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再次跳到了滴水兽上，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了隔壁的大都会。
今天超人居然没有在他降落的第一秒赶到，这让他多少有点不太习惯……
他突然一个激灵，终于清醒过来了。
超人不来是好事，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之前可是想尽办法想要赶他走，现在人家主动走了，难道他还不习惯了？
绝无可能！他绝对不会被那个氪星救难犬给迷惑的！
蝙蝠侠一扯披风，正要发射钩爪枪，今日份的超人姗姗来迟。
“蝙蝠侠！抱歉，我刚才就听到你的声音了，但是路上顺手救了两个人，来迟了。”
“你来不来这里跟我没有关系。”蝙蝠侠冷冷道。
不过超人早就习惯他蝙蝠嘴也吐不出象牙了，还是朝他笑了笑。
但是蝙蝠侠能感觉到，他的脸上笼罩着一丝隐忧。
这个氪星人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吗？
他心中一动，给自己找到了停下来的理由，又把钩爪枪收回去了。
又过了两秒，他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超人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今天的来意了。
“蝙蝠侠……你了解韦恩集团的事情吗？”
在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词从超人口中发出来的时候，蝙蝠侠的心跳快了一瞬。
他很庆幸自己的内甲已经衬铅了，不会被超人捕捉到心跳。
“问这个做什么？”
第36章
话一出口, 蝙蝠侠就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超人怔了怔，语气明显变得严肃起来。
“蝙蝠侠, 你果然知道韦恩集团的事情吗？”
如果蝙蝠侠对此事毫不知情的话，绝对不会说“问这个做什么”, 而是会蝙蝠瞪警告, 可能还会伴随几句低吼。
超人又想到了卡拉从哥谭电视台那边听到的乱七八糟的八卦，什么韦恩是白日的无冕之王，蝙蝠是黑夜骑士……
难道说, 蝙蝠侠早就知道韦恩集团有问题, 却不敢跟这座城市真正的无冕之王对上, 只能默许吗？
——不！
超人感觉自己在侮辱蝙蝠侠, 一位可敬的英雄。
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这些日子都看在眼里。像他这样坚毅的灵魂怎么可能因为坏人的财富和地位而动摇呢？
而蝙蝠侠……他倒是没想到超人的脑洞开这么大，已经开始思考黑暗骑士和哥谭首富同流合污，互相包庇的事情了。
他更不知道这家伙会异想天开，觉得韦恩集团会跟卢瑟那个光头合作——
好吧这个还真并非不可能, 毕竟光头虽坏, 技术是大大滴有，而且如果再这样找不到线索, 布鲁斯真的会考虑假意合作实则刺探敌情的。
总之，蝙蝠侠骤然听到超人询问他和他的另一个身份，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
氪星人的超级大脑果然不容小觑！哪怕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改造蝙蝠洞和蝙蝠战衣了，居然还是这么快就被发现双重身份了！
他心里的警惕瞬间提到了最高。
哪怕最近收集的情报和亲身接触似乎足以证实超人的无害, 他还是不愿意让这样危险的存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如果你最近闲得没事干就去找卢瑟玩，少骚扰哥谭人。”
他依旧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冷冷丢下一句话就又掏出了钩爪枪, 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发射——
“等等！”
多么熟悉的“等等”啊，蝙蝠侠几乎是瞬间就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他翻了个白眼，幸好没真的发射钩爪，不然这钩爪枪就废了。
几乎是产生这个想法的同一秒，一只有力的胳膊又叒叕抓住了大蝙蝠，看上去简直就像拎猫一样轻松。
梅开二度，帽子戏法，蝙蝠侠甚至连象征性的挣扎都懒得做了，双脚一落地就面无表情地瞪向了抓蝙蝠业务达人。
“抱歉。”超人瞬间脸上一红，只感觉自己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可恶！为什么每次见面都会发生这种尴尬的事情啊？
