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负责人还在拼命道歉, 但是卢瑟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蠢货！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 居然用“征用”, 难道还真把愚蠢的韦恩当成哥谭的土皇帝了吗？
他卢瑟需要提前至少两天预约的哥谭湾VIP宝座，韦恩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嘴皮子一张就能拿下了？
哪怕他卢瑟要做的是拯救被恶魔外星人蛊惑的人类于水火之中的大业，而该死的花花公子只是因为那颗生锈的大脑被小头给控制住了，想要来一场美女与游轮的party？！
卢瑟所站的位置离哥谭湾很近, 而且他本次到来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
很快, 据说在上次的宴会跟他一见如故还交换了联系方式的韦恩老爷就打电话过来了。
“嘿，我亲爱的莱克斯, 你这次过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算了，现在也来得及，快点上来跟我一起开始狂欢吧！这次找来的姑娘们可真热情，正计划举行一场游泳比赛呢。”
卢瑟拼命控制住自己扭曲的表情,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句子。
“哦，我亲爱的布鲁西，我真是该死地喜欢你的热情好客, 还有你那颗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些鬼点子的、可爱的脑瓜子。”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他几乎快咬牙切齿了。
然而，布鲁西宝贝那颗愚蠢漂亮的脑袋瓜子当然是不可能处理这么复杂的事情的，还真以为卢瑟是在夸他，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
“快来，我正愁今天身边没人相伴呢——嘿，黛比，你别生我的气，虽然身边有这么多美人相伴，但还缺几个朋友……哦，抱歉，原来你叫艾希？”
“……我还有事，就不去了。祝你玩的开心，布鲁西。”
卢瑟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觉得刚才有一瞬间怀疑布鲁斯是故意挑今晚开party的自己是个傻逼。
可能草包公子是这样的，想一出是一出吧。
今天晚上的行动是注定宣告失败了，他得另挑一个时间——要不就明晚吧，他就不信布鲁斯还能天天开party！
他有些神经质地咬了咬后槽牙，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危机感，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让他的计划彻底偏离轨道。
……不，别多想。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蝙蝠侠也许发现了一点异常，但是还没有发现最关键的部分。
在哥谭的布置进度条一直在有条不紊的推进，只除了一个家伙——
“小丑。”卢瑟回想起了那个如同精神污染源一般的绿发疯子，狠狠皱眉。
“这个家伙太难琢磨。”如果能够计划好，引得蝙蝠侠再把他毒打一顿就好了。
要求不高，只要能让他躺到自己的计划结束就行。
卢瑟一边转身向楼下走去，准备离开这个糟心的城市，一边在心里默默思索接下来的计划，眼睛里闪过一丝狡诈的光。
当他下到最底层的时候，茉西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Boss，那边拒绝了我们的合作。”
卢瑟知道她在说什么，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为什么？根据我的计算，他们应该已经看到莱克斯集团的实力了。”
“对方表示，您的计划几乎堪称完美，但却少了最重要的一环。”
茉西的声音逐渐压低，仿佛意识到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是老板想听的。
“……那就是将这座城市真正的无冕之王，韦恩一同拉入局中。”
卢瑟沉默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茉西想来以boss的理想为自己的理想，稍微有点着急了，又上前一步。
“Boss，哥谭这座城市很特别，只认某些特定的规则。需不需要我来为您预约韦恩……”
“不需要，亲爱的茉西。”卢瑟低低地笑了两声，然后瞬间变成了面无表情。
“必须跟韦恩合作才能推进计划？你知道的，我不信这个。
“不过就是韦恩……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不介意让傲慢的哥谭佬清醒一点。”
正说着，他已经走到了半明半灭的路灯之下，一张脸也是一半埋没于阴影之中，一半显现在灯光之下，更显诡谲。
但下一秒，那种阴森的氛围就被打破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围着自己被卸掉了两个轮胎的车转了一圈又一圈，简直气急败坏。
茉西显然也很愕然。
“我只离开了五分钟……”
车子的两个轮胎就被偷了？
“该死的哥谭佬——”
“阿嚏！”
布鲁斯有点不适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轻笑着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女伴。
“真抱歉，宝贝，我好像有点感冒了，我去房间里换个衣服。”
一旁的女伴娇笑着凑近他，声音暧昧。
“亲爱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去换吗？”
布鲁斯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天知道为什么这个花花公子都已经30多岁了还如此甜蜜迷人，简直就好像被岁月优待了一样。
他正准备说些俏皮话安抚女伴，却骤然目光一凝。
刚才，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畏缩在不合身的宽大西装里的家伙一闪而过。
布鲁斯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的，但却不免感觉呼吸一窒，有一瞬间甚至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住了，心头一时间翻滚起了惊涛骇浪。
