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翻了个身，继续酣眠。
除非这个时候有人忽然大喊一声“小丑/稻草人/XX超反在这里”, 他们可能会出于对一线反派的尊敬而惊慌失措一番，立刻起身疯狂逃跑。
否则, 区区爆炸而已, 谁家的孩子打小不是听着枪声和爆炸声入眠的呢？
但是，依旧安稳入眠的哥谭市民们并不知道，今晚注定是非同寻常的一夜。
蝙蝠洞。
早在爆炸刚开始的时候, 蝙蝠侠就已经透过遍布全城的监控开始进行排查了, 但是最后得到的结果却出乎他的预料——
“爆炸地点在三门大桥？”
蝙蝠侠隐藏在头套中的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 语气有些不敢置信。
三门大桥是连接大都会和哥谭这两座姐妹城市的桥梁, 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有比较重要的战略意义——
毕竟一旦炸毁了这座桥，那么汽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就没办法最快只需短短半小时就能在两座城市之间畅通无阻了。
即使是蝙蝠车也没办法在那种情况下飞跃那么长的一段距离，那么，这两座城市之间来往的工具就只剩下更慢的渡轮。
不过蝙蝠侠不太明白, 在这个节骨点上炸毁这座桥的人,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想要针对近期联手的蝙蝠侠和超人的超级反派。
但是以那些有名有姓的超反的智商，应该不至于觉得在这个信息便捷的时代, 炸毁一座桥就能切断两座城市之间的联系了吧？
先不说智能手机是个好东西，能跨越极远的距离进行联系，就算蝙蝠侠和超人中的任何一方需要对方援助，难道超人不会飞过去吗？
又或者蝙蝠侠难道还能少了蝙蝠战机？
不管怎么想, 蝙蝠侠都觉得炸毁大桥好像是一步非常没必要的废棋。
但他从不会轻视任何一个罪犯，因此，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爆炸现场。
当然, 小鸟们也快速各就各位。
除了目前还看不到影子的红罗宾，夜翼和红头罩都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们灵巧地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顺手就将想趁机作乱的犯罪分子们解决了。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分道扬镳——
夜翼前往阿卡姆精神病院查看小丑的情况，而红头罩则带着几乎寸步不离飘在他身边的比扎罗继续巡逻，看能不能找到心怀鬼胎的“相关人士”。
会这么安排的原因很简单，红头罩自己都不敢保证，如果他去阿卡姆精神病院看到小丑那张丑脸的话会做些什么——
虽然他直到现在都坚信小丑死有余辜，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眼下这情况还说不好跟小丑有什么关系，至少得等把事情解决了再提怎么处置小丑的事情。
可他只要看到小丑就感觉怒气值max，身体都有点不受控制了。
所以，为了防止他的这种情绪被利用，在事件结束之前，他还是离小丑远一点比较好。
想到这里，红头罩隐藏在面罩之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打击罪犯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差点把某个倒霉蛋的头骨都给打裂了。
该死，果然还是不该想到小丑的。
这家伙哪怕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都能带来难以想象的精神污染……
红头罩心情正烦闷，也就没有约束比扎罗的行为，看着这家伙像个超大的孩子一样欢呼着将一个个坏蛋给打飞。
再怎么强壮的大汉，在他手里都如同破破的玩具一样，能轻而易举地被举高高，在空中飞来飞去，最后无力地摔在地上。
红头罩冷眼旁观自己养的怪物搭档堪称血腥的行为，只感觉心里压抑着的那口气居然渐渐松下来了。
果然，暴力和血腥才是治愈他的良药。
然而，下一秒，他瞳孔猛缩。
“比扎罗！”
原本正玩得开心的大块头忽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直挺挺地从半空砸落到地上，疯狂打滚，好像试图从什么恐怖的东西中挣脱出来。
“比扎罗……”
红头罩再没什么心思旁观血腥打斗了，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剩下的几个人，然后就快步来到了比扎罗打滚的地方，毫不迟疑地俯身，想要查看他的情况——
“吼！”
然而，他才刚靠近比扎罗，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给击飞出去，还被免费赠送了一声差点把他耳朵震聋的怪物怒吼。
“咳咳咳……”
他猝不及防，脊背重重地撞上了墙壁，瞬间身子都麻了一半。
他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幸好现在尚且算年轻力壮，眼前只黑了两秒就感觉身体在渐渐缓过来了，很快就恢复了行动能力。
但是，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更令他感到心惊甚至是心凉的是比扎罗第一次将屠刀对准了自己……
之前比扎罗在大量绿氪石的影响下陷入癫狂的时候，他并不在战场中央，也几乎没看到他最恐怖的样子。
对他而言，他最熟悉的比扎罗还是这段时间以来像个孩子一样单纯无知的，被他一点点养成现在这样的大怪物……
那一瞬间，他的心里闪过了许多念头，但是在注意到比扎罗大幅度颤抖的身体时，一切想法都沉了下去。
——这不是比扎罗的本意，他正在疯狂跟另一股邪恶的意志作斗争。
也许，又有人想要控制他干坏事了。
红头罩咬牙，手摸向了自己的内侧口袋——
那里面装着蝙蝠侠获得他和超人共享的数据之后临时赶制出来的蓝氪石。
与其他种类与效果都各异的氪石不同，蓝氪石本身是不存在于地球之上的，也并非氪星的碎片，而是结合比扎罗细胞之后做出来的一种人工合成物质。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对比扎罗产生如绿氪石对一般克星人所具备的伤害效果。
