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愧疚么?”
楚岫神色冷冰冰的,看了过去,“你关着我有什么意思?你也完全做不了那种事,你是爱我呢?还是爱为你死过的安安呢?”
“继续说。”
第84章 代偿 沈临抱住人,咬了咬对方的脖子……
容明征似乎毫不在意, 他扶着轮椅的扶手,抬头看青年,虽然是仰视, 但却没有下位感。
楚岫站在庭院的连廊处,外面有丝丝细雨, 偶尔会扫到身上。
手指变得冰凉。
“没什么好说的。”
容明征平和地道:“好,那我说。”
他似乎心情又好了点,因为对方的反应还在预料之中,手指敲了敲扶手。
“你生我认错人的气?”
语气甚至轻轻的, 歪头看了下人。
楚岫讽刺道:“你装什么呢,你从来就没有认错过。”
沈宁安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窃取机密?
没有人教唆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沈宁安才多大。
“噢。”
男人摆了摆手, 似乎觉得无趣,笑了下。
容明征蹙了下眉,神色又渐渐地淡了下来,轻声道:“是没认错过。”
“可惜我的安安死了。”
楚岫喉咙里升腾出几分厌恶之感。
直到听到人慢悠悠的声音。
“我这辈子是想救安安的,可是他没有向我求救, 也没有死。”
“有些奇怪啊。”
楚岫怔然, “不是你杀的?”
那场车祸曾经真实发生过,惨烈至极。
容明征闻言抬眼看了过来, “我有这么坏么?楚楚。”
“你总是说我囚禁你, 可是你看看你身上有一件束缚的东西么?”
“我有限制你和外界传消息么?”
“我有锁住你的手脚么?”
“我没有。”
楚岫深深地蹙着眉。
容明征微微仰了下头,喉结显露出来,笑了下,“陆家那位才比较坏吧, 他有个禁室,据说全是铁链子。”
“会拴着人的。”
“安安是他让人撞死的,楚楚不要扣在我头上。”
楚岫冷静道:“不是。”
庭院的雨下得淅淅沥沥的, 一阵风吹了过来。
容明征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
徽中——
林妍清变成了教研机构最富有的妈妈,为了给楚清河吃个猪扒饭,被迫请了全体教职工和学生们吃饭。
真是有够亏本的。
不过这小孩想吃就吃吧。
皮么?
不是很皮啊。
视线微微转移,少女咔咔把肉吃完,嘴巴油光闪闪的,仿佛一下子有了动力。
环顾了一下四周。
看到了林妍清,顿时心里微微安定。
哥哥没有不管她。
少女直直地走到曾经欺负她的那个初中男生那里,一拳挥了过去,把饭盆也给他扬了。
挨个扇巴掌。
“就你是吧,之前是不是手欠?不是爹妈都穿Dior么?怎么你吃吊长大的吗?”
“这么爱扯我头发和衣服啊,年纪轻轻想进少管所啊?”
桌子被踹翻了。
林妍清震惊,但是体贴地关上了门。
“哎哎哎,其余人自己吃。”
她给了个眼神给假儿子,对方立马招呼道,“都看什么呢!”
小姑娘力气很大,没一会就压着人揍。
拿塑料盆扣在那初中不良少年头上。
楚清河原先身体确实比较虚弱,但是后来哥哥就给她报了格斗班,为的就是防身健体。
但是前段时间太伤心了,以至于她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现在吃了一碗猪扒饭,满血复活了。
后面的事很简单,楚清河报仇完就利索地把地上的剩饭装到袋子里,蹲在走廊去喂三楼的流浪猫了。
身后有高跟鞋哒哒的动静,少女闷闷地道,“他们让我去禁闭室?”
林妍清穿着大衣,环着手臂弯腰看人,“不用,我有钱,有钱可以办很多事。”
“我可以买了这个机构。”
楚清河愣住了,仰头看了过去,怔怔道,“有钱……”
“我讨厌有钱人的。”
林妍清觉得有趣,歪头道,“可是没钱连猫粮都买不了。”
小姑娘立马面色红了,“流浪猫本来就没得吃的,我只是想着米饭不能浪费才……”
走廊静静的。
“可是没钱的人很多。我也没钱。”
林妍清想了想:“嗯,说得对,但在目前的社会下,除了投胎,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什么?”
“求学,你学习成绩不是很好吗?可以以此当成第一代的跳板,此后循环往复,或许你的下下下一代,就是有钱人了。”
“那好长。”
林妍清笑了笑,抬手拢了拢大衣,弯腰半蹲了下来,与人平视,“确实没有办法,社会资源已经被分配好了,后来者不是不够努力,而是少了几分运气。”
“生在资源还尚未分配的时候,上桌的概率要比现在大。”
女孩子,真是可爱。
林妍清托了托腮,有些被萌化,刚才打得好解气。
“不能重来一次么?”