但是多年以来维持花花公子假面的条件反射成功挽救了他，让他在震惊后怕的同时还能继续流畅地将美人打发了。
然后他假装前去换衣服的舱室，实则转了个弯，就毫不迟疑地走向了自己之前看到那抹身影的地方。
没过两分钟，他在下到船底部舱室的入口处拦住了克拉克。
“肯特！你怎么会在这里？”
布鲁斯下意识用上了花花公子式热情敷衍的声音，其实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得很快，说不上来为什么。
是因为克拉克如果继续往下走，就会看到他为这次打捞活动准备的小型舰艇了吗？还是因为刚才克拉克可能看到了他左拥右抱的场景？
该死，到底是谁把这个大块头给放上来的？！
布鲁斯在心里对那些没用的保镖破口大骂，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不要再去想自己当着克拉克的面左拥右抱的事情了，虽然真的有点在意，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原本计划刚才借着不胜酒力的名头去舱室里休息，那里面藏了一套蝙蝠装，他很快就能变身蝙蝠侠，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操纵船只的卢修斯会把打捞艇放下来，然后他就会开始今晚的工作。
当然，他一个人是不足以承担这么多工作的，好在卢修斯最近加紧研究出来的海底氪石回收机器人会帮助他的。
但是现在，他的计划被打乱了——因为见鬼的克拉克出现在了这艘本来应该只有作为掩饰的美人们所在的游轮party上！
“我是来这里进行我的调查工作的，韦恩先生。”
克拉克原本表情十分冷凝，甚至手上还用了点劲，强行将自己的手从布鲁斯的手里挣脱出来，而布鲁斯为了防止伤到这个小记者，不得不立刻松开力道。
他看着克拉克脸上对他再也没有了那样温柔包容的笑容，心头轻轻一颤。
但很快，克拉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情况发生了什么变化。
再开口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
“就好像你可以在不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突然开一场party一样，我当然也有权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布鲁斯有些心虚，因为他开这场party是为了掩饰黑暗中打捞氪石的举动，以及打卢瑟一个措手不及。
但他很快就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
“你当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我想，我的游轮party似乎并没有邀请你……肯特先生，你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不会吧不会吧，韦恩集团雇的保镖就算再怎么废物，也不至于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一个小记者上来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克拉克的身材哪怕放在普遍高壮的欧美人中都算是不多见的高大。
尽管他总是把自己蜷缩在大一码的西装里，但是偶尔他挺起胸膛的时候，看着里面被撑出肌肉形状的衬衫，也能想象得出来他有一副多么好的身材……
为什么一个小记者会有这么好的身材？战地记者吗？
布鲁斯心里闪过一丝怀疑，但很快就被克拉克的话语打断了。
“抱歉，我承认我没受到邀请就过来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他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和失落。
这让布鲁斯的心都提起来了。
天知道他有多喜欢跟克拉克放松的聊天，就像真正的朋友一样。
如果可以，他愿意邀请克拉克参加每一场韦恩庄园的私人聚会——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不是这种逢场作戏的所谓party。
“……但是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他似乎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被那双属于布鲁斯的蓝眼睛给打败了。
只见他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尽管被黑框眼镜所阻挡，但是谁都无法忽视眼神中的真诚。
“韦恩，我愿意把真相告诉你，我相信你。”
布鲁斯的心脏又不争气地跳快了一拍。
他暗骂自己实在是情绪上头：别忘了，这该死的肯特上次还怀疑你是跟卢瑟勾结的超级反派呢。
“……你知道氪石吗？”
听到那个最近快被他嚼烂了的词，布鲁斯瞪大了眼睛，刚才那点浮动的情绪全都冷却下来了。
虽然早就已经有所猜测，但是看到克拉克真的是为此而来，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
Fuck Superman！
他就知道这该死的外星人不怀好意，居然又派克拉克打前锋！
第47章
他克拉克稍微使用了一点超人的速度, 成功混上游轮。
说实话，尽管猜到这么大手笔在背后暗暗支持的人一定是韦恩，但一开始他还真不知道韦恩本人居然就在这艘游轮上, 还以为他最多能看到蝙蝠侠像只黑猫一样在上面窜来窜去的身影——
直到他穿过数名泳装美女，与浪荡公子迷离的蓝眼睛对视了。
他不知为何心中一沉。
那一瞬间复杂的思绪飞速升起又消散, 快到连他自己都捕捉不到。
然后, 就是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让他只能冷着一张脸对着布鲁斯。
直到布鲁斯急声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听到了那身西装和血肉根本就掩盖不住的心跳。
那么急促, 任何一个人如果听到了都能感觉到, 心跳的主人正在担心着他。
克拉克那点连自己都没弄清楚的怒火很快就熄灭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无奈地想, 他到底为什么要生气呢？
