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方然不接她的话茬了，抬手看红线，跟着想起点什么，问道：“你这笔用水能不能直接洗掉的？洗不掉你就完蛋了。”
林松雪抬眸。
陶方然瞪她：“你以前在我手上乱画，那笔就洗不掉。”
林松雪顿时来了兴趣：“我以前在你手上乱画过？”
她把陶方然拉回身边：“然然，给我说说。”
陶方然忽然开始支支吾吾的：“啊……这个嘛，事情的起因就不多说了。”
林松雪没放过她：“为什么不多说？”
陶方然：“……”
林松雪眸光盈盈：“然然，我想知道。”
陶方然：“…………”
算了，都是为了帮她恢复记忆。
陶方然妥协道：“因为是我先惹你的。”
林松雪挑眉。
原来是这样。
她不自觉弯起唇角：“你怎么惹我了？”
陶方然干笑两声：“……知道你不能吃虾故意刺激你。”
林松雪：“？”
陶方然别开视线。
那是她们大学时候的事情了。
她们读大学时，邱林开始学做饭。
一天学一道，从老婆和孩子们爱吃的菜品学起。
大一暑假，陶方然到林家玩。
邱林正好学了她喜欢吃的椒盐虾，说什么都要让她试试。
她没有推辞，乖巧地坐在餐桌边等待。
那天林松雪也在。
在给爸爸当小白鼠1号。
等爸爸做菜时就看看书，手边摞着好几本书，旁边还放着几支笔。
陶方然坐在她对面。
俩人各坐一边，互不打搅。
林松雪高冷，一言不发。
陶方然跟她没有话题，也不主动开口，只好玩手机。
玩手机时，还会偷偷看林松雪两眼。
她觉得林松雪越来越高冷了。
没意思。
真的很没意思。
长得再好看也没有意思。
忽然，林松雪的声音忽然传来：“陶方然，你在看什么？”
——被发现了。
陶方然一遇上她就不会好好说话，此时也是欠登登的：“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林松雪美目微眯。
没说话，只静静地盯着她。
陶方然双手环胸，随便她盯。
俩人的僵局被邱林的椒盐虾打破。
邱林把虾整盘放到陶方然面前。
“快尝尝看邱叔的手艺！”
陶方然尝了一口，顿时眼睛发光：“好吃，超好吃的，邱叔你也太厉害，这么快就学会了！”
情绪价值给的超足。
邱林被夸得心花怒放，更是跃跃欲试。
“好吃那你多吃点，我再去给你们做点别的！
“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多吃这些有营养的！
“你俩等着啊！”
说完又高高兴兴地进了厨房去。
邱林这么有动力做饭，陶方然也不会扫兴。
她就乖乖地边吃椒盐虾，边等下一道菜。
刚吃两口她就发现了，林松雪还在看自己。
真是坚持啊。
“你看什么？”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还拿我的话堵我？
陶方然：“对啊，我看你了，就是看了才问你在看什么。”
林松雪淡定的：“看你吃虾。”
陶方然：“噢～”
她夹起一只香气四溢的椒盐虾，刻意晃了晃：“对哦，有的人吃不了呢。”
托着脸，眼露悲悯，说话更是茶香四溢：“姐姐，你好可怜啊，这么好吃的虾却吃不了，唉，看来只能妹妹帮你多吃点咯～”
真的非常欠揍。
林松雪：“……”
林松雪：“陶方然，你有时候让人挺想报警的。”
陶方然满不在乎：“你报吧，让警察把爱吃虾的我铐起来。”
林松雪看着她。
陶方然继续犯贱：“来呀，求姐姐铐我。”
“你说的。”
林松雪忽然站起身。
陶方然眼睁睁看着林松雪绕过餐桌来到自己跟前。
手里还拿着一支笔。
“干嘛，给我做笔录啊？”
林松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给你戴手铐。”
陶方然：“？”
林松雪当着她的面拔出笔盖。
红色笔头落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沿着腕线迅速画了一圈。
一气呵成。
林松雪把她的手放下了，没有动她另一只手的意思。
陶方然：“？”
陶方然：“……”
她还有心情吐槽：“你家手铐就一边啊？”
她刚说完就看见林松雪抬起手，给自己也画了一圈。
跟着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不走了。
“另一边在我手上，你跑不了了。”
林松雪说这话时都没有看她，表情甚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陶方然：“？”
她再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林松雪的手。
沉默了两秒后——
“神经病。”
再然后，她发现洗不掉。
她在水龙头底下搓了好半天，红色的线纹丝不动，手腕倒是被搓得发红。
该死的林松雪！
她立马杀到林松雪的房间去。
结果发现，林松雪手腕上的红线还在。
她一下就懂了，指着林松雪就是一顿嘲笑。
“哈哈，你也洗不掉了吧！”
“……”
林松雪缓缓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垂下眼眸，什么也没说。
淡定得要命。
哼，假淡定！
陶方然扭头就走。
“你当时肯定是因为不好意思才没说话。”
陶方然靠着沙发扶手，说得笃定。
时至今日她都这么认为。
就林松雪那个性格，天塌下来砸到身上估计都不会开口吭一声。
林松雪听完却恍然大悟：“原来我那时候就画过红线了。”
红线？
陶方然纠正她：“不不不，绝对不是红线，那就是手铐，你当时才不会对这种杂志感兴趣。”
林松雪看看手边的杂志。
可是她分明觉得眼熟，仿佛曾经看过……
遥远的记忆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在她抓着陶方然手腕画手铐时清晰。
在陶方然嘲笑她并扬长而去后模糊。
她还隐隐约约看见了，压在餐桌上的书下面，隐隐露出的一角粉色——和手边杂志封面一样颜色。
林松雪轻轻蹙眉。
她看过的，她应该看过的……
再看身边的人。
还有被现在的她画上去的红线。
“然然，最后你洗掉了吗？”
就像追剧的观众，想知道结局。
陶方然点头：“靠油污清洁剂。”
又指指手上的红线：“你这个不会也要用油污清洁剂吧？”
林松雪温声说：“不会，水洗就行。”
陶方然放心了。
见鬼的，她居然能被同一个人画两次。
“真幼稚啊你。”
林松雪笑了：“我觉得挺好玩的。”
手铐好玩。
爱情红线也好玩。
