面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八卦，经久不衰的就是栗林警官和松田警官了。
毕竟男俊女靓的，大家都爱看养眼组合。
再加上能和结城八云有点关系的，可不就是松田警官的八卦了？
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出来！
而结城八云在一旁说：“几年前有幸见过一面，当时恰巧见到他们一同出同一个任务。”
寺尾夕菜用空着的手一握拳，神色兴奋：
“我就说，只有暗恋是无法隐藏的！见过栗林前辈周身氛围的人，就不可能看不出她对松田前辈的爱恋！”
“怎么就很少听你叫我前辈……”松平亮介又开始了他的不满。
“呐，松田前辈是不是没有女朋友，是不是？”寺尾夕菜充耳不闻，对着结城八云笑着问，语气中全都是八卦。
“是的，没有。”结城八云说。
只是他的思维其实还是在萩原研二那边。但一个爆处组的运警车警铃无法直接说明是萩原研二，也有可能是松田阵平带队出行的。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给恋人发送信息：【我听见了爆处组警铃的声音。】
萩原研二的短信回得很快，几乎是不到半分钟就回了：【那是小阵平领队哦，研二酱要去学校拆/弹啦。】
结城八云：【注意安全，等你回家。】
这可不是继续说话的时候了，他们要去一旁继续出警，而研二哥也要去拆弹了。
他叹了口气。
上班第一天，他开始怀念在警校的时期了。
其实在警校也没有什么不好，枯燥归枯燥，但是不会那么让人觉得心累。
哪怕是刑警也要陷入家长里短之中，听见他们只是凭藉一个误会就杀人的时候，结城八云的表情简直是地铁，老人，手机。jpg
这河里吗？
这很河里！
结城八云又叹了口气。
有时候影响他的是心累，而不是什么业务能力不足。
警察……根本就是在无时无刻地吸收负面能量。
这种时候真是佩服父亲母亲啊。
他们在这里短暂地休息了一会。
结城八云竖起耳朵。
他又听见了运警车的声音：“爆/处组短时间出动了第三次。”
寺尾夕菜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大脑正放空，听见他说话下意识问：“第三次？”
松平亮介抓住重点，推理出事实：“你问了萩原前辈吗？”
结城八云点头：“开始的警铃声是松田哥带队，研二哥去某个学校拆/弹，刚才我听见了这边第二次的运警车警铃，也就是说他们再次出警了。”
可能是松田哥再度就近出警，也可能是有大事需要其他的拆/弹警察们一同支持。
当炸/弹数量过多的时候，有时候比起拆/弹，他们会选择在空旷的地方直接集中销毁。
不然一个警员负责一个炸弹，那岂不是……
等爆/炸的瞬间，所有警员都会被搭进去。
松平警官不再耍宝了，他的神色逐渐严肃下来：“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也许正是那个炸/弹犯的计画……”
寺尾警官看了看结城八云，掩盖住自己的深思：“这样说来，今天下午这一会已经有三次出警。”
……三次出警，这可是爆处组，让他们打着警铃出动的多半都是大事，近乎同时的有三个炸/弹要拆？
不，那就很有可能是一个大案了。
——尤其是，还有一个爆处组的双子其实星非常厉害的前提。
东京警视厅里有爆处组双子星，整个警视厅都知道。稍微有点了解的，也都知道警视厅里的双子星。
但是外地人不应该知道。
也就是说，也许极为有能力的刑警会在本地的局域里格外的有名气，一提起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但是出了这片领域，外地人就不一定知道了。
同理，爆处组双子星也是。
东京本地人可能还会更了解一些，但也只限于一些人，大部分人是不了解的。
也就是说，这个炸弹犯应该很了解警视厅警备部爆处组的能力，才会同时搞出好几处炸/弹，用以支开警视厅的视线。
寺尾夕菜：“不妙。”
松平亮介也说：“马上就会调用我们了。”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直接钻入车辆的驾驶座和副驾驶，险些被落下的结城八云摇摇头，连忙两个大跨步跟上，上了车后座。
“警视厅总部调用在米花町附近的交通部警员、机搜队警员……”车载广播突然开始传命令。
“重复一遍，警视厅总部调用在米花町附近的交通部警员、机搜队警员，请立即前往米花中央医院进行交通管制、人员疏散，请立即前往米花中央医院进行交通管制、人员疏散，各队伍收到请回覆，重复一遍，收到请回覆。”
车上的广播响起又结束后没几秒，警视厅总部又指挥附近手上没有紧急事务的刑警全部都去那支持。
松平警官喃喃道：“我的个天啊，这回真是搞了一回大的。”
坐在副驾驶的寺尾夕菜神色不虞，但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情绪不高。
她抱臂望着窗外：
“没有能力就知道报复社会的废物，有本事在这炸炸炸的，有本事过好自己的人生，别让别人给你擦屁/股啊！就xxx的是傻x玩意，窝囊废，我看就是这几天东京不下雨，天上无云、万里晴空，不然他怎么这么晒脸，风停了，天晴了，他又觉得他行了！”
听了个一清二楚的结城八云：“……”
原来是如此性格，比松田哥还有几分像松田哥。
松田哥终于有一日沦为了形容词。
结城八云很想笑，但因为场合而感觉到十分荒谬，根本笑不起来。
太过荒谬了，这东京竟然会有那么多的炸弹，那么多的炸/弹狂，人均物理化学学家，巧合偶然的事情能被他们搞成必然性。
也是，也许杀人才是必然的，被抓也是必然的，只有活着才是偶然的。
这么一说，更感觉荒谬至极。
结城八云坐在车后座，看着街边的景色飞快地往身后退去，看见一排排的树往后倒，看见行人从视野里面消失。
而他们也离前面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了。
……应该是松田哥领队吧。