韦恩是个花花公子这件事，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而且本来也无需为此动怒。
因为，他知道布鲁斯不是这样的人，这只是他伪装的一张假面。
他甚至能够猜出来，布鲁斯会突然脑门一拍, 举办这样一个在外人看来荒诞至极的party, 肯定是因为蝙蝠侠口中说的那个“会有人解决氪石”。
但冷静下来的克拉克没有急着询问——超级大脑在这一刻，发挥了应有的作用。还记得克拉克与布鲁斯的上一次会面是多么糟糕。
知道布鲁斯是蝙蝠侠资助人的是超人, 而不是克拉克。
他还需要一个契机跟布鲁斯摊牌。
于是他没有立刻揪着布鲁斯的肩膀问蝙蝠侠在哪里，他们到底打算怎么把氪石捞上来，而是老老实实开始以超人的先锋调查记者的身份交流情报。
当然，他还顺便代表克拉克和超人一起向他表达了歉意。
上一次两人的不愉快交流还是让克拉克感到有些歉疚, 毕竟是难得一个聊得来的朋友，而且还是一位和蝙蝠侠一起奋斗的勇士，却遭到了他那样无理的揣测。
而且, 他还把布鲁斯极力隐藏的资助蝙蝠侠的证据给翻出来了……拉奥啊，他真的太莽撞了！
幸好他第一个找的人是布鲁斯，并且那份数据也没有如他所威胁的那样落到韦恩集团的股东们手里，否则两人之间隐秘的联系可能就要曝光了。
想到这里，他一阵后怕。其实早在超人从蝙蝠侠那里知道真相之后，他就一直想向布鲁斯郑重道歉。
但很可惜，这几天一直没有机会——
毕竟脱离了特定的环境，一个是光鲜亮丽的总裁，一个是灰扑扑的记者，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见面呢？
幸好，今天他得到了这个宝贵的道歉机会。
克拉克这几天一直在想如果还有机会见到布鲁斯，应该怎么向他解释自己那段时间莽撞的质问。
最后，他沮丧地发现，唯一行得通的答案居然还是蝙蝠侠误会的那个——
克拉克是超人的合作记者论。
考虑到这件事目前只有蝙蝠侠知道，他不一定告诉了布鲁斯，克拉克干脆以蝙蝠侠的猜测为蓝本，描绘了一个“正直记者意外和外星人成为正义伙伴，深入调查潜在反派却不小心查到同为正义伙伴的布鲁斯身上”的故事。
该死的，这个故事还真fuck耳熟，这不是完全跟蝙蝠侠的猜测对上了吗？
布鲁斯一边听一边咬牙切齿，可偏偏还得装作第一次听闻的样子，露出惊讶的表情——
表情才刚装到一半，克拉克的故事就已经说到了“超人蝙蝠侠深夜密谈，终于从蝙蝠侠那里得知韦恩竟是投资人的真相”。
布鲁斯：“……”
那他岂不是可以直接把锅甩到蝙蝠侠身上，表示蝙蝠侠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了？为什么要伪装出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的样子啊？！
说到底，还是超人的操作太惊人了。
布鲁斯以己度人，如果他知道了隔壁城市的首富是义警投资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外人的，哪怕那个外人是他的线人。
有时候也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好吧这个是主要问题——但正所谓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他不希望再让更多无辜的人卷入其中了。
可是超人就这么轻易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克拉克！
那个外星人果然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还在坚持把克拉克卷入危险的漩涡！
布鲁斯咬牙切齿，可脸上还得挤出一副讶异的表情。
“哦，上帝，这真的太惊人了……我是说，你得理解我，我要花一点时间消化这件事——没想到我的记者朋友居然是那个超人的朋友！那四舍五入，岂不是相当于我也是超人的朋友了？
“而且你们的关系真是超出想象的亲密，他一有什么消息就会立刻跟你同步……老实说，我都有点后悔投资那只蝙蝠了，他可什么都不愿告诉我。”
克拉克听他用如此夸张的语气讲一长串话的时候，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布鲁斯说的没错，他是克拉克的朋友就当然也是超人的朋友，超人跟克拉克同步消息当然快，甚至根本就是实时同步的——
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克拉克简直尴尬到难以形容，偏偏脸上还得保持淡定，坐实了他和超人之间的“深厚友谊”。
其实他感觉尴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布鲁斯的语气好像怪怪的，说他和超人关系亲密的时候假假的，好像并不怎么喜欢他们走得近……
拉奥啊！难道说，布鲁斯讨厌超人吗？
仔细想想，哥谭人都挺排外的，不怎么喜欢外地的超级英雄。
布鲁斯也是哥谭人，讨厌超人好像很合理。
但并不妨碍克拉克觉得委屈。克拉克也是外地人啊，不也得到了韦恩的友谊吗？
克拉克看出布鲁斯的勉强，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体贴地换了个话头。
“说起来，超人告诉我蝙蝠侠会解决哥谭湾底的氪石的，然后你就出现在了这里……难道是他让你在明面上吸引注意力，而他暗中行动的吗？”
说到这里，克拉克微微皱眉，运用超级视力观察了一下周围——
什么都看不到。
这艘游轮显然紧急加涂了铅层，防的是谁简直不言而喻。
考虑到布鲁斯是蝙蝠侠的投资人，这艘游轮肯定也是他的资产，基本可以坐实布鲁斯讨厌或者说警惕超人这件事了。
克拉克还是感觉有点难过，但也早已释然。
就算是露易丝，当初也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超人和小记者是同一个人的，不是吗？
而且，比起布鲁斯，他更在意蝙蝠侠对超人的看法。
他也有信心，如果自己有朝一日连蝙蝠侠的看法都能扭转，那么布鲁斯肯定也不在话下。
不过现在，他必须要好好叮嘱一下自己的阔佬朋友，千万别仗着自己在极限运动和健身房里锻炼出了一点肌肉就随便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万一真的有反派盯上了他，难道他还真能指望自己那点力气就能逃脱吗？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布鲁斯，我不知道蝙蝠侠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这太危险了……”话一出口，他就暗道糟糕。
布鲁斯会不会觉得他突然就直呼名字太超前了？