不然一个失忆的她还能做什么呢？
对了*，她还有另外一件事可以做。
再度望向陶方然，她放下笔，开口道：“然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陶方然不解地看去。
林松雪哪里来这么多重要的事需要她帮忙？
她看见林松雪坐到自己身旁。
林松雪握住她的手。
一双漂亮明亮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刚搜索学习了一些接吻的技巧，现在想实践一下。”
陶方然：“……？！”
林松雪亲吻她的手心，语气真诚：“然然，是你说我吻技不好的，你也一定会陪着我进步的对吗？
“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做到让你满意的。”
陶方然：“……”
我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是不是？
“还是……”
林松雪唇边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
有一点坏的笑。
“你想被姐姐铐起来亲？”
陶方然：“……”
陶方然：“呵呵。”
笑一下算了。
林松雪却还在摸她的手。
确切的说，是摸手腕。
用手指轻轻柔柔地打量她的手腕。
“？”陶方然眯起眼，“你不会是真想这么做吧？”
林松雪对她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腕。
“也不是不行。”
“……”
陶方然：“现在轮到我想报警了。”
第27章 你……不会是恢复记忆了吧？
三天，陶方然和林松雪在一起住了三天。
这是她们俩人单独相处的最长时间。
这三天的时间内，陶方然不仅习惯了林松雪的存在，还习惯了她的吻。
因为一句“你吻技不好”，她现在天天都被林松雪拉着练吻技。
还有早安吻和晚安吻。
别的恩爱小情侣有的，她们一个也不少。
陶方然从抗拒到麻木。
习惯了。
现在就是林松雪从后面抱她，再亲她一下，她都不会再被吓到了。
陶方然：哈哈，自己搬起来的石头，砸到脚上就是疼啊。
……
夜色融融，月明星稀。
陶方然从卫生间走出来，摘了发箍，绑起长发。
她准备睡了。
还没回到房门口，就先遇见抱着小咪上楼的林松雪。
林松雪手里还拿着本书，似乎打算回房看书，顺便寻找一下记忆什么的。
俩人打了个照面。
林松雪开口问：“要睡了吗？”
陶方然：“嗯。”
林松雪又问：“明天出门大概多久回来？”
陶方然说：“不知道，我的工作可没有固定下班时间。”
又说：“你明天不是要回家吗？”
林松雪点头：“所以问问时间，想去接你。”
陶方然整理头发，平静道：“不用等我。”
“我会想你。”
林松雪忽然这么说。
“见不到你时会很想。”
陶方然又被她的直球情话打得措手不及。
“……”
失忆的林松雪，绝世恋爱脑。
林松雪放下小咪，走到陶方然身边，目光盈盈地看着她：“然然，你也要想我。”
真黏人啊。
陶方然露出营业微笑。
“想你想你，我一定会想你的。”
林松雪唇角荡开一个满意的微笑。
她抬手挽起陶方然的长发，迎向陶方然的唇。
陶方然没有躲。
她无比坦然、十分从容地接受了这个吻。
甚至习惯性地抬了一下下巴，予以林松雪方便。
“晚安，然然。”
“嗯，晚安。”
陶方然说完扭头就走。
虽然回应，但毫无留恋。
结果一转身又被林松雪拉着手，抓回来了。
林松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问了一句：“然然，我的呢？”
陶方然不懂：“你的什么？”
林松雪：“晚安吻。”
陶方然更不懂了：“刚刚那个不就是？”
“不是，”林松雪摇了摇头，斤斤计较起来，“刚刚是我给你的，你给我的呢？”
陶方然：“？？”
她震惊了：“晚安吻还能这么算啊？”
林松雪看着陶方然这副出乎意料的模样，忍不住扬起唇角。
她勾住陶方然的手指。
“在我这里是这么算的。”
陶方然眯起眼。
“亲亲狂魔。”
林松雪很坦然：“是我。”
再坦然地倾身向前，双手背在身后，闭上眼睛等亲亲。
陶方然：“……”
服了。
她只好亲了林松雪一口。
林松雪的唇还是软软的，亲起来依旧好亲。
她很乐意亲这张嘴。
如果这张嘴不属于林松雪就更好了。
林松雪伸手揽住她的腰，忽然将这个吻的时间拉长。
陶方然非常淡定地与她亲吻。
已经习惯了。
亲亲狂魔就是这样的。
林松雪啊林松雪，你是不是做梦也没想自己失忆后会这么喜欢亲吻？
晚安吻依依不舍地结束。
林松雪温柔地摸着陶方然的脸，轻声细语道：“等你明天回来亲我。”
陶方然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哎呀好肉麻啊！”
淡定林总：“肉麻也要亲。”
陶方然：“不亲。”
耍赖林总：“那我就和乐知说你欺负我。”
“？”
陶方然双手环胸，眯眼打量她。
“林松雪，你现在搬我姐压我，是越来越熟练了啊。”
自从前几天林松雪发现她怕陶乐知以后，林松雪简直无往不利。
偏偏这个把柄还是她自己送进林松雪手里的。
要不是她开玩笑成了她女朋友，她用得着怕林松雪说漏嘴？？
报应。
这就是她陶方然的报应！
林松雪笑着握住陶方然的手：“因为我也不是好人。”
陶方然：“？”
“我们很般配。”
林松雪唇角含笑地亲吻她的手。
陶方然就这么望着。
林松雪真的很喜欢亲她的手，柔柔的、轻轻的。
低下脑袋时，又长又密的睫毛也会轻盈垂落，竟有几分意外的诱人。
该死的，不愧是她的梦中情脸！
陶方然顿感不自在。
她把手抽回来，反将林松雪推回主卧。
“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回来会亲你的，赶紧回你的房间休息去吧！”
林松雪被推着往前走了几步。
身后传来一声：“晚安！”
撑着她的那股力量顿时消失。
再一回头，陶方然已经进了房间。
林松雪站在原地，缓缓眨动眼眸，再看向一直趴在旁边看戏的小咪。
“妈妈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
陶方然一早就去了录音室。
林松雪也回了林家。
林务青和林嘉月母女俩人今天特地不去公司，在家陪林松雪。
她们要帮她找回记忆，把电脑里的公司文件都给她看，看看她能不能从中获得一点熟悉感。
很幸运，有。
但是很模糊。
林松雪看得眼睛都累了。
“歇会吧，”林务青说，“慢慢来。”
林松雪轻轻点头。
