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煦旸站起身，眉眼冷漠而疏离，他的影子落在陈淮的身上，寒冷没有温度。
他凝视着陈淮的眼睛，逐字说道：“那请你务必活到那个时候。”
……
郑煦旸离开了，后续在好一段时间内，陈淮都没看见过他。
卢珉俊得到车祸消息后，十分愧疚，每天一下班就来陈淮这里守着，嘴里天天念叨着要把尹时勋剁了。
陈淮刚开始还觉得有个话痨活跃气氛也不错，后面还是觉得太吵，把人赶跑了。
一个月过去，陈淮的伤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痊愈，朴载赫的伤也有了很大的好转。
医生表示朴载赫的命很大，在这样激烈的车祸下，不仅捡回一条命不说，居然还没有留下什么残疾。
至于另外一位病患，则没这么好运，他的双腿残疾，以后只能在轮椅上渡过。
得到这个消息后，陈淮的心头一松，他给了朴载赫一大笔钱，让他安心养伤，回来继续做他的司机。
做完这些，陈淮也终于有心情去找一找尹时勋的茬了。
陈淮回到公司，原先被分出去的活陆续回到他的手上，包括尹时勋手里的活。
尹时勋过来交接资料时，语气感慨，“哥，幸好你没什么事情，不然弟弟我真的撑不住集团。”
陈淮点头，“是，当时那个司机准头差点，我甚至没残疾，当时要是换个人，我可能就回不来了，你说是吧？”
尹时勋皮笑肉不笑，“呵呵是的。”
陈淮从一堆文件里面取出一份，“也不知道老头子在想什么，我都回来了，居然还让我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你，难道是怕我重伤初愈扛不住？”
一听是大项目，尹时勋的耳朵都竖起来了，“什么项目？”
陈淮，“这可是海外st公司，全球性布局的项目，就这么给你了？”
st公司这个项目，尹时勋是听过的，公司上下对这个事情都很重视。
尹时勋捏住文件的一端，从陈淮手里抽了过去，“父亲可能担心哥哥压力太大才交给我，哥哥也不要多想。”
拿到大项目的尹时勋，突然变得神气不少，“哥哥既然刚出院，就好好休息，干些养老的话，我先去忙了。”
陈淮看着他离开，嗤笑一声。
st确实是一个大项目，但是陈淮知道这个注定会失败。
漫画剧情里，这次项目的失败会让集团元气大伤，郑煦旸和闵俊赫火上浇油，才最终导致了集团破产。
作为促进剧情发生的重要因素，这一点肯定不会改变，所以这种费心费力还要挨骂的事情，陈淮选择交给尹时勋去做。
当然，这点报复还完全不够，他暗中雇了几个人，打算狠狠揍他一顿。
如果不是知道老社长的手段，陈淮甚至想把人送进去。
听说打手都是很专业的，陈淮对他们抱以极高的期待。
可是他们晚上回来汇报的时候，却愧疚表示：“我们去抓他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人把他套上麻袋打晕带走了。”
“我们这一行很讲义气，都不会抢单子的。”
既然结果差不多，那也没什么好追究的，陈淮让他们回去了。
第二天，果然尹时勋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陈淮高兴得干活都更加有动力，不到五点就干完了，奖励自己今天早点回家。
陈淮推门进去，与门后的李管家面面相觑。
李管家神色有些紧张，在陈淮问话之前，主动开口，“大少爷，郑先生现在在楼上，他说之前有些东西忘记拿了，要一起带走。”
他话音刚落，郑煦旸便从房间出来，走到了楼梯上，他手里提了个袋子，但看着很轻，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郑煦旸看见陈淮，平静点头，喊了声：“尹社长。”
看见郑煦旸，陈淮突然想起，好像还没有正式的将这段关系终结掉。
陈淮点点头，他在门口站着，一直等到郑煦旸走到跟前，“走吧，我送你一程。”
郑煦旸侧头打量着他，眼里似乎有些诧异，却没说什么，只是淡淡说了句，“您身体痊愈了？”
陈淮咳了两声，“差不多了。”
陈淮先一步踏出大门，“走吧，我们还有些话没说清。”
郑煦旸拎着袋子的手一紧，跟在了陈淮身后。
不知不觉，距离第一次见郑煦旸，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陈淮每天因为各种事情而忙碌着，竟然没注意时间溜得这么快。
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郑煦旸却变了很多。
郑煦旸一直不爱说话，最开始是因为害怕，现在是因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厌恶与憎恨他，毕竟没有人愿意跟讨厌的人多说话。
即使知道，他和郑煦旸之间的这段包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但陈淮还是正式划上一个句号。
陈淮说：“郑煦旸，我对你已经没意思了，你自由了。”
郑煦旸一直落后陈淮几步，陈淮看不见他的神情，也不见他回复，只能自己一个人尴尬地自说自话，“从此我们之间划清界限，当作从来没见过。”
在他身后，郑煦旸凝视着陈淮的背影，指尖摩挲着袖口的纹理，指节因为紧绷而泛白。
郑煦旸眼底沉淀着的浓稠情绪，在陈淮转身看过来的时候飞快消散，他往前走两步，跟上陈淮的步伐，在陈淮疑惑的目光里接话，“我想问个问题，您是为什么对我失去了兴趣？”
他问起这个问题，没有丝毫扭捏，像是做一场学术调研。
倒是把陈淮难住了，他的视线飘忽，看到不远处有一只颜色暖黄的大金毛，正在对他的主人撒娇，前肢趴在主人身上，尾巴摇得很快，好像在讨好它的主人。
陈淮心里微微一动：“连讨好人都不会，我还留着你做什么？”
空气中安静了好一瞬，陈淮听见郑煦旸笑了一声，算不得爽朗的，带着些自嘲的。
郑煦旸：“我知道了。”
郑煦旸，“尹社长，再见。”
郑煦旸越过陈淮，独自往前走去，下午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路边的梧桐树影交错，放佛要融入这盛夏的路景里。
他的发梢被扬起的风吹起，蓬松的，柔软的。
陈淮突然意识到，刚刚的借口找错了，郑煦旸不是没有学着讨好他的。
郑煦旸曾经好几次仰首或者低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像是一只漂亮的大金毛。