毕竟之前他们还一直只互相称呼姓氏呢——虽然在克拉克心里早就已经叫过无数遍布鲁斯了。
但其实布鲁斯根本就没有关注这点小事，毕竟他也早就在心里直接称呼肯特为克拉克了。
他先是因为克拉克对自己的关心而感到心中一阵暖流涌动，然后就有点生气了——
嘿，这个笨拙的小记者还好意思说他呢！
他作为一个韦恩，好歹有着丰富的被绑架经验，又喜欢玩极限运动，替蝙蝠侠当个线人不成问题。
你克拉克又是凭什么替超人当这个出头鸟？真不怕死吗？
还是以为遇到那些穷凶极恶的超级反派的时候，这幅不知道是吃多少蛋白粉练出来的超大体格真能像超人一样硬扛子弹？
他一生气，语气也冷淡下来了。
“嘿，亲爱的克拉克，我可不是被那个穿蝙蝠装的疯子给威胁得过来当靶子的，你真的觉得有人能威胁的了我吗？
“我来到这里，完全是出自自身的愿望，这是我想要做的事。”
布鲁斯紧盯着克拉克的眼睛，声音放缓，希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真诚。
他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注定不可能像克拉克希望的那样永远对他诚实表达自己。
但至少，他不喜欢克拉克误会他所做的事情不是发自本心的。
不过，这番诚恳的话语，在克拉克听来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他抿了抿唇，表情有些黯淡。
布鲁斯虽然总是表现得很讨厌蝙蝠侠的样子，但是关键时刻永远都是跟蝙蝠侠站在同一边的。
他……其实应该不讨厌，甚至是喜欢蝙蝠侠的吧？
挺好的，蝙蝠侠对布鲁斯也是非常维护的态度。
而且他俩都是哥谭人，都有着共同的理想，都愿意为哥谭变好的事业付出一切——
讲真的，如果不是因为克拉克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蝙蝠侠了，他绝对会非常支持两个人的。
毕竟，不管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都是很好的人啊，都很值得得到一份足够美好的爱情。
但是……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任何话，只余一片苦涩。
但是，他好不容易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偏爱一个人的能力，真的难以割舍。
哪怕，那只蝙蝠到现在都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嘴唇一抿就能毒死自己，今天才刚吵过一架……
但超人，同时也是克拉克还是难以自拔地被他深深吸引了。
第48章
布鲁斯很想再跟克拉克多聊聊, 如果能让他明白拥有钢铁之躯的超人让他一个小记者打前锋是多么过分的事情就更好了。
但他深知扭转观念不在一朝一夕，而且眼下确实有正事要做，所以还是不得不先暂时跟克拉克分开了。
因为打算事情结束之后再跟他聊聊, 而且也不希望克拉克觉得他是在赶他走，于是布鲁斯热情邀请他在游轮上玩一会儿, 还安排了最好的房间。
克拉克大概猜出他要配合蝙蝠侠开始行动了。
蝙蝠侠不信任超人, 应该也不太信任超人的记者，布鲁斯这是受了指使，要把他支开。
他有点迟疑, 那双温和的眼眸定定地看了他几秒, 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如果可以, 他并不打算冒犯任何人。
而且, 既然蝙蝠侠已经联手布鲁斯一同处理氪石了，他今天晚上应该就没什么要紧的事了。
不过他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询问布鲁斯：“这些氪石……你们是打算交给超人，或者原地销毁，还是……”
布鲁斯看着他那双清澈透亮的蓝眼睛, 哪怕隔着黑框眼镜也显得那么美, 竟让他一时恍神，原本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谎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当然知道, 超人和站在他那边的克拉克肯定希望把这些氪石全部销毁，毕竟这玩意能威胁到超人家族的生命，他们是不会放心交到任何人手里的。
但是很抱歉，布鲁斯必须把氪星人的弱点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过, 如果他真的在超人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把氪石全搬走的话，肯定会与他结恶……
布鲁斯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好办法。
虽然不得不退一步, 但至少明面上不会招惹超人这样的敌人。
“当然，把氪石捞上来之后，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氪石流落到外面对超人超级少女他们造成伤害，我们会原地销毁。
“如果你不放心，等会儿下船后可以亲自来监督。”
之所以不让他现在就下船跟在旁边，是因为他还不想面对“为什么布鲁斯和蝙蝠侠只能同时出现一个”的经典问题。
当然，把氪石全部销毁是不可能的，他只会装模作样的留下几箱，剩下的全都会运到最安全的地方去——
只要超人不堕落，就绝不会取出来的地方。
这是他唯一能做出的让步，用一个虚假的谎言让克拉克和超人稍微安心一点，再多就不可能了。
克拉克沉默两秒，没说信或者不信。
“好的，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
“哇哦，肯特居然真的就乖乖等在房间里了？”
当布鲁斯换上蝙蝠装之后，耳麦里传来神谕调侃的声音。
很快，红罗宾的声音也响起，似乎带着一点强打精神的疲惫。
“确实很奇怪。根据我给肯特做的性格侧写，他应该是那种平时喜欢藏锋，但关键时刻很犀利的人。
“他都已经躲开保镖溜到船上了，绝不可能就这样空手而归，任人安排吧。”
看似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红罗宾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自信。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这位肯特先生是超出想象地信任这个安排他的人——我们得提前恭喜这个家的男主人得偿所愿了。
“虽然，好吧，我从来没想过这个家迎来的不是一位女主人，而是另一个男主人。请原谅一个老人有点跟不上时代了。”
便士一优雅的腔调在频道里响起，让两个孩子发出了短促的笑声。