林妍清愣了下,但少女直直地道:“重新来一次,规避掉上辈子做过的错误选择,这样不可以逆天改命吗?”
“这是痴人说梦。”
“不是。”
容明征手肘撑着轮椅扶手,去看楚岫,“我知道你和陆家有联系,但是没用的。”
“他会疯的,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楚楚,你参与了畅云计划不是么?这个只有容晟可以做,你何必费功夫呢?”
“我再问你一次,到底和好不和好?”
似乎这是一项需要完成的任务。
对面仍旧没有回答。
容明征似乎有些烦躁,安安死掉了,来的人不是安安。
面前的人在这里,心不在。
他相当不愉,直到人回答道,“不和好。”
“哈……那你是要干什么,拖延时间么?”容明征抬眼看过去,眉眼锐利,“在等什么契机?有人去救你妹妹?”
“还是容晟的项目你插手了,但是没有得到最后的准信?”
楚岫瞳孔微微放大,垂着的手指蜷了起来。
“我告诉你楚楚,不会成功的。”
“是你非要这么选的。”
阴雨绵绵。
容明征转着轮椅走了,背影显得有些寂寥。
他几乎有些阴暗,茶室有个鸟笼,佣人将其取了下来,放置当家人手中。
小鸟的喙尖尖的,眼珠子灵动地转着,甚至啄了下男人的手。
“出去。”
佣人匆忙告退。
室内一个人都没有,容明征抬手捏住小鸟的脖子,一点点地收紧。
凄厉的叫声是一点点发出来了,房间很空旷,没人能听到。
他面无表情地拨弄了下歪掉脖子的鸟,垂眸想着,可真是不自由。
捏死个小东西,也要避开所有人。
只要身边有一个人,他就不能做出彻底违背道义的事,唯一的例外……
沈临。
是沈临。
但即便如此,药物还是被人调了包,他还是没做成众目睽睽的“坏事”
容明征实在是累,他将那鸟扔到垃圾桶里,微微倚靠着轮椅,侧眸看着窗外的雨。
“真奇怪。”
“我生下来就有基因上的疾病,眼盲、腿瘸,被人辱骂欺凌,无法进入学校,被软囚禁,我不惨么?”
“偏偏要我成为个善良的人。”
“你可真奇怪啊,老天。”
……
与此同时——
沈云霄联系不上沈临,又因为自己的身世而感到烦闷。
曾经引以为傲的天之骄子,如今也不过尔尔。
他回望过去,才发现自己的身份,来自于父母的恩赐。
早早接手沈家,弄得乱糟糟的。
人也变得不堪入目。
他自己办理了出院,思来想去,问了母亲弟弟的去处,确定安全后回了公司。
也只能去那里。
不过或许是机缘巧合,或许是出门不利,沈云霄刚一到大楼底下,就看到一个浑身油污、穿着不规整的中年男人推嚷着要进去。
“我有重大的机密,如果你们让我见沈家的老总,我立马就把这条新闻给报出去!”
“谁知道沈家是这样的人啊,媒体都给我报过价了,沈、那个什么山,再不给我钱,我可就直接说了啊——”
保安很是不耐烦地讽刺道:“走错地方了,这是林氏的公司,我们培训过了的,你从哪来滚哪去!”
沈云霄走了过去,“等一下。”
“沈总。”
气氛有一些些尴尬。
被拦住的男人瞬间激动了,“这不是沈嘛!搁这张冠李戴是不是?换了个名真当我找不出来了!”
保安觉得这个人神经,嘴里一股槟榔味,熏人。
沈云霄招了招手,示意几个人把他带过来。
一开始确实不甚在意。
甚至是去的是一楼保安的会议室,沈云霄微微靠着椅子,眉眼有些不耐烦,他已经很厌恶用舆论造势的法子了。
深陷舆论似乎只有沈家和陆家。
没人会愿意为一些无中生有的事买单。
“说吧。”
“你给我多少钱?支票呢?”
沈云霄面无表情道:“先说,否则你一分钱也拿不到,我需要衡量这个新闻的价值。”
那男人听到这话顿时笑了起来,黄牙都露了出来,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大抵是长久没有体面的工作导致的,他吊儿郎当地说,“虎毒还不食子呢?你猜猜我这个秘密值不值钱啊?”
沈云霄眉心跳了下。
时间推移至晚上六点钟。
沈临惊恐地从对方胸膛上抬起了头,擦了擦唇边的口水,整个人大脑都宕机了。
他把陆屿廷扒完衣服之后干什么了?
怎么睡着了?