爆处组运警车的警笛声已经停止，米花中央医院门口围着一大圈的人，交通部的人把警戒线早早拉起，封停附近，拒绝车辆的进入。
松平警官车技一定是T0程度的，在到了门口的一瞬间，车被迅速地刹停，然后门打开他就飞一样地冲了出去，比之离弦的箭还要快上几分。
咒骂了一路都没怎么停过的寺尾警官阴狠一笑，同样直接冲下来，把车忘记在脑后了。
结城八云：“……”
没关系，这附近都是警车，全都是人，就算是不锁门也没有关系，谁让门口全都是监控录像呢？
他想明白之后，就在车停下来的下一个瞬间，同样从车里飞出去了。
车就需要这么停，人也需要这么飞！
结城八云现下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和其他人一起帮忙维持秩序，负责把疏散的人群安置到一旁，配合其他人让病人得到安全保障。
这情况可真是不妙。
结城八云抬眼在周围扫视一圈，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耳朵里因为嘈杂声音太多，同样地听不见什么犯人的声音。
而炸/弹遥控器的发信范围完全可以达到一两千米……这意味着，犯人有可能根本不在面前的这些人里面。
那能在哪里？
能在许许多多的，半径为一两千米的地方。
这个范围是一个巨大的圆，人站在这里只需要横着占据半米，宽都用不上半米！
人力排查的难度可见一斑。
死耳，快听啊！
结城八云摸上自己的耳朵，心情无法避免的焦躁起来。
但因为在里面拆弹的是松田阵平，是他所信任的松田哥，所以他什么信息都没有发。
在这种时候，不能给松田哥上压力。
但是……
犯人应该在哪？
而且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超出掌控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结城！”
第159章 就业第159天 “等我出来，你可要请客啊。”
超出掌控的事情的确发生了。
结城八云的感觉没有错，但有些事情它没有办法被阻止。
就像此时，他站在这里，看着周围看热闹居多的人群，耳朵里听见的不是犯人的声音，而是这些民众的议论声。
“这些犯人可真烦啊，每天不是想炸这个就是炸那个，我听得警车来回跑啊，这都得累死了……”
“警视厅的一群酒囊饭袋……也不知道他们抓到犯人没有，一天天的只会在这里接警出警接警出警的……”
“喂，你说他们多久能拆了这个炸/弹？或者就干脆这么被炸死？”
……
结城八云听着都来气，但似乎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就比如有些人会说：“好担心，希望这次也平安无事。”
“顺遂才好啊……”
“我弟弟在里面……好担心，希望什么也不会发生！”
黑发青年站在边缘，有些想笑，又觉得为那些人生气很不值得。
不在那个位置，是永远都无法理解他们的痛苦的。就比如不当警察，就不会知道警察这种看似光鲜的职业背后有多么大的困难。
像是执勤的过程中有不少人是不想配合调查的，或者说态度很差，这就无法得到有用的消息。
这只是其中一点。
所以结城八云觉得，爆处组也挺好的，至少松田哥和研二哥很适合在这里，不用和过多的民众打交道。
有事就来，没事就走，没有比这更让人安心的工作了——至少对松田哥来说，可能是这样的。
研二哥是特例，这家夥在哪里都会混得如鱼得水。
松平亮介看着一旁的青年，忍不住说：“别发呆了。”
寺尾夕菜知道的似乎更多一点，她也忍不住怼松平亮介：“松平前辈，结城说不定比你还出色呢，就别考虑他了！也许他会注意到你注意不到的事情！”
松平亮介无奈地说：“……前辈就是没有后辈香。”
而结城八云凝神静气，耳朵听着人群中的声音。
有许多犯人在犯案后，会再一次回到作案现场，就为了看一看自己做下了多么“壮观”的举动，犯下多么“厉害”的案子。
但也许是犯人不在，也许是犯人的心理素质太好，什么都没有说，也许……是他恰巧没有听到。
……啧。
不知不觉之间，他似乎也有了更加生动的反应。
不，这是被松田哥传染了吧。
＊
爆/炸物处理班今天案子特别多。
上午的时候还很清闲，警校在开毕业典礼，而到了下午，新一期的警校生们就会在各处报到。
下午的时候，接到了有炸/弹的警。
这一个是松田阵平去带队的。
卷发青年笑了一声：“来活了。”
然后一换防暴服，戴上他的墨镜，跟着运警车带着队员们出发了。
他的队员不总是固定的，不过爆处组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每个人的特长和性格，作为队长不可能不知道的。
毕竟队长才是最需要了解这些的。
队员只需要跟上，队长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而且……清水飞翔和妹尾智也原本就是队长，哪怕有时候因为调休和请假而缺了松田阵平或萩原研二，他们也能带好队。
有实力和威望的人总是令人信服的。
当然，要是脸好就更好了。
这里特指的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两个长相分外出众的人作为引领人，其他人哪怕不服气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可能因为脸是真的好。
怎么会有人不被脸吸引！！
被打了招呼的萩原研二笑了一声，和松田阵平道别后就继续留守在办公室。
然后没过几分钟，他们就又接到了一个警，这一次同样是拆除炸/弹。
能够拆除炸/弹活动活动手指是萩原研二所希望的，但是他也会想，这个手指也不是非要活动，天下太平才是好事。
就在此时，他收到了结城八云的信息。
没什么富余时间的萩原研二匆忙下回了消息，然后继续换衣服。
等他们到了第二个地方，又接到了第三个警，这情况非常少见，而他们两个队伍基本上已经全部出动，留守的一个警员也不可能做到单独出队。
因而只能再分一个队伍，因为就近原则，所以是从萩原研二这队分的。
萩原研二点了两个老手桂遥人和妹尾智也出去，还点了矢吹翔琉，这个今年24岁的警察也应该独当一面了。