邱林心疼地抚摸女儿的头：“没事，慢慢来，爸先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林松雪忽然想起陶方然前几天说起的过去，不禁莞尔。
那个时候也是邱林给她们做吃的。
“好。”
爸爸走了。
妈妈也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林嘉月坐到姐姐身边，关心道：“这几天过得怎么样？那些书有觉得熟悉的地方吗？”
林松雪点头：“嗯，有。”
“有跟着想起点什么吗？”
“有，但断断续续，很模糊。”
“那也很好，起码有了个影，接下来咱慢慢来，慢慢想。”
“嗯。”
林嘉月话锋一转：“和然然相处怎么样？”
提起陶方然，林松雪的唇边便会有笑意：“很好。”
林嘉月放心了：“那就好。”
希望你恢复记忆后别生她的气。
姐姐要给眼睛放松，林嘉月也给自己找事做。
她把桌上的笔电搬到腿上，打开最近正在看的电视剧。
林松雪起身去倒水。
这个家她已经熟悉了，不需要人陪着。
拿着水杯回来，她站在林嘉月身后看林嘉月的笔电。
“你在看什么？”
“最近挺火的一部电视剧，看吗？”
屏幕上出现一个背着吉他包的短发女人。
林松雪指着她问：“她是谁？有点眼熟。”
“哦？！”
林嘉月立马把电脑捧到她面前去。
“她叫安安，是一名歌手，来这剧里客串。
“她也是然然的朋友，之前然然有带她来参加咱妈的生日宴会，记得吗？”
林松雪摇了摇头：“不记得。”
她轻轻蹙起眉头：“但是不喜欢她。”
莫名其妙的不喜欢。
林嘉月：“？”
这大概是她姐从昏迷里醒来第一个讨厌的人。
奇怪，难道她们之前私下结怨了？
林嘉月再看向姐姐。
她姐看着比她还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算了，还是等姐姐想起来再问。
林松雪单手接过妹妹的电脑，放回沙发上，按下空格键。
“再往下看看。”
再看看，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呢。
视频里的安安摘下吉他包，放到车后座。
她驱动车子，驶向满天星空。
而当她经过十字路口时，音频里骤然传出一声尖锐的鸣笛声。
旁边直冲冲撞来一辆车！
林松雪浑身一僵，脑子瞬间空白，耳边传来剥离世界的嗡鸣声。
视频还在继续。
整个屏幕灯光大亮。
亮得刺目，亮好像就在她的眼前。
画面上，镜头推进，坐在驾驶座上的安安双目圆瞪，在刺目的灯光里被绝望重重包围。
——就像当时的她。
“啪！”
林嘉月耳边突然爆发杯子碎裂的声音。
她扭头看去。
只见林松雪捂着脑袋，额头青筋暴起，脑子疼得就像被乱箭穿过，已经难以支撑。
“姐！”
痛……
谁在说话……
好痛……
林松雪艰难地抬起头。
模糊的视野中，她看见妹妹一脸焦急。
她看见妈妈丢下手机奔向自己。
她看见……
看见那辆撞向自己的车。
看见涌向自己的黑暗。
她看见了……又一次。
“松雪！！！”
…
下午，陶方然从录音室出来，接到林嘉月的电话：“喂？”
“然然，我姐进医院了。”
“啊？！”
整个工作室的人都望了过来。
陶方然看她们一眼，压低声音，匆匆转头走出工作室：“怎么回事？！”
林嘉月语气平和：“别担心，已经出院了。”
陶方然在门口停住。
“？？
“这么快？
“她究竟怎么了？”
林嘉月解释道：“受了刺激晕过去了，医生检查过了，人没事。”
陶方然松了口气。
“给她做了全身检查吗？”
“做了，”林嘉月说，“各项指标都正常，已经完全康复了。”
“那就好，你爸妈听了也高兴了。”
“对，但她晕过去的时候真的把我们吓死了。”
“理解，好好一个人突然就晕了，之前还出过车祸，大家都怕有后遗症。”
“是啊……”
林嘉月叹了口气，旋即又开心道：“幸好都过去了，她已经没事了！”
“嗯，”陶方然笑了笑，又问，“我姐她们都知道了吗？”
“都知道了，乐知姐赶到医院看她了。”
陶方然回身看了眼工作室。
“现在怎么样，我要回去看看她吗？”
林松雪进医院这么大的事，当朋友的能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她这个女朋友却不在，实在不好……
“啊，这个倒也不用……”
电话那头的林嘉月应得很迟缓。
“你自己问问她吧。”
陶方然应好。
她也是该慰问一下本人。
跟着，林嘉月忽然对她说了一句：“然然，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陶方然一听，笑了。
“是的，辛苦我了，和你姐相处我也太难了。”
林嘉月那头不说话了。
陶方然立马改口：“我开玩笑的啊，没有说你姐不好的意思。”
林嘉月说：“我知道啦。”
又说：“不说，你去找她吧。”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陶方然突然感觉很奇怪。
说不出来的奇怪。
她总觉得林嘉月支支吾吾的……
算了，先找林松雪。
陶方然翻出林松雪的微信：[嘉月说你晕倒了，没事吧？]
林松雪回复了。
一如既往的秒回。
[没事。]
[陶方然]：那就好
[陶方然]：需要我现在回去吗？
[林松雪]：不用
[林松雪]：忙完你手头的事再回来
陶方然都有点感动了。
真体贴啊林松雪。
都这样了还让我先忙自己的事。
果然，失忆的林松雪就是比没失忆的林松雪招人喜欢。
[林松雪]：我在家里等你
[陶方然]：ok
…
陶方然回到林松雪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回来啦，”保姆说，“林总在书房等您。”
陶方然冲她点头示意，径直走向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就能看到窗边的人。
林松雪正坐在窗边的藤椅上，身上穿着熨贴的黑色睡衣。
她一手夹着电容笔，白色的笔在修长的手指间灵巧翻转，一手托着下巴，看着支在茶几上的平板，若有所思。
小咪躺在她腿上睡大觉。
很安静。
整个人出奇的安静。
“想什么呢？”
陶方然出声。
林松雪回神，转头见到她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停怔。
陶方然一边摘下围巾，一边走向林松雪。
她站在她跟前，弯下腰左看右看，安心了。
“看起来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她看林松雪，林松雪也在看她，还不说话。