只不过这只大金毛会哭会笑会难过会生气，陈淮就忘记了，他明明也好几次，学着讨好过自己。
第 47 章
摩天大楼38层社长办公室。
陈淮从一堆资料里面抬起头, 拿过正在响铃的手机，接通电话。
“什么事？”
姜璃月沉默一瞬，“尹社长, 又有一家子公司破产了。”
陈淮呼吸一滞, 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扭头看着窗外，“把公司信息发我一份。”
姜璃月, “嗯，我让琳琳发你。”
“害, ”姜璃月叹道：“尹旼焕, 你说尹氏集团，不会毁在我们两个手上吧？”
陈淮干笑两声。
虽然很抱歉, 但结局确实是这样。
陈淮, “这段时间辛苦了, 下午休息一下吧。”
挂断电话, 陈淮放下手机。
平板上琳琳已经发来文件, 陈淮点开粗略看了一眼，发现又是一个新型破产方式。
从半年前, 与st公司的项目彻底暴雷开始，尹氏集团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各种危机也随之而来, 最显眼的就是各个子公司的飞速破产。
尹氏集团的产业覆盖很大, 按理说, 不同行业的子公司, 应该不会在相近的时间接连破产，可是这确实发生了。
资金链断裂，合同方毁约, 融资方撤资，各种破产原因层出不穷，陈淮这个集团社长的压力很大。
陈淮知道剧情的走向，但是身在这个位置，面对着一众员工渴求的眼神，他不能一点挽救都不做。
即使他知道，做了也没什么用，该破产还是会破产。
至于尹时勋，身为st项目的负责人，他被视为项目失败的主要原因，已经被彻底赶出公司了。
办公室门被敲响，得到陈淮允诺后，文敏俊推门进来。
文敏俊这段时间也在加班，身上的精致早已不在，眼圈下挂着青色。
他将一迭文件放在陈淮的桌子上，“社长，这是集团这段时间被叫停的项目，我已经把叫停原因都附在后面了，您有时间的时候看看。”
那文件厚厚一迭，将集团现在的困境具现，陈淮有种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的颓丧感。
陈淮放下笔，“敏俊，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文敏俊本来要走，闻言抬头，疲惫的脸上闪过错愕。
别人说辛苦了，大多是给员工打上一剂没什么用的鸡汤，但是尹社长说的时候，不一样，他的语气同样疲惫，像是彼此之间的勉励。
脸上的错愕改为笑意，“社长，您才是公司里面最辛苦的人。”
陈淮，“等这段时间忙过了，我请你喝一杯。”
文敏俊想起那个时候就乐，“好。”
“对了，上次你去酒吧接我回去，我还没有给你报销酒钱，白瞎了酒保在我耳边大声提醒。”
文敏俊想了一会，才记起是什么时候，“您说的三年前那一次？不用了，我都快忘了。”
陈淮，“一码是一码，当时还麻烦你送我回去，一直也没说声谢谢。”
文敏俊，“不是我送您回去的，是郑煦旸，他说你们住得近。”
陈淮一愣，“啊，是这样。”
又简单说了两句，文敏俊被一个电话打来，步伐匆匆地离开办公室。
陈淮思绪有些放空，感觉好久没听过郑煦旸这个名字了。
一开始郑煦旸离开后的那两年，陈淮还是过了一段好日子的，工作充实但是压力不大，系统也知趣地没提起任务的事情，将这段剧情空白的时间都留给了陈淮。
现在集团的情况越来越不好，陈淮有些感慨：“领导，你说我是不是很快就要见到郑煦旸了，好久没见他，怪想念的。”
别说没见着人，就连照片视频也没怎么见过。
系统这段时间平和到亲切的地步，“应该快了，所以也让自己休息一下，收拾收拾走最后的剧情吧。”
“虽然中间出了点不对劲，但是好歹把恨意值拉上去了，尹氏集团也确实快破产了，走向是对的。等结束了，我会跟主神打报告，让你重生的。”
陈淮，“谢谢你啊，领导。”
系统，“客气了，陈淮。”
只是这段时间，确实没有可以休息的空档，陈淮下班后，还要去跟售房经理对接。
是的，尹家已经打算买房了。
经理第一次接这么大的单子，不敢怠慢，在别墅里面仔细看了一圈，回到陈淮面前。
“尹社长，您确定要卖掉这处房产吗？”
陈淮，“是的。”
经理点头，“好的，实不相瞒，您这处房产的地理位置很好，装修风格也优越，一定能卖出一个好价格。”
“我只是在社交圈子放了点风声，就已经有人闻风赶来问价了。”
陈淮知道不会难卖，但也没想到这么好卖，他环视一圈，竟然有点舍不得。
陈淮站起身，“那就挑个好价，把它卖了吧。”
经理目送着陈淮坐上车，他在打车离开前，打了个电话。
“喂，郑先生。”
“是的，房主的出售意愿强烈，综合考虑下来，你的出价最高，可以考虑签合同了。”
……
陈淮虽然卖了好几栋别墅，但是不代表他没地方住，他还有几个面积不小的大平层，卧室装横雅典大气，落地窗的设计让陈淮拉开窗就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也算不错。
就是空房间没这么多，容不下李管家和一众佣人一起住了。
陈淮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解散了他们。
至于朴载赫，陈淮这段时间跑的地方比较多，就将人留下了。
朴载赫自己就有房，不用住在陈淮这里。
电梯在十二楼停下，陈淮走出电梯，抬眼看见门口站着的李管家。
陈淮，“李成宇，你怎么在这里？”
李管家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我……我夫人买菜买多了，家里冰箱装不下，就想着给少爷送些过来。”
陈淮看人都来了，也没客气，推门走进去，“那谢谢了。”
李管家拎着菜去了厨房，陈淮喝口水的功夫，厨房里响起流水声。
陈淮走过去一看，李管家已经在洗菜了。
“你这是……”
李管家停下动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但是神色坚定，下了决定，“少爷，我想着，我还是不走了。”
“您不用担心工资的问题，您之前给的够多了，不用再给钱了。在这段时间过去之前，我依然是您的管家。”
陈淮有些怔愣地看着他。
李管家视线飘忽，“您不说话就当是同意了，还没吃饭吧，我做两个菜，您先去客厅休息。”
陈淮可算是反应过来，他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滋味，“那就麻烦了。”
李成宇做了两菜一汤，比起之前每日的米其林大餐是差了些，但是味道很不错。
陈淮想留人一起吃，李管家只摇头，说家里夫人还在等他。