蝙蝠侠不语，只一味干活。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家里人的话，但大概明白，自己对肯特的那点心思显然没有逃过照看自己长大的老人和孩子们的法眼。
不，应该说，他们甚至比自己还早就已经发现了。
蝙蝠侠冷静地压下这些不该有的思绪，继续勤勤恳恳操纵机器人把氪石给运上来，然后一船船放到铅箱里，运到岸边。
“红头罩和罗宾那里怎么样了？”
“红头罩从东区开始，一点点往外巡逻，罗宾去了阿卡姆……嘿，B，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隔空朝我们瞪眼睛，但这可不能怪任何人。
“从你试图把红头罩和罗宾凑一起的时候就该知道，他们俩绝对不可能老老实实一起巡逻的。”
蝙蝠侠紧抿着唇，仿佛能看到神谕怎么劝也劝不动，最后无奈耸肩的样子。
他当然不会责怪任何一个孩子，只会责怪因为急着找红头罩和好而忽略了这一点的自己。
“但是罗宾不该一个人去阿卡姆。”太危险了。
“你是在担心他会不小心捅死几个精神病吗？”
蝙蝠侠沉默两秒，脑子里出现了小小的罗宾试图跳起来刺穿小丑心脏的样子。
“……不。那些精神病很会蛊惑人心。”更多的他也不好说出来，毕竟罗宾也在这个频道里呢。
但他心里确实在想，罗宾自从蝙蝠少女出事转职神谕之后，本来就情绪不太稳定。
如果他在巡逻高危病区的时候不慎碰到了清醒状态下的小丑，被挑衅了一番，说不好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倒不是很担心罗宾会刺伤那些精神病，毕竟他们活该。但是他很担心，罗宾的狂躁状态会被利用，然后……
“父亲，我能独自做好的，您不能质疑我的能力。”
果不其然，就算蝙蝠侠没把话说完，罗宾也有点不高兴了，酷酷地丢下这一句就单方面关了语音频道。
蝙蝠侠也没再说话了，只是搬箱子的动作明显粗暴了几分。
另一头，罗宾倒没有意气用事到底，只是关了自己的麦，却没有掐断家庭频道来自其他人的语音，这样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能够听到。
他学着父亲的样子，独自走在阿卡姆深处的VIP通道里。
这是通往那些最危险、最穷凶极恶的精神病病房或者说监狱的道路，路上连一个人都看不到，没有人，全是高科技和狠活。
听说最初阿卡姆深处还是森*晚*整*理有正常的巡逻队的，但自从其中三个被鳄鱼人吃掉，五个人被小丑给蛊惑之后，在蝙蝠侠的强烈要求下，这里终于没有人了。
从此，这里就变成了隔离的真空地带，几乎只有蝙蝠侠和他的助手会踏足此地。
正常人走在这里都会感觉到一阵恐慌，因为四下无人，而前方则是属于精神病的乐园。
不过达米安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烦躁。
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些奇行种给杀了。
如果父亲因为自己的不杀原则而动不了手，那么他很乐意代劳。
但是，也许这段时间确实有某些东西对他造成了细微的影响，尽管心里这样想着，他却始终没有把刀拔出来，也没有真的打算现在就大开杀戒。
再等等吧，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罗宾有些不高兴地跺了下脚，觉得自己好像变软弱了。
他冷着一张脸，终于进入了最深处的囚室，路过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精神病罪犯，遇到不老实的就亮刀威胁。
直到最后，他来到了最深处的最深处。
属于哥谭的犯罪王子，小丑的牢房。
小丑上次被揍得很惨，在ICU里躺了小半个月。
但是很遗憾，这家伙的生命力简直顽强到不像人类，听说出来之后很快就活蹦乱跳了。
这会儿，小丑正被结结实实的捆在束缚椅上，甚至连脸上都扣了个止咬器，只露出了一双满是混沌与疯狂的绿眼睛。
他厌恶地皱了皱眉，不是很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生怕自己看久了之后会做出点什么，然后又被父亲禁足。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头离开的时候，余光却注意到小丑的手指正在不自然的抽搐着。
事实上就他现在这副样子，唯一能动的恐怕就是眼珠和手指了，连脖子都被扣上了合金级别的束缚带。
这是什么意思？小丑想传达什么信息？让手下来救自己，或者跟其他精神病合作？
罗宾明知道小丑有着多么恐怖的蛊惑人心的能力，却还是在这一刻停下了脚步。
他对自己有信心，如果被绑成这样的小丑都能蛊惑得了他，那他也不配成为韦恩之子了。
他远远地研究了一会儿小丑的诡异行动，突然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冲到了铁栅栏面前。
之前远远看根本就看不见，直到凑近了他才发现，在小丑扭曲的手指指着的墙角，分明写了一个血色的单词。
“Ship……”
罗宾骤然瞪大眼睛！
“——父……B！”
通讯频道里突然传来罗宾急促的声音。
蝙蝠侠愣了愣，本来都已经做好准备回家之后哄孩子了，没想到孩子自己就调理好了。
但几乎是在同一秒，他就打消了欣慰的念头，脸色严肃起来，因为听出了罗宾声音里难得的急促。
“小心，游轮可能有问……”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蝙蝠侠猛然回头看向游轮的方向，连手都在颤抖！
在机器的帮助下，他很快就回收了海床上的所有氪石，目前已经全部装箱运到岸上了，一部分正在秘密运往蝙蝠洞，剩下的则留在这里作为敷衍克拉克的道具。
他此刻就站在岸上，离游轮有一段距离，心里盘算着等敷衍完克拉克就可以回到游轮上继续当个无脑撒币的哥谭甜心，然后差不多混上半个小时就宣布可以散了。
他从没想到，没等自己回去，游轮上就发生了意外—！
“克拉克！”
那一瞬间，他都不确定自己到底在吼什么，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他很确定，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群泳装美女，闪过了在游轮上勤勤恳恳巡逻的保镖。
但是，当他吼出声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喊的是——
“克拉克——”
第49章
“Boss, 那艘游轮爆炸了。”
正在开车的茉西歪了歪脑袋，似乎从耳麦中听到了属下汇报的消息。
“呵。”光头男人坐在后座的阴影之中，双手交叠, 放在膝盖上，嘴角挑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