他还想跟蝙蝠侠做好朋友和固定队友呢，可是像黑暗骑士这样强势的人怎么能忍受自己一次两次三次被这么屈辱地拎起来啊？！
事已至此，蝙蝠侠只是冷笑。
超人道歉倒是挺快的，但是有用吗？
“比起抱歉，我更想听到你承诺下次不要再做这种多余的事了。”
“那可不行。”超人下意识地摇头，定定地注视着他，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我愿意尊重你的意愿。但是，如果你下次真的遇到危险的话，我恐怕不得不将你的个人意愿往后排了。”
注意到那双美到不似凡人的蓝眼睛正专注地看着自己，蝙蝠侠不愿承认自己心声摇曳了一秒，然后一股怒火便涌了上来。
超人这是什么意思？哈，是谁给他的自信能够用这种郑重其事的语气，做出仿佛要保护蝙蝠侠一样的承诺？
他难道真的把蝙蝠侠当成大都会下不了树的猫咪了吗？
他想怒吼，不管是蝙蝠侠还是人类都不需要超人自顾自地做出保护的承诺，因为他根本做不到，也没必要。
但是超人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立刻转移话题，让他的怒火不上不下地，根本发泄不出来。
“好吧好吧，蝙蝠侠，你别生气，我跟你说实话就是了。卢瑟试图染指哥谭，我还在调查这件事，但目前没什么进展。
“卡拉——就是超级少女告诉我，如果卢瑟试图对哥谭做什么那么一定绕不开韦恩集团。所以……”
“所以你跟你的专属记者肯特一起调查韦恩集团，发现账目对不上，怀疑韦恩和卢瑟暗度陈仓，就指使肯特去试探韦恩？”
世界第一侦探是何等敏锐，超人仅仅只是说了几句自己的想法，他立刻就联想到了这几天对他穷追不舍的克拉克，借着超人和他的专属记者之间可能格外紧密的关系做出了以上推论。
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克拉克一个没背景的小记者能查到那么多大佬都查不出来的韦恩账户漏洞，为什么他的手段是违法的，无法呈堂公正……
只要把超人这样超常规的存在纳入考虑，一切都正常起来了！
但是恍然大悟的同时，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也轰地一声冲上大脑。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超人时的蝙蝠侠，他会选择隐而不发，只是在心里默默把超人做成表，同时，彻底将不怀好意外星人的标签贴上去。
但是，已经真真切切被迫跟超人相处一段了时间，甚至还被迫合作过一回的他在某种称不上是直觉还是感情的东西的引导下，直接把心里话脱口而出。
“你居然怀疑韦恩？超人先生，你的超级大脑去哪了？”
超人眨了眨眼睛，被蝙蝠侠突如其来的冷声质问给弄懵了。
等等，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他怀疑的人应该是韦恩而不是蝙蝠侠？可为什么这位黑漆漆的同事看上去这么生气？
超人敢发誓，如果自己误会的人是蝙蝠侠，对方恐怕生气程度也就这样了……
超人陷入了沉思。
超人的目光无意识扫过蝙蝠侠手中精良的装备，以人类技术来看堪称完美的战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已知，这些装备都很费钱，更不要提那辆万千人的梦中情车蝙蝠车了。
听说有时候蝙蝠侠弄狠了，一年能报废好几台，根本就是在烧钱。
又已知，蝙蝠侠是普通人，不是像自己这样出生自带一艘氪星飞船作为支援的外星人……
那么问题来了：每天打打杀杀不事生产的蝙蝠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装备？
再联想到布鲁斯提起那笔账户漏洞时坚决不肯正面回答的态度，以及各种新闻小报时常报道的“哥谭首富嘲讽蝙蝠怪人”之类的花边小报……
超人倒吸一口凉气，最近濒临下线的超级大脑终于开始运转，感觉自己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拉奥啊……”
蝙蝠侠不知道他在感慨什么。
虽然面罩之下的布鲁斯对自己突然被安上一个和超级反派合作的罪名很不满意，但也就那样了。
毕竟黑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不关心超人是怎么想他的。
所以刚才蝙蝠侠那么生气，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你怎么能够让肯特做这种事？！”
超人即将脱口而出想让同事证实的推测卡住了。
超人面露茫然。
“啊？”他让自己做什么了？
蝙蝠侠见他还在装傻，原本已经消了一些的怒气槽又逐渐满了。
“肯特是一个优秀的记者，但也只是个普通人。
“假如按照你的推测，韦恩是个不惜做假账也要跟卢瑟合作的超级反派。这么危险的人物，你居然指使肯特去试探他？”
该死，这个该死的外星人果然平时一脸温柔善良都是装的！