少年慌张地去看人的脸,很冷白的一张脸,宛若雕塑一样,冷得很,看起来能半夜给你一刀的那种。
沈临没空想那么多,弯腰去听心跳,察觉到了还活着后,松了一口气。
立马就打算下床。
但腰被死死扣着,还有什么其他的阻力。
沈临怔怔然地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铐。
“……”
不是吧。
他去找另外一端,结果发现就在绷带缠绕的左手。
“去哪里?”
仿佛是被动触发了神经系统,从昏迷的状态中又醒了过来。
少年坐在他身边,面色红润,睡衣的扣子都开了,以至于肩头的皮肤都露出来点。
有红痕,被揉出来的。
沈临几乎怔怔然地看着手铐,一时半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吞了下口水。
他想说你为什么要带过来这个东西。
但最后说的是:
“给你拿消炎药。”
“不用。”
金属碰撞的声音微微响起,手铐仿佛是两个人的线,一头紧,另一头就会跟过去。
沈临害怕他被弄疼,根本就没敢乱动,像个布娃娃一样又倒到对方怀里去了。
脊背在被抚摸,但还没完,沈临感觉他还要数自己的肋骨,耳边有轻轻呢喃着的话,“听说过一种蹦极方式么?金属锁钩不在衣服上,是直接穿过肉的,钩住你的骨头。”
沈临肚子软软的,动都不敢动,下巴尖靠在对方的肩头,眼神水润润的。
“弄手铐你都能挣开,我想过直接破开皮肤拷你骨头里,这样你还跑不跑?”
沈临嘴犟,带着哭腔道,“你怎么不拷你骨头里!”
多疼啊……
耳边有轻笑的声音。
“我拷了,你就一直待在我身边?”他在询问。
沈临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感觉背后有什么齿轮滑动的动静,他在干什么?
“陆屿廷!”
无法挣脱,他吓得眼泪都飙出来了,想要回头看那只手,又不敢乱动,怕扯疼他。
“答应我。”
沈临完全不知道陆屿廷什么时候又不好了起来,他还以为人正常多了,脊背被抱得喘不过气来。
他怎么敢随便答应,万一应了一声,床上血流成河怎么办?
“你别、你别……我害怕我害怕……”
“我亲亲你好吗?”
少年体温正常,唇瓣温软,贴着人脸颊去吻。
很纯情。
“害怕?”
陆屿廷似乎是困惑了一下,重复了一句。
“不害怕不害怕。”
沈临抱住人,咬了咬对方的脖子,“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
但这句话仿佛是触了逆鳞一般。
陆屿廷捏着的他的脖子往后抓,盯着人的脸看,“老婆。”
沈临好久没被叫过这个称呼了,还愣了下。
想了想,嗯嗯了声。
明明这么亲密无间。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沈临一下子被质问的眼眶都红了,但还没来得及反驳,人就又被捏着脖子抱进怀里了。
“没关系,明天就好了。”
耳垂被牙齿在撕咬,很疼。
沈临几乎觉得他要咬破,哼了两声。
松开了。
但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和湿润的感觉,他改成舔了。
沈临恍惚间才反应过来,陆屿廷是把自己嘴唇咬破了。
代偿么……
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弯掉的耳环钉子,他当时是想要给自己戴么?
沈临知道自己的耳洞长住了。
少年愣了好久,垂着眼皮承受着,想了想。
神经病——
翌日。
一则新闻贯彻大街小巷。
陆氏股份暴跌,面临亿万赔偿,怀安寺背后是血债血偿。
第85章 提线木偶 不然真的好像拴着人遛弯
怀安寺山下涌过来无数的人, 但有保安拦着,小和尚在上面扒着栏杆,有些慌张地往下看。
“师兄, 他们是干什么的?”
旁边扫地的人拧眉往这边看了一眼,自言自语地用乡话道, “要是收门票,估计得有不少香火钱……”
小和尚困惑:“……”
但就在这时,山下的仿佛是反应过来了,有一个率先仰头看了下, 大声喊道:“欸!那个基因小孩在那里,是不是!”
无数个“长枪短炮”黑压压地朝上对了过来。
空一脸色瞬间白了起来, 但情绪还没上来就被师兄夹在腋下带走了。
哭声被上台阶的动作震得一顿一顿的,硬生生给弄出来气嗝了。
小和尚被“拿”了出来,脸颊红彤彤的,泪水还横贯在脸上。
“咳咳咳……”
稍年长的师兄去拿了手帕给人擦,很粗糙地抹了下, 口中絮絮叨叨的, “哭什么啊,他们胡乱说的!”
“我没有妈妈……”
“。”
“我也没有爸爸……呜呜。”
“。”
直到主持从里间走了出来, 老神在在地喊了下人, 抬手让那师兄下去了。
“你过来。”
小和尚端端正正地坐了过来,止住了泪。
“你哭什么?”