剩下的他们自主分配了一下，萩原研二抬眼看了一眼，直接点头放行。
一个原队长带几个年轻点的新人，大家都不觉得这算得上是什么大事。
和以往一样，是一次普通的出警，仅此而已。
黑色头发紫色眼睛的矢吹翔琉是里面最活泼的一个，他戴的眼镜度数很低，所以平时不戴影响也不大。
“呦，我们矢吹这么高兴。”桂遥人有点腹黑，很喜欢给新人挖坑，还有点八卦。此时他调侃出声，当然是因为矢吹翔琉的喜事。
矢吹翔琉神色兴奋：“这可是我第一次作为主拆/弹手！”
妹尾智也：“小孩子嘛，兴奋点也正常。”
他说着，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今年都32岁了，孩子都不小了，整个人身上充满了做父亲的光辉，看什么都觉得是小孩子，也什么都能容忍。
他这一点一度被人说无法容忍，他们觉得他连脾气都被消磨光了。
作为警察怎么能一点锋锐都没有啊？
不过妹尾智也自己不在意，其他人说说也就算了，说到底是与他们无关的。
桂遥人：“那我还是副拆/弹手呢。”
他说着，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说什么主拆/弹手副拆/弹手的，有萩原研二在，大家都是副拆/弹手。
不过矢吹翔琉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他们也就解放了。
区区两年，他们就培养出了新一代的拆/弹手，这怎么不让人高兴？
是可以大声说“后继有人”的程度。
萩原研二也是带着这样的期望，才让他们从这里离开的。
等到达地点，妹尾智也说着“穿上防爆服吧”，协助其他人一起帮忙给矢吹翔琉穿了防爆服。
“好了，进去吧！”妹尾智也说完，拍了拍矢吹翔琉的后背，让他先进去。
炸/弹就在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里面。
病房里几乎没什么东西，这间病房也没有人住，但是如果有人在的话，就会发现这个炸弹的体量已经足以把这个角落给炸塌陷了，甚至会连累下一层的。
报警的人不懂，但是他们爆处组的人难道会不懂吗？
不，他们简直是太懂了。
矢吹翔琉在看见炸/弹的一瞬间就觉得不妙，感觉这个体量很大，如果他拆/弹出现问题，会把所有队员都炸上天的。
只是在瞬间，他身上的压力就变得很大。
但是……其他人也不是只能干看着的人，所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有压力才有动力，他才能让其他人活下去。
他的技术是萩原队长带出来的，难道他不相信自己，还不相信萩原队长吗？
然而，当他蹲下来看见监听器和监控器的时候，心已经凉了半截。
身后的其他队员们在他伸出手制止他们前进的时候，心里忽然也一咯噔。
【可敬的警察啊，很荣幸看见在我的杰作前面的人是你。】
矢吹翔琉念出来电子滚屏上的话语。
【如果不是你一个人拆/弹，我就会在你进行拆/弹后的十秒钟内引/爆/炸/弹。】
念着念着，他的脸色苦了下来。
【想要拆弹的话，就必须要一个人来拆。】
面罩挡着矢吹翔琉的脸，这让其他人看不见他的神色，但是也知道他的心里绝不会好受。
桂遥人的脸上格外严肃，他现在抿紧嘴，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而妹尾智也原本就是小队长，他过来探头一看监听器，宕机立断让其他人撤出这里。
而他说：“矢吹，你不想拆弹的话可以换人，这个炸弹的难度太高，就算是队长他们，也需要花费一段时间。”
他都没直说，这个炸弹的难易程度……已经到了一种极为困难的程度了。
如果说炸弹的难度级别从简到难是D、C、B、A、S这种分级，那么这个炸弹的程度已经到了S级，根本不是矢吹翔琉这种还没做过主拆/弹手的新人能够胜任的。
是，矢吹翔琉是学会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所有技术，可是教是一回事，脑子里会了是另外一回事，实践能不能用上就是最后一回事了。
新人现在只在第二步，而第二步到第三步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拆/弹也应该由易到难，循序渐进。
桂遥人也说：“没错，你可以选我，我来拆也可以！”
他们现在毕竟都不是小队长，所以只能说是在规劝矢吹翔琉。他们都是同级，而萩原研二下的命令是让矢吹翔琉拆/弹。
所以，他们想要拆/弹，一定要是矢吹翔琉自己开口的。
在这种时候，他们倒是格外的注重命令和上下级了。
矢吹翔琉咬牙摇摇头：“就让我来吧，我会拆掉的。”
说话间，他就拿着工具蹲下来了，整个人全神贯注，几乎也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显示屏上新的字：
【警官勇气可嘉，你还有十秒钟的时间来为自己的生命倒计时，或者是让他们离开。】
矢吹翔琉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他转头面向桂遥人和妹尾智也他们，大声地喊：“快走！快走啊！时间只有十秒钟！”
其他人都没有穿完那么笨重的防/爆服，因为他在一开始就念完了爆/炸犯的目的。
其实这样也能为他们节省了离开的时间 ，基本上两腿一抬起来就能够走了。
矢吹翔琉打开面罩，眼睛中全然都是哀切：“快走吧，这里只留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不论结果是怎么样的，我都认了。”
他是松田队长和萩原队长练出来的，就算这次会有别的结果，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只可惜他会给公民的财产带来损失。
桂遥人和妹尾智也看上去有些不忍心，他们的脸上简直是写满了“我不放心”。
能被两位大前辈担心，这实在也是个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但场合也让人高兴不起来。
