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来没多久的尤眠轻哼一声,无情顿时卡住,原本在心里计划好要说的话也顿时堵在了喉咙。
“王小石。”
黑衣青年咬紧牙关,看到无情的一瞬间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一整天都没见王小石。
看来这是对方计划好的。
说不定追命几个也参与了进去。
青年双臂环抱,进房间之后就未曾上前一步。因此,本就有些忐忑的无情更加紧张,点漆般的眼眸中浮现出几分踟蹰。
他误以为尤眠还在生气,方才冷哼一声是不想见到自己。
“是不是王小石让你来的?”
黑衣青年倚靠在门口,看着多日未见的无情,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他略微下移视线,目光恰好落在对方的腰间。
一掌宽的腰带将无情劲瘦有力的腰肢勾勒得清清楚楚,这幅翩翩公子的模样,腰间却配挂着一个丑陋的小猫玩.偶。
看到这个熟悉的玩.偶后,尤眠心尖忍不住一软,没想到对方真的一直都戴着。
他在心里轻叹,随即起身跨步走到了白衣青年面前。
望着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无情总算是鼓起勇气,一直想说的话脱口而出:“抱歉……”
“对不起。”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随即两人都顿住,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尤眠盯着无情那双清凌凌的眼眸,随即偏过头笑了一声:“我本来还以为你在生气。”
这一道简简单单的笑将两人之前的隔阂顿时消去,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亲昵。
无情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一直紧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地。听清楚对方说的话后,他连忙否认:“我没有生气,只是……只是担心你在意。”
他抬手握住尤眠垂在身侧的手,目光柔和下来,说话时的语气都带着三分的自责:“我并不是不喜欢,只是我害怕。”
“害怕什么?”
尤眠深吸一口气,抬脚勾来一把椅子坐下,与无情平视:“因为腿吗?”
他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直接点明,说罢便认真地看着无情,很是认真地倾听着对方接下来的回答。
沉默再次弥漫开来,被点破的无情呼吸一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分明来之前已经在心里排练了许久,但真的面对心上人时,那些话就这么从脑海里消失了。
“对。”
沉默许久,无情只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一个“对”字。
听到肯定的答案后,尤眠长呼出一口气,似乎早已猜到了这一点。
“我不在乎。”
他蹙起眉头,反手握住了无情的手,但并不是十指相扣,而是在对方的手上狠狠地打了一下:“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难道觉得我会因为你的腿变心吗?”
眼看两人接下来又有了要吵架的趋势,无情连忙抬手将激动得快要站起来的尤眠摁回去:“没有。”
他一手摁在尤眠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抬起轻轻地在对方的脊背上抚着:“我不是这个意思。”
望着无情的眼睛,尤眠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他明白,但是他就是接受不了。
倘若自己真的在意这一点,当初就不会答应在一起了。
为了防止双方再次发生矛盾,激动得脸都红了的尤眠转身倒了一杯冷水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一路向下,将心里的躁动消减不少。
“抱歉,我刚才失控了,并不是在怪你。”
尤眠冷静下俩之后呼出一口浊气,从进来到现在,他觉得自己都快成一个打气筒了,呼出的气足以吹起十几个气球。
“没事。”
无情摇摇头,并不在意这些。
他一开始并没有猜到王小石的计划,等到了丰乐楼看到空无一人雅间后才反应过来。
在尤眠来到之前他就已经猜到此次聚会只有他和对方两个人,因此刚才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那么紧张。
他不希望自己和尤眠因为这些事情产生隔阂,也不想和对方分开。
“崖余。”
尤眠的声音将无情的思绪唤回现实,他抬眸看去,青年正侧目看着他,眼中激动得神情已经平和下来。
“你伸手。”
对方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无情也没有迟疑,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十分果断地伸出了手。
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尤眠突然握着无情的手腕将这只手拉到自己的嘴边,随后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狠狠地在对方手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可不轻,瞬间就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牙印。
好在尤眠心里有分寸,并没有咬出血。
虽然不懂为什么要咬自己,但无情在被咬的时候并没有将手抽回来,甚至十分乖巧。
“这样就算和好了吗?”
望着青年的眼眸,无情蓦地露出一抹笑,眉眼弯弯,萦绕在周身的冷傲犹如春水消融。
“嗯。”
尤眠低着头,他咬完之后才反应过来,顿时觉得自己有病一样。刚才分明在说别的事情,他突然拉着对方的手咬一口,和狗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无情不会被狗咬,只会被他咬。
修长苍白的大手上,那个椭圆形的齿痕十分明显,即像是一个印记,又像是在宣誓主权。
尤眠脸颊“唰”地一下红了起来,丝毫不见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
这个时候他倒是安静下来,刚才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去哪儿了?
若是放到平常,无情定要打趣他。可两个人现在刚和好没多久,他不太敢打趣,万一再吵架怎么办?
希望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道。
至于腿的事情,他们很默契地没有再提。无情是还没想好究竟要怎么讲,尤眠则是担心会刺激到无情。
“笃笃。”
在一片寂静之中,紧闭着的房门被敲响:“两位客官,现在是否要上菜?”
“他们真不来了?”
尤眠轻咳一声,连忙和无情拉开了距离,一本正经地询问——如果能将他通红的耳朵藏起来的话。
“嗯。”
无情微微颔首,他对三个师弟也算了解,早已猜到今天这一出是他们伙同王小石一起想的。
不过……还不错。
望着身边的尤眠,无情嘴角微微上扬。
“上菜吧。”
尤眠抬手摸了摸鼻子,浑身的不自在。
此时又像是回到了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亲昵中又夹杂着几分的尴尬,更多的是暧.昧。
在这种气氛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外面很快就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端着菜肴的跑堂鱼贯而入。
“客官,您二位慢用。”
其中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二微微一笑,在上完菜后突然端出来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阳春面。
“您的长寿面。”
此言一出,无情瞬间愣住。
他清晰得知道今天不是自己的生辰,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今天是尤眠的生辰!
可他什么都没有准备!
反观尤眠,听到这句话后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天他随口提了一句之后王小石就面露沉思,想必那个时候就有了这个计划吧?
尤眠在心里轻哼一声,眼中却浮现出了点点笑意。
尽管从来都不过生日,但朋友的真心祝贺他自然不会强行推回去,于是微微颔首:“放下吧。”
“您慢用。”
跑堂悄无声息地离开,临走前还贴心地将门给关上。
看着面前的阳春面,尤眠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子。正当他低头要吃面时,突然想起来身边的无情。
真是奇怪,从上菜开始对方就一直很安静。
他转头看去,在摇曳的烛光下瞥见了无情微缩的瞳孔:“怎么了?”
“你……今日生辰?”
这句话说到一半,无情便闭上了眼睛,一副要完蛋的样子。
“噗——”
尤眠忍俊不禁:“对啊。”
他撂下筷子:“你该不会因为不知道,所以觉得自责吧?”
见对方一语点破,无情只好微微颔首示意,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没有准备礼物。”
“不需要。”
尤眠一口回绝,清丽漂亮的脸在暖黄的烛光下散发出蜜一般的光泽,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我不过生辰。”
他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吃着还热乎的长寿面,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早已习惯。
也正是如此,无情才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
怎么能因为尤眠早就习惯而当真旁若无睹?更何况他与对方的关系还那般亲密。
一瞬间,无情脑海里浮现出许多想法,但最终都被摁了回去。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等他们一顿饭吃完恐怕就到深夜了。这么短的时间内似乎也找不到合适的礼物。
“不必挂怀——”
尤眠拉长了声音,他是真的不在意。
他擦了擦嘴:“把王小石他们叫过来吧,这么一桌子菜也吃不完。”
桌子上几乎都快摆满了,王小石分明知道只有他和无情在,竟然还点这么多菜。
“好。”
无情点头之后匆匆离开,看样子是去丰乐楼的伙计去传话了。
雅间里,尤眠擦了擦吃过面的嘴,整个人向后仰靠在椅子上,简单束起的长发顺势垂落在地面上。
“哎——”
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叹气,刚才不是已经和好了吗?怎么又叹气了?
无情回来的时候,尤眠已经无聊得单手托着下巴快睡着了。
“困了?”
“饱了。”
吃饱之后容易犯困,尤眠睁开双眼,冲着无情勾了勾手指。
见状,白衣青年靠近他,面容沉静:“嗯?是有什么事吗?”
他尾音刚刚落地,一个轻飘飘的吻就落在了唇角,转瞬即逝。
尤眠的每一次主动亲吻都是这样,很短暂,几乎让人没有时间反应。
烛光摇曳,柔和地打在两人脸上。过近的距离让他们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以及那双熟悉眼眸里的感情。
周围好似点满了炭盆一般,空气都热了起来。
尤眠微微拉开距离,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先是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只熟悉的大手,温暖干燥,犹如冬日里午后的阳光。
此时这抹温暖的“阳光”落在了尤眠的颈后,带着薄茧的指腹轻微摩挲着指下细腻的肌肤。
“这次不闭眼了吗?”
每次接吻,尤眠都会慌忙地把眼睛闭上,从一开始的青涩,到如今的熟练,从未改过。
闻言,身着黑衣的青年慢慢闭上双眼,纤长的眼睫不断颤抖着,犹如振翅欲飞的蝴蝶。
突然,落下来的不是吻,而是微微泛着粉的指尖。
无情忍不住抬手轻轻触碰着尤眠的眼睛,指腹自眼睑下滑,落在脸颊、落在唇角,最后停在了对方凸起的喉结上。
随之而来的便是痒,尤眠喉结上下滚动,在此期间无情的手并未挪走。
“你……”
尤眠忍不住张嘴催促,但刚说出一个字,一个炽热的吻便落了下来,直直地印在唇上。
烛光下,两道呼吸紧密交缠着。
冬季的衣物较厚,尽管如此,无情还是一手揽过尤眠的腰,将人紧紧地压在自己怀里。
衣物摩挲的声音在周围安静的环境下有些暧.昧,总给人一种别有用意的暗示。
尤眠闭着眼睛,从一开始地承受到后来的迎合,换来的并不是安抚,反倒是更加激烈的吻。
唇枪舌战之中,他不免渐渐失力,整个人彻底瘫软在无情带着淡淡冷香的怀里。
此时,这股熟悉的冷香也因为刚才的亲昵变得缠.绵,和着无情逐渐升起的体温,形成了一种新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味道。
尤眠嗅着这股味道,抬手忍不住推搡起抱着自己的白衣青年:“等等……喘不上气了……”
他声音沙哑,说话间还带着几分可怜。
闻言,食髓知味的无情只好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胳膊,一垂眸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红.唇。
尤眠原本的唇色是很健康的粉红,但此时由于摩挲吮吸和啃咬,已经变得红肿不堪。
“嘶——”
他刚刚扯起唇角,一股淡淡的痛意传来,抬手一抹,嘴角果然破了。
“他们等会儿就来了,看到……”
“他们不是本来就知道吗?”
白衣青年目光灼灼地盯着尤眠的脸,此时脸上的春情似洁白梨花沾染了猩红血迹。
一时间,能言善辩的尤眠不免有些哑口无言。
知道是知道,但被人看出来刚才究竟做了什么,他自然有些不好意思,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不过……亲都亲了,总不能让他把嘴巴一瞬间恢复原状吧?
这么一想,尤眠便不再觉得不好意思。
“今晚……”
无情忽地开口,语气踟蹰,试探道:“回神侯府吗?”
这几天尤眠不在身边,他睡都没睡好。这几个月的同床共枕已经让两人熟悉了对方的存在,不止是无情没睡好,尤眠也是如此。
“再说吧。”
面对无情的询问,尤眠只是随口一回。
再说吧?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回去?
一时之间,无情也有些摸不准对方的心思。
尤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其实他自己也有些纠结。他们就这么容易得和好了,若是当晚就睡在一个房间,这样会不会被别人议论?
不过……
尤眠坐在一旁想了许久,正当他要回答无情时,门外传来的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只好先将要说的话给压了回去。
“生辰快乐!”
王小石刚推开房门就来了这么一句,与此同时,还特意准备了礼物。不仅他一个人这样,就连紧随其后的追命三人都准备了礼物。
一时之间,只剩下无情一个人毫无准备。
白衣青年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四个师弟,嘴角噙着的一抹笑很难猜出是什么意思。
不过,除了尤眠之外好像没有人察觉到这一点。
追命大大咧咧,往旁边一坐便来回打量着尤眠和无情,见两人和好之后顿时喜笑颜开。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如喝一杯!”
尤眠酒量不佳,无情又从不喝酒,因此饭桌上喝酒的只剩下了他们几个。
酒过三巡之后,王小石率先醉倒,举着酒杯迷迷糊糊地对着尤眠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
大意是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自己是他来到汴京后的第一个朋友之类的。
边说还边抬手想要揽着尤眠的肩膀,胳膊刚伸过来就被一只手给截住。
“怎么都喝这么多?”
尤眠面露无奈,望着周围的几人,小声地和无情说道。
“待会儿差人把他们送回去就行。”
面对尤眠的担心,无情倒是挺有经验,之前也曾和追命几个出来聚过餐,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那好。”
听到无情的话,尤眠这才放心下来。
事实证明,无情说的并不假。散场时,除了追命看起来还好一点之外,另外几个醉得简直不成人形。
尤其是王小石,这是他第一次和几个师兄一起喝酒,根本没有把握好。无论是嗜酒的追命,还是之前走镖时经常喝酒的铁手,他都喝不过。
最后也只和冷血惺惺相惜。
望着趴在桌子上的王小石,尤眠无奈一笑,抬手招来了一个跑堂:“将他送回去吧。”
付了钱之后就看着身强体壮的跑堂搀扶起王小石离开。
而瞥见他这一举动的无情,心里顿时明白了,于是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他目光灼灼,就算尤眠反悔想要拒绝什么都来不及。
“哼。”
黑衣人轻哼一声,可眼中却充斥着一抹笑。
无情的房间和几天前离开时一模一样,就连尤眠当时随手放在床头的发带还保留着。
“我先睡了。”
回到熟悉的房间,困意顿时袭来。
这几天睡得不安稳,尤眠经常半夜惊醒,望着身侧空荡荡的床铺,再次枯坐到天明。
今晚总算是能睡一个好觉了,他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更别提洗了个热水澡之后本就容易犯困,尤眠扬声和准备沐浴的无情说罢就直接钻进了被窝。
“呼——”
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整个人都仿佛回到了无情的怀抱。
烛光摇曳,将床榻上渐渐睡过去的身影照亮。平缓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响起,片刻之后却被一只带着潮湿水汽的手给打断。
这只手还带着热水的温暖,贴在脸上时没有丝毫的不适。
因此,睡梦中的尤眠颇为眷恋地将脸颊紧贴在对方手掌心,似乎还蹭了蹭。
这么乖巧的模样成功地让无情露出了一抹笑,随后手掌向下滑,悄无声息地探入衣领之下。
迷迷糊糊间,尤眠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头乌发。
微凉的发丝垂落,有不少还落在了他身上,凉得他身体一颤。但很快,他的思绪就被另一种感觉吸引过去。
“崖余?”
尤眠睁开惺忪睡眼,疑惑地看着半揽着自己的青年。
“嗯。”
无情低着头,薄唇印在尤眠心口,呼出的热气尽数打在对方洁白的肌肤上。
“!!!”