像在思考，又像在等着什么。
陶方然想起点什么，明白了。
“哎呀，我没有忘记啦。”
说完，她迎向林松雪。
她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她们昨夜约定好的吻。
本来想混过去的，但看在林松雪今天昏倒的份上，她就这么安慰一下她吧。
陶方然蜻蜓点水，退离林松雪的唇。
她看见林松雪的眼睛微微张大了，很意外，意外得就像是……第一次与她接吻。
“？”
不对。
陶方然终于反应过来了。
从她进来到现在，林松雪没有过抱她。
很喜欢接吻的人却没有主动加深这个吻。
林松雪甚至没有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便笑着喊她：然然。
不知怎么的，陶方然突然想起林嘉月那句话：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宛如某件事终结时的安抚。
陶方然福至心灵。
她猛然朝后退了一大步。
“你……不会是恢复记忆了吧？”
这一次，林松雪没有否认。
她放下手里的笔，放下猫，缓缓站起身。
陶方然听见她的声音落在耳畔。
那么清晰，那么令人无措：
“陶方然，做我的女朋友开心吗？”
第28章 你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责任。
书房内，沙发上，两个人各坐一头。
气氛沉默得叫人窒息。
陶方然看着地面发懵。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松雪的话。
开不开心不知道，她现在倒是蛮想尖叫的。
她是想让林松雪恢复记忆，但也不是想让她在这个时候恢复记忆。
她刚刚才亲了她啊！
这多尴尬啊！！
陶方然迟缓地看向林松雪。
林松雪很安静，没有要提起这件事的意思。
她微微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她犹豫着开口：“你……真的恢复记忆了？”
林松雪说：“你觉得呢？”
陶方然：“……”
啊，这熟悉的、令人讨厌的语气，她绝对恢复记忆了！
“那失忆期间的事情……”
“清清楚楚。”
“……”
Damn！
陶方然别开脸，已经开始在心里可汗大点兵了。
嘉月居然不告诉我？
我姐居然也不告诉我！
她们怎么都瞒着我！！
越想越愤慨，她已经摸出手机，准备线上谴责了。
林松雪看了一眼她的动作，平静启声：“如果你是打算找嘉月她们问罪的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是我让她们对你保密。”
陶方然：“？”
俩人对上目光。
林松雪：“她们替你守一次秘密，也替我守一次秘密，扯平。”
陶方然：“……”
这人失不失忆都是平账大师。
空气又一次沉默下来。
陶方然又陷入旁边的人已经恢复记忆的震撼之中。
昨天还跟她黏黏糊糊的人，今天又冷冷淡淡了，这也太快太突然了吧！
这时，耳边传来林松雪的声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陶方然看过去。
俩人视线交汇。
林松雪盯着她的眼睛问：“做我的女朋友开心吗？”
陶方然：“……”
她是要跟我算账了是吧！
这一瞬间，陶方然终于想起自己的“初心”，想起林松雪创造的那些黑历史。
她登时坐直了身子。
“一般般咯。”
“一般般？”
林松雪重复着她的话，听不出什么感情。
但这在陶方然耳朵里就很有山雨欲来的味道。
“怎么样，你要打我啊？”
林松雪蹙眉：“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陶方然很诚实：“那倒也不是。”
陶方然：“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这件事吧，就怕你忽然变成这样的人了。”
林松雪：“……”
陶方然没有再往下说。
再往下说就成了她的认错大会了，不利于她拉林松雪下水。
林松雪不配合，她还怎么对外“分手”？
“林松雪，这件事我有错，我向你道歉，但你也不是完全无辜，你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责任。”
“我百分之五十？”
“对，你百分之五十！”
林松雪双手环胸，靠向椅背，视线没变过，一直在看陶方然，一副“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胡话来”的表情。
陶方然有理有据的：“我当时明明跟你说过是开玩笑的，你却当真了，还让你爸知道了，害我被架起来，这怎么不是你的错？
“所以，林松雪，你有责任有义务和我一起解决这件事。”
林松雪微微抬了一下头，眼神里带点疑惑和好奇。
“怎么解决？”
“和我一起找爸妈说我们和平分手了。”
“嗯？”
“总得在她们那里好好收尾，免得她们操心啊。”
林松雪没接话。
陶方然将她左看右看，启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林松雪绝对是默认了。
不默认还能怎么样呢？
林松雪难道还想跟她继续在一起不成？
她都想好了，等她们成功“分手”了，她立马就拿出那些录音啊照片啊，糊到林松雪脸上！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林松雪脸色大变了！
现在不行。
现在把黑历史掏出来，她就怕林松雪破罐子破摔，不配合她分手。
利用的时候就该有利用的态度。
林松雪终于开口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见我爸妈？”
哦？这是在问计划的第一步了。
陶方然想了想：“过几天吧，你刚恢复记忆我就提分手，我成什么了？”
林松雪看着她。
“呵。”
陶方然：“……”
陶方然：“干嘛！”
林松雪：“早知道有今天，你当初为什么不干脆否认？”
“因为我善良。”
“？”
“林姨她们知道咱俩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开心，我就想让她们多开心一点咯。”
“哪怕要委屈自己？”
“还好吧，没那么委屈。”
陶方然说完，看了林松雪一眼，收回视线，唇角上扬。