“人员确定已经疏散完了吗？”矢吹翔琉问，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露出一个笑容，“太好了，我能安心拆/弹了！”
妹尾智也抿起嘴，和桂遥人速度不减动作飞快地撤离，最后检查了一遍这里有没有别人在。
矢吹翔琉看着炸弹上面的电子屏显示出新的字样：【你很有勇气，我欣赏你。】
下一句是：【很好，请开始你的表演。】
这次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矢吹翔琉已经充分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他只是一个入职两年的年轻的警官先生，他已经站在这里了，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矢吹翔琉就连电话也没敢给萩原研二打，他生怕此时萩原队长还在处理炸弹。
毕竟疏散完人群才能进行拆/弹，避免炸/弹拆除失败会威胁到公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他离开的时候，疏散人群才进行到一半。
不过等他拆了一会儿后，可能萩原队长就拆除完炸/弹，能够进行对话了吧？
想再听一听萩原队长的声音。
他是被两个人联合教导出来的不假，但今天恰巧他被分在萩原队长的队里，那他想要听见萩原队长赞赏的声音……
这无可厚非吧？
年轻的男人深吸一口气，他摘下眼镜吹了吹再戴上，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
“队长，检验结果的时刻到了。”
矢吹翔琉安慰了自己一句，打开工具箱：“队员矢吹，拆/弹开始。”
……
萩原研二：“阿嚏！”
他刚拆完弹，现在脱下了防爆服，整个人身上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正用手当做扇子给自己搧风：“好热好热好热……”
边说着，他还边问：“小翔琉那边怎么样了？”
矢吹翔琉是他带出来的，他当然希望有新一代的队员能够接替他。
嘛，虽然他还年轻，但是提前培养倒是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没有什么炸/弹犯……
一想到炸弹犯会存在，还是止不住的、层出不穷的，他就感到头疼。
“矢吹警官吗？松田队长腾不出手，只能是矢吹警官自己进行拆/弹作业，难度极高，很有可能……”回答他的是野上悠马。
这位孩子刚两岁，已经而立的警官不比四年前活泼，而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活泼耍宝了。
萩原研二大惊失色：“什么？妹尾和桂呢？！”
在这种时刻，他倒是不称呼他对他们起的昵称了，毕竟他也分得清轻重缓急，还是问清楚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比较好。
野上悠马忍不住叹气，语气焦急：“这次的犯人安装了监听器、监控器和电子显示屏，就是要用这个来让其他人不参与拆/弹的！也是因为萩原队长你拆完炸/弹我才敢说的！”
萩原研二额头上的汗液流下来，不知道是热得出汗，还是因为紧张和焦急出的汗了。
汗水糊在他的眼皮上，随着他眨眼的动作从长又翘的眼睫毛上垂落：“那矢吹翔琉怎么办？！”
他难道还不知道矢吹翔琉的水平吗？！
理论和实战还能一概而论吗？
没见过学过十几套军体拳被小混混几拳打到弯腰，毫无还手之力吗？
萩原研二神色焦急，很少失态，但现在几乎是瞬间就失态了：“那可是他第一次完全作为主拆/弹手！”
只要这一次通过，就说明最后的考核通过了，代表着他可以独当一面，有自己带队的资格了。
所以萩原研二才这么急切。
一个合格的拆/弹手可以晚一点出师，但是再培养需要多久……
他不想去思考。
不仅仅是因为他在意这些，更因为他在意矢吹翔琉的性命。
那可是连他也要为难的炸/弹，一个理论知识不够扎实的新人，有什么信心能够安全拆除？！
萩原研二不等别人回话就急眼了：“他怎么这么逞强？要是失败了怎么办！失败了怎么办？！”
他几乎是怒吼出声的。
这不仅仅是他作为队长的角度说出的，更是作为一个同事、前辈，作为同伴。
小阵平一定也会伤心难过的，萩原研二想。
半长发的警官抿起嘴，在彻底脱下防爆服之后，整个人冲了出去。
他拿出手机，想拨打又不敢拨打。
万一矢吹翔琉现在正在专心拆弹，那他打过去电话不就是让人家去死吗？
分心就是死神的镰刀，是阎王的催命符！
他作为排/爆的前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他冲上运警车，可其他队员没那么快下来，他是第一个被队员们帮忙脱下全套防爆服的——因为整体就有三四十斤重，穿戴脱下的时候就算所有人一起帮忙，也差不多要五分钟左右。
萩原研二又冲了下来，站在运警车旁边。因为身上穿着爆处组警官们出外勤的时候要穿的防暴服，不好当街狂奔，引起行人恐慌。
因为防暴服其实很有辨识度。
萩原研二远远地看见了米花中央医院那边全都是警车，而且外面警铃声阵阵，他看着手机，心情有些沉重：“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以前那些棘手的情况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那些情况下，他是感觉到事情尽在掌握的，而现在……萩原研二感到不安。
脑子里空荡荡的，他有些想怒吼，却发不出声音。
他想给松田阵平打电话倾诉，又发现打给幼驯染也只会增加一个人在担忧。
他也想给结城八云打电话，可是刚刚得知了附近的人全部都在增援，小八云之前听见了小阵平出警的声音，正说明也在增援范围内，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到？