尤眠猛地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将人推开——但没成功,被无情单手钳制住。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眼前的这一幕吓得尤眠连话都说不好了,整个人都震惊不已。
清醒之后,胸口的触感更加明显,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擦过,又像是柔软的果冻在上面留恋。
他何曾见过这种场面,顿时,裸露在外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上一层红,自胸口一路延伸到脸颊。
“礼物。”
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无情露出这幅模样,简直让人挪不开眼睛。
更别说身为恋人的尤眠了,眼睛都快粘到对方的胸口了。
看起来清瘦的一个人,衣服之下却是这么美好的一具身体。
两人都正值壮年,之前就经常擦枪走火,更别说今晚各怀心思的坦诚相对了。
尤眠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整个人犹如一块饼似的瘫在床上。他侧目看向身侧的无情,结结巴巴道:“你……你该不会是因为前几天……”
“不是。”
无情停下手里的动作,无奈地抬眸看着他。大约是他现在惊讶中又夹杂着担忧的样子太过有趣,青年眼中的无奈渐渐地被笑意取代。
“你在想什么。”
他抬手轻轻拂过尤眠的鬓发,语气温柔:“你说了,你不在意。”
既然知道爱人并不会嫌弃自己的腿疾,无情心里一直憋着的担忧总算是消失。
而且……他确实很爱尤眠,已经不是喜欢了,是爱。
想占有,想控制,想将人融入身体。
望着无情的眼眸,尤眠握紧双手,随即翻身压在无情身上。那双清透的杏眸中充斥着一股干劲儿。
“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绝对不会伤到你。”
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无情还有些疑惑,但看到尤眠接下来的动作后,他短促一笑。
原来人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比如现在。
无情眼中带着笑意,任由对方解开自己的衣带,衣衫凌乱时更显得这张脸俊雅漂亮。
“你笑什么?”
尤眠的动作一顿,迟疑地抬头看着仰面躺在床上的无情。
对方眼中的笑意似乎蕴藏着其他的含义,但现在做的事情能有什么别的意思?
一瞬间,尤眠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紧蹙着眉头。就连摁在无情腹部的手都停了下来,一副不想明白这件事情就不继续的样子。
见状,无情只好稍稍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而是微哑着声音开口:“怎么不继续了?”
“那……那痛了你可要开口。”
尤眠一脸认真,尽管觉得无情的表情有些古怪,但他还是将两人的衣衫褪.去大半。
接下来……
对于这种事情,尤眠简直就是一张白纸。因此,他只好和无情面面相觑。
“呵。”
躺在床上的青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苍白的脸颊此时也泛着淡淡的粉红,平日里清凌凌的眼中也夹杂了几分情.欲。
他抬手抚摸着尤眠的脸颊,语气轻柔:“怎么不继续了?”
“我……”
青年张了张嘴,却发现他好像也说不出来什么,只好干巴巴地转移视线:“难道你会?”
反问出这句话之后,尤眠便转过头来盯着无情,似乎是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想要的结果。
那知无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顿时一口答应:“会。”
尤眠:“???”
什么?
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话,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被自己压在床上的青年,对于对方刚才回答的那一个字明显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为此,无情轻咳一声,双手下滑落在了尤眠的腰上。
干燥温暖的掌心紧贴在劲瘦的腰腹上,甚至都能体会到掌心下脉搏的跳动。
再次开口时,无情的声音都有些沙哑,看向尤眠的目光都暗沉下来。
对上这个目光,原本还想着看无情接下来要做什么的尤眠瞬间警惕起来,犹如一只被猛兽盯上的猎物。
“等等!”
他坐起身来,试图逃离,但紧紧扣在腰间的两只手将他稳稳地控制在原地。
之前因为顾忌着无情的腿,尤眠很少触碰对方的腿,可现在却是直直地坐了上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的体重会不会压坏对方的腿,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无情的腿早就没有知觉了。
“你你你……”
他这次是真的慌乱得不知道再说什么,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是那个承受方。
烛光下,两个人的任何变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尤眠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已经感受到了某处的蓬勃:“你不是……不方便吗?”
烛光摇曳,将他白皙的脸颊照得晦暗不明。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外面似乎有了落雪声,被风敲打在屋檐和窗户上时能够听见“砰砰”的声音,足以见雪花究竟有多大。
无情听到尤眠的询问后短促一笑,秀气中沾着一点灵的手指继续向下滑。
四大名捕之首能够在江湖上闻名除了办案的本领之外,还有一件出众的本事——机关暗器。
平日里无情看守在小楼时就会摆弄一些精密的机关暗器,那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不止是好看,而且还十分的灵活。
这人腿不行,但腰很好。
房间内,烛光似乎在随着呜咽声摇晃晃。外面刮起的风不断地吹打着窗户,“砰砰”声不断。
渐渐地,声音似乎与房间里的某种动静重合在一起,听的人面红耳赤。
一双漂亮的手无力地垂在一个苍白的脊背后,手指还因为颠簸的动作时不时地紧握。
而覆着一层薄薄肌肉的后背上满是抓痕,红色的指痕在苍白的背上煞是显眼。向上看,还能瞥见对方肩膀上形状圆润的齿痕。
尤眠闭着眼睛,纤长的眼睫上挂着珠子般的泪水,整个人一边抽泣着,一边将脸颊埋在无情的肩膀上。
脸颊与细腻的肌肤紧密相贴,但因为运动时的汗水而变得滑腻。
“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尤眠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床头外的蜡烛快要燃尽。
他收紧双臂,紧紧地抱着无情,说话时的声音都哑了。
“你明天……还要点卯……”
青年睁开眼,靠在紧抱着自己的无情的肩膀上,侧过头只能看到对方的一小片侧脸。
苍白如月的脸上此时布满了情.欲,棱角分明的下巴处还悬挂着几滴汗水。
“好了。”
听到尤眠的催促,无情紧着声音,揽在对方腰间的手却暗自用力。待他松开手后,对方的腰上顿时出现了明显的指痕。
尤眠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被马车狠狠地碾压过一般。之前他还觉得无情体力会不如他,可现在看来,对方的身体简直好得不得了。
“睡吧。”
困倦中,他似乎感受到一直汗津津的手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带着满满的温存。
烛光晦暗不明,一只修长的手拿着剪刀剪烛花,一阵烛光摇曳后,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更加明亮。
无情侧目,侧躺在床上的尤眠眉目舒展。
翌日,接近傍晚时雪才停了下来,外面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踩上去嘎吱作响。
寒风不断呼啸着,窗户纸都被吹得哗哗作响。
房间里倒是温暖如春,炭盆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暖意熏得人昏昏欲睡。
撩开阻隔视线的纱帘,里面床榻上微微鼓起一个包,不露头不露脚,仅仅露出了一根洁白的手臂,上面零落着几处红粉吻痕。
“嘶——”
突然,床上隆起的包动了动,随即探出一个长发凌乱的脑袋。
尤眠费力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刚坐起来就立刻又趴了回去。他双手紧攥着被角,欲哭无泪,觉得昨晚跟着无情回来简直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当时怎么就不能拒绝美色呢!
尽管做出这一点有点困难……
“哎——”
尤眠长叹一声,缓了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下床。穿衣服的时候,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顿时面红耳赤。
这人……这人怎么能这么不知节制。
第57章 武林大会 好多熟人啊
之后的几天, 尤眠恨不得和无情分床睡。第一次已经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只要一看对方,他就忍不住双.腿打颤。
无情有些生疏, 但他手指灵活,因此尤眠并没有太过痛苦。
如此逃避只是因为……快感太过了,他有些承受不了。
今天阳光不错, 无情坐在窗边抬眸望着不远处趴在榻上的尤眠,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无奈。
难道是因为那天晚上太过分了?
回忆起那晚的事情,无情掩藏在乌黑发间的白皙耳朵已经变得通红。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 食髓知味,难免有些过火。
无情想到这一点,蓦地自责起来, 看向尤眠的目光都是带着些许愧疚的 。
这道目光也被尤眠察觉到,青年趴在榻上, 侧过头望了过来, 眉眼间带着些许的疑惑。
等看出对方眼中的情绪后, 尤眠下榻后慢慢走了过去。
几天过去,他身上的酸痛已经好多了,最起码走路时并不会感到疼痛。
“怎么啦?”
青年站着,平日里能坐就不能站的人竟然会选择站着。
“抱歉……”
无情低垂下眉眼, 冷不丁开始道歉, 搞得尤眠摸不清头脑。
不过,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顿时露出了一抹笑来:“你不要自责。”
青年叹气, 抬手就捧住了无情微凉的脸颊,笑意盈盈地看着对方,那双水润的杏眸中似乎充斥着浓浓的情意。
“其实我没事。”他轻咳一声, 似乎是觉得在白天说这种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次数太多。”
话刚说到一半,尤眠的脸颊已经变得通红。
青年低着头,脸颊又烫又红。他原本是想低下头不让无情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却忘了两人一坐一站,他一低头,对方刚刚好看清楚他的表情。
闻言,无情也有些不好意思。从这番话听来,他似乎是一个急色的人,其实……
好吧,确实是有一些。
“我之后会注意的。”
白衣青年抬眸,苍白如月的脸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粉,让尤眠不由得回忆起那一晚。
“嗯……”
尤眠红着脸应下,颇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接下来根本没有时间和无情亲热——陆小凤来了。
自从上次见面,似乎已经过去大半年了。陆小凤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准确地在神侯府找到了尤眠。
当时尤眠正在院子里堆雪人,突然一个雪球砸到了他脑袋,雪花四散。
“!!!”
正当尤眠以为是追命在捉弄他,一边转头一边抓起一把雪准备回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树上的陆小凤。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他手里的雪球已经砸了过去。
好在陆小凤眼疾手快,看似不经意地抬手,实则稳稳地接住了冰凉的雪球。
“哇,刚见面就有如此大礼。”
“我可没砸中你。”
尤眠起身,拍了拍衣角沾着的碎雪:“你敢擅闯神侯府,信不信我喊人把你抓起来。”
“那你喊吧。”
陆小凤晃着腿,丝毫不害怕尤眠的恐吓。
两人一高一低,对视上后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尤眠轻咳一声,微微抬起下巴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陆小凤:“你来做什么?”
闻言,陆小凤从树上纵身一跃而下:“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说罢,他自己又继续往下讲:“有热闹看,去不去?”
“什么热闹?”
尤眠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十分谨慎地反问一句。
外面的温度冷,虽然他穿了很多衣服,但刚才在院子里玩了这么久的雪,不止手指,就连鼻子都被冻得通红。
陆小凤凑上前来,微微低头压着声音,模样很是神秘:“少林寺,去不去?”
“少林寺?”
尤眠一顿,他之前去蝙蝠岛的时候倒是遇见过几个少林弟子,不过少林寺倒是没去过。
算下来,少林寺距离汴京城也不算太远,一个来回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只是……
“少林寺有什么热闹?”
尤眠不解,他在神侯府也没听说少林寺最近有什么热闹。
听到他的询问后,陆小凤更加来劲儿。先是咳嗽一声清清喉咙,紧接着又再次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最后才压低声音。
这幅奇怪且神秘的样子不得不说,当真是吸引到了尤眠的注意力。
他侧耳过去,以为自己能听到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八卦。
“武林大会。”
尤眠:“……”
在听到这四个字之后,他无语一瞬,随即便抬手将陆小凤的脸推开。
“这算什么热闹。”
见他不感兴趣,陆小凤有些诧异,于是继续解释:“你真不去?那里可是有很多高手的。”
“那些高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吧。”
尤眠兴致缺缺,觉得还不如留在家里睡觉。
而且去少林的话,无情有公务在身,肯定不去。这么一来的话两个人就要分开好久,他们才和好没几天。
陆小凤认真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很快就猜出了什么:“哦——原来是同行的人不对啊。”
他抬手摸着自己唇边的两撇胡子,长吁短叹:“想我陆小凤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想和我同行的人多了去了……”
“那你去找他们啊。”
尤眠微微一笑,搓了搓已经开始发热的手就转身往回走。
见状,陆小凤连忙跟上,笑意盈盈:“我这不是想着去少林经过汴京,刚好叫上你嘛。”
身后青年喋喋不休,颇有一种他不答应就不罢休的趋势。
尤眠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陆小凤,眼中却写满了警告。
“哎。”
看他这幅模样,想必是不会答应了。
陆小凤低下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浊气,垂头丧气的样子仿佛是尤眠欺负了他似的。
看着看着,已经出口拒绝的尤眠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双臂环抱:“好吧……”
他答应的话刚刚说出,还没等他将接下来的话讲完,陆小凤就立刻将刚才的气馁一扫而空:“就等你这句话!”
见陆小凤这么高兴,尤眠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骗了一样。
“该不会是现在就出发吧?”
“明日。”
陆小凤微微一笑。
听罢,尤眠转身就走。
“诶诶诶!你该不会反悔了吧?”
“我可不是那种人。”
尤眠在门口将站在鞋上的雪花跺掉,推门进去后一股热意扑面而来。房间里竟然点了两个炭盆,已经不算是温暖如春了,甚至都有一些热。
“无情大捕头不在?“
陆小凤十分自然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好奇地看着将厚重外衫脱下来的尤眠。
“他外出办案了。”
尤眠有时都觉得自己的房子买早了,他这几个月一直住在神侯府,很少回自己家。
还好可以让王小石住在那里,不然他真觉得自己这个房子性价比太低。
尤眠要去少林寺的事情目前只有陆小凤知道,他原本要等无情晚上回来告知对方一声的,哪曾想天黑时回来的竟然是金剑。
对方似乎是一路跑来,说话时还气喘吁吁的:“公子,大爷他连夜出了城,让您先休息。”
“出城?”
尤眠眉头一皱:“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五六天。”
一旁的陆小凤听到后眉梢一挑:“那你刚好可以和我去少林一趟。”
尤眠无奈地白了他一眼,随即便让金剑帮他给无情带个口信,就说自己去了少林。
等金剑离开后,青年直接收拾好东西准备和陆小凤离开。
夜风挺冷,吹在人身上似乎刀割。
“先去我那里住一晚吧。”
尤眠抬手揉了揉被风刮得生疼的鼻子,话刚说出口才想起来自己那里似乎没点炭盆。
一开始住在那里的王小石好像有很多事情在忙,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过了。
“没事,我要求不高。”
陆小凤抬手揽着尤眠的肩膀,笑嘻嘻的。
两人在尤眠冷冰冰的家里将就了一.夜,第二天就租了辆马车往少林寺的方向去。
陆小凤平日里出行要么靠轻功,要么骑马,很少坐马车。
只是尤眠并不会轻功,他手里的钱已经足够在系统商城兑换轻功了,不过在他看来,根本没必要花那么多的钱去兑换一个自己根本就不感兴趣的轻功。
马车里,尤眠靠在一旁半闭着眼睛,似乎有些困倦。
陆小凤精神地很,在一旁对接下来去少林寺的门派了如指掌。从丐帮说到点苍,每一个人都点评一番。
尤眠却将其当成睡前故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直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门派。
“古墓派?”
青年双臂环抱靠在马车上,说话时眼睛都没有睁开。
“对,就是古墓派。”
陆小凤见从上车开始就昏昏欲睡的青年总算来了兴致,误以为他不了解古墓派。
古墓派不是避世不出吗?这次怎么会来少林?
距离上次相见已经是一年前了,这么一想,尤眠倒是有了几分感慨。
“这就不得不提全真教了……”
陆小凤说得有头有尾,看样子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了如指掌。
“你更适合去做百晓生。”
话音刚落,尤眠便抬手在陆小凤的肩膀上拍了一笑,嘴角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怪不得平日里很难见到对方的影子,原来是经常在江湖上到处乱逛。
“哼。”
陆小凤摸着下巴,那双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尤眠。回想起对方刚才听到古墓派时的反应,他不由得有些疑惑。
难道是和古墓派有仇?