还不知道谁委屈谁呢～
林松雪捕捉到她唇边的那点笑意了。
是很熟悉的，干了坏事的笑。
“你又在憋什么坏水？”
陶方然立马装无辜：“没有啊，你冤枉好人。”
“你是好人吗？”林松雪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有个人不是说自己是坏人？”
失忆的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的她还能不明白吗？
陶方然：“……”
她支棱起来，昂首挺胸：“就是我，我又好又坏，丰富多彩，怎样？”
林松雪没怎么样，甚至还笑了一声。
笑得很意味不明。
“花里胡哨。”
陶方然：“花里胡哨的人生才有意思。”
跟着站起身：“没事了吧？没事花里胡哨的人要走了。”
“站住。”
林松雪喊住她。
“你要去哪？”
“回家啊，”陶方然回头，“难不成还留在这里过夜啊？”
“为什么不？”
“？”
陶方然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我没听错吧？
她留我？？
林松雪站起身，抱起小咪，与陶方然擦肩而过。
“时间不早了，太晚开车不安全，你就在这睡，反正又不是没睡过。”
陶方然看着林松雪离去的背影，拧起眉头。
她是不是……想到自己的车祸了？
想到这个，陶方然便没有想着反驳。
她甚至觉得林松雪人变好了。
让她留宿，好。
没有拒绝配合她在父母面前解除情侣关系，好。
就是那张嘴，不好。
一如既往的不好。
陶方然住下了。
就一个晚上。
这个晚上没有晚安吻，她们也没有说过话。
相安无事。
陶方然晚上还在微信上对着姐姐和林嘉月撒泼打滚，为自己被林松雪吓到的小心脏发声。
俩人都表示同情，但是没办法。
毕竟，这是她俩自己的事情。
陶方然一想到自己自己亲了恢复记忆的林松雪就想死。
可转念一想，自己要解放了，又想活了。
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她就再也不是林松雪的女朋友咯！
想解脱的心很强烈。
强烈到第二天一大早，陶方然就立马走人了。
开着车，溜得飞快。
林松雪站在二楼看着空荡荡的侧卧，沉默不语。
陶方然，跑得倒是很快。
……
一周后，俩人一起回了林家。
今天她们要向林务青和邱林“坦白”，之后再向陶傲云和季明歌坦白。
计划得有条有理的。
今天过后陶方然就要开始忙活了，再不说分手新年就要到了。
她们可不能新年说这事。
大过年上赶着给家长添堵，她俩纯找死。
而且她也不想再当林松雪的女朋友了。
她本来就不是。
林松雪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能早一天“分手”是一天！
林务青今天在家，不去公司。
邱林也在家，今天不去院团。
知道两个孩子要回来，她们早早便在屋里等着了。
陶方然和林松雪从各自的车上下来。
陶方然看了一眼林家的别墅，再看一眼林松雪。
林松雪今天穿着一身黑，手套也是黑的，冷冰冰的，显得她这个人更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陶方然整理红色大衣，主动走向林松雪。
“演练一下吧。”她说。
“演练什么？”林松雪问。
“等会进去后的台词啊，不然就咱俩这没默契的样，演砸了怎么办？”她眉头都皱起来了。
林松雪没有说话。
陶方然习惯了。
这人就是不爱说话，没长嘴。
还是失忆后的林松雪好，有什么说什么。
陶方然懒得浪费时间，直接开始安排。
“你不爱做表情，等会我先演。
“我进去就先跟她们叹气，说我们其实决定分手了，因为性格不合，还有……哦哦，还有咱俩聚少离多，实在不适合再继续下去，所以决定分手。
“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往下接了，内容自由发挥，附和我的话就行。
“咱们的重点是和平分手，以后还是朋友，这样你爸妈听了也不会难过。
“记住了吗？”
林松雪慢条斯理地调整黑色手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啧，”陶方然两手叉腰，“笑什么，我想这些很容易吗？”
林松雪的眼眸转向她，淡淡道：“这好像是某个人的报应？”
陶方然微笑指了指她：“纠正一下，是咱们俩的。”
她就是林松雪的报应！
林松雪：“是吗？”
说得那叫一个平静。
平静得甚至像是在挑衅。
陶方然：“……”
她转头走向林家别墅，留下一句：“你果然还是失忆的时候有意思。”
林松雪站在原地，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表情若有所思。
几秒后，她抬脚跟上陶方然。
陶方然独自在前头走着。
现在这个林松雪开口就会刺激她，失忆的林松雪可不会这样。
失忆的林松雪还能留下无比珍贵的黑历史呢。
等分完手，她就给林松雪看看自己的黑历史。
她要让林松雪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报应！
…
客厅里，陶方然和林松雪坐在林务青夫妇对面。
林务青和丈夫相视一眼。
今天孩子们有点严肃。
林务青启声问：“怎么了？”
“唉，林姨，我们有话想跟你们说。”
陶方然酝酿好了。
“其实我们两个——”
“吵架了。”
林松雪忽然接话。
陶方然懵了：“？”
林松雪：“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陶方然：“？？”
她低头一看。
手还被林松雪握住了！
只见林松雪握着她的手，目光恳切地看向父母，温声道：“因为是第一次吵架，没什么经验调和，所以想来问问你们的意见。
“如何与爱人长久相伴的意见。”
陶方然：“？？？”
她在说什么鬼话啊！！！
第29章 林松雪你有病吧？！
林家，林松雪房间内。
林松雪坐在椅子上，看着屋外湛蓝的天，气定神闲。
“林松雪你有病吧？！”
气定神闲地挨骂。
陶方然正愤慨地叉着腰，围着她左三圈右三圈，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刚才在干什么，要不要再听听你刚刚说的什么话！
“什么和爱人长久相伴的意见……你神经病啊！
“为什么不按我们说好的来！啊？！”
她好不容易才酝酿好，就差一点点就解脱了。
结果林松雪一张嘴直接让她白干。