说实话，红头罩一开始看到这玩意的时候，其实是很不情愿带在身上的。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到底还是心怀警惕。
他愿意相信，比扎罗不会在主观意愿上与他为敌，但这世上总会有他料不到的意外情况。
黄太阳灯虽然也可以有类似的效果，但比较难以携带，所以自从蓝氪石被制造出来之后，他基本上去哪里都会随身携带一小块——跟绿氪石一起放在内侧口袋的铅盒里。
红头罩咬了咬牙，脑子里居然在这种时候浮现了比扎罗痛苦的样子，打开铅盒的动作稍微迟疑了一秒。
就是这一秒的功夫，原本还在原地跟自我进行搏斗的比扎罗似乎终于受到了压倒性的控制，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不再磨蹭，而是跌跌撞撞地飞了起来，不知道要前往哪里。
“咳咳咳！”红头罩又咳了几声，抹掉嘴角的一点血沫，表情彻底沉了下来。
耳麦里传来神谕焦急的呼唤声，而他虽然刚才急得不行，可现在却反而在细细密密的疼痛中冷静下来了。
“……神谕，帮我查一下比扎罗飞到哪里去了，我现在就得过去找他！”
他的眼神很冷，仿佛恨不得现在就已经见到了幕后黑手，然后给他狠狠来上两枪。
“我有种预感，这件事情估计跟卢瑟有关。”
想想也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氪星怪物的制造者还要了解他呢？
而且之前红罗宾从比扎罗实验室里带出来的数据虽然不够全面，但也能让他们意识到，比扎罗绝对是卢瑟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尽管他现在担心比扎罗都快要担心疯了，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的，虽然他没想到卢瑟居然有远程召唤术，但是只要他在卢瑟的阴谋得逞之前及时把他救回来，一切都来得及！
神谕也不跟他废话，开始快速切入全程监控，跟踪那个蓝色的身影。
“我这边已经找到他了。他的飞行速度很快，这条路线似乎有点熟悉……”
“是韦恩塔。”
罗宾冷漠的声音忽然切入频道。
“这个怪物的目标是韦恩塔。”
“别叫他怪物，太难听了。”红头罩条件反射地反驳，然后又诧异挑眉。
“恶魔崽子居然没跟着老蝙蝠？”
很显然，罗宾的声音是从蝙蝠洞里传来的。
罗宾似乎有点不太高兴，在另一边冷哼一声。
蝙蝠侠最近虽然看起来有了不少改变，但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控制欲强到变态的老蝙蝠，只是学会了用一点温和的手段包装他的目的。
比如说，他在离开之前对着罗宾叮嘱道：“红罗宾不在，你辅助神谕掌控全局。”
听听，这话说得多漂亮啊，仿佛神谕和罗宾这两个干后勤的是这场战斗的总指挥，而他只是个先锋打手似的。
可偏偏现任罗宾就是很吃这一套，一句话就把他忽悠得找不着北了，直到蝙蝠侠离开之后才在枯燥无味的后勤工作中回过味来，开始生闷气。
红头罩闷笑一声，见恶魔崽子吃瘪，只感觉身上的伤都不太痛了。
他翻身上机车，飞驰向韦恩塔。
而另一边，站在连接哥谭这一边的大桥上，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如闪电般驶来的蝙蝠车了。
第67章
早在蝙蝠侠赶到桥边之前, 他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连接两座城市的桥梁被炸毁，这么重要的事情，超人怎么可能不立刻赶过来并与他取得联系？
他并没有收到“三门大桥目击超人”的任何信息, 现在，蝙蝠车已经停在桥边了, 他也没看到那道身影过来找他……
看来超人应该是被别的事情给绊住脚了。
蝙蝠侠紧抿着唇, 被遮挡住的眼神暗沉，心里的天平逐渐倾向了“果然是卢瑟故意搞事”。
毕竟，众所周知, 搞事的时候如果不想被超人盯上, 可以在自己搞事的前半个小时先指使别人搞事, 而且一定要搞非常大、一时半会搞不定的那种大事。
超人纵使被称为人间之神, 也到底不是真正的神。
他只有一双手，同一时间只能解决一件事，如果有两个地方同时陷入危机，他必须得做出取舍。
没关系。虽然超人是个烂好人，经常给自己加上根本没必要的负担, 但是蝙蝠侠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
没关系, 你尽管去吧。
就算超人不在这里又怎样？他同样会击溃敌人的阴谋，为超人, 也为无数市民守好大都会！
蝙蝠侠狠狠咬牙，检查好身上的装备之后下车，眯了眯眼，看着眼前被彻底炸毁的桥梁。
他小心翼翼的检查周围, 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来晚了一步，安装炸弹的人已经跑路了。
不过, 神谕已经帮忙排查了这一路的监控，可以确定这边没有找到炸弹嫌疑犯的影子。
也就是说，对方可能安好炸弹之后跑到大都会去了。
这很合理，毕竟不出意外的话，安装炸弹的幕后黑手是卢瑟，当然会安排手下逃回他的老巢。
蝙蝠侠冷笑一声，上车，准备启动蝙蝠车飞行模式，让那个死光头好好看看他看不上眼的韦恩科技是如何改变生活——
嘀，嘀！
在他变装之后就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属于布鲁斯的手机在震动。
他神色不变，但掏出手机之后却面色一沉。
因为上面显示的通讯人居然是克拉克！
为什么这个时候克拉克会给他打来电话？
心里闪过了无数疑问，但是，蝙蝠侠毫不迟疑地按了接听键。
“克拉克？”
他解除了蝙蝠侠低沉恐怖的伪声伪装，但因为骤然变声，嗓音还是有些沙哑。
“太好了，布鲁斯，你终于接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克拉克明显松了口气，接下来语速极快，说明了情况。
“麻烦你立刻联系上受你资助的蝙蝠侠，告诉他——千万不要试图跨越三门桥！
“千万不要过来大都会！”
本来听他讲前半句的时候，蝙蝠侠还暗自皱眉，心想如果这么急的话克拉克为什么不让超人直接给蝙蝠侠带话。
但是听到后半句，他愣了愣，表情彻底严肃起来。
“为什么？大都会发生什么事了？该死，克拉克，你快点说话啊！”
其实克拉克应该是在那边说了些什么的，但是很可惜，在支撑着他传递完最重要的警告之后，通讯信号就受到影响了。
滋啦……
蝙蝠侠握着手机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尽管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不可否认，那一瞬间，他难以抑制地心乱如麻。