想到这里,一身紫衣却搭配着一件破旧红披风的陆小凤下定决心,到时候在少林他可一定要保护好尤眠。
毕竟是他将对方从神侯府带出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且不说无情,恐怕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若是其他门派,陆小凤还多多少少有几分信心。但这个古墓派鲜少现世,就连门派内的武功都没几个人见过。
若是真对上,恐怕还很难取胜。
一旁的尤眠打了个哈欠后再次闭上眼睛,根本不知道陆小凤已经在脑海里胡思乱想了多少。
雪化尽之时,两人总算是到了少林。
马车只能停在山脚下,至于想上去,这就要靠两条腿了。
望着山顶上自林间露出的屋檐一角,尤眠双手叉腰,微眯双眼。
等他爬上山,恐怕就要累死了。
周围还有不少江湖人士,或是门派弟子,或是江湖闲散人士。
这么多人汇聚在一起,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武林大会吗?
一时间,尤眠心里满是疑问。毕竟之前聚贤庄的英雄会也是打着正道的名号,但所做之事却是那么龌龊。
“喏,那就是丐帮的新任帮主。”
陆小凤估计也想到了当初在荥阳的时间,好巧不巧,他们身侧不远处的几人就是丐帮弟子。
闻言,尤眠顺着陆小凤的目光望了过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被几人围起来的青年。
那人身上的衣服打了许多补丁,但长相出众,气质不凡。
“那个人就是丐帮帮主?”
“对。”
陆小凤前段时间和丐帮打过交道,因此对于这位新任丐帮帮主有所了解,但不深。
“前任帮主去世之后,帮主夫人也紧跟着殉情。”
他提及这件事情时,语气颇为惋惜。想必丐帮的前任帮主,以及其夫人也是侠肝义胆之人。
尤眠望着那位丐帮帮主,莫名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但他的确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又谈何而来的眼熟呢?
大约是见过的好看的人太多,而长相出众之人难免会有些相似。
青年在心里想道,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
登到山顶时,尤眠气喘吁吁,整个人都快挂到陆小凤身上了。他一手拽着陆小凤的衣服,一手叉着腰:“呼——累死了。”
“你这身体也该好好锻炼了。”
两人分开时尤眠就有下盘不稳的破绽,现在还是如此。
闻言,青年将手从陆小凤肩膀上收回:“之后再说。”
他口中的这个之后,恐怕是遥遥无期喽。
陆小凤摇摇头,环顾寺院四周,顿觉神清气爽。刚一踏进来就嗅到一股檀香,偶有钟磬声响起,惊起一群鸟雀。
两人被安排在了一间房,少林寺的客房不少,但架不住来这么多人,几乎大半个武林的人都来了。
如此盛况,距离上次都有几十年了。
尤眠一路走来,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心存斗志,只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游客。一会儿看着恢宏的建筑“哇”一声,一会儿看着堆满铜板的许愿池蠢蠢欲动。
跟在他身边的陆小凤身上都没讲,而是笑意盈盈,仿佛一个带着孩子的家长一般。
“听说这儿的斋饭不错。”
紫衣青年摸着下巴,说罢便看向了一旁闲庭信步的尤眠。
“是吗?那一会儿去尝尝。”
就在这时,一道格外刺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将两人的目光顿时吸引过去。
“啧啧啧,你是没看见,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宛如仙女下凡一般!”
“呦!李兄,那你可是大饱眼福啊!”
“哼,不出三日,我定能将她拿下。”
正大言不惭的人留着一把羊胡子,倒三角眼,塌鼻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番话的。
陆小凤和尤眠对视一眼,刚想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离开,下一刻,一个熟悉的名字就从边传了过来。
“小龙女,一听这名字就清冷出尘啊。”
“我倒是觉得她身侧的那个姑娘更胜一筹!啧啧啧,那身……”
附和那位李兄的人一脸畏缩,话还没说完,一颗石子猛地打到他嘴上,硬生生地讲门牙打断。
“啊!”
他抬手捂着嘴,低头一看,一颗沾着血的牙齿掉落在手。
“谁!谁敢偷袭!”
此人四处张望,随后便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尤眠和陆小凤身上。
那个身穿紫衣却配了一件红披风的面露诧异,看样子应该不是他。反观他身边的那个白衣青年,面露寒意,竟然还敢看过来。
“你竟然敢偷袭我!”
话音刚落,他便抬手撸起袖子想要给尤眠一个颜色看看。
见状,没明白尤眠为什么会突然出手的陆小凤连忙收起脸上的诧异,刚想开口,尤眠却抢先一步。
“偷袭?”白衣青年嘴角微勾,那双水润柔和的眼眸中充满了笑意,“我这时光明正大。”
说罢,他手指一弹,另一颗石子准确无误地打在了那个李兄的嘴上。
“啊!”
又一声惨叫响起,将枝头的鸟雀都惊飞。
尤眠眼中的笑并未到达眼里,反倒是带着几分讥讽:“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茅房成精啊。”
青年很少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此言一出,原本就心生怒意的两人顿时炸了起来。
“你个小白脸!”
“哦——我说是什么,原来是给那两个女的出头。”那位李兄冷哼一声,嘲讽道,“怎么?难道你是她们两个的姘头?”
听到这句话,尤眠脸上连一抹笑都荡然无存,那双眼眸中渐渐显露出一抹寒意。
此时的他看上去有一瞬和无情颇为相似,身上的寒意让被盯着的人浑身一颤。
“看来只打嘴并不管用。”
面若好女的青年眉眼弯弯,却笑得格外渗人。
“我看,还是把舌头割了吧。”
“呸!你敢威胁老子!”
那个姓李的人“唰”地拔出腰间长剑,直指尤眠,看样子是真想将这个白衣青年给剁成肉沫。
不过,还没等他继续说什么,注意到这边的几个少林弟子迅速赶来:“施主,寺内不可私斗。”
那两个人见少林弟子过来,顿时畏缩起来。
“分明是他……”
姓李的人抬手指着尤眠,语气颇为不满。但众人望过去,只见那白衣青年面露笑意,模样很是无辜。
这一看就不是主动惹起祸端的人,那几个少林弟子微微颔首,随即便厉声训斥了那两个出言不逊的人。
见状,尤眠眼中划过一抹遗憾。
他原以为还能教训教训这两个人,既然现在不方便,那便算了。
“你刚才……”
两人离开后,陆小凤沉吟片刻,终于开口询问:“你该不会和古墓派的人认识吧?”
“朋友。”
尤眠微微颔首,没有丝毫遮掩。
不过,哪怕那两个人出言侮辱的不是古墓派的人,他恐怕也会出手。
这么恶心的两个人竟然也能参加武林大会。
一时间,尤眠眼中满是厌恶。
周围的檀香渐渐弥漫开来,偶尔还能看到一阵蓝灰色的香烟在空中消散。
回到休息的地方后,尤眠将带来的一个小包裹往床上一扔,随后便躺了下来。
少林寺确实是比其他的地方安静不少,和着时不时的钟磬音,只是闭着眼睛,很快就困意袭来。
“诶,这么快就要睡?不是说要去尝尝斋饭吗?”
陆小凤收拾好,站在尤眠床前,语气颇为无奈。
平日里都是花满楼迁就自己,没想到和尤眠在一起,竟是自己迁就对方。
闻言,呈“大”字状躺在床上的尤眠睁开双眼,先是赖了一会儿床,这才艰难地爬起来。
这人怎么这么爱睡?
陆小凤无奈地摇摇头,觉得再和尤眠待一会儿,恐怕自己的年龄就要再增加几岁。
两人去尝少林寺的斋饭,去时斋饭已经剩的不多,刚好够他们两个人吃。
传的多么多么好吃,但不知是不合胃口,还是出于什么原因,尤眠并没有吃多少。
“明天武林大会就要正是开始了。”
陆小凤感慨一声,看起来还有些兴奋。
“我还以为你会参加呢。”
对于武林大会了解不深的尤眠开口,而陆小凤听到之后顿时笑了出来:“我无门无派,怎么参加武林大会?”
这次举办的武林大会以门派为组,尽管是一对一,但最后的奖励却是以门派为主。
至于像陆小凤和尤眠这种没有门派的,就算参加了也只是获得几句称赞。因此,陆小凤当时去找尤眠时说的是“看热闹”,而不是“拿第一”。
闻言,尤眠摇摇头:“没意思,难道说没有门派的人就不厉害了吗?”
他回忆起自己遇到的这些人,楚留香三人、路小佳、阿飞……他们都是独自一人,可又有谁敢说他们武功不行?
“就当看个热闹。”
陆小凤抬手搭在尤眠的肩膀上:“估计会有一些想要扬名的人来参加,说不定还会遇到你认识的人呢。”
此言一出,尤眠顿时来了兴致。
而且,他脑海中还浮现出一个身影来。
这个人应该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吧?
第二天,武林大会准时开始。在围观处,一位身穿浅蓝色衣袍的青年格外显眼,眉目精致,气质不凡,似乎是哪位富家公子。
此人正是尤眠,他来得有些晚,视线好的位置早就没了。他现在站得地方有些偏外,好在他长得还算高,勉勉强强能看到比武场上的情况。
至于陆小凤……这个人不知道去了哪儿,反正尤眠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他。
青年的视线在周围看了看,竟然还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
其中便有已经一年未见的古墓派三人。
尤眠长相出众,很难不注意到他。因此,坐在前面的几人一眼就望见了台下混杂在观众中的尤眠。
杨过冲着尤眠挤眉弄眼,不过一年未见,对方已经张开了不少,似乎连个头都往上窜了窜。
而李莫愁也瞥见了他,眼睛顿时一亮。
武林大会已经开始,若是现在离席,定会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因此众人皆是在本门派的位置上好好坐着,就连小龙女也低声嘱咐了一番有些好动的杨过。
至于李莫愁,这个师妹看上去温柔,实则骨子里有些叛逆。
她自然不会在乎这些繁冗礼节,顿时从台上一跃而下。
身上的黄杉随风而动,雪肤乌发红.唇,还真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子。在场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纷纷看了过去。
发现此人是古墓派的之后,眼神都变了。
古墓派成立至今,这恐怕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之中。此门派所用什么功法,武功究竟如何,想必此次武林大会上就能见识一番了。
“你来了怎么不过来找我们?”
李莫愁来到尤眠身边,动作十分熟练地一拳锤到尤眠胸口。
“嘶——”
尤眠连忙抬手捂着胸口,李莫愁那一拳看似轻飘飘的,但真打下来还有点痛。
“这不是不知道你们住在什么地方嘛。”
蓝衣青年面露无奈,和身侧的李莫愁相处很是熟稔。
这也让不少暗中观察着古墓派的人心生诧异:“这个青年究竟是谁?竟然和古墓派这么熟悉?”
当然,众人之中有一部分曾参与过歼灭蝙蝠岛活动,一看就认出来了此人就是和神侯府一伙的尤眠。
仔细算来,这位尤眠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不仅无门无派,甚至还只是一个摆摊为生的摊贩。却不止和神侯府有联系,就连闻名江湖已久的盗帅楚留香和“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都和他是朋友。
也曾有人查过,这个尤眠第一次出现便是在危城,之后再次出现便是在兰州,与楚留香一行人共同打败石观音。
难道此人是什么隐世门派的传人?
当然,尤眠并不知道这些,他微微侧目,阳光落下来,在他耳边的蓝宝石耳坠上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
李莫愁与他一年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不是说古墓派不能出活死人墓吗?”
见了李莫愁,尤眠心里的疑惑总算是有人解答了。
他认真地看着李莫愁,眼中满是好奇。
李莫愁没想到尤眠还记得自己当初的一句话,于是弯眸一笑:“你猜是谁的主意?”
这个问题也不难,古墓派满打满算也就四个人。肯定不是孙婆婆和小龙女的主意。如此看来,不是李莫愁就是杨过。
“杨过。”
尤眠语气笃定,没有丝毫犹豫。
“嚯,你怎么知道?”
李莫愁还是有些单纯,还以为这个简单的问题能够难住尤眠,没想到对方没有任何犹豫就猜出来了这是杨过的主意。
“你想知道?”
尤眠看出来了李莫愁的好奇,顿时微抬起下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该说不说,这两个人待在一起,顿时犹如小学生一般。
尽管都很聪明,但一个涉世未深,一个很容易被身边人感染。
“难道不能说?”
两个人站在一起,丝毫没有关注比武场上的打斗。而是在台下纠结着如此幼稚的问题,看表情,还一个比一个正经。
“一两。”
尤眠伸出一根手指在李莫愁面前比了比。
这还是他有史以来喊出来的最低价格,不过也难倒了李莫愁。
自从出来之后,她一开始胡乱买了不少根本没什么用的东西,一看就是被骗了。因此,她和杨过的钱袋子都在小龙女身上。
眼看着李莫愁露出了为难之色,蓝衣青年连忙话头一转:“不过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我就免费告诉你。”
“好啊好啊。”
李莫愁格外认真:“谢谢你。”
望着这双认真的眼睛,尤眠莫名有些心虚,抬手摸了摸鼻子后才故作镇定:“因为杨过和我说了。”
他这自然是在骗李莫愁,毕竟来到少林寺之后,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
不过李莫愁却信了:“哼,他竟然遇见你不告诉我们。”
“可能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吧。”
李莫愁听罢,在一阵喝彩声中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噗。”
见她如此深信不疑,尤眠总算是破功笑了出来。
平日里只有别人逗着他玩儿的份,如今遇到李莫愁,总算是有人比他还迟钝一些了。
当然,尤眠知道对方的迟钝是建立在鲜少入世上,笑过之后便和对方解释。
“哎,原来是这样。”
李莫愁并未生气,毕竟除了师门中人,尤眠是他唯一的朋友。
在两人说话之际,比武场的的对决已经分出胜负。赢得人满脸自得,此人正是嵩山派的一个弟子。
尤眠的视线从对方身上掠过,很快就收了回来。
“下一场,古墓派杨过对全真教赵志敬!”
闻言,尤眠眉梢轻挑。他知道杨过和全真教的矛盾,也知道这个赵志敬和杨过的事情。当时在全真教时,他还见过对方。
“真是冤家路窄。”
他微微摇头。
“杨过武功怎么样?”
尤眠上次见杨过时也不清楚对方的武功究竟如何,只知道赵志敬只教给对方一些无关紧要的口诀。
“赢全真教的那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听李莫愁的语气,似乎对杨过很有信心。
说话间,杨过与赵志敬已经上了比武场。
“呵,我说你跑哪儿去了,原来是躲进活死人墓了。”
赵志敬乃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的第一高手,但此人心胸狭窄,虽然也算是杨过的第二任师父,但对其颇有意见。
之前他就看不起杨过,此次相见竟然是共同比武。
赵志敬此时还将自己当做杨过的师父,话里话外颇有压对方一头的意思。
“切。”
杨过也厌恶赵志敬,上台之后还不肯正眼看他,就连行礼都十分敷衍。
“目无师长!”
赵志敬咬牙切齿,没想到杨过听到他这句话后竟然微微转过头来直视着他:“你算什么师长?我乃古墓派弟子,师父正在那边坐着。”
杨过拱手冲向小龙女坐着的方向,随后便微微抬起下巴:“你废话还是那么多,出招吧。”
话音刚落,赵志敬便提剑冲向了站在他不远处的杨过,下手没有丝毫留情。
他出手极其猛烈,仿佛此时不是比试,而是在面对仇人一般。
杨过比他年轻不少,若论武功,自然是不及他。
不过杨过所练武功,还多多少少有些克制全真教的武功。不过对了十招,赵志敬便已经看出来了。
难道这就是古墓派的招式?!
他心中大惊,只是一个入古墓派不过一年多的杨过就能和自己对上这么久,那么其他人呢?
杨过咬牙,手里紧握着剑,用的真是古墓派的玉女剑法。虽然他武功比赵志敬低,但出手时竟然比赵志敬还要快上几分。
“这就是古墓派的功夫?看上去竟然比全真教还要厉害几分!”