最后，他最想打的果然还是矢吹翔琉。
可是矢吹翔琉现在是最不能够被打扰的——小翔琉不是老手，一个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都可能变成迫近他的死神脚步声。
第二个被脱下防爆服的野上悠马追了下来，第三个是清水飞翔。
其他的队员倾尽全力让他们两个人身上的防爆服先被脱下来，不比萩原研二下来晚多少。
但是他们都看见了半长发青年紫色眼睛里面的绝望。
一个经验不足的新人去拆难度最高的炸/弹……这结果几乎已经摆在了他们的眼前！
清水飞翔年纪大一些，今年都满40岁了。他送走过前辈，自己成为了队长，又迎来了后辈，卸下了队长的责任，现在又要送别更小的后辈。
他心中很难过，但表面上表情仍旧只是稀松平常，安慰地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别难过，事情还没有到最差的地步！”
因为拆/弹才刚进行到一半！
但是萩原研二本就是很感性的人。
他一想到刚刚还说过话的人很可能要天人永隔，变成冰冷冷的尸体……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就像是有阴风吹过一样，浑身上下都感觉到阴森，寒毛直竖。
萩原研二到底年轻，他看向最年长的清水飞翔的时候，自己眼里其实闪过了不自知的求救目光。
他才26岁，入职四年都没有经历过同部门的队员殉职的情况，但清水飞翔不是。
清水飞翔是标准的22岁毕业，当年直接考入警校，22岁只过了半年多就毕业入职。
当年他也是被爆处组直招的。
整整18年，清水飞翔送走的前辈和后辈不知道有多少，一旦炸弹爆炸便是一整个小队的葬送。
有侥幸活下来的丢失了胳膊或腿，也就只能辞职。因为落差太大，从保护者变成被保护者，甚至是弱势者……从而自杀的也不算在少数。
清水飞翔看过太多太多了。
脸上已经有了细纹的男人再次用力地拍了拍萩原研二的后背：“别太难过，等他凯旋吧。”
反正焦急也派不上用场啊。
幸亏永野阳纪不在。
其实他们都看得出来，那个棕发蓝眼的家夥……喜欢矢吹翔琉。就算不喜欢，也多少有一点点的好感。
萩原研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只是一瞬间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野上悠马也看了过来。
“是小翔琉！”
萩原研二惊喜道，紫色的眼睛中顿时闪过几分庆幸，他宛若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地接通了电话，“小翔琉！”
“萩原队长……我，是我，矢吹，我在独自作业，很抱歉，我也许会死在这里。”
电话对面的矢吹翔琉笑了笑：“我也许会活下来，但现在我觉得我死亡的可能性更大。”
半长发警官觉得自己嗓子里紧紧的，他哽咽了一下：“别这么说……”
矢吹翔琉轻轻地说：“队长，我想吃荞麦面了，等我出来，你可要请客啊。”
萩原研二感觉嗓子里像是卡了鱼刺一样，又哽又痛。
他听见自己说：“好。”
“是不是还没有抓到人？”年轻警官的声音再度响起。
萩原研二：“……抱歉。”
第160章 就业第160天 找到你了。
萩原研二的抱歉原因很简单。
他无法救下矢吹翔琉。
犯人没有被抓到，他们甚至没有什么线索，时间太短了，他们只能努力从各个方面排查可能性。
然而，没有结果就是没有结果，犯人没有被抓到不说，炸弹犯的下一个目标不知道，矢吹翔琉那里的炸弹就不可能停下，更不可能用信号屏蔽器。
矢吹翔琉笑了一下，有点轻松，似乎还有一点如释重负的意思。
他说：“队长，一直以来多谢你的教导，我学到了很多……队长很适合当老师呢。”
“不要自责啊队长，不是你点了我当拆弹手的错。”矢吹翔琉叹了一声，“是我心急了，刚才怒火一上来，连两位前辈要替我的提议都拒绝了。”
萩原研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松：“既然这样，你一定要下来吃我请你的荞麦面啊，你不是最喜欢吃荞麦面了吗？”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声音里的愤怒，可是他觉得怒气简直是从心底喷涌出来的，怎么都无法压下去。
那是他的亲自带出来的后辈啊！
这些炸弹犯就这样大喇喇地安装了炸弹，还在电子显示屏上指定一个警察拆弹，让他们不得不听从安排。
怎么？你是警察，我是警察？
萩原研二从不是一个泥菩萨一样的人，不接触到他的底线，他自然是无所谓，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一旦接触到底线，他甚至会追查到天涯海角。
因而，他对此是怒意高涨。
要是他自己看见这样的炸弹，肯定会自己上前去拆弹的，但是他有信心自己能够拆除。
可矢吹翔琉太年轻了，心浮气躁难以安定。
说句难听的，萩原研二对矢吹翔琉其实没有信心。
而且，凭什么还有下一个炸弹？电子显示屏上说有下一个炸弹就信吗？
不拆它要炸，人多它要炸，停下它要炸，不拆除成功它还要炸，就连下一个爆炸的地方也不知道，拆成功才能看见。
你这电子显示屏正经吗？就知道炸炸炸炸炸，是什么河豚炮仗转世吗？
萩原研二也会有负面情绪，他现在是一肚子牢骚，整个人暴躁无比，但都没有说出来。
“萩原队长，这其实也是个好事。只要通过，你就再也不用担心我了。”
矢吹翔琉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来，声线极其紧绷，但也打断了他的思维，“荞麦面我会努力吃到的。”
萩原研二：“……这是好事？”
挨一下就尸骨无存的好事吗？
通过就活，再也不用担心矢吹的技术；没通过就死，有担心的必要？
矢吹翔琉笑了一下，吹拂出的气音通过电话传过来，彷佛是在他耳边吹出，他们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年轻的警官充满了朝气与干劲，还有自信：“荞麦面我很喜欢。”