陈淮一个人吃得没劲，打开电视，第一个画面就是尹氏集团岌岌可危的新闻。
他看得眼仁疼，换了个频道。
系统，“环境改变太大，不习惯了吗，也就是由奢入俭难？”
陈淮笑着，“可能吧，感觉太安静了。”
上辈子，虽然也是一个人在小出租屋，但是隔音不好，总会传来各种声音，吵是吵了些，但他习惯了，也算是有人气。
系统歪歪脑袋，“那我其实也可以跟你聊聊天。”
“那不然，我们聊聊为什么，你会选中我来这里吧？”
陈淮，“你们在挑选宿主的时候，肯定会提前做调研，怎么会连我的性取向都不清楚，就选了我？”
而且，很明显性取向对于任务成功与否，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打算一直满下去的系统，“……”
系统，“好吧，当时确实是在一个很匆忙的情况下选中你的。”
“这个世界本来是有一个任务者的，但是他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核心任务，也就是包养任务正式开始前，就后悔退出了这个世界，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我和你都是被派来紧急救场的，我没时间提前做调研。”
陈淮没想到还有这个事，“他为什么要退出？”
系统，“解释原因前，我还要简单说一下我们局的规则。宿主可以依次进行多个任务，完成任务越多，重生后能获得奖励越多，但是一旦任务失败，宿主将彻底死亡并清空积分，所以这是个高危职业。”
“一般来说，完成三个世界任务才能获得重生机会，但你比较特殊，是我匆忙拐来的没有提前签约合同，所以破例让你完成一次任务就可以重生。”
陈淮，“嗯……所以他为什么跑了？”
系统，“因为他放不下上一个任务世界的男朋友，又担心这次任务失败，再也见不到他，所以花费大量积分终止这个任务，并且重生留在了上一个世界。”
陈淮啧啧称赞，“是个痴情的。”
系统，“他痴情，折腾的可是我，我临危受命压力很大的，果然现在剧情不是很顺利。”
陈淮笑笑，抱歉拱手，“都赖我。”
“所以为什么选我？即使很匆忙，可以选择的人也很多不是吗？”
系统语气突然拔高，“因为随机就选中了，还有啥原因？”
陈淮无奈接受了这个说法，“行，领导说的当然对。”
系统哼哼两声，安静下来。
陈淮突然提起这件事情，系统也不由得响起第一次见陈淮的场景。
在一间空阔的办公室，尾末的工位上坐着一个男人，脸色苍白眼底发青，手边摞着一堆堆的文件。
系统过去的时候，陈淮刚好去世，在计算机的屏光里，在寂静的夜晚里，无声无息。
系统从他身上感到一阵孤独。
其实说不清楚什么缘由，他就是走到这个人身后，收取了他的灵魂，并带到了这个世界。
系统想着：给最悲惨的社畜，一个顶级的霸总的人生，说不定也不错。
陈淮很久没自己洗碗了，中间差点打碎一个盘子。
刚洗完，姜璃月打电话过来。
她的话音显得有些兴奋：“尹旼焕，VT说他们可以给我们一个合作投资的机会。”
第 48 章 阿巴阿巴
陈淮一时没反应过来, “VT？”
姜璃月，“闵俊赫啊，你忘记了。”
系统, “郑煦旸啊, 这都能忘？”
陈淮阿巴阿巴。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面了，怪紧张怪尴尬的。
那意味着自己快下线了，很快就能重生获得大量财富, 陈淮又勉强有了干劲。
陈淮装作惊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们怎么突然愿意了？”
姜璃月, “倒也没说肯定愿意，还需要你过去跟他们协商。”
陈淮：我就知道。
陈淮, “时间定了吗？”
姜璃月, “明天下午行吗, 不重要的事情都先推一推吧, 很难找到比这更好的救命稻草了。”
陈淮, “行。”
这一晚，陈淮没睡好, 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还是有些紧张。
明天大概是他的最后一段戏份, 走完就可以退场了。
陈淮翻来覆去到了凌晨才睡着, 第二天起身时脸色苍白, 眼底乌青一片。
姜璃月在公司看到他, 都忍不住劝道：“虽然现在情况确实很危急, 但也要保重好身体。”
陈淮：“额，对。”
下午，陈淮到了VT的公司大楼, 姜璃月那边提前有对接过，所以有人特地迎接他们。
文敏俊提着公文包，看着电梯楼层飞速跳动，毕竟是关乎公司存亡的谈话，他现在特别紧张。
他看着陈淮的背影，社长依旧昂首挺胸，气质清冷疏离，让他稍微冷静下来。
但是陈淮一点都不平静，特别是接待的小姐姐表示，闵俊赫只打算见陈淮一个人，秘书不能进入后，陈淮就更紧张了。
陈淮独自坐在一间办公室的沙发上，忐忑地等待着郑煦旸的登场。
陈淮提前琢磨过这段剧情了，也许是为了突出爽感，这一段剧情是郑煦旸独自登场的，他和尹旼焕的地位调转，把卑微渴求的尹旼焕踩到泥土里。
这下好了，又要演狗了。
陈淮又无语、又好笑地想着，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西装的、身材高挑的男人走进来。
男人手里捏着一份文件在看，几步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后，他将文件放到一边，长指敲击着键盘发出碰撞的脆响，似乎一点没发现办公室的沙发上多了个人。
陈淮尴尬地脚趾抠地，问系统，“领导，这是剧情开始了吧？”
系统琢磨着：“应该是的，郑煦旸毕竟是代表着真善美的主角受，即使他憎恨你，也不会在看见你的时候就情绪崩溃为难你，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先沉默，后爆发？”
陈淮勉强理解了系统的意思，直接来说郑煦旸是好人，但是爽度必须有，所以要陈淮这边先给一点举动和表示，让矛盾开始。
虽然很丢脸，但反正是最后的剧情了，豁出去了！
陈淮看向郑煦旸，慢半拍地做出反应，“郑煦旸，你怎么在这里？”
郑煦旸敲击键盘的手一顿，他抬首，视线在陈淮身上停留半响，起身走到陈淮对面坐下。
他伸手，“尹社长你好，我是VT副社长郑煦旸，今天将由我代表VT协商合作事宜。”
陈淮十分不识时务地开口，“你是VT副社长，怎么可能？”
为了表达自己的质疑，陈淮并没有去握郑煦旸滞留在空中的手，轻嗤道：“就算闵俊赫再怎么重视你，那也不可能让你这么快当上副社长。”
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位秘书走进来。