“这少年年纪轻轻,竟然能和赵志敬打上几个来回,当真是年少可畏啊!”
台下的议论声传入台上两人耳中,杨过知道自己很难赢赵志敬,但依旧认真对待。
而赵志敬本就轻视杨过,当初猛听到和自己比试的是之前的弟子杨过,心里顿觉被侮辱。现在台下的人又将两人相提并论,他眼中更是嫌弃之际。
因此,赵志敬下手更加迅猛,招招致命。
在场之人武功高强的不少,一眼就看出来赵志敬下手有多么狠辣,纷纷皱起眉来。
坐在台上的小龙女见状,本就清冷的脸上更加寂静,望向赵志敬的眼神都夹杂着几分不满。
“这个赵志敬,当真如师侄所说那般过分!”
台下,李莫愁将这些看在眼里,隔空瞪了赵志敬一眼,随后便担忧地看着杨过。
尤眠眉头轻蹙,根据之前杨过所说的,赵志敬此人心胸狭窄,万一一会儿耍手段呢?
他抬眸看着台上的两人,暗自握紧了双拳。
“砰!”
杨过手里的剑艰难地挡下赵志敬一击,却也后退数步。
眼看他已经落了下风,在场的人都以为他要开口认输。谁曾想赵志敬竟然再次出招,剑风簌簌,快得只能看到剑的残影。
他根本就不给杨过开口的机会!
见状,尤眠和李莫愁以及小龙女三人纷纷目光一冷。
尤其是小龙女,自己弟子被人针对,很难不让人生气。
美人薄怒,在场的人视线纷纷落了过去。
难道古墓派要出手阻拦不成?可武林大会一旦开始,哪有师长插手的道理?
更何况大家比试时都是点到为止,全真教这么大一个门派,赵志敬又是第三代弟子中最厉害的那个,还比杨过年长不少,应当不会做出那种被人不齿的事情。
一道利刃刺入血肉声响起,杨过脚下步子一转,动作轻灵。
他捂着被刺中的肩膀,看向赵志敬时的眼神都嫌恶不已。
眼看迎面还有一件,杨过一手提剑格挡,随即开口:“我输了。”
“古墓派杨过对全真教赵志敬,全真教胜!”
杨过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果然是前任师父,晚辈受教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诧异,没想到两人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顿时,赵志敬方才的穷追不舍在众人看来就变了一层意思。
“就算看在之前的师徒情分上也不该下狠手。”
“啧啧啧,为人师表……”
赵志敬脸色顿时一黑,杨过这是故意的!
第58章 风雨欲来 又是你
尤眠看着受了伤的杨过下台, 随后才将视线放在赵志敬身上。
怪不得当初杨过对其有百般厌恶,今日一见,此人确实心胸狭窄。众目睽睽之下还要搞这种小手段, 难道就不在乎周围人的看法吗?
青年抿唇,黛眉微蹙。
就在这时,下一场比试已经开始:“青城派余人彦对战少林云心。”
“我去看看师侄情况如何。”
李莫愁眼含担忧, 匆匆和尤眠说了一句话后便离开,甚至都来不及等对方回复。
尤眠的一个“好”字还堵在喉咙,眼前早已没了李莫愁的身影。
哎——
他叹了一口气, 只好抬眼继续看比武台上的对打。这次竟然是青城派,对于这个门派,他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
全因当初在去往蝙蝠岛的大船上有青城派的弟子口出狂言, 原以为蝙蝠岛的事情解决之后就不会再见到这群人,没想到对方会来参加武林大会。
蓝衣青年低垂眉眼, 看着台上的余人彦, 轻轻挑眉。
不过, 他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位少林弟子身上。对方嘴角含笑,看起来很好相处。虽然相貌平平,但那双眼睛确实无比明亮。
尤眠双臂环抱,原本姿态放松, 但看到那少林弟子动手后, 他脸上的笑缓缓消失。
青年慢慢站直身子, 双眼微瞪, 那双水润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云心。
来的路上陆小凤讲了不少人, 但从未提及过这个云心。因此,刚开始的时候尤眠以为对方的武功只是一般,可一个起势就能看出来这个云心的武功不低。
若是说一开始尤眠只是对这个素心感到几分诧异, 但越往下看,他脸上的表情就越严肃,就连微微放松的身子都渐渐绷紧。
这个云心不简单,他的武功尽管有所遮掩,但尤眠还是看出来了些许不同。
能让他眼熟的武功并不多,思来想去,他蓦地一顿。
难道是他?
青年抬手摸了摸鼻子,只是他并没有真正见过那个人,还是从楚留香口中得知。
这么想来,他看云心武功眼熟也很正常。
尤眠起身离开,不知道在想什么。台上已经分出了胜负,余人彦惨败,云心赢得轻轻松松。
身为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的儿子,余人彦的武功并不高,就算上去的不是云心,换做其他的一个小有名气的人都能将余人彦打得落花流水。
坐在台上的余沧海脸色格外难看,似乎觉得自己儿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林弟子很是丢脸。
周围议论声不断,并没有人发现尤眠在刚才从观众席中悄无声息地离开。
一声钟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竹林旁还有未化尽的残雪,尤眠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遇到。
“陆小凤跑哪儿去了?”
尤眠嘴里嘀咕着,手中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根笔直的竹枝,正一边走一边在手里晃来晃去。
“我隔着老远就听到有人念叨着我的名字。”
不见许久的陆小凤总算是现了身,嘴里还叼着一颗草,说话时表情潇洒,看起来像是从哪里鬼混回来的一般。
“怎么?不过是一会儿没见,你就想我了?”
尤眠:“……”
青年一言不发地看着逐渐走近的陆小凤,眼中的嫌弃不像是假的。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但眼神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刚才去哪儿了?”
陆小凤将嘴里叼着的野草吐掉,表情无辜:“去和一个老朋友叙叙旧。”
这人在少林还有朋友?
尤眠有些疑惑,不过他并没有问这个,而是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能看出来有人是否易了容吗?”
这个问题……
陆小凤一抬眉梢:“基本上能看出来,除非那个人的易容比司空摘星还要厉害。”
司空摘星便是陆小凤的一个好朋友,不仅轻功和盗术了得,就连易容的本领都很厉害。
不然也不会有一句传言在江湖上流传: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人见过司空摘星的真面目。
闻言,尤眠微微一笑,抬手伸出食指冲着陆小凤勾了勾。
“你这跟叫狗似的。”
陆小凤一边嘴上吐槽,一边靠近:“怎么了?”
“你一会儿帮我……”
尤眠压低了声音,和陆小凤交头接耳,不知道在商议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竹林小径,长相出众的两个青年小声地密谋着什么,披着红披风的青年听罢对方说的话后眼睛都瞪大了,略微打开距离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你确定?”
“正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让你去看看。”
尤眠双臂环抱,耳垂上挂着的鲜红玛瑙耳坠随着他的动作轻晃,更衬得他白皙的脸如雪一般。
“好吧。”
陆小凤点点头,同意了尤眠的建议。
虽然这个提议听上去有些骇人听闻,但万一是真的呢?
尽管陆小凤平日里看起来不着调,但其实是一个十分可靠的人,在重要时刻能够给予人极大的安全感。
“那就有劳你了!”
尤眠微微一笑,随后眼睛一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法子:“我先回去,待会儿见!”
说罢,他就匆匆跑开,着急得样子像是前面着了火。
陆小凤无奈叹气,只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尤眠所说的待会儿见竟然会让他大跌眼镜。
*
“下一场,古墓派尤眠对战全真教赵志敬!”
在场认识尤眠的人在听到这声播报后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此人竟然会是古墓派弟子。
他之前不是和神侯府的无情走得很近吗?难道不是神侯府的人?
站在台下的陆小凤眼睛都快掉出来了,他认识尤眠这么久,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难道他们不是好朋友吗?这件事情都要瞒着他?怪不得昨天听到那两人口出狂言时对方会这么生气。
陆小凤抬手捋着自己那两撇胡子,直到亲眼看到尤眠上台,心里的震惊已经没有消散。
“请赐教。”
台上,一身蓝衣的尤眠微微一笑,抬手行礼。恰好有一阵风吹来,将他头上束发的发带吹起。
若是看气质,这人还真像古墓派的人。
不过刚才怎么没看到他?赵志敬在心中猜测,眼神狐疑。
而参与了蝙蝠岛行动的人还在震惊,但仔细想来,他们还真没人见识过尤眠的武功,只知道对方和神侯府已经楚留香几人相识。
众目睽睽之下,尤眠手中长剑即薄又窄,形似一条长长的芦苇叶。
赵志敬并不清楚尤眠武功究竟如何,但看他年纪轻轻,最多是比杨过大几岁,心里便有些轻视。
古墓派也就这么几个人,看来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瞥见他眼中的轻视后,尤眠只是微微扬起嘴角,眼中没有丝毫的怒意。
“得罪了。”
赵志敬迟迟不动,但尤眠并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比试开始后顿时提剑而上。
他手里的那把剑好快,眨眼间就已经刺出八剑,而这八剑还是刺向了不同的方向!
仅此一招,赵志敬便明白眼前的青年不容小觑。
他认真起来,迅速出招挡下对方的快剑,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看到的和实际感受到的截然不同。
在外人眼中,赵志敬抬手就挡住了尤眠刺出的长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对方这一招究竟有多么难缠。
看似锐不可当,但当他的剑迎上去时,那一股巨大的力气似乎消散了。
而他只感觉到一股拉扯感,似乎剑掉进了沼泽一般。他越是用力,对方缠得越紧,仿佛能够吞噬他的力气一般。
赵志敬警惕起来,心里的那点儿轻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警惕。
台上,几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辈看到尤眠出招后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诧异。
这究竟是什么招式?他们竟然都没有见过!
之前杨过和赵志敬比试时用的就是古墓派的招式,但这个尤眠所用的一招一式和杨过所用的截然不同。
仔细看,倒是还有几分武当和少林的影子。
尤眠侧腰一转,赵志敬的剑堪堪擦过他的腰带。
青年丝毫不慌,手腕一沉,手里的剑猛地向下挑开了对方的剑,动作洒脱,看起来毫不费力。
寒风中,蓝衣青年的姿态十分轻盈,似一只快要随风而去的风筝,又好像在空中飘荡的轻纱。
这倒是和古墓派的夭矫空碧的轻功身法有些相似,但仔细看却有所不同。
尤眠的招式更加玄幻莫测,让人根本猜不到他下一招会从哪里打过来。
他练的是石观音的《男人见不得》,本就是一种绝世秘籍,乃是石观音将天下武功融会贯通后编写而成,看上去自然好看飘然。
场上没人见过石观音出手——除了尤眠和楚留香。
自从练习此秘籍,尤眠有楚留香和无情解惑答疑,又有阿飞冷血切磋,和清北名师多对一辅导没什么区别。
因此,哪怕赵志敬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和尤眠对上百招之后竟然隐隐落了下风。
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他怎么会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赵志敬已经隐隐猜到了接下来的结果,拿着剑的手有些不稳,似乎要脱手而出。
就在这时,他握紧手中剑用尽全力向下一劈,将尤眠手里的剑斩落在地。
见状,台下一阵哗然声。
就连赵志敬眼中都划过了一抹欣喜,以为自己这次要逆风翻盘。
“呵,区区小辈。”
他扯起嘴角,全然不见刚才的慌乱。
反观尤眠,手里的剑断成两半之后竟然丝毫不慌,而是手一松,将手里另半截剑洒脱地丢在场上。
“认输也不丢人。”
赵志敬左腿微微向前,做出起势状,手中长剑在惨白的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话音刚落,他甚至都不等尤眠回答他,径直提剑而上。
“哗!”
台上传来一道布料伸展声,众人只觉眼前一白,等看清楚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后,尤眠手中缠绕着的绸缎已经将赵志敬气势汹汹的长剑裹了起来。
“忘记告诉你了,我并不是只用剑。”
蓝衣青年迎风而立,手中白绸似月光落下。方才众人听到的那声响正是他出招时的动作。
正如方才赵志敬出手先将他武器劈断一样,尤眠手腕猛地一拽,像是被蛛丝包裹起来的利剑顿时飞向半空。
长剑脱手,赵志敬心里一凉,立即纵身一跃。
他的动作很快,整个人化作一只身姿矫健的鸟雀一般飞向半空。可一道白绸半路杀出,利索地捆在他腰间。
“难道还不认输吗?”
尤眠后退一步站稳,一边用力将赵志敬从半空中扯下,一边轻笑着将对方刚才说过的话还了回去。
“砰!”
重物坠地,荡起一片尘土。
“咳咳咳!”
赵志敬整个人被甩在地面,还没等他缓过来剧痛,自己又被灰尘呛得直咳嗽。
一抬眼,面前已经多出了一道蓝色身影。
眨眼间尤眠已经到了他面前,缠在双手上的白绸柔顺地堆积在地面,似是落了一捧雪。
赵志敬咬紧后槽牙,自喉咙涌出一股血腥味。他强行咽下,误以为尤眠是为了杨过报复他。
“我输了。”
他咬牙切齿,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
“古墓派尤眠对战全真教赵志敬,古墓派胜!”
一声令下,刚包扎好伤的杨过一跃而起,连忙鼓起掌来。
这幅模样很正常,但在全真教那些看不惯他的人眼里,简直就是耀武扬威!
至于赢了赵志敬的尤眠,观他面色丝毫未改,就连眼神都如同湖面一般。
尤眠与台下的陆小凤对视一眼,随后收回了视线。
“你小子,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古墓派的弟子。”
陆小凤见人下来,立即抬手在尤眠肩膀上“邦”地来了一拳。
“嘶——”
“怎么?受伤了?”
听到青年的痛呼,陆小凤连忙收手,担心地看着面前的人。
“没。”
尤眠逗完陆小凤,随后便递给对方一个视线。
“八.九不离十。”
陆小凤:“虽然离得有些远,应该不会出问题。”
听到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尤眠无奈扶额:“实在不行看看我和他能不能排到一起。”
“倘若是真的,那你可真要小心。”
尤眠口中的那个“他 ”指的是少林弟子云心,而他不久前拜托陆小凤的事情就是让对方看一下云心有没有易容。
为此,他还特意去找了小龙女,暂时假扮成古墓派弟子参加武林大会。
一年之前,李莫愁便提议过,当时尤眠好不犹豫地拒绝了对方。一年后,又特意过来提及这件事情。
女子抬手,直接一拂尘打在了尤眠背上:“你故意的?”
见状 ,青年只好解释一番。
他怀疑少林弟子云心是之前早已死去的妙僧无花。
只是小龙女以及李莫愁并不认识无花,就连杨过也只是觉得这人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准确地来说,尤眠也并未见过无花,对于此人的了解全是因为楚留香。
他怀疑云心也只是因为对方的招式看起来太过熟悉,似乎于自己所练的《男人见不得》有些相似。
可《男人见不得》整个江湖只有两个人会,一个是他,一个是已经死去的石观音。
难道云心是石观音的弟子?
这个猜测太离谱,尤眠立刻就摇头推翻。
之前从大沙漠离开的时候,曲无容曾提了一嘴。那个楚留香以为已经死去的无花之前一直住在石林洞府,只是已经不见了踪影。
尤眠觉得对方应该是看到楚留香和石观音打了起来,所以趁乱离开了。
或许无花并不知道尤眠在学《男人见不得》……
一瞬间,尤眠脑海中闪过千百种想法。刚才在台上和赵志敬对招时,他还特意用了石观音常用的几招。
只要是和石观音有关系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要是楚留香在就好了。”
望着少林寺高.耸入云的大树,蓝衣青年长叹一口气,双手叉腰,表情很是无奈。
“这不简单?”