“所以我才想请你啊。”萩原研二在接电话的同时，脚下也在往那边跑，现在已经能清楚地看见米花中央医院了。
去他妈的影响不好，会给市民造成恐慌！
“小翔琉！你给我活着回来！”
萩原研二气急，控制不住自己的涵养。
“金枪鱼饭团……我上次欠了永野阳纪一个饭团还没还，队长能帮我还给他吗？他最喜欢吃这个了。”
矢吹翔琉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说：“如果我回不来了，队长就把这个请我吃荞麦面的机会……换成饭团给他吧。”
“……你回来，自己还他。”萩原研二闷闷地说。
他也想轻松起来，可是他毕竟是上司。
和同期还有恋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可以轻松，说几句俏皮话来活跃氛围，在工作的时候身为上司的他说几句就显得他轻浮。
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就算是他也无法故作轻松作为调节氛围的小能手了。
而作为队长，他应该下达强硬的命令，也应该做到的是……稳定他们的心。
“我不答应，你回来自己还他。”萩原研二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都咬的很清楚，是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的话被曲解。
矢吹翔琉：“队长真是温柔。”
此时，他看了看手前的最后两根线：“队长，你说一还是二呢？”
萩原研二几乎屏住了呼吸，并且迅速地反应过来。
一，还是二？这是在问他哪根线吗？
没有看见，说什么线啊！
这绝不是能盲猜的东西，买盲盒一和二无所谓，可是炸弹剪线难道可以吗？
那就不是一和二的问题，而是一二三直接扶摇上青天！死上去的！
“相信你自己。”萩原研二说。
他脚下速度很快，气喘吁吁之间，他就跑到了米花中央医院的前面。
因为身上穿着的制服加上刷脸，他连警察手册都没掏出来就飞快被放入警戒线，转头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结城八云，但只是匆匆看过。
他脚步不停，冲进了医院。
一楼大厅没有人。
二楼也没有。
炸弹正是在四楼的口腔科角落的位置，而现在几乎所有队员全部都在走廊里面待命。
是不让靠近炸弹，也有监控器监听器什么的，说话声、有别人会被听见和看见，但是只要出了房间就不会被注意到。
他们说话都注意很小声，生怕被发现。
萩原研二冲上前，几乎扒到了大开的门边上，他冲着耳边的电话说：“我到了！我马上就到了！你撑住，我们可以慢慢拆！”
“我拆到最后了，炸弹的位置是……浅井？”矢吹翔琉愣了一下。
就算他入职晚，也明白这个地方对萩原研二的杀伤力。他咬咬牙，直接一剪刀“咔嚓”一下。
剪前，他低声地再度提起那个几乎不可能的事：“……队长，我说是好事，是因为只要我剪成功了，我就能担任主拆弹手了。”
萩原研二抿起嘴，眉头皱起来：“我说了不急于一时，既然知道地点了，打开信号屏蔽器！”
已经知道地点，就没有必要用队员的性命去换取信息了。
所以——
“打开信号屏蔽器，这是队长的命令！立刻，马上，快点！”
萩原研二语气急促，他的心跳如越来越快的擂鼓一样，他的不安溢于言表，脚步声因为短时间内体力的大量消耗而变得更加淩乱。
这一路跑来，他本就汗湿的后背更是直接湿透了，额角粘上了同样被打湿的头发，看上去狼狈不堪。
“萩原队长最在意形象了。”
耳边似乎响起了矢吹翔琉的调侃声，之后还不怎么调侃了，萩原研二久违地这么怀念矢吹翔琉的声音。
而耳边响起的真实却是……
“萩原队长，我要剪了。”
萩原研二竭力平静：“我再重复一遍，打开信号屏——”
猛然间，火光从那门口争先恐后地扑了出来，巨大的声响从里面传出，让人震耳欲聋，火舌往外舔舐。
萩原研二的本能让他想跑，可情感却让他想要冲过去。
也许、也许能——
不，是一定能活下来的！小翔琉穿着防爆服呢！
萩原研二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心里存了侥幸，恨不得让自己直接插上翅膀冲进去。
“萩原队长！”刚飞起一步，他就被眼疾手快的桂遥人叫喊后按下扑倒。
萩原研二额角崩出了青筋：“翔琉！”
他的耳朵有些耳鸣，刚刚的爆炸还是平等地波及到了在外面的每一个人。
他甚至没有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只在恍惚间彷佛是听见了一句来自于矢吹翔琉的“萩原队长”。
……是错觉吗？
萩原研二的后背上压住了桂遥人，桂警官神色狰狞，在爆/炸过后立刻从他身上爬下来，扯住他的领子摇晃：“萩原队长、萩原队长——萩原！！”
见他没反应，桂遥人整个人暴躁起来：“萩原队长，萩原研二！你给我精神一点！你还得主持大局呢，你在想什么！！”
半长发青年抹了一把脸，看上去有些茫然，但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回神了，他看了一眼房间门口破破烂烂的样子，避开高温的建材。
火焰在静静地燃烧着，时不时传来一点噼里啪啦的细微声响。
不考虑现状，这幅场景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荒诞的瑰丽。
那监控器和监听器早就被爆炸破坏掉了，现在病房里一片焦黑，就连下一层的都震动了，掉了几块碎渣子。
萩原研二蹲下来，不顾桂遥人的阻拦，想要摸上地板——这如果还残留着高温，会直接烫伤这位精英的手指，爆处组的王牌就会被封印了实力。
“喂！你在干什么！”晚一步冲上来的野上悠马直接死命地拽住萩原研二的手，两个人一起拽着倒是拽得动了。
他怒吼道：“萩原队长，你要想想如果你摸了被烫伤，矢吹的仇谁给他报！下一个炸弹还没有被拆除，杀害他的犯人可是还没有抓到啊！”
炸弹还没有被拆除。
犯人还没有抓到。
两句话硬控排/爆/精英。