“他们骂我,说我是……”
“那你觉得你是么?”
孩童垂着下巴,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觉得不是。”
“你既不认同,那就不会受到攻击。”
“你既伤心,那就说明你内心认同。”
好复杂的话。
小和尚呆呆地跪在蒲团上, 心情沮丧了好一会,过会感觉有柚子叶在打自己的头顶。
“今日是个好时机。”
“不妨就迈出去。”
有外来人的动静在走廊里,小和尚震惊地看了过去,一把攥住了主持的袖子,回归到了正常孩童最本能的反应。
——或许,我们能够采访一下当年的……
——您放心,我们一定公平公正地报道。
……
时间一点一滴地往后推移。
陆家破产的征兆越来越明显,但仍然没有任何人出来露面,以至于不良媒体开始挖当年的旧闻。
首当其冲的就是许轻宜。
认为当时她的死并非自然,而是由其丈夫,也就是陆家之前当家人,陆慎。
怀安寺之所以建立,就是为了镇压恶灵,防止亡妻前来讨命。
除此之外,还有扯到沈家的事,说沈宁安的死其实就是陆家的人一手操办的。
安排车祸,假模假样地打捞尸体,迅速地举办葬礼粉饰太平。
一看就是蓄意谋杀。
父子二人,都是克妻的命,应该千刀万剐下地狱才对。
这些风言风语传到了沈云霄耳边,他几乎本能地蹙了下眉,榕城的这些人为什么这么说。
他捏着手里的资料,骨节嘎吱作响。
因为那并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从那个身形颓唐、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得到的真相。
这个人是个卡车司机,赌博赌得倾家荡产,老母也已经死了,妻子也报警家暴离婚了。
是个社会边缘分子。
但却被沈仲山于去年私下联系,目的是为了撞死一个人,花钱买凶,有钱人经常这么干,但不经常的是杀子。
到底是因为什么?
沈云霄还在说服自己,上辈子……万一不是沈仲山呢?
可还能有谁?
他找不出人选,却也不敢认现在这个不可置信的真相。
联姻是利益交换,沈家付出了人,但也同样付出了把柄。
想要一本万利。
就毁掉自己的薄弱之处。
他只能这么去推断。
沈云霄额角泛出细密的冷汗,他陷入了道德折磨,如果把真相公之于众,那安安……能接受得了么?
他还能对这个家有一点点念想么?
如果不公布真相,沈家是不可能再和陆家联姻的了,“沈临”这个身份的人和“沈宁安”如此相像,必然会受到各种阻力。
一年不成,那就会推两年,两年不行……三年。
但三年后,还有陆家么?还有那个人么?
……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他母亲的。
“我听说你拦了个开大车的司机,对方找事的?你用钱打发了?是什么事?”
沈云霄抿了下唇,微微垂着眼眸。
“妈。”
对面先是愣了下,然后不耐烦地道,“干什么?整天就知道叫叫叫。”
“……”
沈云霄仿佛是突然释怀了一样,紧握的手指散开了,“安安是不是现在和陆屿廷在一起?”
“废话。”
“他们会结婚么?”
“废话。”
“他们相配么?”
“废话。”
林妍清精准地打击每一个痛点,环着手臂道,“不然呢?你能找出更合适的?还是说——”
淬了毒的话还没说出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平静的声音。
“那就好,您看人很准。”
“那我帮陆家。”
电话挂了。
林妍清莫名其妙的,但眼下还是觉得收拾好身边的小姑娘为好。
对方已经被她带出来了,眼下正在酒店里玩魔方。
林妍清想起来昨天的对话依然觉得毛毛的,走过去问人,“回榕城么?”
“不回。”
林妍清愣了下,“你昨天还说想哥哥的。”
“但我哥把我送到这里来就是觉得那里不安全,我去了万一让他分心了怎么办?”少女仰头道。
林妍清:“你哥哥不是和容家那人在一起么?有什么分心不分心的。”
“他们没有在谈恋爱,我哥有喜欢的人。”
“谁?”
“沈宁安。”
像粒子冲撞大气层一样,虽然林妍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反正就莫名其妙的。
以至于女人石化了好一会。
“啊?”
楚岫丝毫不知道自己从未剖白的心思被透露出去了,他只是表情平静地看着被发现的各项文书。
“现在还不认输么?”
容明征似乎是真的烦了,“这些东西够你坐牢的,你就非要和我作对么?”
“你要什么呢?”
楚岫静静地抬眼看过去:“我母亲是你害死的不是么?”
幼年时的情谊终于被时间吹散了,容明征拧了下眉,“所以就是你捅我一刀的理由?”
两个成年人心知肚明。
“你不也没死,那怎么了?”