节奏被打乱了，人脑子胡成一锅粥，甚至都没能第一时间想出应对的办法。
等她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林松雪的房间了。
林松雪把她拉上来的，说她们要好好商量商量。
商量个屁啊！
有病！林松雪有病！！！
林松雪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着。
看见她唇角的笑的陶方然：“……”
“跟你拼了！”
她今天就要掐死姓林的！
结果手还没碰到林松雪的脖子，就先被林松雪抓住手腕，人被猛地一拉。
“诶诶诶！”
身形一晃，她坐下了。
坐在林松雪的腿上。
两边手腕还被林松雪抓着。
抓得很紧，像给她带了一副手铐。
人也被牢牢地箍在林松雪怀里。
陶方然更诧异了。
一扭脸就对上林松雪的脸。
近在咫尺。
她不由一怔。
只见林松雪似笑非笑地对她说：“我好像没有答应过要配合你逢场作戏？”
“？”
陶方然的声调瞬间拔高：“没有答应过？你敢说你——”
突然顿住。
突然沉默。
无语了。
她确实没有开口肯定过自己会帮忙，是她自己默认……
Damn！
再看林松雪，气定神闲。
跟当年收拾欺负林嘉月的那个男生一样气定神闲。
陶方然恍然大悟。
“你在报复我。”
林松雪没接话。
陶方然挣扎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整我，姓林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松雪紧紧按着她，忽然说了一声：“对。”
语气格外的认真：“我不是什么好人。”
太过认真的话语反而让陶方然愣了一下。
车祸似乎让眼前人改变了许多。
她甚至都会说自己不是好人了，要知道这在以前可都是她陶方然的台词。
“你不怕我下去戳穿你？”
“可以，你去吧。”
“？”
“让她们知道你趁着我失忆把我骗得团团转。”
“……”
“对叔叔阿姨善良，对姐姐极尽欺骗。”
“……”
“去吧。”
林松雪说完还拍了拍陶方然的腰，以作鼓励。
“需要我帮你开门吗？”
陶方然顿时无比抓狂。
服了，被林松雪捏住把柄了！
陶方然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行，不能慌。
她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怕谁啊？
她与林松雪对视，语气平缓许多：“别想吓我，现在你也在骗她们。”
林松雪认得坦荡：“嗯，我也不是好东西。”
陶方然：“？”
陶方然：“你搞搞清楚，你刚才那么一搅和，就还得跟我在她们面前演戏，等于把自己也拖下水了，半点好处都没捞着。”
“哪里没捞着？”
林松雪轻轻抬起头，看她，语气还是那么镇定自若。
“我不是多了个女朋友吗？”
陶方然：“……？”
血气上涌。
好想掐自己人中。
可是手拿出不来。
“松手！”
林松雪松了。
陶方然抬手就往她脖子去。
林松雪又一秒给她按住：“我就知道你不老实。”
陶方然冷哼一声：“你也不怎么老实。”
又深感不解：“我怎么感觉你恢复记忆后变得不要脸了？建议你抽空再去医院查查脑科。”
林松雪说：“不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陶方然不服地昂起脑袋：“点谁呢？”
林松雪：“近陶方然者陶方然。”
陶方然：“污蔑，我要找律师告你！”
林松雪还是很淡定：“期待收到你的律师函。”
陶方然：“……”
陶方然：“松手，放我下去！”
林松雪再一次松开了。
陶方然没有再对她动手动脚，直接起身离开。
林松雪回身看向她。
“上哪去？今晚我们还要在这里留宿。”
是的，她们今晚得住在林家。
是林务青让她们留下来的。
林务青觉得，既然两个孩子今天正好有空，那不如就在这里把事情解决了再走。
交流的过程中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她们也好问问两位长辈。
“有问题要立马解决，不要冷处理，一旦积少成多，感情就会被消磨殆尽。”
这是林务青对她们说的，说得很认真。
陶方然当时脑子被林松雪突然出手打得嗡嗡的，没有反应过来。
林松雪擅作主张，替她应下了。
所以，她们今晚得留宿林家。
林松雪十分镇定：“你要是现在走了，她们会更加认定我们在吵架，接下来的时间都会格外关心我们。”
陶方然：“……”
可恶，又被林松雪压了一头！
陶方然回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松雪。
“放心，我不走，只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立马去做。”
“什么事？”
“去找律师告你！”
陶方然忿忿地打开房门。
很生气，超不甘心。
但关门的时候动作很轻。
她生怕关得太用力会惊动林务青夫妇，加深误解。
关上门前，她朝林松雪杀去一记眼刀：“林松雪，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林松雪就这么看着陶方然气势汹汹地开门，小心翼翼地关门抛下狠话。
房间内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收回视线，看向屋外的天空。
好蓝。
好可爱。
她不自觉地笑起来，五指轻轻拂过大腿。
…
陶方然正在院子里和云犹青打电话，痛骂林松雪。
“真是没想到她恢复记忆后，比我还恶劣！”
云犹青：“嗯……你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陶方然顿了一下。
她无奈地扶住额头，沉痛闭眼。
“坏了，气糊涂了。
“这怎么想都是林松雪的错！”
云犹青附和：“没错，都是她的错！”
陶方然豁然睁开眼睛，忽然斗志昂扬。
“林松雪，是你先开始的，就别怪我还手了！”
“你要干嘛？*”
“给她欣赏欣赏自己的黑历史。”
原本她还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缺德，现在好了，林松雪直接帮她消除了最后一点愧疚感。
“来啊，林松雪，互相伤害啊，看谁狠得过谁！”
电话另一头的云犹青：“加油，把她踩在脚下，让她高呼然然大王万岁！”
陶方然：“？”
云犹青：“？”
陶方然指出：“我们云老师有点可爱过头了。”