半长黑发的青年眼睛中都是热烈的火焰，整个人看上去怒发冲冠，他的情绪逐渐冲上头，紫色的眼睛中火焰正剧烈燃烧，他目光灼灼，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炸、弹、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彷佛是变得很轻了，怒意不再。
但正相反，这位萩原队长的怒意如同被隔离了个玻璃罩一样，在静音的环境里面无声地燃烧。
只是看着那火焰的样子，似乎又能听见火焰燃烧时候所产生的“噼啪”声音。
而真空是无法燃烧的，所以萩原研二的愤怒未曾消减。
那就是他的怒意所具现化出来的声音。
他生气，但其他人难道就不生气吗？
萩原研二看着地板上被烧毁了部分的防爆服，蹲下/身来，确定矢吹翔琉的死亡。
防爆服能给人留下全尸，但是爆炸一瞬间压缩空气而产生的冲击力只在刹那就会击碎肋骨并压迫内脏，从而使得穿了防爆服的警官当场死亡。
“调用爆处组在米花中央医院附近的所有人。”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再抬头的萩原研二神色平静无波。
突然间，他笑了一声，听起来竟然再大白天让人觉得见鬼了，有些瘆得慌。
他说：“矢吹警官殉职，下一枚炸弹被安在了浅井公寓。重复一遍，矢吹警官殉职，下一枚炸弹被安放在了浅井公寓。”
“请萩原小队的队员们先行在运警车集合，立即赶往浅井公寓。”
其实松田阵平离浅井公寓更近，理应调动松田阵平去拆弹。
然而萩原研二自己对浅井公寓也有些阴影，他自己当时险些在那里殉职，自然是对浅井公寓有一点ptsd。
松田阵平如果去的话，他就会想到自己当初要殉职时候的场景，再度回想起来之后，他害怕幼驯染也会重温他的困境。
而且这个炸弹犯真的不是当年的那一个吗？
浅井公寓、竟然还是浅井公寓！
电子显示屏这种手段，在炸弹犯里面也是独具一格的新鲜，是很少出现的，对拆弹警察极其有针对性的“措施”。
——作为警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出证据，这样哪怕犯罪者不承认，也不可能逃脱制裁。
证据……
萩原研二抿起嘴，这不是他负责的作用域，他现在应该更相信搜查一课的人，把主要精力全放在炸弹上。
而且，不是还有小八云吗？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知道希望渺茫，因为□□接收信号的范围可是在1-2km的半径内啊！
好烦。
就算是萩原研二也感觉到了烦躁。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产生了“啊，要不世界毁灭吧”的想法，很想直接爆/破整个世界，让小阵平来当这个幕后大佬，直接帮他们挡住其他人的侵扰，他和小八云躲起来。
……毕竟小阵平有这个实力嘛。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我谢谢你。
但是，炸弹还是要拆的，想只是想一想，萩原研二不可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让其他人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而且，他也绝对不可能放下别人不管。
他就是这样的人。
思考间，他忽然接到了松田阵平的电话，接通了后几秒钟，电话那边突然传出了松田阵平暴怒的声音：“Hagi！你知道我在意什么！”
萩原研二停顿：“……是，我知道。”
他笑了一下：“小阵平也知道，我最喜欢小阵平闪闪发光的样子了。”
所以，小阵平一定要活着。
“……突然说什么傻话。”松田阵平顿住，然后继续说，“拆弹让我去，你别想那么多。”
就算hagi从来都不说，松田阵平都猜得到他真实的想法，也猜得到他对自己之前在浅井公寓差点殉职的那次经历会有一些不太好的情绪。
毕竟人无完人，哪怕是萩原研二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负面情绪产生。
真有的话，那就是圣人、神明，或者是神明情感缺失的人吧。
就算是松田阵平自己，如果他差点殉职，再次出现在同样的地点后，就算心里不觉得算是什么大事，身体也会本能地在颤抖。
Ptsd会折磨当事人，折磨到人梦里都是那样的场景，醒来还是会时不时想到，更会在再一次见到的时候，无法承受那种涌上来的痛苦。
……幸好hagi还没到那种程度，反倒是他自己有点应激。
“你别去了，我来就好，交给我。”
松田阵平：“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我没事了’这种话，你能做到的就是相信我。”
他们是幼驯染，他了解萩原研二，萩原研二难道不了解他吗？
所以萩原研二的态度是难得的强硬，他果断说：“必须是我。”
“因为只有我才能打败我，我要再去一次，确保我已经没有应激的情绪会产生了。”
他笑了一声，轻轻浅浅的，反倒是不像他了：“我以后还要在浅井公寓拆弹的，我同样是爆处组的王牌之一，我绝对不能让自己有弱点。”
一个说不上什么时候会犯应激的王牌不是一个合格的王牌。
难道要拿公民的安危开玩笑吗？这句话才像是在开玩笑。
说话间，萩原研二已经跑到了楼下，他的呼吸还没有平静下来，但松田阵平在长达三秒的沉默后松口了：“好吧，我马上就到。”
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
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继续隐藏起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成为萩原研二坚实的后盾。
Hagi是一个足够坚强的人，也是一个强者，他不可能永远地把萩原研二隐藏起来。
那是萩原研二，也是他的幼驯染。
适当的相信一下幼驯染……这样也好。