郑煦旸将手收了回去。
秘书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走前，秘书嘱咐道：“郑副社长，闵社长说你谈完后，记得看了这份文件去找他。”
郑煦旸，“嗯。”
陈淮：“……”
看吧，打脸来得就是这么快，甚至不需要主角亲自动手，配角几句话效果就足够。
陈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副完全没想到郑煦旸是副社长的模样，这次轮到他伸出手，勉强扯出一个笑脸，“不好意思煦旸，刚刚是我冒犯了。”
陈淮看见郑煦旸眉头皱起，神色不虞。
郑煦旸已经不是之前的男大学生了，他如今西装革履，面容比起之前也成熟坚毅不少，陈淮很难在他脸上，看到之前那些不安与紧张的情绪。
现在，郑煦旸的举手投足，都让陈淮感到一丝压力。
在郑煦旸眼里，陈淮却没怎么变，依旧让人很难猜。
郑煦旸观察着陈淮脸上的神色，从他一开始的傲慢，到现在主动讨好的攀谈，表现得都太明显直接，不知道又是在装腔作势地演什么戏。
郑煦旸的视线落在陈淮的手腕上，“你的表呢？”
陈淮也跟着他看向自己的手腕，刚要解释，郑煦旸语气讽刺，“因为快破产了，连表都卖了吗？”
陈淮：“？”
陈淮：系统，你家真善美主角怎么这么说话，嘴好毒啊！你看看他啊！
系统摸下巴，这……我也觉得怪怪的。
陈淮以为郑煦旸说这话，是不想握手，有些不自在地要收回手。
收到一半，郑煦旸伸手握住陈淮，只不过他不是商务性地回握，而是张手将陈淮的手抓住，食指和拇指环住陈淮的手腕，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陈淮不明所以，“你这是？”
其实他想问的不只这个，郑煦旸伸手的时候，他袖口下的腕表也露了出来。
陈淮之所以没带表，是因为今早上紧张魂不守舍忘记带了，倒是郑煦旸，为什么会带着一个同款？
郑煦旸很快松开陈淮，只是这次他轻笑了声，语气平缓，说话却更难听，“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吗，让自己瘦成这样？”
陈淮：领导，你看看他啊！
系统：…………
系统：在记录了。
陈淮：“这段时间忙，没时间去健身房。”
郑煦旸：“你以前去过吗？”
陈淮：“……偶尔也会去的。”
陈淮是不长胖体质，所以不去也没什么影响，而且每天工作本来就很累了。
可是为什么郑煦旸会知道他之前懒得不怎么去健身房！
陈淮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尽快切入正题，因此他暗自咽咽喉咙，清清嗓子。
“之前闵社长说愿意给我们一个合作机会，”陈淮将文件取出放在茶几上，“这是我们拟定的合同，在收益划分与股权分割上，给出绝对诚意，郑社长你看看？”
郑煦旸接过文件，神色认真地看了起来。
陈淮则努力建立好心理防线，希望接下来不会破防，剧情里面还有一段他哭着求着郑煦旸的片段，他会努力走完的！
可是陈淮没想到，郑煦旸足足看了二十分钟，从合同第一页开始，逐字逐页往后看，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初步洽谈阶段，看看重点内容就好了。
陈淮如坐针毡。
终于，郑煦旸将文件放下，看向陈淮。
陈淮：重头戏开始了！
郑煦旸：“尹旼焕，你觉得我会代表VT签下这份合同吗？”
陈淮公事公办：“站在集团角度上，我自然会希望郑社长能签下这份合同，当然，如果你对合同中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也可以提出来进行洽谈。”
郑煦旸不太给面子，直接将合同合上丢到桌子边缘，“那站在尹社长角度呢？”
陈淮努力微笑：“那当然也是希望……”
郑煦旸没有耐心地打断，“那凭什么VT要签下这份合同？”
陈淮从善如流，“因为尹氏集团能给VT带来利益。”
郑煦旸盯着陈淮好一会，突然气笑了，“那很抱歉，这份合同VT签不了，投资给一个即将垮台的公司，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
终于走到被拒绝这一步了，陈淮和系统都是有点兴奋，接下来就是卑微恳求然后被拒绝的剧情了。
陈淮脸色紧绷，看起来颇有点常年身处高位却突然滑铁卢的窘迫，他抿了抿唇，“是不是因为以前的事情，所以你才拒绝签合同？”
郑煦旸点头：“是。”
陈淮，“既然不是……”
等下，郑煦旸刚刚说“是”？
剧情里面可不是这样的，尹氏集团的现状，是墙倒众人推，无论是谁投多少钱，都很难挽大厦之将倾，所以只要是对这个形势有基础判断，都不会选择投钱，也就是说这跟他们之前的恩怨无关。
可是郑煦旸却说了“是”！
陈淮有些发懵，都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演了。
“啊，是啊，”陈淮厚着脸皮硬接，“那我跟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把私情带到公务上面。”
陈淮硬邦邦地道歉给郑煦旸看乐了，他后仰背靠着沙发，“尹社长，从来没有倒过歉，也从来没有求过人吗？”
郑煦旸这种反派一般的画风，让陈淮有些不适应。
陈淮皱着眉头，“那你还想我怎么做？”
“尹社长，求人是需要讨好人的，”郑煦旸眉尾轻抬，似笑非笑。
他拍拍自己的大腿，“你不是知道怎么讨好人吗，上来。”
一句话给陈淮说懵了，“上去……？”
知道什么，上个屁！
陈淮演技很好，但是现在也演不下去了，他走到茶几边上拿起合同，脸色发青，“既然VT这么没有诚意，那就算了。”
这一走向看得系统是胆战心惊，急忙提醒：“打脸还不够彻底，你还没哭，要哭得歇斯底里，但是被郑煦旸不冷不淡地拒绝，打脸才算成功啊！”
陈淮：“可是你自己看这走向合理吗？”
闵俊赫就在隔壁吧，他现在是要光明正大，在主角攻的隔壁，坐上主角受的大腿吗？
系统一噎，“这确实是有点……那你好歹先流两滴泪吧。”
陈淮没来得及挤出两滴泪水，他的手臂突然被人握住用力一拽，他一个没留神跌坐在郑煦旸身边。
郑煦旸覆身，左手扣住陈淮的腿窝，一腾手将人带到自己的腿上，面对面坐着。
第 49 章 他到底喜欢我什么
陈淮感觉只过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 眼前再次清晰时，他已经跪坐在郑煦旸的腿上。