陆小凤拉长声音,抬手将胳膊搭在尤眠肩上:“写封信不就好了。”
“我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尤眠无奈摊手,尽管自己和楚留香是朋友,但对方来无影去无踪的。自从上次在东海一别,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对方的消息了。
“香帅向来喜欢热闹的地方,说不定也来了武林大会,只是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听到这句类似于安慰的话,尤眠摇摇头,扯出一抹笑:“希望如此。”
*
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很多,第一天比下来也不过一小部分。
此次武林大会维持小半个月,对此,已经吃过饭躺在床上的尤眠打了个哈欠:“这大半个月就待在这里?”
他翘着腿,双手垫在脑后:“各大门派都来了这么多人,也不怕自己不在,门派出事?”
“除非有人想不开,不然谁会敢挑战整个武林?”
陆小凤无奈一笑,他行走江湖这么久,还从未见过敢挑战整个武林的奇才。
房门紧闭着,少林可不会给他们准备炭盆,屋子里也就比外面好了一点儿。
尤眠起身将床头矮几上的蜡烛点亮,随后缩在被窝里暖床。少林寺的被子像是从冰窖里拿出来的一般,刚开始盖在身上的时候不像是棉被,倒像是冰块。
他哆哆嗦嗦,一边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起来,一边冲着旁边的陆小凤说道:“今天好累,快点睡吧。”
房间里的床不大,仅能躺下一人,不过有两张床,他们两个睡刚刚好。
闻言,陆小凤起身要吹灭蜡烛,却被尤眠拦下。
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但陆小凤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怕黑。
身为好朋友,陆小凤自然不会再这种时候开口打趣,便转身翻身上.床,片刻后就呼呼大睡。
他睡着的速度比尤眠都快,不免让人咋舌。
深夜,少林寺内似乎还飘荡着一股浓浓的檀香,偶尔还能听到风吹动檐角风铃的声音。
禅房里,尤眠裹着被子熟睡。他微微蜷缩着,似乎有些冷。
突然,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听上去好像是屋顶某块砖瓦掉落下来。
这动静并没有惊醒尤眠,对方还翻了个身,低声道:“好大的风。”
青年说着梦话,对此没有丝毫的反应。反倒是一旁的陆小凤猛地睁开了双眼,望着在摇曳烛光下忽明忽暗的屋顶。
风大?他看未必吧。
假如真有这么大的风,怎么会只垂落一片瓦?
陆小凤眼睛一转,随后便再次闭上眼睛。
房间里除了蜡烛燃烧时的噼里啪啦声之外便没有其他的动静,安静到能够将屋里的两道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
寂静大约维持了一刻钟,万籁俱寂之际,原本被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蓦地打开一条小缝。
寒气直往里钻,借着快要燃尽的蜡烛,窗户缝突然间露出一只眼睛,此时正悄无声息地窥探着房间里熟睡的两人。
竟然是陆小凤。
这只眼睛将平躺在床上的陆小凤看在眼里,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窗户重新合上。
此人有些难对付,棘手的程度和楚留香有的一拼。
他合上窗户后刚转过身准备离开,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面白如月的青年,不仅肤色雪白,就连身上也穿着一身白衣。
“!!!”
深夜里,在心虚的情况下猛地看到这一幕,再胆大的人都要被吓到。
“你刚刚在看什么?”
青年缓缓开口,声音又轻又柔,很是诡异。
“你你你……”
这人刚才偷看时还轻车熟路的,现在竟然哆哆嗦嗦起来。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躺在屋子里床上的尤眠。
看清之后,他不断狂跳的心这才缓和下来。
没想到刚来就被发现,男子的脸色一白 ,随后便哈哈一笑:“我不小心走错了,真是不好意思。”
一边说着,还一边若无其事地往旁边走。
“走错了?”
尤眠微微一笑,抬手将想要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的男人捉住:“丐帮的?”
他甚至都不等对方开口,一语道破此人的身份。
之前尤眠也和一些丐帮的人交流过,因此,看到此人身上的衣衫打着许多补丁,他便猜了一嘴,没想到竟然猜中了。
眼前的人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腰间挂着的一个酒葫芦,看上去都很像丐帮弟子。
尤眠手下稍一用力,此人顿时“哎呀”一声喊地跪倒在地:“轻一点!我真是走错了 !”
“是吗?”
另一道声音自背后响起,正是陆小凤。
他手里拿着一块碎掉的瓦片踏月而来,垂眸看着面前嘴硬的男人:“走错还能走屋顶?这真是前所未闻。”
“哼,我看还是把他送官,说不定是什么逃犯。”
尤眠站在月光下,更显得他浑身散发着一阵寒意。他说罢,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活似吃人的精怪。
眼前这人也不是丐帮多么要紧的人,胆子本来就不大,此次过来还是拿了不少好处。
因此尤眠和陆小凤什么都没做,只是恐吓他一句,这人就连忙将自己要来做什么全说了出来。
“只是看看?”
据此人所讲,是有一个陌生人给了他三两银子让他来这边看看尤眠是不是一个人,哪曾想竟然会是这种场景。
尤眠听罢,微微眯着双眼,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认识的人可不多……
突然,青年灵光一闪,随后低下头望着跌倒在地上不敢站起来的丐帮弟子:“你回去就给他说,我就是一个人住。”
陆小凤明白他想做什么,轻挑眉梢后只露出了一抹笑。
“这……”
“嗯?”
尤眠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此人面前一晃,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丐帮弟子还深吸了一口,结果下一秒听清楚尤眠说的话后浑身一僵,眼睛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
“这是十香迷魂散,只要吸入它,不出两天就会浑身酸痛,紧接着,浑身经脉寸断。”
青年长得温柔,但说出的话竟然如此骇人!
“我……我……”
丐帮弟子果然被他吓到,结结巴巴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月光下,尤眠垂在脸侧的耳坠格外吸睛。
“好!我答应你!”
此人一咬牙,立刻起身逃走。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旁边将一切都看在眼底的陆小凤抬手摸着下巴:“我怎么没听说过十香迷魂散?”
“因为——”
尤眠双臂环抱,在陆小凤好奇的目光下故意拉长声音:“这是我编的。”
陆小凤:“……”
他无奈摇头叹气:“你觉得会是谁?”
提到正事,尤眠脸上的表情正经不少,眼中似乎含着一层霜:“还能有谁?我今天就惹了两个人。”
一个是在明处的赵志敬,一个便是藏在暗处的云心。
不管是他们两个谁来,都正中尤眠下怀。当然,他更希望来的人是云心。
两人返回房间,本以为背后的人听闻尤眠一个人在,会立刻过来。却没想到他们两个在床上躺着都快睡着了也不见一个人影。
尤眠翻了个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睡吧,他恐怕不会来了。”
青年话音刚落就闭上了眼睛,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对此,陆小凤似乎已经熟悉了。自从他认识尤眠开始,对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现在还算好的,若换成之前的尤眠,恐怕都会不管不顾,大不了死路一条。
这等觉悟还真令人刮目相看。
房间里,呼吸声平缓绵长,身侧的人还真睡着了。
*
一.夜无话,第二天尤眠醒来的时候陆小凤眼下一片青黑,活似被人揍了两圈。
“哈哈哈哈。”
尤眠先是放声大笑,随后才关心问道:“你这是?”
“没良心的。”
陆小凤见他嘲笑自己,连忙翻了个白眼。
“我这不是担心某人为人所害,一晚上都没敢闭眼。”
听到这句话,方才嘲笑陆小凤的尤眠连忙跑到他面前,赔着笑:“辛苦我们陆大少爷了。”
他恭恭敬敬地倒了一杯隔夜茶递了过去,眉眼弯弯,乍一看笑得还挺谄媚。
陆小凤轻咳一声,被他这幅恭维的模样哄得心花怒放。
“走了,去看热闹。”
他抬手揉了揉鼻子,竟然会有些不好意思。平日里还期待着尤眠这幅表现,但当对方真的这么做了,他竟然会先败下阵来。
“走吧。”
尤眠脸变得极快,将茶杯搁下后率先出了房间。等陆小凤紧跟其后出来时,他手里已经多出来了一把长剑。
他昨天和赵志敬比试时,对方将他的剑劈断。如今只好又从系统商城买了一把——还是便宜的那种。
尤眠可舍不得用贵的,实在不行,他都打算两根白绸打到最后。
两人起的不算晚,但到比武场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打眼望去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脑袋。
“好多人啊——”
尤眠今天换了身袖口绣着墨竹的白衣,胸.前还有零散的几片竹叶。这身衣服和古墓派的三人站在一起融洽不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古墓派弟子。
“怎么?有发现吗?”
李莫愁一甩拂尘,瞥见尤眠的身影后顿时开口询问。
她对于那个无花很是好奇,尤其是听了对方的所作所为后,恨不得当场教训对方一番。
尤眠摇摇头,不过他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了他们,随后打了个哈欠。
“反正最后沉不住气的应该他他们。”
青年嘴角微微上扬,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少林弟子中的云心。
对方气质出众,就算尽力隐藏,但与周围的人相比还是会有些许的不同。
他再一看,陆小凤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入了少林那边。
想起对方昨天说的朋友,他立刻露出了一抹浅笑。
朋友好啊朋友好,刚好可以利用这个理由过去瞅瞅。希望陆小凤回来的时候可以带来好消息。
台上的两人打得火热,几乎大部分的人都在认真观看,是不是地点评几句。
唯有尤眠,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云心。
他坐在杨过身边,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现在这幅模样,不管是表情还是小动作,都和办案时的无情一模一样。
若是崖余在就好了。
尤眠无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就被一只手拍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
在外人眼中看来,尤眠就是在发呆,双目空洞,脸上还没有一点儿笑。
“没什么,你的伤怎么样了?”
杨过咧嘴一笑:“没什么大碍。”
他向来觉得自己皮糙肉厚,在活死人墓里经常摔来摔去。某次想学姑姑那样躺在绳子上睡觉,结果刚坐上去就摔了个脸朝地。
还被李莫愁看到了,当场嘲笑杨过。
“没事就好。”
尤眠微微一笑,抬眼望向不远处,眼神猛地一亮。
对方也看到了他,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那双明亮的眼中写满了笑意。
“你认识那个人?”
杨过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白衣男子。
穿白衣的人很多,如小龙女一般飘然出尘,如阿飞那般冷厉孤寂,又如无情那样清冷。但能将白衣穿出个人特色的人可不多,楚留香就是其中一个。
果然如陆小凤所说,楚留香和他一样喜欢凑热闹,定然不会错过这次武林大会。
有楚留香在,事情就好办了。
尤眠勾起唇角,视线一瞥,落在了云心身上。
对方低垂着眉眼,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距离他仅有三步的距离,正是在和其他人聊天的陆小凤。
“峨嵋派高亚男对丐帮南宫灵!”
这道声音将尤眠的思绪拉回现实,等听清楚对战的两人是谁后顿时眉头一皱。
南宫灵不是丐帮帮主吗?怎么会亲自上台比试?高亚男只是峨嵋派的弟子,真要算起来,和南宫灵对战的应当是峨嵋派掌门人。
对此有疑问的人不止尤眠一个,不少人都疑惑不解。
“南宫灵虽是丐帮帮主,但年纪与这些小辈相差无几,上台比试再正常不过。”
有人开口为南宫灵辩解。
尤眠一听这道声音,顿时挑了挑眉。
竟然是老熟人。
他挪移视线,落在了说话的男子身上。对方身边还坐着一个脸色苍白容貌出众的女子,看样子,两人应当是夫妻。
这正是之前在荥阳有过矛盾的李玉函和柳无眉。
令尤眠诧异的是,已经快大半年了,柳无眉的情况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差,脸颊都毫无血色,甚至还瘦了不少。
他摇头,看来这两个人并没有下定决心戒掉毒瘾。石观音已经死了,那片罂粟花海也被毁了,残存在世上的花粉估计都没多少。
再过一段时间,柳无眉的情况估计会更糟糕。
届时她既没有戒掉毒瘾,又没有花粉给她吸食……
尤眠叹气,不过眼中并没有同情,对于李玉函夫妇,他之前曾可怜过,但事实证明,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可怜。
两个做尽坏事却觉得自己没错的人,无需可怜。
可怜他们还不如可怜可怜那些被石观音无端残害的人。
第59章 爆发前夕 首富?
李玉函和柳无眉来少林并不是为了参加武林大会, 毕竟拥翠山庄在江湖上已经十分闻名。
当然,最重要的是拥翠山庄并不是一个门派,就算是要参加, 也找不出足够的人来。
他们两个也是来看热闹的,只不过他们要看的热闹,和陆小凤所说的热闹究竟是不是一样的, 那就不得而知了。
尤眠收回视线,台上,南宫灵长身玉立, 尽管身上的衣服打了许多的补丁,在穿在他身上丝毫没有削弱他的气质。
犹如他的名字一般,很有灵气。
“请赐教!”
高亚男在江湖上也算是大有名气, 对于南宫灵,她只是略有耳闻。对方的武器是藏在袖中的两柄短剑, 虽是短剑, 但依旧不容小觑。
“请。”
南宫灵面露笑意, 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怒自威。
高亚男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剑,随即足尖一点,整个人鸟雀般轻盈地冲向南宫灵。
她手里的剑很快, 眨眼间就已经到了南宫灵的胸.前。
只听得锵然一声, 一柄短剑出现, 将高亚男手里的剑快速挡下。
两人所用皆是短剑, 高亚男以清风十三式闻名江湖, 因此得名清风女剑客。
不过几招下来,她便看出了南宫灵的武功不低,不在她之下。
两人打得火热, 在场的人看得目不转睛,甚至还有人从中窥见了几分剑道。
尤眠不动声色地起身,随即便消失在台上。
“楚大哥。”
青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台下,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面前的白衣男子。
“好久不见。”
楚留香抬手摸了摸鼻子,他们确实是很久没见。
“没想到你竟然会来这里。”
楚留香自诩了解尤眠,以为对方对这种打打杀杀的比试不感兴趣。与其说来参加武林大会,他更愿意相信对方去参加比睡大会。
闻言,尤眠只是无奈一笑,随后便连忙将自己遇到的问题告诉了对方。
听到无花疑似还活着的消息,楚留香并没不诧异,好像早就知道了。
“我这次前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他在一个月前遇到了一个老朋友,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一些辛密。只是还没等他调查清楚,这位老朋友就已经撒手人寰。
“难道是和无花有关?”
楚留香微微颔首,当初他是亲眼看着无花死去,一直以为对方是真的没了气息。直到当时听到曲无容的那句话,他才意识到当初无花是假死。
两人多年好友,听到这句话时他难以描述心中是何等感受。
之后,楚留香便对无花的消息多有留意,只是一直没有音讯,直到一个月前。
想起任慈临终前的那个眼神,他顿时长叹一声。
“那你觉得无花会易容混进来吗?”
尤眠听罢,对于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信心。毕竟无花是那么谨慎,那么阴险狡诈的一个人,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会。”
听到尤眠的迟疑,楚留香斩钉截铁道。
他十分笃定,似乎已经知道了无花现在身在何处。
“看来陆小凤说的热闹不小啊。”
尤眠抬眼望向比武台,高亚男惜败。
南宫灵拱手行礼,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冒犯了。”
“南宫帮主武功高强,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高亚男丝毫不气馁,觉得刚才那一战打得酣畅淋漓,自己浑身都轻松不少,在剑术一道上隐隐有了突破。
“南宫灵的武功竟然在高亚男之上。”
尤眠喃喃道,之前在蝙蝠岛的时候,他曾见过高亚男出手,对方一手短剑使得虎虎生风,没想到竟然会败给南宫灵。
此时,南宫灵已经下台。他抬眸往不远处望了一眼,随后便收回了视线。
他这是在看什么?