云犹青腼腆一笑：“我女朋友也是这么说的～”
陶方然忍不住笑了。
“好浓的恋爱臭味啊！”
…
夜幕降临。
一转眼，休息的时间到了。
陶方然和林松雪现在还是情侣关系，这也就意味着她们俩面临一个选择：同床共枕还是分房睡。
在长辈们心里，她们理当睡一块。
同房可以增进感情，也有更多的交流时间，可以解决她们的矛盾。
在陶方然心里，自然是不想睡一间。
她百分百笃定，林松雪肯定也是这么想。
林松雪失忆的时候，她们可都没有同床共枕！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
现在她要给林松雪找不痛快。
既然林松雪是这么想的，那她可不能让林松雪称心如意。
到了二楼，陶方然丝滑地挪到林松雪身侧，张嘴就是记忆唤醒大法：“我记得有个人说过，相爱的两个人是要同居的～”
林松雪淡漠的眼眸缓缓转向她。
陶方然在内心叫好。
对，就是这个表情，一定超不爽我的吧？
你不爽我可就爽了！
林松雪启声道：“你把我的话记得挺清楚。”
陶方然欠登登：“那是，我们林总的话，金科玉律，肯定得好好记着。”
林松雪：“金科玉律？”
林松雪扬了一下眉毛：“你这是要跟我睡一个房间的意思吗？”
陶方然笑盈盈地凑到她面前去：“那就要看林总愿不愿意和我睡一个房间咯～”
她们之间的距离忽然拉近。
林松雪看见陶方然黑色的长发从肩膀上滑落，在她眼前一晃一晃。
她还看见她眼睛里亮亮的，笑得很灿烂，也很坏。
一看就是想做坏事的笑。
林松雪眉尖轻挑。
她说：“我不愿意。”
话音刚落，陶方然转身就冲向她的房间，毫不客气地打开。
跟着，站在门口看着她，还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那我可不能让你如愿。
“林姨她们可还期盼着我们和好如初呢～”
林松雪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好似早有所料。
她走到自己的房间前，开口：“这就是你说的会让我后悔？”
“没错。”
陶方然说完，挎着包，扭身大摇大摆地走进林松雪的房间，将林松雪甩在门外。
林松雪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地看着半开的门。
片刻后，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她抬脚走进自己的房间，平静地关上房门。
林务青和邱林看见俩人一前一后进了林松雪的房间才安下心来。
两个孩子还能睡一个房间，相信很快就会和好了。
第30章 这就是你的反击？
林松雪进屋之后，看见陶方然坐在沙发上。
陶方然似乎是打算同房不同床。
于是，林松雪开口道：“你今晚就睡沙发。”
她说完，得到陶方然的一声：“呵，你做梦。”
陶方然一个箭步，冲上床，钻进被窝里。
睡沙发是不可能睡沙发的。
她陶方然的人生中，可没有亏待自己这一项计划——尤其是在林松雪面前。
从被窝里钻出来，她指着屋里的长沙发，毫不客气：“客人重要，你去睡沙发。”
林松雪：“？”
林松雪：“呵，做梦。”
她走到另一头，坐下，把腿放上来，盖好被子。
陶方然背过身去，不屑地哼了一声：“学人精，幼稚。”
林松雪转头看向她，来了一句：“你就穿这身衣服睡觉？”
“不然呢？我又没带睡衣，”陶方然背对着她，“就一个晚上，我也懒得叫人送。”
“衣帽间里有。”
林松雪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哦？”
陶方然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
长得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她起身面向林松雪。
“林总不嫌弃我？”
林总很淡定：“你又不是没穿过。”
陶方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哪怕沾上我的气味？”
不等林松雪回答，陶方然潇洒地撩开被子起身：“那我就不客气咯！”
林松雪看着她跑到沙发旁，从包里掏出一瓶白色的便携香水。
“原来你还随身带香水。”
“对啊，出门遇到不好闻的地方就喷一喷。”
林松雪没说话了，就这么看着陶方然兴冲冲地拿着香水进了衣帽间。
“？”
她随之起身。
陶方然进了衣帽间后，对着林松雪的衣服就是一顿乱喷、狂喷，仿佛要把香水都喷完才够。
林松雪站在门口，看着陶方然狂喷香水，表情是有点不好。
“陶方然，我的衣帽间对你来说是难闻的地方？”
“那倒不是，”陶方然面带微笑地盖好香水，“只是帮你体验另一种味道而已。”
她转身看向林松雪，坦荡荡地说出自己的计划：“等你明天穿着衣服上班，鼻子里闻到的全是我的香水味，那可怎么办啊林总？”
这就是她的作对计划之一。
林松雪一穿上这些衣服就能闻到她的香水味，进而想起她，时时刻刻都在被迫想起自己讨厌的人。
她相信，林松雪到时候一定能把脸都气黑了！
陶方然很满意自己的计划，说完之后，还露出一个超级灿烂的微笑。
林松雪：“……”
她的表情缓和了。
两手环胸，颇为惬意地靠着墙。
“这就是你的反击？”
陶方然悠哉悠哉地晃到她跟前。
打开盖子，对准她身上的睡衣，噗呲噗呲。
“对啊，怎样？”
林松雪：“你以前不是这种路数。”
陶方然：“今时不同往日。”
陶方然：“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邪恶。”
为了整她，还把自己拖下水——林松雪也不是个正常的！
林松雪听完她的话却笑了一下，轻轻的、淡淡的一声。
“跟你学的。”
陶方然：“哎哟，那你可有的学了。”
“是吗？”林松雪倾身靠近她，唇口含笑，“我很期待。”
陶方然微微一笑。
“噗呲。”
又喷了她一下。
…
换了睡衣，陶方然在自己的位置躺下。
林松雪在另一边坐下，拿起平板。
现在她浑身上下都是陶方然的香水味，无法忽视。
房间内安静了好一会。
过了片刻，陶方然试探性地回身。
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林松雪侧首望去，结果就看见陶方然把眉头都皱起来了。
陶方然：“你不睡觉啊？”
林松雪：“还早。”
陶方然：“早睡早起啊。”
林松雪眉头轻轻动了动。
直觉告诉她，旁边这人没安好心。
“你想干什么？”