冷静一点，仔细想想，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事故，才能让韦恩总裁的手机出现这种故障……
要知道，布鲁斯的这只手机蕴含的科技水平可不比蝙蝠通讯器要差！
“……韦恩塔。”
之前家庭频道里，神谕和罗宾说，失控的比扎罗飞向的地方可能是韦恩塔——
那里是韦恩集团的总部，各大高科技的发源地，同时也是管理韦恩集团至关重要的三颗卫星的中控室。
如果那里被敌方入侵了的话，是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手机信号的——因为里面借助了一点卫星技术，可以确保在没有信号的地方也可以打出电话。
但是假如掌管卫星的中控室出了问题，那么这反而会成为手机的弱点。
才刚浮现出这样一个合情合理的猜测，他就听到神谕那边传来惊呼。
“怎么回事？我的消息发不出去了——”
“该死！我好像联系不上超人他们了！”
另一边，哥谭大学。
超级小子急得团团转。
早在听到三门大桥那边传来爆炸声的时候，他就顾不得调侃不慎掉马的搭档了。
他原本准备飞到大桥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受灾民众需要他的帮助，却在身体刚飘起来的时候就停下来了。
“怎么了？”红罗宾正在拧眉调试自己身上的装备。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跟超级小子对峙的时候不小心砸坏了耳麦，他现在听不到蝙蝠家的通讯频道的动静了。
不过一心二用对红罗宾来说都是基操了。
哪怕正在调试装备，他也敏锐地觉察到了超级小子自从爆炸之后就变得非常急切的肢体语言，并且判断他应该会立刻赶过去对民众实施救援——
挺好的，大家都有事做。只要忙起来就不尴尬了，也许等过几天，他们下次见面又是一条好汉……
然而，超级小子的下一句话让他目光一凝，也跟着焦虑起来——
“我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
红罗宾愣了愣，心中升起了非常恐怖的猜测。
“说清楚点！超级小子，你听不到什么？”
“哥谭……”超级小子的脸都快皱到一起去了，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明明超能力还没有被剥夺，却出现了这种奇怪的“故障”。
“哥谭之外的声音，我都听不到了。”
确切点形容，在他的超级感官之中，全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了哥谭。
超级视力无法穿透哥谭的边界，超级听力也无法听到城市之外更远处传来的声音。
这对他来说，简直比超能力因为红太阳等缘故消失了还可怕。
“我的超能力其实一直都比不上超人啦……比如我没办法一直倾听全世界的声音，对我来说，最安全的范围就是全美洲大陆了。”
超级小子挠了挠头，神色颇为困惑。
“现在我的超能力好像萎缩了，只能听到这座城市的声音——当然依旧穿透不了铅层。但是我的身体并没有感觉到虚弱，真奇怪。”
按理来说，超能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如果萎缩的话，身体应该是会感觉到不适的。
就在这时，红罗宾已经把通讯装置修好了，并且成功与蝙蝠洞和蝙蝠侠取得了联系。
双方以蝙蝠家独特的形式交流了两边的情报，然后，红罗宾好像已经确定了什么事情，表情越发沉重。
“超级小子，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超能力并没有退化——”
“而是在你的感官之中，哥谭之外的世界确实已经‘消失’了。”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蝙蝠侠，他的声音从红罗宾公放的通讯器里传出来，低沉，沙哑，同时又带着风雨欲来的凝重。
就在刚才，他从蝙蝠车里掏出了一只小型无人侦察机，操纵它飞向了夜空，试图穿透早已断裂的三门大桥，抵达另一端的姐妹城市——
但是失败了。
很难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小型侦察机在飞出哥谭范围，到原本断桥应该往后延伸的范围的那一瞬间，就好像撞上了什么无形的壁垒，砰地一声坠落了。
蝙蝠侠没再继续浪费侦察机，而是扔了一个小石头过去。
嘭！
这次他打着强力手电筒，看得很清楚，小石头就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尽管他看不到，但是毫无疑问，有什么东西横在那里，阻止任何存在越过哥谭，飞到大都会去。
断桥遗址上，不知何时已经有淡淡的雾气开始蔓延。
汹涌的雾气很快就淹没了水面，淹没了断桥。
从蝙蝠侠站着的这个方向往外面望去，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白蒙蒙的一片。
……大都会自然也是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这一刻，哥谭就像成为了一座孤岛。
神谕强压着惊慌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
她一开始是因为担心自己在大都会的朋友凯拉·肯特，就偷偷给她打了个电话，打算聊几句就挂，却没想到电话根本就打不出去。
然后她就开始让罗宾和便士一配合她做实验，并且开始调查哥谭其他地方的情况，然后很快就验证了一件事——
哥谭现在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将电话打给这座城市之外的人。
就好像蝙蝠家彼此可以用手机和通讯器进行联系，但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联系上肯特一家了一样。
发消息也不行。发给城市里的其他人就可以正常接收，但一旦跨过这座城市，发出去的消息就会变成无信号的感叹号。
简单来说，哥谭人已经失去了一切跟外界进行联络的手段。
“可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神谕备受打击，已经把轮椅摇到墙角去蹲蘑菇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不太科学，但现在的诡异情况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蝙蝠侠薄唇紧抿，没有继续站在这里凝望断桥的另一头，而是果断开车回城。