尤眠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了在人群中冲着他眨眼的陆小凤。
这两人该不会也是朋友吧?
青年在心中想道,随后便抬手拍了一下楚留香的肩膀:“接下来怎么做?”
他蹙着眉,脑子一团浆糊。
太多事情混杂在一起,尤眠都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
“我已经知道该去问谁了。”
楚留香抬手摸了摸鼻子,隔着人群与一双明亮的眼睛对视上。
无花?
尤眠陷入沉思,以为对方是知道了谁是无花。
希望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刚说出这句话,尤眠便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他向来说好不灵验,说坏却准得很。
应该不会出事……吧?
尤眠顿时没了信心,抬眼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随即长叹一声。
比武场上的对决还在继续,偶尔有武功高强的两人对打,简直目接不暇。
青年在比武场看了一会儿后便没了兴致,和古墓派的三人提了一嘴后便起身回了禅房休息。
他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除此之外就剩下窗外的风声了。
禅房外栽了几棵竹子,虽是寒冬,但竹叶依旧保持着碧绿的颜色,只是叶子周围泛着枯黄。
风吹竹叶的声音也很催眠,尤眠抬手扯着被子,翻身便呼呼大睡。
他来去自由,立场时也有几个人注意到了他。
背对着房门的青年呼吸绵长,裹在身上的被子快要将他整个人都给蒙进去。
寂静之中,一道细微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但进房间的并不是人,而是一根细长的竹管。
一阵轻烟飞入房间,约摸一刻钟之后,房门才被人推开。
床上的人还在熟睡,似乎没察觉到危险已经悄然降临。
随着陌生人的脚步逐渐靠近,周围的气氛似乎也渐渐紧张起来。
尤眠闭着眼睛,纤长的眼睫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一片阴影。他呼吸绵长,面朝墙壁睡得正熟。
一道寒光落在床上,随即,泛着银光的匕首用尽了力气向下刺去。
就当匕首要刺入尤眠身体时,原本应该中了迷.药昏迷不醒的青年猛地睁开双眼,随即抬手稳稳地握住了偷袭人的手腕。
“嚯!真是吓人。”
虽是这么说的,但他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反倒是慢悠悠地坐起身来,宽大的衣袖因着这个动作下滑,露出了一大片洁白的肌肤。
“我可等你等的好久。”
青年唇角微勾,饶有兴致地看着站在床边面露惊讶的壮汉。
“是不是好奇我吸了迷.药为什么没有昏迷?”
尤眠拉长尾音,将对方的胃口吊起后蓦地弯眸一笑:“我不告诉你。”
话音刚落,他抬手挡住对方迎面一拳,松手后从床上一跃而下。与此同时,他袖间猛地飞出一根白绸,将准备转身继续行凶的壮汉捆的结结实实。
“哎。”
“我昨天不是在上了比武场吗?怎么就派了你这个武功一般的人来?”尤眠疑惑道,眼中满是好奇。
这幅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被刺杀的是别人。
“你早就知道了?”
壮汉嘶哑着声音,凶神恶煞地盯着面前的青年。
尤眠微歪着头,脸侧的耳坠顺势贴在脸颊上,两种颜色碰撞在一起,衬得他肤色霜雪一般。
“这很难猜吗?”
他一手扯着白绸,一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身着白衣的青年面容清丽温柔,但坐姿却是大大咧咧,不像是世家公子,倒像是土匪头子。
“说吧,谁派你来的。”
尤眠向后一靠,微抬起下巴,睨了壮汉一眼。
“没有人指使我。”壮汉冷笑一声,“是我看你不爽。”
“看我不爽的人很多,但痛下杀手的可没有几个。”
尤眠冷下脸,手微微用力。布料收紧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很是明显,原本就被紧紧捆着的壮汉脸色胀红,隐隐有些呼吸不过来。
如今的尤眠可不像是之前那么单纯,如今审讯起人来还有模有样的。
但壮汉咬紧牙关,宁死不屈。
倘若他姿态放松,说不定尤眠还真的会相信他背后没有人指使。可他现在浑身紧绷,一副心虚模样,怎么让人信服?
“哎,既然你不讲,那我就猜了。”
尤眠眼睛紧紧地盯着壮汉,微微眯起双眼:“究竟是赵志敬还是无花呢?难道说,是大名鼎鼎、伉俪情深的李玉函和柳无眉?”
随着一个又一个人名讲出来,青年脸上的笑也越来越大,随即露出一抹了然的神情。
“原来是他啊。”
尤眠声音轻柔,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得让壮汉心惊胆战,难道他真的猜出来了?这人当真如此厉害?
“虽然知道是谁,但我可不会放了你。”
尤眠起身,衣摆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随后又似海浪一般垂下。
他咧嘴一笑,表情和昨晚威胁那个丐帮弟子时一模一样。
听到这句话,壮汉额角渗出冷汗,就连看向尤眠的眼睛都瞪大了。
“砰”一声巨响后,身着白衣的青年拍了拍手,猛地关上门后就转身离开。
“唔唔唔!”
锁起来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挣扎声,似乎还有求救的声音。不过锁门的铁锁可是尤眠从系统那里拿来了,除了他手上的钥匙,其他人根本打不开。
除非那人力气大,能将锁给掰断。
尤眠脸上的笑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想到这么久了,那两个人竟然还记恨着他。
难道非要让他出手吗?
尽管混迹江湖这么久,但尤眠手上的人命并不多,他骨子里还是一个热爱和平的人,打打杀杀并不适合他。
“柳无眉啊柳无眉……”
一声冷笑自寂静的竹林中响起,恰有一阵风吹起,似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
一旁,楚留香找上的人并不是无花,而是不久前在比武台上险胜高亚男的南宫灵。
“香帅前来所为何事?”
南宫灵站在窗前,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白衣人。
他知道楚留香一个月前潜入丐帮看望了任慈,不过任慈被他下了毒,神志本就不清醒,楚留香应该不会知道什么。
看上去光风霁月风度翩翩的新任丐帮帮主,背地里竟然残害父母,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恐怕南宫灵就要被千夫所指。
“你……”
南宫灵心一惊,隐隐猜到了什么,眼神立刻变了。
而楚留香则是微笑着,他似乎一直都带着一抹淡淡的笑,仿佛这世间所有都入不了他的眼。
*
尤眠绕到比武场,他看了一眼众人,随后走到杨过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
闻言,杨过面露吃惊,万万没想到尤眠竟然要做出这种事情。
“那你小心。”
他之前曾听说过那两人的名字,但众人畏惧的不是他们两个,而是他们背后的势力。
“放心。”
尤眠抬手拍了拍杨过的肩膀,虽然他不一定能一对二,但至少可以自保。
青年转身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李玉函和柳无眉,恰好对方也在看他,十分惊讶他竟然还活着。
尤眠扯出一抹笑,随后张口无声说了一句话。
说罢,他还十分无辜一笑。
柳无眉本就惨白的脸在读懂尤眠说的话后顿时一白,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着,恨不得现在就将尤眠给千刀万剐。
他们亲眼看着尤眠潇洒离去,对视一眼后也连忙跟了上去。
“这次看他怎么跑。”
虽然柳无眉现在身体差了许多,但武功可不算低,不然当初在石观音手下办事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畏惧她。
心狠手辣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词似的。
李玉函眼中满是杀意,当初在荥阳若不是那个白衣剑客跟着尤眠,他们夫妻两个一定能将对方擒住!
哼,现在倒好,没人跟着他还敢如此挑衅,当真是活腻歪了。
尤眠自然能猜出来这夫妻俩会怎么想,他这么做就是故意的,故意引他们两个上钩。
若是直接杀了他俩,估计拥翠山庄也不会放过他。所以,必须得让众人看清楚他们两个的真实面目。
自己动手哪有别人动手好?
青年嘴角含笑,步履轻缓,仿佛是在后花园游玩一般。
“哎——我还以为柳无眉你已经毒发身亡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他转过身,抬眸看着身后的柳无眉和李玉函,说出的话让这两个恨不得现在就动手。
“看来你们手里剩下的花粉还不少?”
尤眠在石凳上坐下,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这幅模样,难道真的不知道柳无眉和李玉函要做什么吗?还是说他不在乎?
一瞬间,柳无眉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
这里略偏僻,基本上没有人过来,杀了尤眠的话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
呵,他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地方。
“看来你是一心找死。”
李玉函冷哼一声,上次被骗五百两的事情他还没忘呢!虽然拥翠山庄很有钱,但花五百两买一条没什么用的铁锁链,他还真成了冤大头!
“我从来都不找死,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冤枉我了。”
坐在不远处的青年微微一笑,随后起身看着他们两个:“既然人都齐了,我们干脆直说。”
“我手上并没有石观音用来控制人的罂粟花粉,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这是毒药,一旦沾上就很难戒掉。”
尤眠的脸色猛地一冷:“解毒只有一个办法——自己戒掉。”
这番话他当初在荥阳已经说过一次了,虽然李玉函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再重复一遍,但听到后忍不住再次反驳。
“你和楚留香练手杀了石观音,谁知道你们手上有没有毒药?呵,说不定你们私下里还对其他人用过。”
被诬蔑的尤眠丝毫不恼,而是慢悠悠地朝他们走去:“那按你这么说,你的妻子柳无眉身为石观音的弟子,手上沾的人命恐怕比谁都多吧?那她也是罪该万死喽。”
“无眉是无辜的!”
李玉函对于柳无眉的信任简直是盲目的,就算柳无眉杀了那么多人,在他眼里也只是有苦衷的可怜人。
这幅双标的模样让尤眠不由得冷笑一声,就连看向他们两个的视线都带着鄙夷:“拥翠山庄的庄主恐怕还不知道他的儿子和儿媳是这种人吧?”
“废话少说!”
李玉函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根本就懒得听尤眠说这些,直接拔出腰间长剑冲了过去。
见状,尤眠脚下一转,步法轻盈似仙,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躲过了李玉函刺过来的一剑。
青年衣袂翩飞,在青翠竹林间还真像羽化而登仙的仙人。
面对李玉函手中锋利的长剑,尤眠丝毫不慌,他甚至都没拿剑,只是凭借步法躲避。
柳无眉眼中闪过一抹狠意,担心时间一长会出什么差错,于是立刻起身也加入了战局。
面对两人的围攻,一直只守不攻的尤眠总算是拔出了腰间的剑。
他这次用的竟然是软剑,以柔克刚,对上李玉函的剑时稍用巧劲儿就将对方的力道化开。
“我猜猜,柳无眉隐姓埋名来到中原,一开始肯定不是为了李玉函吧?”
尤眠一边阻挡着两个人的围攻,一边还笑吟吟地说出柳无眉的秘密。
他旋身躲开两剑,脚下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出现在两米开外。
柳无眉一剑刺空,立刻就认出来了尤眠所用的是石观音的轻功。这人不过一年,进步就如此之大。若是假以时日,岂不是要变成第二个石观音?
想到这一点,她下手立刻变得更狠,简直是将尤眠当成了石观音的替身一般。
她恨,恨石观音,也恨尤眠。
但仔细算起来,尤眠似乎也没做什么事情。但在柳无眉眼中,一口咬定对方身上肯定会有解□□,她不相信尤眠和楚留香杀了石观音之后不会对石观音的东西心动!
“咻!”
利剑破空声一道借着一道,尤眠上一秒刚躲李玉函的一剑,下一秒就险些挨柳无眉一剑。
尽管如此,他还是继续往下讲,唯恐自己死得太慢一般:“我猜你一开始是为了收集中原的情报吧?说不定拥翠山庄的老庄主知道自己儿媳是个奸细后会第一个杀了你。”
尤眠的嘴堪称他的第二个武器,听得柳无眉眼中冒着怒意:“闭嘴!”
见柳无眉如此愤怒,尤眠立刻哈哈大笑:“看来我说对了。”
这些当然不是他猜的,这都是当初从大沙漠出来的时候,从黑珍珠以及曲无容口中得知的。
说不定柳无眉还以为曲无容也死了,但对方自石观音死后就孤身一人浪迹江湖去了。
青年弯腰躲开一拳,垂下来的手腕一转,手中的软剑长鞭一般拍到了李玉函身上。
只听得“刺啦”一声,李玉函身上的锦衣玉袍顿时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将伤口周围的衣衫染得通红。
“你找死!”
李玉函气恼,眨眼间就已经出了三剑。
只是他的武功还没有柳无眉高,尤眠躲过之后还嘲笑了他一番。
两人练手竟然还没立刻打败尤眠,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对方都快将两人所做过的恶事都抖落出来了。
“噌!”
柳无眉一个飞跃,眨眼间已经出现在尤眠背后。
此时李玉函已经一剑刺向了尤眠的胸口,若是挡下这一剑,他就顾及不了身后的柳无眉。
“哼。”
柳无眉剑十分快,誓要一剑刺死尤眠。
就当她眼中提前露出一抹笑意时,一根冒着森森寒气的冰针飞向她,将她手里的剑打歪。
“好一对坏事做尽的夫妻!”
一道女子声音自远处响起,眨眼间,那么鹅黄色的身影已经站在了尤眠背后。
此人正是李莫愁,她望着柳无眉,眼中满是怒意:“你们害了这么多人,怎么还恬不知耻地觉得自己无辜!”
李莫愁冷哼一声,一把拽过尤眠,手上一推就把人给推飞。
尤眠:“!!!”
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哇!”
陆小凤起身,连忙扶住了不会轻功的尤眠:“天降尤眠,哈哈哈哈。”
他爽朗一笑,两人落地之后,周围已经多出了许多人。
少林方丈、峨嵋派枯梅大师、点苍派以及五岳掌门……
几乎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将他们方才的对方听得清清楚楚。
柳无眉以及李玉函顿时脸色一白,他们方才被尤眠挑起了心里的杀意,激动之下根本没发现这些人的到来!
当然,这也是尤眠特意吩咐杨过的,让他们来的时候尽量不要发出声音,以免打草惊蛇。
这些人武功哪一个不比李玉函和柳无眉高?自然没有让他们察觉。
“石观音,你就是那个魔鬼的弟子!”
其中一个小门派的掌门愤然向前,抬手指着柳无眉:“我儿就是死在你们手里!”
他儿子虽然武功不算高强,但长得极好,多年前突然说要跟心上人浪迹天涯,去年只有一具尸体回来。
这还是楚留香好心将那些受害者送了回来,不然他们还真如死去的石观音一般死在了大沙漠的漫天黄沙之中!
柳无眉瞪大双眼,但李玉函立刻挡在她面前:“那时你儿子贪图石观音的容貌,死了岂不是他自作自受?”
此言一出,原本指责柳无眉的老者顿时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无耻小儿!”
他原本看在拥翠山庄庄主李观鱼的面子上不想和李玉函闹得太僵,没想到对方竟然口出狂言。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顿时蹙起眉头,尤其是嫉恶如仇的枯梅大师:“哼,李观鱼就是这么教导孩子的?”
说话间,她望向李玉函的眼神已经染上了几分厌恶。
“阿弥陀佛。”少林方丈双手合十,“两位手下冤魂无数,此次还是做个了断吧。”
话音落下,柳无眉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一切只是尤眠的布局!怪不得从一开始对方就刻意将他们的往事讲出来!
此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围着柳无眉和李玉函的皆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前辈。
就算他们两个武功再怎么高强,恐怕也难以逃离这些人的围攻。
“你们自诩名门正派,可我们夫妻二人又何尝不是苦命人?”