楚岫面色平静地看着桌面上的材料,挑挑拣拣看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份顺眼的,不过只是看了下腕骨手表的时间。
“你全部记得?”
青年面色清秀,坐在椅子上,看着倒是淡然很多,只是平和地道,“不然?”
“你以为所有人重来,是来给你当配角的么?”
容明征皱了下眉,几乎有些情绪不稳,驳斥道,“所有人?你开什么玩笑!”
茶盏被扫落在地,碎了。
“安安他根本——”
“他也是啊。”
楚岫眯了眯眼睛,轻轻道,“他也不喜欢你,他答应了联姻,他在陆家待得开心又愉快。”
“可……”
楚岫似乎是想起什么,不经意地打断道,“你说坠江的事啊,我问过他,他不是因为讨厌陆屿廷而做的,是因为讨厌‘沈宁安’这个身份呢。”
“你猜猜为什么呢?”
容明征面无表情地看着人,对方慢条斯理地道:
“因为他不喜欢顶着一个高攀容家不成的形象,他不喜欢你。”
容明征手指骨节轻轻作响,神色又忽然淡然了起来,“楚楚,你这么激怒我有什么意思呢?”
“外面局势你看到了么?陆家的人会疯,沈家的核心都质量破碎了,只剩下一个姓林的女人在搞过家家。”
“你没有办法,你再捅我一刀,或许还可以再重来?”
楚岫眼神平淡,只是道,“你是不是觉得世界是围着你转的?”
“你以为我察觉不到么?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语气很直白。
“我们没有必要叙旧,也没有额外的观众关注我们的故事。”
“你和我演什么呢?”
外面窗明几净,第二日天又开始放晴。
青年又看了下表。
滴答,滴答……
“我不可能喜欢你,你让我母亲肺炎无法求医死去,只是逼我去找你。我上辈子无法容忍,这辈子同样如此。”
“不会重来的。”
楚岫拿出来那份文件,扔到了人面前,“你找出来的这些证据,你看看那个名字,是我的名字么?”
容明征微微皱了下眉,但与此同时,他的视线也开始逐步模糊,但这是正常,他经常看不清。
手指试图去抓那张纸,对方却收回了。
“你看不清对吧?”
容明征几乎冷笑了起来,“你下药了?呵……楚楚也这么蛇蝎心肠啊?”
“我没你那么毒。”
容明相当然地以为对方也有“不能做恶事”的限制,但却被这句话给顶了回来。
正常人,原来是不会有做恶事的欲望的。
“你自己忘了吃药了吧?我只不过没提醒。容晟的事你管过几天,你是总觉得上天青睐你是么?”
楚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走了过去,“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喜欢上你?”
“一个保姆的儿子,在主家受尽了委屈,母亲被莫名奇妙地针对,不到八岁的小孩被说勾引你……”
“喜欢你?”楚岫语气很是讽刺。
“一个眼盲且有身体疾病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成长得比健康环境中的人开朗善良?你的人设违和,你知道么?”
“我没有歧视过你,我也真诚照顾过你,沈宁安也是。但至少我们表里如一。”
青年微微弯腰,握住人的轮椅,轻轻地转了一圈,黑色动轮在地面上滑动了下。
转到了窗外。
天气晴朗,雨后的枝桠探出花苞来,如此美景。
“结局是要我们he么?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楚岫弯腰轻轻地在人耳边道。
“沈宁安要的是自由,陆家是畅云计划……据说是他母亲的缘故么……沈家……噢,他弟弟。”
楚岫只能想出来这么几个人来,微微笑了下,“没有一个和你有关系。”
“你找错方向了。”
青年的语气轻轻。
“你自己都厌恶自己吧,既关着我,又不阻拦我。把沈宁安带回来,又放回去。”
容明征视线浑浊一片,面色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手指在紧紧地握着。
“你捏死那只鸟的时候,是不是有种心理压力释放的快感?”
“既想成为个好人,又发现自己的灵魂是脏的,想得到别人的爱获得救赎,但你自己都不肯渡你。”
楚岫很平和地道:“承认自己是个烂人,没什么大不了。”
噗呲……
轮椅上的人突然呕了血,面色一片惨白,开始笑了起来。
仿佛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四分五裂的身体在涌动。
几乎有些疯狂。
他剧烈地挣扎着,似乎想要回头看人。
但楚岫抬手直接扇了一巴掌,对方微微偏了头,血染上了白皙的衣服,他还在笑。
青年语气很平静:
“我至今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配一个烂人。”
“又不是只有你是主角。”
*
十一点——
天气晴朗。
沈临沉默地看着两个人之间的链子,好在不是很长,不然真的好像拴着人遛弯。
“……”
少年头发蓬松,眼皮微微垂着,站在卧室的洗手间内,掬水,洗脸。
顶着神经病的目光。
“好、好了,你离稍远点……”
语气磕磕巴巴的。
门被强势地推开了。
少年无措地往后退,最后啪唧坐马桶盖上,整个人委屈巴巴。
“我总要上厕所吧……”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捞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要脱裤子。
沈临慌得人都抖了,纤细的手去抓对方的手臂,“不、不不。”
晚了。
三分钟后。
涨红的脸,唇瓣快被咬破了。
腰上的软腹被人一下一下地摸着,耳垂被轻轻地咬着。
沈临呼吸都放轻了,“中午了。”
拴着……不,拷着手铐实在是不方便。
沈临得到处牵着人,他洗漱完饿得不行,打开冰箱一看。
剩饭!!