“去韦恩塔。”
毫无疑问，这一切异变有很大的可能是从那里发源的！
第68章
客观上来说, 红头罩离韦恩塔显然是更近一些的。
所以，当他匆匆赶到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来, 只有自己孤身奋战。
韦恩集团已经进入下班时间了。按理来说，韦恩塔里应该空无一人。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整栋建筑里面看不到一丝光亮, 就好像他们之前的猜测都出问题了。
但是红头罩连一点犹豫都没有，果断选择走楼梯，准备上天台。
——他没有选择坐电梯, 毕竟众所周知, 在这种要紧的时候, 敌方都会冲电梯下手。
相对而言, 还是走楼梯安全一些，毕竟卢瑟不太可能把所有楼梯全部炸断，顶多也就是安排一些打手拦路而已。
但出乎他的预料，这一路上简直通畅无阻，压根没见到半个拦路虎。
一直到推开天台的门, 看见那个令人恶心的光头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之前, 很难说他有没有怀疑过自己可能走错地方了。
“比扎罗！”
但是比起在昏暗的夜晚都显得锃亮发光的光头，红头罩显然更关心另一个更显眼的存在——
比扎罗, 他的蓝紫色怪物正被古怪的锁链绑在一个巨大的仪器上，双目紧闭，看上去已经陷入了昏迷。
“该死——”
死光头到底对他干了什么？！
卢瑟不懂他的愤怒，只是露出假惺惺的笑容, 按下一个按钮，就有电网从天而降，不给人任何反应时间, 牢牢地笼罩住了红头罩。
这是早已准备好的天罗地网，他不会允许有任何人来打扰这美好的一刻。
“……红头罩，对吗？”
他眉眼含笑，眼神却隐约露出挑衅的意味。
“说起来真的很感谢你这段时间把比扎罗照顾的这么好，而且就把他藏在哥谭——
这样，当我的‘异世界剥离计划’启动的时候，都不需要大老远费尽心思把比扎罗或者那群没用的实验体找过来了，只需要直接召唤他就行了。”
“这是已经进入反派阐述计划的桥段了吗？”红头罩尽管目前处于危险境地，却冷笑一声，看上去丝毫不以为意。
“说真的，你难道不知道这种弱智反派最后的结局基本上都是被我喂子弹……”
话音刚落，他却眉头一皱，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缝上。
让你说，让你这么爱说！就让卢瑟阐述他的伟大计划不好吗？这样还能拖点时间。
但他刚才那一瞬间是真的被气疯了。
卢瑟的语气轻蔑，就好像已经完全把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的比扎罗——他的队友，他的朋友，他的家人——给当做了一个没有人权的工具。
而且，“异世界剥离计划”是什么鬼？他直觉这个“剥离”应该就跟哥谭现在变成一个孤岛的状况有关，因此本能地感到厌恶和愤怒。
不过幸好，卢瑟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居然没有选择乖乖闭嘴，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难道就没有注意到吗？”
“什么？”红头罩隐藏在面罩之下的眼睛看了一眼比扎罗的方向，忽然有所明悟——
卢瑟之所以跟他废话这么多，想要将自己筹划这么久的高智商计划展露人前恐怕只是幌子，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也在等。
很显然，那个仪器的启动需要时间。
很好，现在到了不得不期待队友跟时间赛跑的桥段了。
不得不说，这真是红头罩最厌恶的情况，自己无能为力，结局的决定权掌握在别人手上……
但是，蝙蝠侠和那几只小鸟并不是别人，不是吗？
不过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就是了，任何情况下，他都会竭力一试。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冷静下来，藏在口袋里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出了微型蝙蝠干扰仪，但面上还是一副配合卢瑟倾诉的样子。
不过很快，他就有点装不下去了，而是露出了真情实感的错愕——
“你难道就没有觉得，超人、大都会之类的概念很陌生吗？就好像之前从未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但是突然间，就像入侵者一样冒出来了。”
“……”
这一刻，无论是现场的红头罩，还是通过家庭频道/监听器听到这番话的义警们都沉默了。
很难形容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也许这样形容不太准确，毕竟现在的哥谭简直就是阴云笼罩，而且还成了货真价实的孤岛，好像马上就要世界末日了似的。
但是，也许是因为某种未知的意志被强行隔离开了，这几位意志坚定的普通人义警居然感觉自己脑内的迷雾就像被吹散了一样，渐渐恢复了一点正常的认知。
——为什么超人明明已经在大都会活跃了十几年，但是蝙蝠洞里的相关资料却几乎为零，目前的大部分氪星人资料框架都是近一个多月才搭好的？
为什么以蝙蝠侠的脾性，世界范围内的氪石还没有被他垄断？
为什么哥谭和大都会这两座姐妹城市明明离得如此之近，但他却直到十几年后才第一次跟超人说上话？
再退一万步来说，也许蝙蝠侠会喜欢始终跟外星人保持距离——当然私底下肯定会把人翻个底朝天——但是以超人的脾性，怎么可能忍住十几年都不跟隔壁的“同事”打招呼？
而现在，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当然是因为哥谭从创建以来就是一座孤独的城市，旁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姐妹城！
那个大都会就是这段时间突然冒出来的，带着她的一窝子氪星人一起，悄无声息地入侵了他们的世界！
而见鬼的是，在这期间，他们所有人的记忆都像是被某种未知力量给蒙蔽了一样，居然完全没有对此提出半点疑问？
“……我不是很喜欢听这种形容。”
卢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什么叫做我们入侵你们的世界？能不能搞清楚点情况？你们家门口以前有大都会吗？再远一点有中心城吗？有海滨城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才是我们世界的入侵者！”