李玉函睚眦欲裂,眼底泛上了一层红。
但这番话对于在场的人来讲根本没什么作用,尤其是听完了他们所做的那些恶事的杨过:“哇,好久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了。”
少年直言不讳,看向李玉函的眼神满是鄙夷。
杨过之前在全真教的时候就嘴毒得不行,现在见了李玉函,顿时觉得全真教的那群牛鼻子道士都算是好人了。
与杨过性格有些许相似的枯梅大师向前一步,随机开口:“先将这二人拿下,等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再上拥翠山庄告知李观鱼。”
她眼眸微眯,仅存的那只眼睛尽管因为年纪变得浑浊,但依旧没人敢直视。
听到这句话,李玉函心一惊。
这些事情他父亲李观鱼并不知道,倘若一切都被捅破,恐怕他爹第一个饶不了他。
“呦,现在知道害怕了?”
杨过站在尤眠身边,看着面色发白的李玉函,无情嘲笑。
“你!”
李玉函似乎还想垂死挣扎,但顷刻间就被枯梅大师和少林方丈两人拿下,就连柳无眉都没能躲过。
“你们这群心狠之人!”
在李玉函眼中看来,他们和棒打鸳鸯的恶人没什么两样。
听到这些话,尤眠不免摇了摇头。都过去这么久了,李玉函竟然没有一点儿变化。
在面对和柳无眉相关的事情上,对方仿佛降智了一般。
他此次能成功,全凭一开始就激起了两人的杀意。随后又在他们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故意继续激怒他们。
“没受伤吧?”
见李玉函和柳无眉被控制住,杨过这才有机会询问尤眠的情况。
“没事。”
尤眠摇摇头,他对上这两个人尽管有些许吃力,但并没有落下风。
这还要多亏那么多朋友和他比试。
谁又能想到,一年多前死活不愿意习武的人,现在也能勉勉强强称得上一句高手。
青年将软剑重新缠在腰间,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意气。
随着迈入二十的步子,尤眠之前过分的柔软似乎减少了不少,整个人柔和中又夹杂着几分凌厉,似一朵凝了冰的花。
亲眼看着李玉函和柳无眉夫妻俩被押送至少林的禁闭室,他这才放松下来。
“咦?楚大哥呢?”
尤眠抬眼仔细看了看,扫视一圈都没有发现楚留香的身影。
“我也没见过。”
杨过无奈耸肩,陆小凤也是。
“真是奇怪……”
青年抬手摸了摸鼻子,眼中划过了一抹无奈。
对方不是说知道要去找谁了吗?难道现在还在僵持着?
一开始尤眠就误以为对方要找的人是无花,根本就没有想到对方找的人会是南宫灵。
丐帮新任龙头,不仅武功出色,就连容貌也是不凡。难道他有什么古怪之处?
对此,了解最深的莫过于查了这件事情将近一月的楚留香!
他从任慈去世后便顺着对方临终前给出的几句话查,这一个月以来几乎是彻夜不眠。终于等他顺着线索查到了南宫灵身上,对方却咬紧牙关一字不说。
楚留香很是疑惑,背后那人究竟是谁?竟然能让南宫灵下狠手杀了自己的养父!逼死自己的养母!
甚至他都已经将证据摆到了对方面前,他却只字不提。
背后策划一切的人对南宫灵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一时间,楚留香都已经分不清眼前的南宫灵和大家传言中的是不是一个人了。
如今正值武林大会,楚留香又不杀人,只好先从南宫灵那里铩羽而归。
刚从南宫灵那里出来便得知李玉函和柳无眉被关了起来,还没平复下来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
等听到事情的经过后,楚留香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没想到尤眠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一人挑战李玉函夫妻两个!
虽然他知道尤眠最近武功有了精进,但柳无眉可是石观音手下大名鼎鼎的画眉鸟。
“他真是……”
楚留香抬手摸了摸鼻子,眼中却是出现了笑意。
看来他之前那句话说的太早,尤眠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可以独当一面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少年了。
等楚留香找到尤眠的时候,对方正缩在床上熟睡。
心真大……
白衣男子无奈叹气,抬手将半开着的窗户关上。
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估计一会儿醒来又要生病了。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习武,尤眠的身体比之前好了不少。
至少吹了一会儿的冷风,醒来的时候也仅仅只是有些鼻塞。
“看来是有好心人给我关上窗户了。”
青年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看着院子里围在一起的几人。
听到他说的话,“好心人”开口:“之前只是知道你睡得沉,但没发现竟然睡得这么沉,有人进房间了都不知道。”
尤眠撩起衣摆在他们身边坐下,拿过杨过倒好的热水抿了一口:“这不是知道是你嘛。”
说罢,他还弯眸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似乎又回到了两人刚见面的时候。
那时在沙漠的,周围一片枯黄,唯有灰色石块后露出的一抹姝色。
一时间,楚留香眼中划过几分惆怅,似乎是在怀念之前。
当真是奇怪,他这么一个浪迹江湖多年的风流浪子,竟然会怀念往昔。
尤眠托着下巴,手中把玩着杯盏:“武林大会还要多少天才结束?”
他蹙起眉,觉得现在没什么意思了,简直是归心似箭。
听清楚他的抱怨后,陆小凤露出了一个诡异且暧昧的笑:“哎——果然是年轻,只是分开一小会儿就忍不住想念了。”
这句打趣听懂的人都露出了一抹笑,唯有不清楚的杨过一脸迷茫。
见状,陆小凤一挑眉,很有兴致地开始和杨过讲述尤眠“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
杨过的表情从迷茫到惊讶再到呆愣,最后心如止水。
“啊——原来是这样啊。”
看着呆呆的杨过,在场的三人都知道这个问题涉及到了对方的知识盲区。
毕竟杨过比尤眠还要小上几岁,对这种情情爱爱不甚了解也正常。
不过等大家对此一笑而过后,尤眠放下手里的茶杯:“都快春分了。”
春分,又是一年来到。
眨眼间,尤眠都快到这个世界两年了。
有时睡醒时他也会恍惚,觉得这只是梦一场。
“是啊,春天快到了。”
陆小凤感慨一声,随后转过头来看着尤眠:“我有一个朋友,所住的地方每逢春天就百花盛开。”
“陆兄所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江南首富花家的花满楼吧?”
楚留香勾起唇角。
“首富?”
一长串的话,尤眠只注意到了这两个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见状,陆小凤和楚留香都知道对方心里估计想着要怎么骗……要怎么赚花满楼的钱。
“你也不必想那些坑蒙拐骗的办法,花满楼最心软了,你只要去他面前装装可怜,他就会给你钱了。”
“散财童子吗?”
尤眠听到陆小凤说的话后顿时笑了出来,心里对于对方口中的那个有钱的好朋友也有了些许好奇。
花满楼……但是听名字就觉得对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青年抬手摸摸下巴,在心里嘀咕着:“等开春了要不就去江南看看?”
第60章 死亡前夕 秃头
尤眠和无情的事情似乎给杨过带来了不少的冲击, 尽管在当时他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模样,但在尤眠看来,对方应该还是没有消化完全——离开的时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看着杨过飘飘然的脚步, 猛地笑了出来,似乎是觉得对方这样有些有趣。
既然如此,那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就都告诉他们吧。
青年抬手摸着下巴, 眼中满是一片深思。
只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一想到这里,尤眠便不由得长叹一声。
虽然李玉函和柳无眉的事情解决了,但这二人并不是此次武林大会最让人防备的。
无花……
这个人假死究竟想做什么?现在又混入中原参加武林大会, 难不成是想要一统江湖?
尤眠先是笑了一声,随后一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该不会……真是他想的这样吧?
青年眼中的情绪逐渐复杂起来, 但很快,他又将自己这个想法给推翻。
若是想要统一江湖, 那无花为什么不以原来的身份呢?
尤眠摇摇头, 转身回了房间, 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小插曲。
他坐下刚想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刚刚离开的楚留香竟然又回来了。
“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尤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对方。
“来和你商量件事情。”
闻言, 青年坐直了身体, 眼神有些诧异。
楚留香很少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有事情的话基本都是直说, 很少用到“商量“”这个词。
因此, 听到这句话后,尤眠脸上的表情正经起来。
“什么事情?”
他开口询问。
“你有没有那些可以让人口吐真言的药?”
“口吐真言?”
尤眠蹙起眉,他又不是大夫, 怎么会有那种药呢?
大约是看到了尤眠脸上的疑惑,楚留香抬手摸了摸鼻子:“我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他来找尤眠问这个问题,主要是想到了当初在沙漠时,对方曾拿出过一面诡异的镜子。
“你想要给谁用?”
尤眠没有继续提这件事情,而是反问了一句。
他以为楚留香已经找到了无花,想找这种药也是为了给无花用。
但他万万没想到,楚留香竟然说出了一个令他目瞪口呆的名字。
“南宫灵。”
“南宫灵?难道他是无花易容的?”
听到这句话,楚留香微微摇头:“不,他所做的这件事情与无花没有关系。”
在尤眠认真的目光下,白衣男子缓缓开口:“他杀了前任丐帮龙头、也是他的养父,任慈。”
怪不得南宫灵这么年轻就成为了丐帮新任龙头,原来是用了这种手段。
“所以你怀疑是有人指使?”
“对。”
南宫灵自幼被任慈抚养长大,但在几年前突然开始下药,背后定是有人指使。
只是楚留香不明白,那个人到底有多么重要,竟然能让南宫灵一个字都不肯说。
若是换做其他人,定会将南宫灵抓取严刑拷打。
但楚留香不一样,因此,他也无可奈何的找上了尤眠。
“这种药我听说过,我找找有没有吧。”
尤眠的回答并不肯定,他讲刚倒的水一饮而尽,随后翻开了系统商城。
真是凑巧,这种只是在江湖上传言的药,系统商城真的有。
只是……
尤眠起身回了房间,而楚留香依旧坐在外面。
他抬眼望着青年的背影,常常带着笑意的眼眸猛地暗沉下来。
刚认识的时候,楚留香就曾想过这个问题——尤眠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不是江湖上有的,甚至放眼整个世界,都很难找到。
不过,楚留香并不打算刨根问底。他和尤眠是朋友,同时也将对方当做晚辈。这件事情知道就好,没必要深究。
回到房间里假装找东西的尤眠看着系统商城里的吐真丸,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
这个价格可不低。
尤眠盯着系统面板上的几个字,随后一咬牙付了款。
像他这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可不多了!
青年颇为肉疼地拿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瓷瓶,竟然敢要他五百两!
这可是五百两,不是五十两,也不是五两!
刚刚富裕起来没多久的尤眠险些被榨干,若不是当初从蝙蝠岛分了不少金钱,他恐怕就要身无分文了。
看着手里的吐真丸,尤眠不由得想:“南宫灵有钱吗?”
丐帮听起来很贫穷,但丐帮帮主应该会有钱吧?
实在不行就趁早武林大会人多,再宰一笔大的。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太好了,甚至都在想究竟要坑骗……要和谁做生意了。
一刻钟后,尤眠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的小瓷瓶正是价格不菲的吐真丸。
楚留香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有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从来没有用过这种东西,可不知道效果如何哦。”
将手里的瓷瓶递给楚留香后,尤眠双臂环抱,好心解释一番。
“没事。”
楚留香微微一笑,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笑意:“多谢。”
面对楚留香的客套,尤眠只是轻哼一声。
俩人如此熟悉,说谢谢之类的话就显得生分。
白衣男子微微颔首,爽朗一笑:“等武林大会结束请你喝酒。”
在尤眠开口之前他率先接着向下讲:“果酒,很柔和。”
话音刚落,他便抬手冲着尤眠挥了挥。
望着楚留香离开的背影,青年似笑非笑。
希望能尽快结束吧,离开汴京城这么久,仔细算算已经一个多月了。
无情竟然没给他写一封信!
难道是不想他吗?
风声起,吹得不远处的竹林哗哗作响,一如尤眠此时的心情。
*
武林大会最后一天,没想到名不见经传的古墓派尤眠竟然能坚持到现在。
其他几位要么是早已闻名江湖的少侠,要么就是门派弟子中第一人。可偏偏尤眠这个名字之前都没人听说过,如同嫌少有人知道的古墓派一般。
尤眠进场时还有不少人刻意地转过头来看他,打量的目光包含各种情绪。
青年丝毫不在乎,他只盼着这武林大赛能快点结束。
“也不知道接下来对战的是谁?”
杨过站在他旁边,他要环顾一周之后,侧过脸来对着身旁的尤眠担忧地说道。
“不用担心。”
对此,尤眠倒是很松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认输。”
如此质朴的话,在整个武林大会上显得格格不入。相比于那些要争个名次的人,尤眠只是走一步看一步。
“下一场,古墓派尤眠对战少林云心!”
此条消息一出,原本懒懒散散坐在位置上的尤眠顿时直起腰来,就连困倦的表情都变得认真。
“你小心。”
李莫愁知道这件事情,因此在尤眠上场前特意嘱咐了一句。
古墓派并不需要很高的名次,更别说对方还是她朋友,自然是希望对方可以平安归来。
“嗯。”
尤眠今天穿了件红衣,鲜血一般的耀眼。与对面一身不染纤尘的云心相比,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古墓派尤眠,请赐教。”
红衣青年足尖一点,动作十分轻巧地跃上比武台。
对面的云心双手合十,垂眸低念了一声佛号。
尤眠表面上看似轻松,实则心里正在暗自警惕着对方。
无花的武功很高,但尤眠并没有和对方交过手,这些都是从楚留香的口中得知。
望着对面的云心,青年的视线缓缓地打量着他,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么,眉梢略微轻挑。
他的这个小动作并没有逃过云心的眼睛,尽管如此,云心依旧是一副平淡模样。
见状,尤眠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很有趣。
青年一撩衣摆,手腕一转,握住缠在腰间的软剑拔出。
利剑出鞘时还能听到一道类似于滴水的声音。
单从尤眠的起势来看就能知道他的武功不低,这人在沙漠时分明还不会武功。
云心——现在应该喊他无花。
无花嘴角含笑,心里却是一片冷凝。
石观音死在楚留香手上,但起因却是因为尤眠。尽管无花对于石观音的感情并不深,但此时看着对面明显成长起来的尤眠,他心里还是起了杀意。
日光下,长剑折射出的光芒很是耀眼。
台下众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台上比试的两人。
无论是这几天才展露头角的尤眠,还是武功高强但十分低调的云心。
这俩人打起来定会精彩万分,说不定还能从中领悟到一些武学。
在场的人不少都这么想,因此,尤眠出招时,几乎千百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他。
软剑似银练,在空中发出一道短促的响声。
刚开始尤眠的招式就十分迅猛,速度极快,快到众人只能看清一片银白色。
但他的动作偏偏又很优雅,不像是在与人比武,倒像是在跳舞一般。
绯红色的衣摆随着他出招时的动作在空中翻飞,似一团正在翻涌的火焰,又像是一朵绽放的花。
无心沉静,身上洁白的衣衫衬的他更加冷静。
两人对打在一起,冰与火的对决一般。
破空声在耳边炸开,亲自上手之后,有面才体会到无花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青年手里的软剑仿佛有生命一般,冲向无花的时候气势汹汹,武功高强如无花也只是堪堪躲过。
尽管武功略逊于无花,但尤眠所用的招式似手压了对方一头。
“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如此造诣,想必之后在江湖英雄榜上定会有他一席之地。”
台下有人看着攻势越来越迅猛的尤眠,不由得为至今还一副淡然模样的云心捏了一把汗。
难道他是有什么底牌吗?若是现在再不出手,恐怕尤眠就要将他打败了!
一些少林弟子面露紧张之色,唯恐云心会受伤。
怪不得是无花,哪怕换了一个新身份,也能骗得这么多人的好感。
尤眠一剑刺空,台下一片唏嘘声,认为这么简单的一招,尤眠应该不会出错。
见状,无花总算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他眉眼间夹杂着一些诡异的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了尤眠接下来的动作。
长相普通的少林弟子微微抬起眼,他这双眼睛倒是出众,似一泓清澈的泉水。
但谁又能想到,这看似干净纯洁的人,内里竟然是那么得狠毒!那么得令人憎恶!