郑煦旸两只手环过他扣在身后，将他锁得死死的。
陈淮挣了挣, 没什么用。
接着, 郑煦旸像是只颓丧的大型犬一样，将脑袋凑进陈淮的颈窝。
他贪婪地嗅着陈淮身上的冷冽香气，这是他找遍了香水的种类, 却依旧寻觅不到的味道。
他舔舐轻咬着陈淮的颈侧，翻涌的情绪让他想要直接咬下去, 齿间微微用力, 感受到陈淮肌肉的紧绷，他的力道却又散去, 变成轻柔地研磨。
陈淮怕疼, 他下意识抬高脖子往后躲, 躲不开也就算了, 郑煦旸还埋得更深。
惊慌之余, 他和系统同时陷入一个难以理解的困惑，不是在求人吗, 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淮听见郑煦旸的说话声，透过相接的肌理, 颤音直传他的大脑。
“尹旼焕, 现在能看见我了吗？”
陈淮压根记不起自己说了什么, 正要说话, 系统突然福至心灵, “跟他说，看得见了。”
陈淮左右不知道说什么，干脆跟着念：“嗯, 看得见了。”
埋首在他颈侧的郑煦旸一顿，抬起头来时，刚好看见陈淮眼角的，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眼泪。
泪水与这张平日冷淡、眼高于顶的脸放在一起，有种别样的魔力。
郑煦旸的喉咙滑动一瞬，圈着陈淮的手一松，他的右手回到身前，解开陈淮规整的衣领。
“既然看得见了，接下来是不是该……”
“啪！”
陈淮一巴掌拍在郑煦旸的脸上，在郑煦旸惊讶愣神之际，陈淮急忙从他身上下去，拿起合同，一边整理衣领往外走。
背后像是有鬼在追一样的，陈淮走得飞快。
发现郑煦旸没追上来，陈淮才放慢点速度，扔下最后一句话：“郑煦旸，老子就算是饿死，也绝对不吃回头草。”
陈淮走远了，办公室安静下来，寂静没有声响。
过了好一会，秘书推门进来，“副社长，闵社长找你。”
郑煦旸点头，“嗯。”
秘书退出去后，一直静坐的郑煦旸终于有了动静，他站起身，伸手摸了摸刚刚被打的侧脸。
陈淮一点没留手，说不定这么一会的功夫，红印已经出来了。
郑煦旸望着门口的方向，低头轻笑了一声，“呵。”
他迈着步子走去闵俊赫的办公室，闵俊赫手里捏着一份资料，听到动静抬眼瞥了一眼。
他一如往常收回视线，半秒后又看了一眼，“就这么走过来了，脸上的是什么，是勋章？”
郑煦旸在沙发上坐下，没接闵俊赫挖苦的话，“叫我过来什么事情？”
闵俊赫把文件递过去，“这个是美国最新推出的概念模型，你看看能不能有点新点子。”
郑煦旸扫过两眼，“明天给你回复。”
闵俊赫啧啧称赞，“工作狂魔郑煦旸，我等你好消息。”
两人自从成为公司上下级后，交流就一直这么不咸不淡，谈论的事情也多数都是工作。
但偶尔，也会谈论些和工作不怎么挂钩的事情。
闵俊赫取下眼镜，看向郑煦旸的眼里带了些探究的笑意，“你真的打算投钱给尹氏集团？就算我手里的现金流富裕得不行，可也没有把钱砸进坑里的习惯。”
郑煦旸神色不变，“尹氏是一家成熟的公司，他们的策划方案和应对能力都是业界一流，这次只是因因为这条巨鲸突然受伤，太多生物都想爬到背上踩上几脚，咬上一口。”
闵俊赫，“就算是这样，虽然你是理科生，但我觉得也没必要给你科普收益率的问题，你觉得他们能给我多高的收益率？”
郑煦旸，“你可以看合同，很够诚意。”
闵俊赫乐了，“如果我亏了怎么办？”
郑煦旸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波动，“不会。”
闵俊赫，“如果亏了，你就一辈子留在VT给我打工吧。”
郑煦旸没说话，空气陷入沉默。
闵俊赫打开手机，给郑煦旸发了一条视频，“看看吧郑煦旸，你大概率要输了。”
这是一条爆料视频，博主语气激动地说尹旼焕的性取向就是男，并且有许多的花边新闻，常年混迹于酒吧，光是包养都有过好几段。
关键是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像是真的见过，大部分甚至能跟尹旼焕曾经的活动轨迹对上。
这无异于在平地上扔出一个惊雷，热度直逼国民顶流的尹旼焕突然塌房，哪怕真实性存疑，依旧瞬间吸引了大片关注度。
评论里有课代表在总结：博主的意思是说，尹社长七天里，有三天去夜店，两天去酒吧，还包养了好几个小白脸？
下面回复上千条：
【尹旼焕白天管理公司，晚上还能玩这么花，精力这么好？】
【这就是传说中的时间管理大师？】
【大家都被牵着鼻子带走了吧，不是还没有实锤吗，上次车祸的事情都忘记了？】
【回楼上，有时候就是越离谱反而越真实，而且不是有几个目击证人吗？】
【不会吧，不会真的还有人认为真的有财阀是干净的吧？】
……
捏着手机的手指发紧，郑煦旸下颌线快绷成一条直线。
他知道这个博主说的大部分是真的，因为列举的其中一家酒吧，就是他和尹旼焕第一次见的地方。
但正因为这样，他的情绪躁动、不悦，明知道尹旼焕的过去不会太干净，但会忍不住地想：那他离开后呢，是不是依旧随时随地搂着别的男人？
闵俊赫替他感慨着叹气，“郑煦旸，尹旼焕的形象暴雷后，尹氏集团真的还能有救吗？”
*
从走出VT办公大楼开始，陈淮就一直在跟系统反复确认：“领导，任务差不多完成了吧，是不是可以让我重生回去了？”
一直反复刷新任务进度，结果一直卡在99%的系统：“……”
系统，“我说个事情，你别慌哈。”
陈淮站在路边等待朴载赫开车过来，大腿发抖，“有没有可能，我已经开始慌了。”
系统崩不住了，“我也很慌，按道理剧情都走完了，可是进度条一直卡着……”
“完了！”系统突然大喊：“报错了！”
陈淮被系统的冲击波喊得头晕，感觉脑海里都是error的字符。
“什么情况？”
系统，“就是报错了，我暂时有一猜测，但是不太想说。”
陈淮，“其实我也有个……”
一人一统沉默了一会，陈淮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说话，略一抬眼，突然发现四面八方好多人朝着这边跑过来。
陈淮心里一抖，突然想起来，把口罩给带上了。
但是已经有点晚了，离得近的一个男生已经跑到跟前。
陈淮都打算掏出黑笔签字了，对方却突然问到：“尹社长，你真的喜欢男的，还包养了好几个吗？”
那人拉进距离，“那你看我怎么样？”
陈淮懵逼了，“什么怎么样？”
“我不想努力了！”
陈淮一瞬间反应过来刚刚的对话到底都说了什么。
卧槽！他怎么知道尹旼焕的事情的！
男人的目光如狼似虎，看得陈淮害怕得心跳都加速了，没忍住后退两步，强颜欢笑：“你在说什么，我喜欢女生，很抱歉。”