轰隆隆……
恐怖的轰鸣声正在他们的头顶汇聚，仿佛隐约预感到了下面要发生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随时准备五雷轰顶。
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神谕终于在频道里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我，我好像已经成功破解从卢瑟实验室里带出来的那些资料了。”
从大动乱开始就一直是罗宾在臭着一张脸提供后勤，她则一直在蝙蝠侠留下的基础上加紧破解密匙，因为预感到这里面绝对有能够解释哥谭如今状况的东西。
“这家伙疯了……他想要把哥谭从这个世界剥离出去？他在实验报告里用的词甚至是‘遣返’？！”
不开玩笑，虽然哥谭名声不太好，但她还是第一次跟自己家一起接到“遣返令”，表示这个世界不欢迎他们。
“比扎罗是关键。”
此时依旧在路上的蝙蝠侠已经快把车飙出新境界了，居然还有心思搭话。
他猜的没错。这才是卢瑟时隔多年之后突然又这么重视比扎罗的原因——
“比扎罗身上有着扭曲和相反的属性。”
卢瑟眯了眯眼，用狂热的眼神看着天台上的巨型机器，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座城市的终结。
“说实话，将哥谭从我们的地球剥离之后，我不能保证你们在遣返过程中会遭受怎样的冲击——不考虑现在留下遗言吗？”
“……住手啊！”
一声爆喝从空中传来。
超级小子早就已经赶到现场，之前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情况，现在眼看卢瑟可能要成功了也忍不了了，只好先上，试图擒贼先擒王。
然而，卢瑟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嘭！
超级小子重重砸在地上，实现了秒躺。
卢瑟状似惋惜地摇了摇头。
“你总是学不乖，超级小子。”
虽然按理来说他隔离哥谭的速度够快，氪星人应该都进不来，但谁让最近超人好得跟蝙蝠侠穿一条裤子似的，让他有点警惕，所以还是做了一些布置。
没想到最后中招的不是超人，而是超级小子，太遗憾了。
卢瑟对自己的造物礼节性表示惋惜。
“……真搞不明白，你现在不也在哥谭吗？你把哥谭流放了，你不也会跟着一起死吗？”
红头罩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沙哑，也许是看机器快要启动，急了。
卢瑟不以为意地回过头。
“我就不用你担心了……呃！”
红罗宾从天而降，黑红色的披风在夜空中展开，瞬间通电变成滑翔翼。
但他的目标并非卢瑟，而是破坏那台机器！
与此同时，不知何时已经成功用干扰器解决电网的红头罩如出笼的野兽般扑向卢瑟。
但就在卢瑟下意识地避开他时，他却冷静掏枪，毫不留情地击中他的腿，让他跪倒在地。
扑通。
尽管卢瑟刚才还扬言要让他给哥谭陪葬，但超级小子还是忍不住挣扎着回头看了一眼。
“好了，他没什么大碍。”
红罗宾把氪石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破坏了机器之后也没管昏迷的比扎罗，忙着将超级小子扶起来。
红头罩翻了个白眼，先把卢瑟的双手拷住，然后赶紧前往自家大块头身边，粗鲁地拍了拍他的脸蛋，看能不能把人搞醒。
“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蝙蝠洞里，神谕看着自己成功发给凯拉的消息，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蝙蝠侠依旧没有说话森*晚*整*理，但蝙蝠车去势不减，已经快要开到韦恩塔楼下了。
下一秒，他从红罗宾那边听到了超级小子疑惑的声音。
“……真奇怪，我现在隐约能听见一点大都会的声音了，但是更远就不行了。”
“因为你刚才碰到氪石了，现在还处于虚弱状态。”
红罗宾微微皱眉，在心里为自己这次出来没带黄太阳灯而懊恼。
然而，就在这时，所有人的耳麦里传来蝙蝠侠低沉的声音。
“不，一切还没结束。”
他刚才已经试验过了，尽管笼罩着哥谭的那种磁场好像已经逐渐开始消散，但他目前只能给大都会的人发消息。
如果说之前哥谭是一座孤岛，那么现在，哥谭和大都会已经成为姐妹孤岛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原本逐渐变得轻松的氛围瞬间紧绷。
“可是为什么？卢瑟的计划已经被破坏了，不是吗？”
“这么轻易就能被破坏，本来就有问题吧？”
罗宾挥了一下武士刀，满是戾气。
他突兀开口：“夜翼呢？怎么一直没听到他的声音？”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是啊，去阿卡姆那边巡逻的夜翼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
还不等他们做出什么糟糕的猜测，夜翼急促中带着喘息的声音终于在频道里响起。
“小丑……滋啦……失踪……”
第69章
夜翼这么长时间都没出声, 其实自己也憋得很难受。
但他实在没办法，最艰难的时候，他甚至不得不将自己的耳麦给掐了, 防止蝙蝠频道那边传来的声音干扰他打架。
……是的，有的人在解谜, 有的人在白给, 有的人永远在路上，而他，夜翼, 承担了今晚的武斗MVP。
阿卡姆今晚暴动, 有不少超级反派出逃——虽然数量也不算特别多, 而且没有像杀手鳄那样很难缠的角色, 但是夜翼单打独斗也着实费了番功夫。
当然，以往总能赢得全家人一起出动的阿卡姆波动，在今晚哥谭被围困变成一座孤岛的情况下，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夜翼看自己勉强能应付，甚至都不打算跟蝙蝠洞求援, 一个人从头打到尾, 打了个爽……
咳咳，以上是逞强版说法。
真相是夜翼打了半天, 感觉自己打得大道都快磨灭了，整个人都要累晕了。
真是服了这帮超级反派了！说好的哥谭没事的时候他们最危险，哥谭有事的时候他们变安全呢？
怎么现在都出这么大的事了，这些家伙还在捣乱啊？！
夜翼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把人打晕之后都没有多踢两脚发泄一下，任劳任怨地把人又关回牢房。