人类之光!
管家叔叔幸好给他带了一堆,沈临认认真真地热剩饭,直到有个手机嗡嗡震动的声音。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回头一看,陆屿廷还在盯着他。
好似没听到一样。
少年吞了口口水,手撑着台面,最后往前走了一步。
“手机。”
人好似听不懂一样。
沈临几次去咨询医生,但得到的回复都是说正常现象,甚至说这是本月第五次失语。
他不知道……
沈临只能走过去,从人口袋里拿,但腰被自然地揽住了,链条的声音很是悦耳。
“太紧了。”轻轻地嘟囔了几句。
沈临蹙眉去看陆屿廷的手机,后知后觉发现……他好像第一次拿他的手机。
是电话。?
陌生号码。
少年仰头眯了眯眼去看,搞外遇?
但还没仰多久,吻落了下来。
沈临一把错开脸,“等等等……”
没注意到人黯淡的眼神。
他去接了电话。
“我拖够时间了,但出了点偏差,他自己吐血了,但好在没有死,应该不会重来。”
沈临慌张极了,当即就踮着脚去把手机按到了陆屿廷耳边,但对方只是看着他。
完了。
他还没病好。
似乎是气息传到了听筒里。
楚岫蹙眉:“沈临?”
少年心如死灰,“啊,是、是我。”
“你在他身边?”
语调莫名有些不愉。
之后又仿佛是叹了口气。
“没事。”
挂了。
第86章 我爱你 “法律不允许重婚”(感情拉扯……
沈临愣愣地拿着手机, 什么意思?
但他的视线似乎停留太久了,手里的东西被人捏开手指,拿走了, 再度被抱了起来。
去了沙发那里。
沈临感觉自己像个等身玩偶,脖子上的锁骨很疼, 啃咬的力道有时候没收好。
他想去看看他。
不会重来……
走完剧情了?
楚岫为什么会和他报备?
沈临有一肚子疑问,他昨天晚上来找自己是很生气么?他没有去相亲。
“老婆。”
很短促的一句话,像是辨认出来了一样。
少年几乎有些激动,想要低头去看人, 但衣服被弄得很散,他的锁骨被轻咬了下。
随即就是有点血腥味。
沈临着急地伸手去摸人的脸, 滑过人的鼻梁和下颌,费了好些功夫才看到。
陆屿廷唇瓣有血,抬眸在看他,黑漆漆的瞳孔。
“好吵。”
沈临眼眶红红的,又想弄碎他, 又不这么做。
也不知道是疯了还是没疯。
“好吵……”
又重复了一遍。
他几乎皱起了眉毛, 沈临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刚想说什么, 对方就把他抱下来。
似乎是想走。
但两人手上有手铐, 相连着的,因而受到了一点阻力。
陆屿廷蹙眉看了下手,似乎恢复了点理智,转而又去到了人身边。
附身蹲下。
手都微微颤着。
“我给你弄开……”
沈临嗓子哑哑的, “能说话了?”
但对方还在蹙眉,仿佛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一样。
手铐圈口调得很紧,是抽不开的。
直到少年问了句, “有钥匙么?”