看看他是怎么对待为自己出生入死的专属记者的——
明明对小猫都那么温柔，却想让克拉克一个大活人去送死！
幸好布鲁斯并非他想象中的可怕反派，不然，克拉克一个普通人会遭遇什么，难道超人出道十几年都想象不到吗？
“……”超人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哑口无言。
不是，虽然很感谢蝙蝠侠这么为他的人类身份着想，可克拉克就是超人啊！
如果韦恩真的是反派，比起露易丝她们，不管怎么想都是肯特的生存率更大吧？
可偏偏超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真相说出来——至少不能是现在，他跟蝙蝠侠认识时间尚短，还没有深刻了解彼此的时候。
说真的，假如超人还是个刚出道的小年轻，也许现在冲动之下就真的把双重身份说出来了。
然而，他毕竟已经是一个历经风雨的成熟的超级英雄了。
更不要说，他现在还有一大家子。
众所周知，蝙蝠系义警只要有一个掉马了，其他都是稳稳跟着掉的。
——而超人系也一样。
超人就算自己信任蝙蝠侠，也得为他的家人考虑，他们可未必愿意在一个超凶的陌生义警面前暴露身份。
这样想着，他又将已经涌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尽量说一些真心话但又不会暴露身份。
“克拉克他……有自保的能力，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并且他自保的能力跟氪星人差不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是他决意要亲身试探韦恩的。不仅是因为他对大都会和哥谭安全的责任感，还因为韦恩对他很重要，他想要试试——”
毕竟是莫名就很投缘，本以为会开始一段友谊的新朋友，虽然现在可能一切都完了。
超人自觉自己只是在正常解释，可蝙蝠侠却不知为何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
过了好几秒，他好像终于放弃纠结这件事情了，干巴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还有一件事！”
超人不敢再随便上手拉他了，但还惦记着刚才那个非常惊悚的推测。
“蝙蝠侠，你跟韦恩到底是什么关系？森*晚*整*理你的装备，都是他出钱……”
蝙蝠侠猛地回头，声音又冷了几分。
“你真的想知道？”
“——所以，这就是你说布鲁斯包养了蝙蝠侠的原因？”
正围着布鲁斯听他讲那晚上发生的故事的小鸟们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导师的节操。
第37章
早已摘下面罩的布鲁斯冷着一张脸, 根本看不出花花公子布鲁西宝贝的半点影子。
提姆夸张地后退了两步，芭芭拉跟他窃窃私语。
“说真的，我有点怵跟布鲁斯长着同一张脸的蝙蝠侠。”
“……布鲁斯就是蝙蝠侠。”布鲁斯一言难尽地看了过去, 怀疑孩子们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精神出现异常了。
“我们都知道。”芭芭拉试图解释那种微妙的感觉, “但你知道吧？你穿着蝙蝠战衣的时候跟穿着西装的时候看上去可完全不一样。
“事实上, 我们都有点习惯你的人格分裂了。突然有一天，你像现在这样，拿着布鲁西宝贝的脸做出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哦, 天呐, 我今天绝对会做噩梦的！”
据说会把自己的助手们吓得做噩梦的布鲁斯：“……”
讲真的, 一开始他确实很为芭芭拉逐渐开朗起来而欣慰……但她现在是不是有点开朗过头了？
布鲁斯不理解, 这些孩子们就非得这么极端吗？
迪克跟他亲近的时候周末没收到回来的邀请都会来戳他，现在生气了，能狠得下心整整一个月都不主动联系。
杰森也是。他……很在意他，不管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
以前蝙蝠侠和他的第二只小鸟相处的时候，杰森刚开始很沉默, 后来渐渐活泼起来, 也会像迪克一样讲一些冷笑话。
但是在没有敌人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是会落在自己的导师和养父身上, 仿佛很珍惜两人相处的每一分钟。
可是现在，他连跟自己的老蝠亲共处一室都受不了。
斯黛、卡珊和芭芭拉这三个女孩也有类似的问题。
斯黛和卡珊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都很乖，很努力，但是现在已经学会离家出走了, 甚至人都不在美国了——
芭芭拉，她最近情绪化有点严重。