唯一得到殊荣，没被打晕过去的小丑女咳出一点血沫, 随手涂抹在自己的嘴角之后，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唔噗噗噗噗……亲爱的大蓝鸟，你看上去好像非常困惑呢。”
“是啊，确实挺困惑的，哈莉——你的布丁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玩呢？”
夜翼灵巧地躲开了小丑女凑上来的毒吻，面上依旧嬉皮笑脸的，但其实眼中满是审视。
真的很奇怪。
就哈莉对她家小丑的痴情程度，按理来说，如果小丑一直被关着的话，她也没心情一直在外面自己玩儿，总归是要想办法跟人接上头的。
又或者说，这次阿卡姆暴动其实是由哈莉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趁机把小丑放出去？
总觉得哪里都不太对劲。
夜翼瞬间将警惕提到了最高等级。
他先前一口气收拾了那么多超级反派，体力消耗挺大的，但现在依旧强撑着，制服勾勒出的漂亮胸肌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非常勾人。
小丑女用非常露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肌，直到夜翼已经开始感到有点不自在了，才又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其实，我最近有点生他的气了。”
夜翼微微皱眉，大概能猜到她口中的那个“他”只可能是小丑。
“那么多，那么多人都被他私底下联系过了，就是为了今天——可是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今天要做什么呢，真是太过分了。”
她懒懒散散地抱怨着，像是在诉说委屈，又像是在跟不在这里的某人调情。
然而，夜翼关注的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
“你是说，今晚的这场暴动是小丑策划的？！”
他反客为主，抓住了哈莉的肩膀，力道大得吓人。
然而，小丑女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艳丽的面容看上去甚至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天真无邪。
“啊，你再怎么问我也没用啊，因为，我家亲爱的J先生甚至没告诉我，他今天晚上要做什么呢——”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夜翼终于闯进了阿卡姆精神病院最深处的小丑牢房。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这里，他甚至没管其他被他亲手击败的罪犯，而是不得不“放心地”任由阿卡姆的警卫将他们带走。
然后，在亲眼看到空荡荡的牢房，以及在墙上画着的一个有红鼻子的绿色笑脸之后，夜翼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
小丑跑了。
也许是在他被其他超级罪犯拖住的时候……不，也或许刚才的那些混战都只是在混淆耳目，小丑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践行新的诡计了！
想想吧，小丑上一次逃出来干了些什么？而现在，他沉寂了这么久，究竟会选择做什么来欢庆属于哥谭犯罪王子的盛大复出？
那一瞬间，夜翼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之前在打架的时候为了避免妨碍到自己而关上的耳麦连忙打开，他一秒接入家族频道，语气急切。
“……小丑失踪了！”
任何一个哥谭人都会知道这句话的严重性。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说这句话似乎已经晚了。
又或者说，早在小丑悄无声息地离开阿卡姆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都注定要晚一步——
“嘟嘟嘟！”
当哥谭韦恩塔等各大标志性建筑上面的那块屏幕上出现小丑的夸张笑脸，传出小丑不着调的哼唱声的时候，该死的，居然没有一个人感到意外。
有一种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的松懈感。
大概小丑这种玩意就是不进焚化炉不会消停吧，所有人都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现在终于等到这个绿发疯子的新表演了。
在害怕之前，他们居然先感觉到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复杂感。
“喂喂喂，能听得到吗？”
一直活蹦乱跳的小丑忽然凑近镜头，那双浑浊的绿眼睛几乎快要贴上去了，被屏幕放大无数倍之后带来一种极为骇人的感觉。
“唔……应该可以吧？毕竟，这可是小丑叔叔第一次拯救哥谭！如果没有观众的话，小丑叔叔会很伤心的！”
小丑仿佛说了一个很好玩的笑话，又开始在公众面前展示他非常丑陋的鲨鱼黄牙齿和健康的笑容了。
而事实上，大部分人都当他在开玩笑——
小丑会拯救哥谭？他们宁愿相信蝙蝠侠有一天会毁灭世界！
“这个家伙现在在大都会！”
红罗宾此刻就在韦恩塔顶，能直接观赏到正在直播的小丑那狰狞的面容……以及他身后用来判断所处位置的至关重要的背景。
他看了片刻之后发出一声惊呼，已然认出小丑现在所处的位置居然是大都会！
因为，他现在分明正站在星球日报的天台上，背景就是那颗大地球模型！
“哈哈哈哈，这还是我很难得一次离开哥谭呢，身边也没有老朋友相伴，真是有点不习惯啊。”
小丑还在逼逼，而蝙蝠侠已经猛打方向盘，又重新往回开了。
现在，横跨于三门大桥之上的屏障应该已经消失了，他可以将蝙蝠车切换成蝙蝠战机模式，前往大都会，把小丑给逮回来。
而其他人也紧张又戒备地看着小丑的直播，在心里猜测他玩这么一出到底是想干什么。
“嘿，我猜你们应该没人相信我想拯救哥谭，对吗？”
小丑忽然收敛了笑容，居然摆出了一副严肃而又正经的姿态，定定地注视着镜头。
那一瞬间，他居然真的有点说不出来的沉重，好像真的成了一位禅精竭虑的超级英雄似的。
不得不说，小丑真的有非常强悍的演技，哪怕是深知他秉性的哥谭人，在看到他露出这副神态的那一瞬间都被蛊惑了——
当然，这种蛊惑只存在了不到一秒。
而对蝙蝠系义警来说，他这所谓的拯救宣言基本等同于狗屁。
“这是小丑开过的最假的玩笑。”
红罗宾是这样点评的。