动作突然停了。
仿佛一下被点开了迷障。
男人眉心蹙得更重,最后仿佛又自言自语道,“没事。”
咣当——
沈临发现他在硬抽自己的手,心脏泛起来密密麻麻的疼,几乎等不了一两秒钟。
“别别别……”
“你去哪里?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吓得哭了。
耳朵被捂住了。
少年委屈巴巴地道,“哪里吵啊?你告诉我啊。”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昨天的新闻是假的……我没有和程小姐……”
语气是温吞的,一遍遍地重复。
但陆屿廷反反复复听到的都是。
——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
他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实话的,只有监听到的才是真的,他姓沈。
他和自己的家人说话才是真实的,早就知道了。
“不要说了。”
“不要说了。”
控制着情绪低喃着。
沈临没有任何办法,他眼泪啪嗒地往下掉,最后弯腰想要去亲他。
但被躲开了。
“陆屿廷……陆屿廷……”
沈临不知道怎么了,直到对方似乎又出现了幻觉,翻来覆去说一些断断续续的话。
——别亲我,别。
——总是走,你亲完我就走。
……
沈临这一瞬间才恍惚发觉,他给他带来了多少的创伤应激障碍,陆屿廷实际上是一个恢复能力很强的人。
他二十岁就在国外修完了学业,后面又自主创业,由于家庭不和,并未接受过陆家的照拂。
这种人生经历决定了他有良好的控制能力。
沈临恍惚地想起来他说自己没有什么情感经历,只谈过老婆。
少年顿时又哭又笑的。
他假死的时候,其实没有想那么多,陆屿廷明知道是药还要喝,他甚至是高兴的成分居多。
想着可以走了。
可他是从陆屿廷怀里跑的,对方估计昏迷的时候还是想得他们两情相悦。
少年垂着头,心想自己真是心狠。
上一秒肌肤相贴,下一秒留他一个人。
爱到顶峰的时候,让他摔了下来。
致幻剂让他身体摧残,伴侣的死亡再来精神攻击。
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
陆屿廷还是在三个月后调整过来了,去找他了。
沈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捂住了自己的脸。
所以现在是怎么了?
他觉得自己故技重施,又骗他……觉得自己又要和后妈一起策划离开他的事?
沈临这辈子都讨厌煎饼果子了……害得新闻没拦截下来……
“我不喜欢你。”
陆屿廷从纷繁冗杂的幻听中辨别出了这句话,是带着哭腔的,视线略微清明了点。
仿佛心脏被坠了下。
终于说出来了。
他不喜欢他。
陆屿廷也有时候会想,自己重来一次是为了什么,父子交恶,亲人离散,他没有任何感情羁绊。
以至于突然发觉有个人闯入生活,是那么新奇,口口声声叫嚣着“我们结婚了,这也是我的家”。
他像个戒备的人,去试探他。
捂住人的脸,享受湿漉漉的舔舐感,看那双透亮的眼睛。
是不是装的?
是不是别有心机?
从沈家来的人,怎么可能有好的心思。
他口口声声说假话,力证自己不喜欢容家的人,对自己一往情深。
陆屿廷没有听过这种话,即使知道是他害怕胡乱说的。
他控制不住亲了他。
很漂亮。
他着了迷。
可他重生是为了谈情说爱么?不是。
所以当人隔日在桌上磕磕绊绊地问他,“陆屿廷,你喜欢我么?”
那么忐忑,那么惶恐。
他没有见过把情绪写在脸上的间谍,太笨了。
勾引的招数也很低劣。
他否认了。
人瞬间陷入了难堪,几乎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几乎泛起一种古怪的心理,心里想着,你再问一次,再问一次。
我就说喜欢你。
可是人没有,只是垂着眼皮道歉,说再也不问了。
他其实有些不舒坦,但难以言喻。
几乎正业都快忘了,要看好几个小时的监控。
房子里的人像是一朵蔫巴巴的花,可这是他的花么?
沈宁安上辈子死了,现在的轨迹发生改变了,面前这个人有问题,他最好的选择是将他扔回沈家。
但他这么会装么?
迷迷糊糊地签了婚内协议,睡觉的时候要把脑袋塞进被子里,吃饭的时候爱晃腿。
幼稚极了。
直到。
——你不喜欢我,就不要亲我。
他怎么敢说这种话?
我们结婚了,你是我老婆,我亲都不能亲了?
陆屿廷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一点都不想还回去了。
这个花就是他的。
或许是从未经历过这种意外的体验,他始终有些分心,计划虽然在一点点地往前推进。
但总是忍不住去观察人。
交了朋友,是姓楚的,那个人好分辨极了,一眼就看透了。
但他老婆还是呆呆的,似乎不认识那个人。
可爱。
陆屿廷产生了微妙的危机感,他去让人认识到那个人在骗他,不出意料的,他哭了,很伤心。
可少年没有依赖他。
反而离他更远了。
不怎么笑了,总是忧愁地看着窗外。
他大抵觉得所有人都不喜欢他。
不是的。
我喜欢你,只是我不敢说。
后面管家似乎给了人个红包,少年很开心,他冲别人笑。
陆屿廷无法品味自己的情绪,他只是觉得隐隐乱了套,分明有更重要的事。
他还是回了家,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吃了饭么,吃了多少。
其实都是套话,他只是想去卧室看看人。
他还在睡,只不过像是在做噩梦,脸颊上有汗。
陆屿廷觉得自己或许是个变态,他弯了下腰,想亲,但忍住了,用手摸了下他的脸。
红包,给个红包就会对别人这么笑?