“可怜的布鲁西, 真希望他能活下来——不过,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也只能怪他太不谨慎了，不是吗？谁会在危险的夜晚跑到海上开party呢？”
茉西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她很清楚, 自己的老板多少有点表演型人格, 很喜欢自我陶醉式地来一出戏剧式表演。
这个时候的卢瑟需要的不是对话人, 而是观众。
不出她所料, 很快，卢瑟神经质地笑了笑，下一秒又变成了面无表情。
“我讨厌被人卡脖子的感觉。”
卢瑟可是被布莱尼亚克判定为九级智慧的超级反派，连克拉克都觉察的事情，他怎么会没发现？
就算一开始有被迷惑, 他现在也早回过味来了, 布鲁斯并非传言中的草包蠢货，甚至可能与守护哥谭的黑暗骑士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不过他并不讨厌蝙蝠侠, 倒不如说，像这种可以对超人造成威胁，证明人类优越性的存在，他都很欢迎。
但很遗憾, 他已经来不及与蝙蝠侠认识认识了，也很确定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绝对不会受到他的欢迎。
而且……
傲慢如他，是绝对不能接受哥谭人这样轻视鄙薄他的。
这次漂亮的礼花, 就算是一个小教训。希望哥谭人能尽快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扭过头，盯着车窗玻璃上印出来的那双绿得像狼一样的眼睛，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但他不知道，哥谭湾码头的某个角落，装好炸弹之后就急着离开的莱克斯集团员工已经晕过去了。
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沉默地看着砰地一声就开始东倒西歪的游轮，确定已经无力回天之后，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炸弹犯。
“J先生说……”他高高举起棒球棍，狠狠地砸在了昏迷者的后脑勺上，给他开了瓢。
“滚出我的哥谭！”他的嘴一张一合，发出了沙哑阴沉之极的声音，就好像在模仿蝙蝠侠一样——
尽管事实上蝙蝠侠并没说过这句话，但真的很有那味。
阿卡姆，小丑VIP单人套房。
那个绿发疯子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混沌的眼睛爆发出了可怕的光芒。
他的嘴一直在咯咯作响，就好像随时要挣脱口枷一样，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地盯着罗宾，好像想对他说什么。
“该死的小丑！”
然而，罗宾稳住了，谨慎地没有继续靠近，只是烦躁地在旁边墙壁上砍了一刀，毫不迟疑地扭头就走。
父亲……他要去父亲那边！父亲现在一定需要他！
蝙蝠侠此刻确实迫切地需要什么人甚至是什么东西支撑住他。
原本在这段时间已经被忙碌渐渐压下去的幻视幻听全都一下子爆发了。
“……你没有中任何魔法。”青梅竹马的大魔法师扎坦娜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声音却有些含糊不清，好像从天边飘来，又好像近在耳边。
“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不是哥谭人的那种。我不太懂心理学，但你应该懂。你的心理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我有分寸。”
然而，画面却猛然一转，扎坦娜的脸庞迅速扭曲，声音也渐渐成了另一副样子——
“B……”
听到芭芭拉虚弱的呼唤声，蝙蝠侠如遭雷击，浑身紧绷。
是那个时候！
见鬼，小丑绑架了戈登的女儿，他的蝙蝠少女，目的就是为了逼着戈登和他一样堕落。
只要经历了最糟糕的一天，人人都能变成小丑——尽管这个疯子行事随心所欲，看似毫无章法，但其实一直都围绕着这个核心。
他为戈登感到骄傲。他的老伙计最终守住了本心，没有如小丑所愿。
但是，从那天起……从芭芭拉心如死灰不得不坐上轮椅的那天起，他的心就已经堕入了地狱。
嘭——
那是什么声音？是爆炸吗？
蝙蝠侠有些迟钝地抬头，恍惚间好像已经回到了埃塞俄比亚，看到了那个化为废墟的房子。
……他的儿子，他的第二个罗宾鸟还在里面！
不，冷静点，这些都过去了！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眼前的幻觉明明灭灭，最后渐渐变成了一艘游轮。
刚才发生什么事……对了，游轮爆炸了！
不管是谁干的，是fuck小丑还是其他超级罪犯，他现在都必须立刻展开救援！
他……
“蝙蝠侠！”
就在他几度沉溺于幻觉之中，又咬牙让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一道满含担忧的声音从上空传来，终于让他彻底找回了理智。
恍惚间，他抬起头，看到红色的披风从天而降，仿佛裹挟着阳光，撕裂了乌黑的阴云，来到了他面前。
……也连带撕裂了那些让他撕心裂肺的幻觉。
并不存在于过去的惨痛记忆中的超人降临了，这一次，他不是在孤军奋战。
“蝙蝠侠，我需要你冷静下来，帮我一起救人。”
出乎他的预料，超人没有再继续安抚他，而是开始用极快的语速说明目前的情况，并且理所当然地将他纳入了救人任务之中。
“幸好韦恩的游轮上没有多少人。事发突然，我已经竭尽全力了，那些保镖和姑娘都被救下来了，现在正躺在海岸上，其中有几个人可能需要立刻送去就医。”
但是他很喜欢超人这样的态度。
没有对一个义警产生过度的保护欲，理所当然地认为无论是什么状态下的他都有能力去拯救他的哥谭，顺理成章地让他参与自己的行动……
他，好像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知道。”
蝙蝠侠甩出硬邦邦的单词，黑色披风从超人眼前划过，人已经半蹲下来，开始检查伤员的情况。
幸好，人都没什么大碍，超人确实营救得很及时。
于是他开始联系其他家族成员，顺便把他的蝙蝠车给召唤过来了。
很快，红头罩版蝙蝠侠臭着张脸表示自己正在赶来的路上，很快就能带走有点溺水症状的两位姑娘和一位不慎被炸伤的保镖。
而蝙蝠侠在确定现场没有人需要立刻送往就医之后就重新冷静下来，一双隐藏在白色护目镜之下的锐利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超人。
“肯特呢？”