超级小子能感觉到他隐藏得极深的愤怒，虽然对小丑了解不多，但还是跟着义愤填膺。
“要不是我被氪石影响的超能力还没完全恢复，我现在就飞过去狠狠揍他一顿！”
“呵。”始终沉默不语的卢瑟忽然冷笑一声。
“莱克斯你什么意思啊？”
超级小子撇了撇嘴，有点不高兴了。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学会感谢我——”卢瑟在他即将发火之前，慢条斯理地补上了后半句，“比方说，因为我，你现在没办法飞到大都会那边，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你说什么？”
原本不耐烦地在旁边关注情况的红头罩目光一沉。
其实从刚才起，他就觉得很奇怪。
卢瑟筹谋这么久的计划，就这么简单被他们破了？
虽然反派实力弱是好事，但总感觉这样的卢瑟有点对不起他超人宿敌的称号。
而且，更重要的是——
明明自己的计划已经破灭，但是卢瑟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阴沉不甘之类的负面情绪。
哪怕现在被手铐铐住，整个人狼狈地跪坐在地上，他看上去也依旧气度从容，就好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似的。
可他凭什么有这个自信呢？
又或者说，他凭什么认为，那个小丑会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红罗宾的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他，声音低沉。
“如果你是跟小丑达成了合作的话，那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被小丑坑过的合作人可有不少——
小丑不怎么喜欢帮人实现愿望，只想让所有人都成为他的玩笑的一环。”
“多谢提醒。不过我想，我应该远称不上这种疯子的合作者。”
卢瑟眯了眯眼，那双带着点冷灰的眼眸甚至没有多看正在直播的绿发疯子一眼。
如此笃定，如此令人心生厌恶。
而就在这时，小丑已经基本上把前情提要说了一遍了。
“……真是太过分了，那个死光头居然想把我们给赶出去，凭什么？”
小丑用力跺脚，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然后他咧嘴一笑，又一次对着镜头凑了上来。
“——就算要赶，也该是我们把那群莫名其妙闯进我们的世界的外星人给赶走，不是吗？”
第70章
“……这就是你的目的, 对吗？”
在听完小丑神神叨叨的计划之后，超级小子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眼神复杂地看向卢瑟。
其实小丑想做的事情很简单——他在星球日报装了炸弹, 足以让所有人升天的那种。
只要有任何人敢离开星球日报，炸；如果超人不在一分钟之内来到他的面前, 炸。
小丑从莱克斯实验室里偷来了他宝贵的实验成果, 同时又自己加了点工。
如果说原本的机器的作用是利用比扎罗基因里的相斥力量将哥谭剥离整个世界，那么，这个新机器的作用就是——
以超人体内的氪星基因为燃料, 将这个世界上所有能量阈值超出普通人范畴的存在——简称超能力者——全部剥离出地球。
这个新机器的指向实在是太明显了, 更不要说大家都知道小丑虽然是个天才般的疯子, 但想来离捣鼓整整一个实验室齐心协力才能研究出来的机器还是有点距离的。
所以, 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这个机器是卢瑟准备好的后手，如果他这边失败了，那么就让小丑在大都会那边开始plan B。
……又或者说，并不能算是后手，这才是卢瑟最想做的事情。
之前什么孤立哥谭, 什么操纵比扎罗全都是弄出来的烟雾弹, 目的就是为了把最熟悉小丑的哥谭义警给牢牢牵制在哥谭。
他们真的被牵制住了，迟迟没有发现小丑的去向, 现在也没办法立刻前往大都会进行支援。
而事实上，他们本该早点发现这件事情的。
卢瑟的人设是人类至上主义者，最讨厌外星人，然后就是本土的超能力者。
相对而言, 只要蝙蝠侠不跟他对着干，他对这些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的普通人义警印象还蛮好的。
退一万步来说，假如他有能力将这个世界上的某一样东西剥离出去, 那也该先斩氪星人，怎么可能会先拿哥谭来祭天呢？
他又不是刺客联盟的恶魔之首，坚信哥谭是全世界的罪恶之源，只要消灭这座城市就能让善恶恢复平衡。
但是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他们没办法仔细思考。
卢瑟简直就像开挂了一样，在他们都处于懵懂状态的时候，他居然就已经先一步窥破了世界的真相。
而且，红罗宾合理怀疑，小丑应该也知道了，所以卢瑟才会顺其自然地跟他搭上线，然后狼狈为奸。
……就是很奇怪，难道这些超级反派身上都有什么buff吗？凭什么大家脑子都被糊上了滤镜，就只有他们能保持清醒？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红罗宾虽然不得不承认他们中计了，但难免还是有些不甘心。
如果是输在其他地方也就算了，可偏偏是输在该死的信息差……
现在只能祈祷蝙蝠侠快一点，再快一点，赶紧前往星球日报，拆炸弹让小丑的阴谋落空，就像他以往每一次做的那样。
但是有一点，他还是想不明白。
“你凭什么觉得小丑会按照你的意愿去行事？你难道就不担心他会动一些手脚吗？你就这么信任一个疯子？”
卢瑟又笑了，眼中隐约闪过一丝轻蔑。
“信任？”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玩味地咀嚼这个词，“不需要信任。”
“我只要知道，那个疯子很讨厌超人，以及机器掌握在我的手上，这就够了。”
红罗宾愣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的大脑急速运转，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通过特殊手段知道的东西全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然后前所未有强烈的担忧从心底升起。
他隐约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似乎有什么本该立刻跟B同步的消息被他给漏掉了。