手可能太凉了,他醒了,惊慌失措地看他,发现红包被拿走了更着急,抬手就去抢。
陆屿廷已经好久没见过他这么有表情的脸了,抬了下手,少年的气息贴了过来,温热,年轻。
他也幼稚极了。
明明比他大。
可是人哭了。
哭得好伤心,又在给他道歉,求他把红包封面给他,摇着头道不要钱。
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好伤人的一句话。
陆屿廷把他抱了起来,才恍然发现人轻飘飘的,泪水仿佛是不要钱的一样,他攥着红包的边,呼吸都上不来。
他说他是个孤儿,他没有收过,他没想拿好多钱,他不是来窃取机密的。
陆屿廷那个时候才明白,他受了好多委屈,其中也包括他给的。
后来的一切,也算理所应当。
他不喜欢临景山,他可以抛弃家里的小东西,他要自由。
陆屿廷知道自己错过了人最单纯地喜欢他的时候。
有些时候弥补是来不及的。
就像重来一次。
也不能改变一些既定的现实。
滴滴答答,分针又往前进了一格。
“我知道。”陆屿廷轻轻抬头看过去,“我让你不舒服了是么?”
精神分裂会呈现暴力性。
只有约束自己才可以。
他本来就害怕自己。
就是放不下。
“对不起。”少年垂着眼皮,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抬手去摸人的脸。
又是这句话。
陆屿廷偏了下头,微微吻了下人的掌心,眼眸犹如浓墨一样。
“我还是放不了你。”
“除非我真的死了——”
话还没说完,单薄的胸膛就贴了过来,他在抱着他。
“我爱你。”
“我爱你……”
陆屿廷微微愣了下,但还是先握住了人的脚,没让他踩到地板上。
沈临贴着人的衬衫,眼眶红红的,翻来覆去地说,“不喜欢,是爱,是爱。”
语气磕磕巴巴的。
其实到了最后,他回望来这里的一切,还是在临景山最开心。
是他带有先天的偏见,沈临不止一次地听到过对方问他,为什么要先入为主把他当坏人。
为什么要害怕?
管家叔叔对他很好,可没有陆屿廷的暗自的默许,也不会安稳地待半年。
他本来就没有那么坏。
第一次没有因为爱好被嘲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楼下接自己,第一次可以自己选择餐厅。
他像是被惯坏了的人。
回来之后,愈加忘本。
沈临眼皮红红的,抱着人就不起来了,喜欢……还是太浅薄了。
这个词带来了不好的记忆是么?
那就换了它。
“真的么?”
耳边有轻轻的声音。
少年眼眶都还含着泪,一下子就推开人的肩膀,生气道,“真的啊,你为什么总是——”
“为什么总是跟我道歉呢?”
额头轻微抵着,沈临愣住了,看到了对方通红的眼睛。
自己的后颈被托着,很缱绻的气息缠绕过来。
“我、我给你下药……”
“没有关系。”
沈临脸颊红红的,不知所措。
“你和我道歉,像剜我的心。”
仿佛是一层道德枷锁被拆解的支离破碎,陆屿廷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可能松手。
直到死也不会。
他仍然记得自己拿走红包时他惶恐无措的表情,他哭了,摇着头翻来覆去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盛着水的瞳孔仿佛是个镜子。
照出卑劣的自己。
即使这样也不想放过他。
即使这样。
他完全可以去找更好的人,更健康的人。
“啊,这样吗?”少年懵懵地圈住人的脖子,不知道为何心情好似莫名好了点。
他歪头看他。
“做错事也不用道歉?”
“不用。”
“如果我花光了你的钱呢?”
“不用。”
“我我我要是打了你一下呢?”
“不用。”
沈临像个小朋友一样条条框框说了自己可能……不,是未来想犯的错误。
得到肯定答复后小尾巴翘了翘。
老公病病的也没有关系。
直到这个时候——
咚咚咚。
门响了。
少年蹭得一下想要从人怀里出来,但直接被抱起来了。
陆屿廷还是没让他下来,即使处在不稳定的生病状态下。
只是侧眸看了下门。
“你好了点么?”
“我没有相亲……”悄咪咪地说了一声。
沈临对上了一个眼神,他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想要去亲亲他。
凑过去,又没太敢。
让不让亲?
但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沈临眯了下眼睛,因为眼皮被吻了下。
眼睛有什么好亲的?
少年还没有想明白。
“相亲也没事,你结不了婚。”
沈临蹙了下眉,心想这怎么会,他现在不是……
“你敢去结婚,我就去把你原来的墓掀了,身份活过来,继续和我在一起。”
“法律不允许重婚。”
少年锁骨还都是红痕,小脸白白的,有点被吓到了。
“噢。”
陆屿廷只是匆匆拿了件大衣,给臂弯上的人盖住了,一点发丝都不留。
外面的人似乎是一个不认识的声音。
“小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