陶方然那叫一个直接：“你不睡觉，我怎么吵你？”
林松雪：“？”
林松雪：“……你倒是不藏着掖着。”
就没见过这种明牌报复。
陶方然：“哼哼。”
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和林松雪同房是第一步，不让林松雪睡觉是第二步。
怎么不让林松雪睡觉呢？
当然是用力地吵她，让她不得安眠。
结果姓林的根本不打算睡觉！
“快点睡觉！”
她直接催了，超级霸道。
林松雪：“……”
无语。
但还是放下平板，配合地躺下。
“把眼睛闭上，谁家睁着眼睛睡觉？”
林松雪：“……”
她闭上眼睛了。
闭上眼，听觉放大，令她不自觉时刻注意周遭的一动一静。
她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听见床发出响动，从近到远。
陶方然好像下床去了。
过了会，床又开始响了。
这次是从下到上的顺序，最后停在她身畔，忽然安静了。
万籁俱寂。
林松雪在等，可是什么也没等到。
即听不到陶方然的声音，也听不见时间的声响。
太久了，久得就像陶方然只是在跟她开玩笑，骗她早点休息而已。
结果她刚这么想，下一秒就被陶方然拍了一下肩膀。
“oi，醒醒，别睡了。”
林松雪：“……”
她一脸无语地睁开眼，陶方然就盘腿坐在她旁边。
“你就这么直接？”
以为能有多吵，结果就硬叫？
陶方然一本正经点点头：“简简单单才是真。”
林松雪：“……”
林松雪：“早点睡吧。”
陶方然：“？”
陶方然：“看不起我？你会付出代价的。”
“比如？”
“你先睡，睡了就知道了。”
林松雪默不作声地盯着陶方然。
几秒后，她转过头去，重新闭上眼。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代价。
又是一次漫长的等待。
这次比上次还安静。
身边的人甚至没有弄出一丁点动作。
她好像就这么坐在她身边，一直坐着。
忽然，林松雪听见耳边传来无比清晰的一声：
“——林松雪喜欢陶方然。”
林松雪瞬间睁开眼。
“——特别喜欢。”
她一下坐起身。
预料之内的反应。
陶方然顿时大笑出声，直拍大腿。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会付出代价吧！！！”
笑还不够，她还要学：“林松雪喜欢陶方然，特别喜欢～”
学完之后，瞄一眼林松雪的表情。
果然不高冷了，改无语了。
陶方然更想笑了，直拍床：“哈哈哈哈哈哈——”
林松雪：“……”
她双手环胸，就坐着看陶方然笑。
陶方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一边擦泪一边起身：“说真的，我还是喜欢你失忆的样子。”
林松雪毫无感情的：“是吗？”
陶方然：“是啊是啊，比你现在可爱多了，还能留下这么多黑历史呢～”
再贱兮兮凑到林松雪面前：“林总能返个场吗？妹妹真的好想看哦～”
林松雪微微垂下眼眸，与陶方然四目相对。
陶方然笑得很坏，就差把“我超坏”这三个大字贴在脑门上了。
林松雪不爽，她就爽了，超爽！
就在这时，她耳边传来一句：“这可是你说的。”
陶方然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就被林松雪抓着手腕拉进怀中。
她蒙圈地抬起头。
林松雪揽着她的腰身，垂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张嘴喊了一声：“然然。”
她愣住了。
很温柔的声音，和失忆的时候一模一样。
脸颊被轻抚。
林松雪一边摸她的脸，一边笑着问：“怎么不说话了？”
“！”
陶方然瞬间回神。
坏了，差点输给她。
她还没放弃，继续挑衅：“就这啊？你就只记得这个？”
“嗯？”
陶方然先发制人，抬手轻抚林松雪的脸，靠近她，唇角带笑。
“你忘了自己亲我的时候吗？
“忘了找我要晚安吻的时候吗？”
林松雪微微一怔，没有接招。
陶方然嚣张的气焰又烧起来了。
她靠得更近了。
“林总，还想要晚安吻吗？”
林松雪没有说话。
陶方然也没有开口催促，她就这么看着。
看林松雪的眼睛
看林松雪的唇。
很好亲，但很久没亲到过的唇。
视线闪躲，望回林松雪的眼，有点匆忙。
她们望着彼此，气氛变得很微妙。
怦怦。
是什么在不安分地跳动？
过了会，陶方然感觉到放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紧了紧力度。
林松雪目光盈盈地盯着她，红唇一张一合：“你以为我不敢吗？”
陶方然眨了眨眼。
林松雪又说：“我看是你不敢。”
陶方然又眨了眨眼，不屑地哼了一声：“呵，激将法，别以为我会上当。”
她推开林松雪，躺回去：“睡觉，本大明星明天还有排练，可没空真的一个晚上都耗你身上。”
林松雪看着陶方然再次背对自己，沉默不语。
过了会，林松雪也躺下了。
面对阳台，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房间内变得很安静。
又过了一会。
林松雪打开被子，看了一眼横放在自己腰上的腿。
大大咧咧，毫无顾忌，有种不管别人死活的潇洒。
“……”
“你在干什么？”
“让你睡不好。”
“……”
林松雪：“陶方然，你有本事就保持这个姿势睡到明天。”
陶方然：“呵，看不起谁呢。”
她把另一条腿也放上去了。
林松雪：“……”
她放下被子，闭上眼睛。
管不了一点。
…
半夜一点多。
林松雪缓缓睁开眼睛，她往陶方然的方向看了一眼。
人已经睡着了。
还横着睡，侧躺着，被子盖到耳朵。
说要把腿放她身上，实际上刚睡着没多久就曲起来了。
偶尔伸直时会踢到她的腿，似是觉得不舒服又慢慢换了别的姿势，完全没办法舒服伸展。
林松雪：“……”
真是自损式折磨人。
林松雪无声叹气，缓慢起身。
和她睡一个方向？
不行，明天起来不好解释。
还是给她换个方向。
林松雪轻手轻脚地抱起熟睡的人，换了个方向再更轻更慢地放下。
很庆幸，陶方然没有醒，腿脚也能完全舒展开了。
林松雪帮她盖好被子，随之躺下。
躺下看她的睡颜。
很安静，很漂亮，没有人不会被她吸引。
包括她，林松雪。
她安静地望着。
想起陶方然在她耳边放的录音，她不自觉伸出手抚摸陶方然的脸庞，小心翼翼。
——陶方然，林松雪的确喜欢你，特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