男人却一点没有受挫的样子，他眼里冒光，再次走近，“没事的尹社长，你包养了我，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我都懂。”
陈淮：啊啊啊啊！！
陈淮心下一动，突然抬头看向四周，发现朝着他飞快跑来的，大多数都是男性。
陈淮有种自己变成了鱼饵，周围都是眼冒绿光大鲨鱼的错觉。
眼看着对面的男人越走越近，神色越来越激动，甚至伸手去抓陈淮的袖子，像是生怕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陈淮脑子都要炸了，男人真的是太恐怖了！
就在陈淮被彻底包围的时候，朴载赫如同天降神兵一样，开着宾利猛地停在陈淮身侧。
朴载赫飞快下车，一把推开那个男人，抓住陈淮的手臂，“社长，快上车！”
陈淮没敢耽误，不用多说，自己飞快上车，啪地把车门关上。
所有人快要围上来的时候，朴载赫踩着油门，加速离去。
眼见终于得救，陈淮和系统都是深深呼了一口气。
“爹的，可算是得救了。”
还没彻底放下心，陈淮的手机开始不停响起，各种消息和电话不停涌现，陈淮听得头疼，直接开启飞行模式，才点开软件看了看消息。
消息太多了，姜璃月的，卢珉俊的，李管家的，老社长的……
陈淮只看了姜璃月的，上面写着：
【你的人设被戳破了，虽然还没有放出实锤，但是消息来源肯定是你之前接触过的人。】
【这段时间少出门，尽量隐藏行踪，等我们确定了公关方式后再说，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办公吧。】
陈淮：天塌了。
陈淮：领导，这难道是进度报错的后果吗？
系统：不是，和这个没什么关系，就是单纯的爆雷了。
系统：但这个并不重要，现在更值得关注的，也是必须关注的，是另一个问题。我想你大概也猜到了。”
陈淮闭眼，面露绝望：是的，但还是想听你说，让我彻底绝望吧。
系统语气颓丧，有带点难以置信的震惊：我怀疑，郑煦旸喜欢你，所以就算你按照剧情走完了，但是剧情线全崩，这让任务卡在了即将结束却无法接受的地方，还一直报错。”
陈淮：“……虽然我猜到了。”
刚刚郑煦旸抱着他，还吻他的脖子，在失去“金丝雀被迫讨好金主”这层遮羞布后，陈淮再怎么迟钝也该能感觉到了。
陈淮摸了下脖子，感觉还隐隐有触碰感：“这有天理吗？是我说话不够难听，还是郑煦旸是个dm，他到底喜欢我什么？”
第 50 章
系统：“我也是觉得, 就算你没怎么过分伤害过他，但也称不上好，而且怎么会完全脱离剧情线呢……”
系统总结：“反正这真的是小刀拉屁股, 开了眼了！”
陈淮：“……”
那如果他现在没办法脱离世界并且重生回去, 他将要面对一个十分恐怖的烂摊子。
尹氏集团即将倒闭，他的人设破碎到稀烂，他不仅没钱, 还将面对人人喊打的窘迫局面。
抱着这样心如死灰的心情，陈淮一路回到了大平层, 将自己扔在沙发上, 摊成一团毫无精气神的烂泥。
陈淮望着天花板，“要不趁征信还没有崩之前, 我先拿点钱逃到国外享受吧。”
系统：“……”
“不能让进度一直这么报错下去, 这种情况太少见了, 谁也不知道后面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短暂的沉默过后, 系统说：“你先别紧张, 我马上跟主神那边打报告，不行的话我亲自回去催进度去。”
陈淮无精打采, “那就辛苦你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淮都是在自己的大平层度过的, 网上泼天盖地都是他的消息, 集团发动了很多关系, 也没能压下来。
陈淮的热度太高, 跟上次车祸的时候已经不是一个体量。
网上的人已经自动分成两波, 一波觉得这都是抹黑的谣言，一波觉得这就是事情真象。
甚至还有些人站出来，说见过尹旼焕在酒吧乱来、一手一个的样子, 甚至还放出了很模糊的照片。
大家谁也吵不过谁，最后隐隐达成一个默契：要不等狗崽把陈淮揪出来问个清楚，要么等陈淮自己站出来，就像上次车祸那样，放出反驳的实锤，狠狠打这些听风就是雨的人的脸。
为此，有不少人都跑到尹氏集团的官网下面留言，希望陈淮尽快站出来表态发言。
困在家里的陈淮：……
上次陈淮能够这么泰然自若地反驳那些媒体，是因为车祸的真相和报道的内容不一样，但是这次不同，哪怕不是陈淮做的事情，可在这具身体里面，他就是心虚。
不只是陈淮，集团最高层也大多知道尹旼焕的情况，所以这次的公关才会这么艰难。
陈淮头疼得不行，退出这些社交平台，打算继续工作。
是的，虽然他现在人不在公司，但是很多决策还是他来做，谁让集团养着些没什么用的吃干饭的高层。
前两天还听说老社长气得生病了，这两天都在老宅修养。
真的是一堆事情都落在身上，陈淮心浮气躁饭都不怎么吃得下去。
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陈淮拿过简单看了眼，是李管家。
李管家：少爷，我现在在超市买菜，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陈淮：没事，随便买点就好了。
李管家站在超市里，看着陈淮发来的消息，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这可是尹家的大少爷啊，喊着金汤勺长大的金贵人，现在却说随便吃点。
其实也没窘迫到这个地步，但是大少爷就是下了不再去米其林的命令。
李管家压下心里的情绪，走到海鲜区，打算买一点新鲜的海鲜回去。
精挑细选好菜品，李管家结完账，拎着东西走出超市，走了没多久就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李管家很久没见到了，偶尔见也是在电视上，往往和闵俊赫站在一起，沉默而陌生的感觉。
李管家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郑煦旸，上次大少爷去VT商谈合作，结果被拒绝的事情，他是知道一点的。
就算这是生意场上很正常的追逐利益、逃避风险的现象，可李管家很难用寻常心去面对。
毕竟，李管家情绪复杂地想：少爷之前对郑煦旸挺好的，郑煦旸却一丝情分都不讲。
这么想着，李管家低下头，捏着手机，装作自己在看手机的样子，打算就这么擦肩而过。
可他没想到，郑煦旸直接走到他跟前，一双看不出牌子的运动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李管家只能抬头，像是刚看见郑煦旸的样子，“真巧啊，郑先生，你也在这里。”