松田阵平戴上了墨镜，整个人深呼吸一口气，默念：相信hagi、相信hagi……
与其说他相信hagi，不如说他相信hagi那对拆弹几乎刻入骨子里的本能。
人可以有心理上的ptsd，但拆弹的时候不可以手抖。这就是他眼中的hagi，是忠于职责的。
而那边的萩原研二冲上了浅井公寓，带着这些队员们，他只能不得已走楼梯。经历了反覆爬楼梯还有奔跑，他身上那件防暴服里面都被汗透了，还没干就又出了新的汗。
一向爱干净的萩原研二对此也无暇顾及，只是上楼梯的时候他忽然想到：“永野阳纪知道了吗？”
他问完，又觉得自己傻了，问的实在是太多余了，那可是永野阳纪，怎么可能不知道？
松田阵平都知道了，和他一队的永野当然知道了。
果然，气/喘着跟上他的清水警官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了。”
当然知道了，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家夥最关心矢吹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萩原研二的脸色不太好，只是他深呼吸一口气，终究是没说什么。
他只是三步并作两步，继续冲上了楼梯，然后再被其他人一起帮忙穿上防爆服。当他整个人坐在炸弹面前的时候，神色忍不住放空了一瞬间。
就算是他，面对和四年前同样的炸弹——虽然好像有变得高级一点——还有同样的地点，也不可能完全不动摇。
所以他看着炸弹，眼睛忍不住发直，整个人发起呆来。
但只是三秒钟，他就回神了。
区区炸弹，难道还能再让它来一次吗？
这个炸弹上面没有电子显示屏，也没有窃听器和监控器，普普通通好似它的主人手下留情了。
可是实际上，这炸弹的排线手法和习惯虽然与之前一样，但是这排线也变得更加复杂了，陷阱也很隐蔽。
然而——
他是爆处组的王牌。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只是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不下三种的陷阱排除和避让的方法。
他平静地陈述事实，不是夸大，也不是自负：“这种炸弹，只需要三分钟就可以解决。”
然后，他合上了面罩。
想不到吧，炸弹犯！他萩原研二今非昔比，已经是钮祜禄·研二酱了！
炸/弹犯的水平在上升，他作为拆整个东京顶尖炸弹的王牌排/爆手，技术可谓是得到了充分的锻炼，水平同样在提升。
他的水平比之炸弹犯当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炸弹犯只会做一个种类的炸弹，并且还有极强的个人风格——除非这炸弹真的很烂——可是爆处组警察要考虑的就多了。
爆处组的警官可是要把每一种炸弹都学会拆解，熟练掌握拆除炸弹的方式。
并且速度要快。
其他炸/弹犯做得到吗？！
甚至可能炸/弹犯排线的时候用了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而排爆的话基本控制在短短几分钟内。因为时间越大，变量越大。
萩原研二隔着面罩看向炸弹，看得似乎不是很清楚。
但是……只要能看清一点点的东西就足够了。
“……很简单。”
他的声音闷闷的，再一次重复了之前的话：“只需要三分钟就能够解决。”
三分钟……
只需要三分钟就能解决的炸弹，竟然在之前让那么多人险些丧生，让小翔琉为此付出生命，甚至是自己也差一点死去！
当时要不是小八云来力挽狂澜，他早就死了！
萩原研二深呼吸一口气。
……说起小八云，小八云现在在哪里，刚才在外面有匆匆扫过一眼。
他都没有好好打过招呼。
不过，既然是小八云的话，应该有在好好地工作吧？
“这种炸弹……”
萩原研二拿起工具。
“咔嚓。”
“这里不允许拍照！别随便拍警察！”栗林爱斗神色严肃，在竭尽全力制止记者的动作。她本来是看上去很温柔很 御姐的模样，现在竟然有几分狰狞。
不管对方拍到了什么，还是别拍到比较好。
如果不加以管束，那发出来的新闻报道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了。
他们这里的特色就是炸弹拥有许许多多的种类，随地大小杀，还有一个特色就是新闻报社太多，所以报道出来的种类就太多了。
报道失去了它本来应有的作用，很多就是瞎写的。
一张图一句真话，剩下全靠记者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简称为，编故事。
所以民众也不是那么相信报道。
栗林爱斗想着这次有爆处组的参与，很可能有松田警官，虽然不一定是他们在拆弹……
但还是能帮上就帮上吧。
绪方警官在她的身旁，就是在想着和她一起维持秩序，生怕她看见松田警官的时候太过激动，但是这一看，松田警官似乎没来。
绪方警官松了一口气。
“结城！”
结城八云抬头，看见是松平亮介喊他，他疑惑地小跑过去：“松平前辈？”
松平亮介双手抱臂，假装自己很有气势的样子，没头没脑故作高深地问道：“你有什么头绪吗？”
结城八云：“……”
寺尾夕菜没好气地说：“他能有什么头绪，你先管管你自己手边的事情吧！”
她是好心，生怕结城八云被架起来下不来台阶，但是说出来的话听着就十分奇怪。
她转头对结城八云说：“你别管他，他就这样，有什么就和我说，没想到什么也没事。”
……反正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什么都没能想到，所以才在这里吧。
她不无报复地想着：这群瘪老三，什么都查不到，就知道天天和我们横！
想到这里她更生气了：“你别多想，就好好做你自己就好了！”
结城八云：“……啊，谢谢前辈。”
不过，他竟真的听见了什么。
像是咒骂，又像是快意的碎碎念。
不论是什么，都不是好话。
他猛然抬头，灿金色的眼眸几乎要变成竖瞳，眼里满是锐意。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