而且这个消息应该很重要，最好尽快让B知道，否则可能会有不好的连锁效应。
但该死的，大概是骤然得知自己全家都遭了算计，他脑子太混乱了，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消息到底是什么。
不过，他倒是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想明白了一点——
小丑应该确实很讨厌超人，并且非常乐意为了消灭打扰他跟小蝙蝠快乐玩耍的氪星人而找光头合作……
“哇哦！Surprise！”
当红披风从天而降，眼看就要将小丑给一拳打昏过去的时候，小丑忽然猛地掀开了自己胸前的铅花，露出了藏在“花蕊”中的那抹绿莹莹的光辉。
“唔……”
事实证明，招式不在新，管用就行。
即使超人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并且尽量提高速度，想要在小丑反应过来掏出氪石之前就把他给砸昏，但还是没能防住他别出心裁的藏氪石方式。
而超人主动送上门白给的画面也都完完整整地被小丑转播到了哥谭跟大都会的巨大荧幕上。
哥谭人自从知道这次事件难得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之后，就已经不是很关注这件事了。
超人的死活？拜托，谁会关心那玩意啊？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愿意花点时间注视着大银幕。
毕竟众所周知，小丑反复无常。
谁知道他会不会在收拾了氪星人之后突然觉得很无聊，反手引爆自己随手在哥谭埋的炸弹？
而大都会那边就截然不同了。
毫无疑问，这座城市大部分人都是超人的粉丝甚至激推。
看到超人遇险，疑似落在了那个扬言要将他当做燃料的疯子手里，大家都非常紧张。
“警局或者最近疑似跟超人搭档的蝙蝠侠？不管是谁，快去救一救啊！”
“明明知道有陷阱，超人为什么还要过去？”
“你刚才是不是没听啊？这个该死的绿发疯子拿星球日报全体员工的安危威胁他！”
“啊啊啊我真的要被气死了，到底还要有多少超级反派拿别人的性命安危来威胁超人啊？！”
这似乎是个无解的问题。因为超人必然在意每一个人的安危，尽管这个特质会令他非常容易受到穷凶极恶的罪犯的威胁。
但假如他不是这样的人，也就不可能这么快获得地球的认可和接纳了。
此刻，断裂的三门大桥之上，蝙蝠车张开了漆黑的羽翼，当场变形成蝙蝠战机。
蝙蝠侠坐于蝙蝠双翼之间，嘴唇紧抿，已经有些发白了。
小丑选中的炸弹安装地点是星球日报，毫无疑问，这绝对不是巧合。
因为天台的那颗地球是超人，最喜欢停留的地方，因为这里有超人关系最亲密的记者，亦或者还因为……这里还有布鲁斯·韦恩最在意的记者？
事实上，早在隔离哥谭的装置被解除之后，蝙蝠侠就已经尝试拨打小记者的电话了。
然而，小丑早就已经提前安装好了信号屏蔽仪，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克拉克……”
蝙蝠侠的内心本就已经充满了焦急，更别说看到小丑威胁超人降临的那一幕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扯成了两半，其中一半正在声嘶力竭的阻止超人过来——
他不敢想象，如果小丑真的要拿超人去祭天，那么他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会陷入怎样的疯狂。
……他早就已经把超人视为非常重要的同事，与搭档了。
但与此同时，他心中的另一半又在冷静地低语——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超人不来，小丑会让炸弹爆炸这样一来的话，星球日报里的那么多员工都会死去的。
而且……克拉克也在里面。
蝙蝠侠狠狠咬牙，在看到星球日报的标志性地球模型的时候就令蝙蝠战机进入了隐身模式，然后尽量不发出任何多余声音地靠近。
他顺着天窗潜入建筑之内，然后垂直落在了众人面前。
幸好，这个跟超人合作密切的日报社大概已经习惯了惊险日常，没有人发出多余的声音，看到他之后就立刻按照他的指示，全部聚集到门边，时刻听他指令，准备逃跑。
而蝙蝠侠则开始争分夺秒地拆弹，心里的焦急难以形容。
快一点，再快一点……超人还在天台上等他！
但是，他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将星球日报目前还留在社内的员工全部扫了一遍，然后心都沉到了谷底。
克拉克呢？为什么他不在这里？
还有，之前克拉克最后给他打的那通电话提醒他不要在屏障升起的时候跨越三门桥，他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吗？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会不会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
为了让自己能安心拆弹，蝙蝠侠最终还是没忍住，询问旁边的某个员工：“克拉克在哪里？”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面露疑惑。
“真奇怪，他明明刚刚还在这的……该不会偷偷跑出去了吧？”
蝙蝠侠没再说话了，但心里隐约有不详的预感。
而就在这时，他微微侧头听到耳麦里传来小丑低沉沙哑的笑声。
“嗯哼，有一位记者朋友不太乖哦，居然偷偷跑出去了。
“不是说了不要离开星球日报吗？怎么都把小丑说出的话当成耳旁风呢？”
小丑苦思冥想，然后忽然眼睛一亮，一蹦一跳的，一时间居然都忽视了被他绑起来的超人。
“不如这样吧，我先把他给炸了，这样大家应该都会愿意相信小丑叔叔了吧？”
伴随着看似天真无邪的话语，他按下了一个按钮。
嘭——
星球日报外面的某个小巷子里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连墙都被炸塌了一面。
旁边的路人发出惊呼，但幸好这条巷子实在太偏僻了，没人受伤。
然而，蝙蝠侠在听到小丑的声音和爆炸声之后，心却沉入了谷底——
克拉克！
他立刻抓过刚才询问的那个路人，然后不出所料，在对方身上看到了闪烁着微光的微型炸弹，呼吸骤停。
小丑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安装了难以注意到的微型炸弹。
然后刚才，他把擅自逃走的克拉克给引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