郑煦旸，“不算很巧，我就是在这里等你的。”
李管家：“……这样啊。”
你这样说话，我还怎么接话？
演都不演了？
郑煦旸瞥了李管家手里的袋子，语气肯定，“打算给尹旼焕做饭？”
看着这样的郑煦旸，李管家也不好说郑煦旸变了还是没变。
郑煦旸和之前一样，少言少语的，但是气质又大不相同，柔软的地方全部消失，眉眼平直没什么情绪，看着就有些生冷。
李管家当然不会透露大少爷的事情，“不是，我就是自己买回家做。”
郑煦旸像是没听见，“尹旼焕说想吃这些？”
李管家：……
李管家：“我妻子想吃。”
郑煦旸不想再听李管家的谎言，他皱了些眉头，语气带了些嘲讽，“据我所致，李管家不住在这附近。”
李管家像是被扒光了裤子一样，无所遁行。
李管家心情不是很美妙，他后腿一步，打算绕开，“抱歉郑先生，我还有事就先走……。”
结果一个没留意，郑煦旸已经从他的手里将袋子提走了。
郑煦旸低头，给李管家转了一笔钱，“今天你不用过去了，告诉我尹旼焕的详细地址。”
李管家：“不可能！”
郑煦旸，“我能说服VT给尹氏集团投钱。”
李管家心头一动，听着郑煦旸接着道：“前提是告诉我尹旼焕的位置，我要亲自和他谈。”
李管家屈服了。
他相信，大少爷一定会把尹氏集团看得更重的，而且大少爷还有好几个大平层，这次发现了大不了换一个。
……
陈淮看文件看得想吐，门铃响起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暂时获得解放的幸福感。
脑子昏沉地走到门口，按下门把手推开门，“李管家，你……”
看见门外的人，陈淮的话顿住，脑子里面瞬间警铃大作，抓着门把手就要关门。
可惜郑煦旸早有准备，他扣住门缘用力，直接就将门拉开了。
反倒是陈淮被带着往前踉跄几步，直接踉跄到郑煦旸跟前，穿着拖鞋的他比郑煦旸矮了七八公分左右，视野里是郑煦旸挺拔的鼻子。
陈淮：……一定是我没吃饭饿的，不然不可能一下就被郑煦旸拉开了。
肯定的，他力气不可能比郑煦旸小这么多。
系统：……
系统：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
离得近了，郑煦旸身上的冷檀香气透进鼻腔，上次在VT的办公室就闻到了，但是这次好像更加清晰，让陈淮有些不自在，飞快退回房间。
陈淮站在门前，努力用自己的超高演技，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你怎么来了，”陈淮往郑煦旸身后看了看，“碰到李管家了？”
郑煦旸没回，没有主人家的招揽，他十分自来熟地迈过玄关，关上门并且反锁，甚至自己拿出拖鞋换好，视线不加掩饰地打量着这个房间的情况。
陈淮感觉有被冒犯到，干脆也懒得招待了，退到沙发客厅上自顾自地坐下，开始玩手机。
主要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郑煦旸，陈淮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可能喜欢自己，并且亲过抱过还手过的男人，在一个空间里单独相处。
太陌生，太窒息了。
郑煦旸找到厨房，将东西放好，又回到客厅。
陈淮感觉郑煦旸的视线正落在他身上，浑身的汗毛都不自在地竖起，他硬着头皮，“东西放完就可以走了，我这里小，站不下两个人。”
下一秒，陈淮的手机就被抽走了，随手扔在沙发另一端的尽头。
陈淮吓得一个机灵，皱眉看着跟前的郑煦旸，“你做什么？”
郑煦旸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是眼底映着陈淮的身影，冷笑了声，“是站不下两个人，还是站不下我郑煦旸？”
这话问得太直接了，陈淮都不好回答。
他眼神躲避，“你想多了。”
郑煦旸弯腰，深褐色的眼眸里是不太愉悦的沉重情绪，陈淮觉得距离太近了，立马要做出反应，刚一动就被郑煦旸抬手按住肩膀，力道跟千斤顶一样，将他压在沙发靠背上面。
陈淮没坐稳，几乎是跌过去的，头发没有打发胶，发丝柔软地贴在额前，向着两侧散去。
这在陈淮看来，实在是太狼狈了，郑煦旸就算是被自己的话激怒了，也没必要动作这么粗鲁吧！
他眉头皱起，眼神也有些凶。
这幅表情落在郑煦旸眼里，却诡异地让烦躁的情绪淡了不少。
郑煦旸的指尖划过陈淮的额头，将他的发丝一缕缕往后挑去，“难怪你平时需要打发胶。”
不然哪怕是冷脸生气，也像是一只张牙舞爪，但是过分漂亮的猫。
高贵的，缩着瞳孔生气，却依旧没有威慑力的猫。
陈淮不懂郑煦旸在说什么，但是很害怕郑煦旸做什么，郑煦旸现在触碰着他额头的手，就已经让他胆战心惊了。
他的脑子也没有多干净，总感觉有点像调情……
陈淮眯眯眼睛，“你是什么未经退化的野兽吗，这么压着人会让你很愉快吗？”
郑煦旸想了会，“压别人不会，压你不好说。”
陈淮：……
夭寿了！郑煦旸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郑煦旸放弃逗弄陈淮的发丝，他的手一路往下，勾住了陈淮的衣领。
陈淮穿的是一件圆领睡衣，领口不大不小，刚刚遮住锁骨，只要勾住往下拉一拉，就能看见那颗入梦不知道多少次的红痣。
郑煦旸用拇指研磨着那一小块地方，触感上和别处没什么太大区别，却觉得诱人极了，他的心口砰砰跳起来，喉咙也咽了一下。
陈淮猛地抓住郑煦旸作乱的手，上本身被刺激得微微弓起，有些紧绷。
陈淮的话音有些哑，“别摸了。”
说话时，他低着头，压根不敢看郑煦旸的眼睛。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现在知道郑煦旸在想什么，陈淮就无师自通地从对方眼里看出很多东西。
比如现在，他就看出来，郑煦旸想上他。
太他爹的吓人了。
郑煦旸看不见陈淮的脸，但是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紧绷，能看到他微微喘气时，轻轻颤抖的后颈，以及微微发红的耳朵。
郑煦旸感觉有一丝不对，他顺着冒出来的想法说道：“你的反应和之前不一样。”
“是发现什么了，比如……”郑煦旸停顿一瞬，“我喜欢你这件事情？”
握住他的手一紧，像是被猜中心事一样的慌乱。
郑煦旸突然笑了，“既然猜到了，那肯定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
郑煦旸凑近，热气打在陈淮的耳垂上，“尊贵的尹社长，我们要不要做一个交易？”