超人愣了愣，超级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终于后知后觉惊恐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按理来说，克拉克也在船上，也该被他救下来了，但是现在却不见人影！
“他……”
故意拖长语调的那一秒，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不停地排列组合各种可能性，从中选出一个最有可能说服蝙蝠侠的理由。
最后，一个最合情合理的答案打败了诸如“超人私自把克拉克送回家”“超人私藏克拉克”之类的满是漏洞的理由。
“……因为临时有别的工作安排，他已经先一步离开了，目前不在这附近。你找他有事吗？”
是的，不管怎么想，克拉克都不能在这里，不然的话按照蝙蝠侠和布鲁斯负责任的性子肯定会要求见一见完好无损的小记者的！
至于为什么克拉克匆匆离开，连声招呼都没打……反正蝙蝠侠又没有克拉克的联系方式，不可能现在就掏出手机问克拉克的情况，他怕什么？
等等。
超人的表情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努力保持正常的声音。
“说起来，韦恩先生呢？”
他刚才在游轮上没找到布鲁斯，布鲁斯肯定就是在蝙蝠侠这边帮忙了。
但是，这边也没看到布鲁斯的身影，游轮上到处都是含铅的墙壁，他不敢保证自己找过了每一个地方。
万一，对方其实还在那艘已经被炸沉的船上……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慢慢沉下去的残骸，表情第一次沉了下来。
“……韦恩没事。”蝙蝠侠可疑地沉默了半秒。
幸好他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人狠话不多，想来超人应该不可能抓着他拼命追问神奇韦恩在哪里。
于是他本来想追问克拉克情况的话语也只好咽了回去，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片古怪的沉默。
过了好几秒，超人才试探性地开口。
“……要不我帮忙把那两个溺水的姑娘送去哥谭公立医院，然后就，再见？”
蝙蝠侠不语，只是脸黑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急着叫家人过来支援其实是潜意识里把超人排除出了救援工作。
但明明为了伤员的情况，滴滴打超才是最快的。
他慢吞吞地点了点头，然后在超人准备闪现瞬移的时候，突然开口。
“谢谢。”
“……？！”
原本已经快飞起来的超人一个趄趔，红披风差点滚一身土。
他瞪大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蝙蝠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每天都对他很不耐烦的大蝙蝠吗？这还是不久前才跟他吵了一架的黑暗骑士吗？
拉奥啊，他好像快有搭档了！
第50章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比如现在, 蝙蝠侠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为什么超人只是听了他一句平平无奇的“谢谢”之后表现得这么夸张。
先是以一副怀疑自己幻听了或者蝙蝠侠换人了的表情，定定地看着他。
直到快把多疑的蝙蝠侠给看应激了, 周身气压不断降低，他才像是终于愿意相信自己的超级听力了, 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然后, 那张本就完美到不似真人的脸上浮现一个超级灿烂的笑容，蓝眼睛如同坠满了星辰的大海。
从超人眼中席卷而来的浪潮几乎要把蝙蝠侠给掀翻了。
那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亦或者什么都没有, 只是直勾勾地注视着仿佛在黑夜里发光的超人。
……该死的外星人一定早就调查过地球人的审美了！
搞不好卢瑟曾经的猜测是对的, 一个外星人居然刚好长了一副这么符合人类胃口的样子, 绝对有问题！
他在心里对自己破口大骂，对超人这副没眼看的样子嗤之以鼻。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被铅隐藏的心跳，在那一瞬间有多快。
“……真是难得。这是我们认识以来你第一次对我态度这么好吧？”
超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可蝙蝠侠却只觉得他有病。
他现在态度也算好？
他眼睛一瞪, 作势要吼, 超人连忙捞起昏迷的伤员就要飞走。
咳咳，逗蝙蝠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知道的有福了——虽然逗的前提是你得有超人一样的耐打击能力，否则就会迎接蝙蝠侠无情铁拳。
但是，逗过头就不好了。
超人承认，不知道为什么, 他面对蝙蝠侠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劣因子在蠢蠢欲动，这是他面对绿灯闪电女侠他们时绝不会有的。
也许是因为蝙蝠侠的性格逗起来真的太好玩了, 让30多岁自认已经非常稳重的超人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但是，他还希望能成为蝙蝠侠的搭档呢，所以还是……
“等等。”
黑暗骑士已经冷静下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超人心中微动，缓缓回头。
那一瞬间，远处已经驶过来的蝙蝠车亮起了前灯，刚好照向超人的侧脸。
而蝙蝠侠则始终隐于黑暗之中，脸上看不出喜怒。
先前的情绪起伏一闪而逝，现在站在超人面前的又是一个冷静没有弱点的黑暗骑士了。
“你现在就走？”
超人怔了怔，不明白自己不走的话站在这里做什么，继续跟他玩大眼瞪小眼吗？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旁边的铅箱，脑筋一转就猜到这里面装的肯定是打捞上来的新鲜氪石，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了——
克拉克走了，他也走了，那就没有人监督他销毁氪石了。
虽然双方心知肚明，从超人将主动权交到蝙蝠侠手里的那一刻起，这件事情就已经是走的过场了。
这里毕竟是蝙蝠侠的主场，谁知道他有多少手段能够悄无声息地把氪石运走？
但不管怎么说，心知肚明暗度陈仓跟彻底放弃治疗还是两回事。
蝙蝠侠这是想试探他是真的准备走了，还是打算过会儿杀个回马枪呢。
想清楚之后，超人失笑。这家伙还真是……够别扭的。