尤眠翻身躲过无花一掌,丝毫不恼:“你终于出手了。”
红衣青年抬手将泛着银光的软剑抛向一旁,随即笑吟吟地看着站在对面总算是露出了警惕模样的无心。
“接下来这一招恐怕你会很熟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除了他本人之外,只有站在台上的无花能够听见。
台下围观的众人也不清楚尤眠究竟说了什么,只是看到了一直维持着平静模样的云心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
“他怎么把剑扔了?”
“难道是想和云心赤手空拳地打?对方可是少林弟子!”
看清楚尤眠方才那个动作的人纷纷议论起来,言语间是对青年的不认同,甚至已经开始认为接下来输的人会是尤眠。
一片乌云游了过来,将天空中白.花.花的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
突然间,一道白绸自绯红色的衣袖中飞出。一红一白,两道对比得极致的色彩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无花后退一步,看似柔软实则锋利的白绸堪堪从他鬓边擦过。要不是因为他出家后没有头发,恐怕这一招定要削掉他一缕头发!
而尤眠所使的招式他当然清楚!
因为这就是石观音的武功,从尤眠上场开始,无花就看出来了这个一年多以前还不会任何武功的青年竟然进步如此之快!
呵!原来如此。
一瞬间,无花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尤眠的眼神都透露出了几分戏谑。
这抹笑有些古怪,将易容得普通的无花衬托出了一抹邪性。
恐怕这就是无花的真实面目吧。
尤眠在心里如此猜测道。
“眼熟吗?”
众目睽睽之下,尤眠将石观音的招式用得出神入化,恍惚间,无花还以为自己真的看到了那个早就死在沙漠里的母亲!
母亲!
石观音竟然是无花的母亲!
这个消息恐怕全天下都没有几个人知道,无花看着尤眠这些刻意的行为,一时之间不确定对方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若是不知道,又为什么要做出这些行为?自己似乎没有招惹过他。
白绸飞舞,似飞雪一般飘在无花身侧。
这些绸缎将无花死死地困在原地,犹如牢笼一般。
眨眼间,那道隔着绸缎的空隙与他四目相对的红衣青年竟然来到了他面前。
尤眠刚才的动作太快了,所用的步法在场除了无花之外的人都很惊讶。
这似乎和之前古墓派另一个弟子所展示的不同。
只是现在尤眠已经顾忌不了这么多了,他抬手,十指纤纤,白皙又匀称。
就这么一只看起来漂亮精致的手,竟然使出了无比凶狠的一掌。
这一掌几乎用尽了尤眠的全部力气,还未出手,无花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杀气。
这人想要杀了他!
无花嗤笑一声,觉得尤眠实在是不自量力。
台上的白衣身影总算是出手了。
只见原本困在云心身边白绸毫无预兆地断裂开来,绸缎碎片因强大的内力向四周散开,化作漫天雪花飘飘摇摇地落下。
与此同时,原本出了一掌的尤眠竟然在半路换了一招。
台下的古墓派三人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习武之人都明白,出招之后很难收回,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倘若强行逆转,轻则气血上涌,重则经脉尽断命不久矣!
尤眠岂会不知道这一点?这一招就是他故意而为之,为的就是降低无花的警惕。
“刺啦——”
一道莫名的撕扯声响起,与刚才的激烈打斗完全不同。有人以为是尤眠和云心两人谁的衣袖被对方扯掉,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那道红衣身影轻飘飘地落地,素白的手中正抓着一张肉色的人皮面具!
尤眠轻挑眉梢,笑吟吟地看着抬手阻拦却慢了一步的无花。
顿在原地的白衣青年瞳孔微缩,猛地抬起头来怒视着他。
这人如此狡诈!
原来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为了杀自己,而是冲着他脸上的面具。
方才人声鼎沸的比武场顿时寂静一片,静到能听到高台上少林方丈起身时佛珠断裂落地的声音。
尤眠抖了抖手里的面具,分明什么都知道,却装出一副诧异的表情:“这是什么?”
他展开面具,认真端详着,随后又抬起头来认真地打量着面露杀气的无花:“这面具没你现在长得好看。”
“这就是你的计谋?”
无花咬牙切齿,他的计划本来万无一失,谁曾想竟然会败在这么一个人身上!
早知如此,当初在沙漠就应该将此人碎尸万段!
露出了真面目的无花握紧双拳,微微向前一步,似乎要趁现在将不远处的尤眠一击毙命。
可就当他要动手时,自远处飞跃而来一道白衣身影,风度翩翩,似神仙下凡。
率先传到无花身边的是一阵浓郁的郁金花香。
公子伴花失美,盗帅踏月留香。
这世上仅有一个人唯爱这个花香——楚留香!
无花在看到楚留香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楚留香在搞鬼!
这人逼死了他还不够,如今又要破坏他的计划。
曾经的好友如今相见已经没了温馨,反倒是一股浓郁的杀气。
楚留香看着无花,微微摇头。
他之前自然是将此人当做好朋友,可对方所做的事情却让他无法视而不见。
“事到如今,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楚留香开口。
此言一出,原本就寂静万分的众人再次震惊。
没想到这次武林大会竟然如此精彩!
高台上的无花将着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冷笑一声,对于楚留香刚才所说的话嗤之以鼻:“执迷不悟?”
与还没记事就被送走的南宫灵不同,无花跟在他父亲天枫十四郎身边多年,知道他父亲究竟受了多少苦。
这些年来,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真实目的,没想到会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被楚留香不顾及之前的情面逼死!
假死后,他去投靠他的母亲——石观音。
本以为对方能够一统江湖,岂料对方竟然惨死在沙漠!仅仅是因为看到了一面镜子!
事到如今,无花一直不知道当初石观音和楚留香对决的时候究竟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议论纷纷。
两年前,无花失踪,少林寺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就连尸体都没有。谁曾想,两年后的今天对方竟然更名改姓出现。
而且还带着□□?之前的身份难道不能用吗?被江湖众人尊称“妙僧”,这身份岂不是比现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云心好?
尤眠轻笑一声:“我看大家还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吧?诱骗少女?还是想要借此次武林大会的机会祸害江湖?”
青年平日里说话声不算大,但说这句话时却刻意抬高了声音。
他眉眼弯弯,对着无花挑眉一笑。
但这些对无花来讲根本没有用,他的真实面目在刚才已经被点破了。
现在为自己辩解已经无所谓了,这两人敢如此信誓旦旦,那便说明南宫灵已经暴露。
这个蠢货!
无花咬紧牙关,垂在袖中的手里正握着一个瓷瓶,里面装的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毒药!
他微微眯起双眼,这毒药原本是想下在水井里的,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下毒,尤眠就揭穿了他的身份。
看来他的计划要失败了。
“无花,你为何要这么做?!”
高台上,反应过来的少林方丈忍不住开口询问。
当年天枫十四郎濒死之际将年幼的无花交给了他,他见这孩子可怜,这才收养下来。
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会变成这幅模样。
尽管刚才尤眠没有仔细说,但那句“蒙骗少女”已经够让所有人惊讶了。
谁能想到被江湖人推崇的妙僧无花会做出这种事情?
“为什么?”
听到少林方丈的质问,原本面无表情的无花突然大笑起来。
“这都是你们欠我的!”
他双眼通红,眼中满是恨意。
还没等少林方丈接着往下问,大笑的无花便止住了话头,纵身一跃,整个人犹如白鸟一般。
“小心!”
尤眠脸色一变,话出口后刚转过头,楚留香便眼疾手快地扯着他飞下比武台。
“啊!”
身后传来一声声惨叫,尤眠回头一看,原本站在比武台附近的不少人捂着脸痛苦地摔倒在地。
其中不乏有武功高强之人,但对方的脸溅上无花手中的怪异液体后,整个人都像是走火入魔般暴毙而亡。
“天一神水!”
人群中,见多识广的人大惊失色。
“什么?竟然是天一神水?”
“水母阴姬竟然和无花有联系!”
一听到这句话,尤眠蹙紧眉头,楚留香却是一副了然模样。
“果然,就是你偷走了神水宫的天一神水。”
白衣男子轻巧落地:“利用单纯少女为你盗得天一神水,你心里估计也不会感到丝毫愧疚。”
没能将天一神水撒到尤眠和楚留香身上,无花眼中不由得划过一抹遗憾。
尽管计划失败,但能拉上十几个垫背的也不错。
高台之上,狂风尽起,吹得无花那一身白衣哗哗作响。
他抬眼,扫视一番台下沾上天一神水后暴毙的十几人:“呵,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无花武功的确不低,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领,恐怕也难以逃脱。
这幅洒脱的模样让尤眠十分诧异,从刚才对手中他便看出来此人不像是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闻言,楚留香轻叹摇头。
站在远处的方丈看着如今的无花,心里顿时一片凄然——难道当初他就不该收留无花吗?
无花白衣猎猎,见没有人动手,顿时露出一抹笑来。
这抹笑堪称繁花盛开,很是迷惑人,犹如他依旧是少林的妙僧,而不是一个坏事做尽的人。
“杀了他!”
台下有人扶着地上早已断了气的尸体,怒目圆睁,恨不得将无花碎尸万段。
面对众人的愤怒,无花似乎丝毫不看在眼里,甚至还轻蔑且挑衅:“杀了我?那你来啊?”
尤眠自楚留香身后走出,隐隐觉得不对。
他抬眸和身边的白衣男子对视了一眼,随后猛地出手。
白绸再次直直地冲向不远处的无花,试图将对方紧紧地捆起来。
可现在无花已经暴露,自然不用伪装。见尤眠率先出手,他直接运起浑身内力,将冲向自己的、气势汹汹的白绫绞断成一片一片。
但在此时,在一边旁观的李莫愁也出手。
鹅黄色身影化作一道疾影,眨眼间就已经落在了比武台上。
“哼,像你这种人,就算是碎尸万段也不解气!”
她之前听尤眠提及过关于无花的事情,心里很是气愤,为那些被无花蒙骗的女子抱不平。
现在正好可以动手,看她不把此人打得落花流水!
面对气极的李莫愁,无花眼中满是轻视。尽管被众人包围,他依旧泰然自若。
“你脾气太差,论排名也只能落得一个下等。”
听到这句话,李莫愁已经分不清现在自己的情绪,甚至还笑了出来。
大约是气到极致,人就会无语得笑出来。
李莫愁现在就是这幅状态,她一甩拂尘,甚至都懒得和无花对话,直接手腕一抖,数枚泛着寒气的冰针便直冲无花而去。
就在这时,原本被毁掉白绸的尤眠也紧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长剑,与之前的软剑并不相同,这把剑显得更加锐利,似一块寒冰打造而成。
眨眼间,红衣青年已经跃上比武台。
尤眠抬眼,和李莫愁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出手,皆是气势汹汹。
无花脸色一变,从刚才那一招,他就已经看出来了李莫愁的武功不低,如今再加上一个莫名其妙学会了石观音绝技的尤眠,他顿时有些吃力。
都这种时候了,还讲什么公平公正?
见无花状态不对,一群人都冲了上去。尽管其中还有武功不敌无花的,但这么多人,也够无花喝一壶了。
楚留香在一旁看着,他竟然没有出手。
望着台上早已判若两人的好友,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不由得响起昨晚南宫灵说出的那些话。
他给南宫灵下了药,正是从尤眠那里拿来的吐真丸。
这种奇怪的东西果然很好用,南宫灵尽管表情十分抗拒,但却不受控制地将他们的计划说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他们的身份。
这才是让楚留香迟迟没有缓过神来的原因!
他早就知道无花和南宫灵都是被收养的,但根本不知道他们都是石观音的孩子!
无花和南宫灵竟然是亲兄弟!
怪不得,怪不得楚留香质问南宫灵的时候对方不肯开口。
“受死吧!”
台上,一个刚才因为无花而痛失好友的刀客举起了手中的大刀,以雷霆之势劈向被众人围攻的无花。
就当所有人以为无花要丧命之际,对方一挥手,一股诡异的紫色烟雾顿时在四周蔓延开来。
“小心有毒!”
经过刚才天一神水的事情,周围的人已经提高了警惕,见无花突然放出一阵烟雾,顿时以为是毒雾。
尤眠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屏气凝神。
他微微眯着双眼,眼前的紫色烟雾十分浓郁,几乎将大家的视线都遮盖住,很难在其中视物。
“不好!”
他在烟雾中瞥见一抹身影,以为无花现在要趁机逃走,连忙起身要追。
但尤眠不会轻功,很难追上无花。
“他要逃走!”
眼见自己追不上,尤眠连忙大喊。
周围的人多如牛毛,轻功好的人也不在少数,更何况还有轻功绝世的楚留香在。
两抹白影前后飞掠过树枝,恍如轻巧的白鸟一样。尤眠咳嗽着,抬手挥开面前的烟雾。
等他走出迷雾之后,无花和楚留香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被无花冒犯的李莫愁面容冷凝,似乎对此很是不满。眼看着她想要追上去,尤眠连忙抬手拦住了他:“楚大哥会把他带回来的。”
红衣青年面容柔和,说话时的语气都带着些许安慰。
听到这句话,李莫愁才略微停下脚步:“这人如此狠毒,之前竟然还会有人推崇他!”
尤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想这次事情是真的让李莫愁气急。
和他说的一样,片刻后,楚留香便抓着无花回来。
望着被点了穴的无花,李莫愁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盯着对方:“好啊你,还从未有人这么和我说过话。”
李莫愁看似温柔,实则性格中带着几分直爽。再加上她很少出古墓,仅有的几次还遇见了陆展元那种人。没想到此次来参加武林大会,竟然还能遇到如此恶心的男人!
“呵。”
无花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因此面对李莫愁的愤怒,他也懒得和对方争论。
见状,一旁的尤眠走上前来。
青年围着无花饶了一圈,眼神打量,语气却是尖酸刻薄:“身高不太行,也不够硬气,最重要的是心思狠毒。”
尤眠慢悠悠地在无花面前站定,用他对待李莫愁的方式对待他:“而且还没有头发,你——”
青年拉长声音,随后笑意盈盈:“负分。”
向来都是给别人评分的无花还是第一次被评分,脸都快绿了。
就在这时,尤眠手一挥,手中顿时出现了一个摸样古怪的瓶子:“将死之际,我就善心大发。”
他抬眸看了一眼虚空的系统面板,再次说出那些让人愤怒的话:“生发洗发水,用了就还你一头乌黑长发。”
无花听到这句话后,脸色顿时青白一片。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尤眠便笑意盈盈地在他心上又插了一刀:“虽然秃头不是你的错,但秃头不止就是不好了呀。”
这番话尤眠是故意说的,他眉眼稍弯,为的就是让无花体验一下那些被他评头论足的女子的感受。
尤眠说的这番话甚至还没有无花当初写在那个小册子上的话难听。
眼看着无花怒视着他,尤眠轻哼一声,将手里的生发洗发水塞到了无花手里。
他趁着无花被点了穴,甚至还光明正大地将对方腰间的钱袋拿走。
“承惠……”
众目睽睽之下,尤眠直接抢钱,但无一人敢开口。
红衣青年掂了掂钱袋,叹气:“就这么点儿。”
“咳咳。”
一旁的楚留香咳嗽几声,随后抬手搭在了尤眠肩头:“无花究竟要如何处置?”
“杀了他!”
“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一群人指着被点穴的无花怒骂,这对于无花来说甚至比杀了他还难受。
平日里淡然出尘的妙僧,此时竟成了人人喊打的穷凶极恶之徒。
乍一听很是令人唏嘘,倘若知道此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恐怕也要骂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