陈淮绷不住了，想往后退，但他身后就是沙发靠背，根本退不了一点。
陈淮心态炸裂，“不要，什么交易都不要，你以为集团面临破产，我就会卑躬屈膝，付出一切去求你吗，我告诉你郑煦旸，不可能！”
此话一出，陈淮感觉暧昧紧张的气氛有一瞬间的裂开。
这当然是个好事！
陈淮决定再接再厉，“所以……”
可惜刚吐出两个字，就全部咽回去了。
郑煦旸咬住了他的耳垂，像是泄愤一样，用齿尖咬着，留下带着水渍的牙印。
陈淮有些懵了，郑煦旸的力度，让陈淮担心他是不是要把自己的耳垂要出一个缺口。
□□上面的疼也就罢了，这种敏感地方的接触，像是被蚂蚁啃噬一样，有一种疼痛但是酥麻的痒意，痒得陈淮心口都不太舒服。
所以谁来救救他，陈淮心中流泪的想着。
然后陈淮的肚子就响了，咕噜噜的一阵又一阵，是对很久都没有进食的抗议。
郑煦旸压着陈淮的动作一松，齿间的力度也轻了些。
陈淮添油加醋，“你咬吧，等我饿死了，你把我耳朵咬下来也没什么关系，我也不在乎死后是不是全尸。”
郑煦旸的动作彻底停下来，他支起身子，视线停留在陈淮的脸上，像是打量又像是审视。
陈淮不甘示弱地冷脸回视。
一秒后，郑煦旸的手，从肩膀下移，飞快地探进陈淮的衣摆，握了把陈淮的腰。
陈淮被刺激得一缩身子，郑煦旸回味地按了两下，收回手，语气不悦，“瘦了这么多，尹社长没有了佣人照顾，吃饭都不会了吗？”
陈淮：……
陈淮嘀咕着：“这不是也没饭吃吗？”
郑煦旸站起身，转身去了厨房，很快里面就传来水声和轻微碰撞声，竟然是去做饭了。
终于被放开，陈淮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他动作很轻地溜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又带了个口罩，再轻手轻脚地回到客厅，捏住门把手偷偷摸摸打开门，打算换个地方避一避。
身后的空气突然一暖，有人握住陈淮的手腕，就着往后一拉，于是门又被关上了。
陈淮心头狂跳，有种做贼被抓住的错觉。
很快这种错觉就没有了，因为身后的人弯腰，将一个金属制品扣在了他的脚腕上。
只听咔哒一声，脚腕一凉，陈淮就被锁上了脚链，银链的一端在郑煦旸的手腕上。
链子大概三米，一个绝对不算长的距离。
郑煦旸锁完就往厨房走去，陈淮被迫跟在他身后，走路的时候链子叮当作响。
陈淮真的生气了，“狗崽子郑煦旸，你这个是非法拘禁你知道吗，我可以告你你知道吗？”
“还不赶紧给我解开？！”
郑煦旸不为所动，站在灶台前，看样子打算继续做饭。
陈淮这辈子就没被人像是锁狗一样锁着，啪啪走到郑煦旸的跟前，扯着人领子，语气凶横地威胁：“你再不解开，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郑煦旸握住陈淮的手臂，用手指圈了圈手腕的宽度，嘴角很轻地笑了下。
“想要打赢我，好歹要多吃点，有点骨骼肌才行。”
陈淮更气了，“你瞧不起我？”
郑煦旸摇头，他开始收拢手上的铁链，就在陈淮以为他要解开的时候，郑煦旸却猛得一提链子，陈淮的脚腕被突然提起，整个人往后倒去，被郑煦旸扶住了腰。
郑煦旸虽然扶着他，但是说的话却绝对不友好，“刚刚想出去？那现在就出去好了。”
他松开陈淮，作势就要走，陈淮被他带着向前，内心憋屈得要死。
现在出去，像狗一样被郑煦旸牵着吗？
陈淮，“不去了！”
可恶，他被锁住脚腕，可比郑煦旸锁住手腕要麻烦得多，不然未必不能打一场！
郑煦旸停住脚步，又散漫地折回来，“既然想要活动活动，干脆别坐着了，就站在厨房外边看着做菜吧。”
陈淮：“……”
他已经没办法回想原来的郑煦旸是多么可爱乖顺的孩子了。
等郑煦旸做好饭，陈淮才得以重新坐回沙发，刚站了好一会，腿已经开始疼了。
陈淮看着桌子上的菜，开始挑刺，“不是买了海鲜回来吗，为什么不做？”
郑煦旸拎了罐啤酒放在陈淮面前，“因为要喝酒。”
陈淮依旧冷脸：“不喝。”
求求你了，我脾气这么差，嘴巴还挑食，你就不要喜欢我了，赶紧走吧！
没想到郑煦旸神色不变，将筷子放在他跟前，“不喝也行，先吃饭。”
陈淮偏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米其林大厨吗，我为什么要吃你做的菜，更别提我看到你就吃不下饭。”
不是说不吃饭这种赌气方式，只对爱你的人有用吗，郑煦旸既然有点喜欢他，那就赶紧主动离开吧，为了让他好好吃饭。
郑煦旸这次沉默了，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陈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郑煦旸放下筷子，眉尾挂着松弛而随意的笑意。
他抬手松松领口，将身上那件休闲衬衫解开两颗扣子，“既然吃不下饭，我喂你吃点别的。”
陈淮一下就老实了，捏起筷子夹了菜往嘴里塞，“你这恶心的狗崽子，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垃圾人。”
郑煦旸轻嗤一声，丝毫不隐瞒地开口，“你骂我只会让我更兴奋。”
陈淮更老实了。
他开始喝酒，反正是啤酒没什么度数，他仰头就是一口闷。
喝了好几口才感觉这啤酒好像有点不对，劲还挺强，但是陈淮对于自己的酒量还是挺自信的。
系统也没有劝，上次陈淮喝醉的时候他不在，他也一直觉得陈淮作为社畜，为领导挡酒的能力还是蛮不错的。
陈淮有些饿了，吃得有些快，喝酒也有些快。
郑煦旸只是默默看着，等陈淮喝完一瓶，又递上一瓶。
陈淮接酒的时候，还觉得郑煦旸这个人挺有眼力劲的，应该挺适合混职场。
不然怎么能这么快当上VT的副社长？
就这么喝着想着，陈淮吃饱喝足，然后就闭着眼睡着了。
郑煦旸放下筷子，他收拢手里的银链，扯得陈淮的腿往自己这边滑动，但依旧没有醒来，说明陈淮睡得很沉，也醉得很深。
他带的虽然是啤酒，但是里面加的都是伏特加，会给所有把啤酒当水的人一个教训。
郑煦旸走到陈淮身边，将人抱起，走到房间放在床上。
陈淮睡着的时候，所有的冷漠都悄无声息地退去，线条柔软得像是精致的洋娃娃。
郑煦旸抵住陈淮的下巴，拇指按在他的嘴角，微微用力就陷进去，碰到陈淮的牙齿，只要再轻轻撬开，他就能逗弄陈淮的舌。
但是郑煦旸忍住了，他转而握住陈淮的肩膀，把人摇醒了。
郑煦旸坐在陈淮旁边，语气温和引诱着，“尹旼焕，告诉我，被我强制绑在身边，和心甘情愿爱上我，你选择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