但这是自己选定的蝙蝠搭档，除了配合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相信你。”
超人朝他轻眨左眼，难得露出了一点顽皮的姿态。
他也不说清楚自己是相信蝙蝠侠会销毁氪石，还是相信氪石在蝙蝠侠的手里也没关系，足尖轻点，就带着手里两名已经吃瓜吃到撑的伤员离开了。
大概是心情很好，同时也顾及到了尚躺在岸边的另外几名溺水的倒霉蛋，这次超人飞向夜空的力度很轻，很柔，只带起了一阵微风。
只留下始终沉默寡言的蝙蝠侠站在原地，仰着头，看着那一抹红快速消失在暗色中。
相信他？
良久，他嗤笑一声。
跟自己一样出道十几年的超人要是这么轻易就相信一个隔壁城市的义警，早就在卢瑟手里死了十多遍了。
他不会相信超人的相信，只会用更加隐秘的手段转移氪石，并且将原本预计的转移量减到最低，剩下的全部就地捣碎焚毁。
他用如同揣摩超级反派一样的脑回路去揣摩超人的行为，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海中又一次闪过了那双朝他轻轻眨了一下的蓝眼睛。
就像一只蓝蝴蝶在他的心里轻轻掠过，留下了一丝涟漪。
很微小，但确实存在。
砰砰砰！
将蝙蝠车开过来的红头罩简直忍无可忍了，只恨为什么蝙蝠车没有喇叭。
该死的蝙蝠侠到底要把他晾在这里多久啊？能不能别再像个望夫石一样紧盯着超人消失的方向了？！
……
今天晚上原定的氪石打捞计划和游轮突发意外终于全部解决了。
但是，对于蝙蝠侠来说，这并不意味着事件的结束，反而意味着更加繁忙的工作刚刚开始。
游轮上的炸弹到底是谁安的？虽然听起来就像小丑的手笔，而且小丑确实对此事知情，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想起莱克斯在电话最后几乎已经快要掩饰不住阴沉的语调，已经脱下蝙蝠装的布鲁斯心头一沉。
虽然很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很显然，卢瑟恐怕已经盯上他了，韦恩和莱克斯之间应该是不能善了了。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绝不能让这些氪石落到卢瑟手里。
而且，就算这个家伙真的打算拿他开刀，不管是布鲁斯还是蝙蝠侠都会好好教他重新做人的。
没多久，红头罩就在某个角落拖出了一具脑袋都被砸得稀巴烂的尸体。
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从他的胸口扯出一张小丑牌，隔着麦都能感觉到红头罩的呼吸有一瞬间变得粗重了。
“……Fuck！是小丑帮干的。”
“红头罩……”
布鲁斯此刻已经亲自将氪石运回蝙蝠洞了，闻言浑身紧绷。
其实他本来想让红头罩来运，自己去检查的，但是红头罩坚持要跟他调换一下，不答应就冷冷地瞪着他。
“我可不放心进蝙蝠洞。”其实是在反指蝙蝠侠不该这么信任他，将他放进蝙蝠洞。
面对孩子们的时候，蝙蝠侠永远都是个嘴笨的爸爸。
比如此刻，如果是布鲁西在这里，就会明白，孩子是想听他说，我永远都相信你。
但是他当时还属于黑暗骑士状态，只会沉默地离开这里，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信任，让孩子想干嘛干嘛。
……然后明明是自己要求揽过这个活的红头罩就会开始生闷气了。
大概就跟没看到蝙蝠侠亲自来抓自己的红罗宾一样生气吧，他们蝙蝠家的小鸟是这样的。
蝙蝠洞的另一边，因为汗湿的头发贴在太阳穴边不舒服而同样摘下多米诺面具的红罗宾也神情紧绷，生怕红头罩在那里发疯。
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最近的精神状态好像比较稳定，居然稳住了。
“……这人应该就是装炸弹的那个家伙，监控都对上了。他已经于半月前离职莱克斯集团——呵，资本家的手段，懂的都懂。”
答案很明显了。这家伙应该就是卢瑟养的弃子，方便做一些脏活。
看上去很明了，但这其中其实有很多问题——
“为什么小丑帮要袭击卢瑟的人？为什么小丑要提示罗宾呢？真奇怪，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小丑跟卢瑟有什么恩怨。”
芭芭拉往后一仰，放任自己躺倒在轮椅的椅背上，看似在喃喃自语，其实是在分析目前已有的线索。
“疯子是不需要逻辑的。但是我想，如果小丑有什么计划的话，最后的落点应该跟卢瑟没什么很大的关系，突破口还是在B身上。”
红罗宾看向了布鲁斯。
其他人保持沉默，但其实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没办法，谁让小丑实在是对蝙蝠爱得深沉，从出道以来做出的种种大手笔行径，归根到底，最后的目的都能落到蝙蝠侠身上。
让他们相信小丑突然转性了，想要对付卢瑟这个外来反派，不打算针对蝙蝠侠了？
绝无可能。卢瑟根本没这个吸引力。
可能破坏卢瑟的计划也是小丑计划的一环，但最后绕来绕去肯定还是会绕到蝙蝠侠身上的。
虽然听起来有点自恋，但布鲁斯也是这么想的。
他早已习惯成为所有哥谭反派阴谋的漩涡中心了。
他看了一眼芭芭拉逐渐变得消瘦的双腿，抿了抿唇。
“红罗宾，你带着神谕最近多去大都会调查卢瑟的动向，最好能找出他炸毁我的游轮的证据。”
这一次，卢瑟是真的把他惹火了。
放长线钓大鱼固然重要，但他绝不能容忍伤害哥谭市民的人还在逍遥法外。
他的安排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红罗宾和神谕都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B？”
“布鲁斯你听好了，你不能这么做！”
卢瑟的事情固然很重要，但绝不需要两位家庭成员一起出马，尤其是在有更重要的小丑的阴谋的前提下。
蝙蝠侠此举分明是觉得小丑太危险了，想要将两个孩子调离哥谭！
“哼！”原本一直沉默的罗宾终于回过神来，强势加入家庭对话，“你们就去大都会吧，父亲身边有我就可以了。”
布鲁斯暗含深意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罗宾，你这次带回来了宝贵的情报，但你违反了我给你定下的不可独自在阿卡姆巡逻的规定，然后在此基础上还违反了不可在独身一人的情况下靠近任何阿卡姆病房超级反派规定……”
罗宾心里隐约有不祥的预感。
“等一下，父亲……”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被禁止夜巡了。”
然而，布鲁斯无情的话语终究还是在蝙蝠洞中响起，掷地有声。
罗宾瞪大了眼睛。
当天凌晨，他悄悄从家里摸出来，骑走了红罗宾的机车。
这个家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