之前明明连眼神都很沉郁，却努力伪装自己；而现在倒像是真的有点解开心结了, 却又活泼得过了头。
让他想起了十几岁的蝙蝠少女完全不顾他的拒绝倔强尾随的那段岁月……
“布鲁斯？你怎么开始发呆了？”
尽管上述这些回忆都是在短短两秒之内产生的，但提姆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走神，语气恰到好处地带上了一点疑惑。
布鲁斯骤然回神，看了一眼一如既往地乖巧的第三个养子，忽然感觉又疲惫又欣慰。
如果所有孩子都能像提姆一样让他省心，情绪永远稳定，永远不会走向极端，那该多好啊。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提姆最近偶尔垂下头的时候，眼底泄露的一丝冷光会让他感到浑身发毛，就好像向来乖巧的孩子正在憋个大的。
布鲁斯罕见地不太相信自己的直觉，但决定稳一手，暗自记下最近要多看着点提姆——
当然不可能继续禁足，只能再把他新交的朋友康纳·肯特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一遍，以及多往他身上丢最新升级版定位器的样子。
眼看布鲁斯又要若有所思了，阿福轻咳两声，端着一盘薄脆和三杯咖啡过来了。
“韦恩老爷，也许您还没有因为老年痴呆而忘记，您让大家早起开会是为了讲昨天晚上跟超人之间发生的故事，而不是让大家欣赏您发呆的样子？”
尽管已经被陪伴他长大的老管家用各种形式明嘲暗讽过无数次，但是布鲁斯一把年纪了还被讽刺谈话的时候走神，还是有点脸红。
他努力保持镇定，脸上绷着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
“说回正题……”
“好了好了，我和提姆对你是怎么把咱们哥谭特供的黑暗骑士×哥谭王子CP朝大都会传教的没有一点兴趣。”
芭芭拉打了个哈欠。事实上，现在才上午九点。
众所周知，蝙蝠一家都是夜行生物，就平时来说，这个点大家都在各自的家里睡觉。
但是布鲁斯似乎又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而应急了，昨天晚上一回来就通知大家来家里开会——
当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来的人只会有芭芭拉和提姆，外加一只后勤阿福。
所以芭芭拉干脆跟戈登局长说了一声，然后就直接在韦恩庄园睡下了。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所有人都顶着厚重的黑眼圈坐到了沙发上，听蝙蝠家长讲那昨晚发生的故事……
所以不就是惯例操作把“蝙蝠侠被韦恩包养”当借口甩出去了吗？有什么必要让他们大清早起来开会吗？
难道是因为本地特产邪教水仙CP第一次传到隔壁姐妹城市太让人激动了吗？
被迫早起的两只小鸟的怨气已经快要形成怨灵了。
布鲁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眉头不知何时已经深深皱起，看上去能夹死蚊子。
“首先，不是包养。然后，刚才说那些只是通知你们一声，超人已经知道蝙蝠侠和韦恩是有着某种紧密的联系的合作伙伴了。”
他特意强调“合作伙伴”，不是包养不是包养不是包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所以，如果那个来自星球日报的肯特记者近期接近你们，试探你们关于韦恩对蝙蝠侠的看法的时候，不要像以前一样太过敷衍了，可以适当展露一点……”
“等等？”提姆喝了一口咖啡之后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结果听到了一番非常违反他的理性逻辑的话。
他有点迟疑地抬起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轻轻就幻听了。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现断层的话，你之前说的一直都是昨天晚上跟超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跳到肯特身上？”
是他漏听了什么？还是世界第一侦探的跳跃性思维终于让世界第二侦探跟不上了？
布鲁斯不知道他脑子里闪过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只是深吸一口气，露出了比刚才更凝重的表情。
这让两只小鸟也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会让布鲁斯露出这样的表情，一定是非常严峻的事情——
“什么？那个韦恩居然是蝙蝠侠的投资人？”
孤独堡垒，三个氪星人最棒的开会地点，不用担心任何人的打扰，也不用担心会不小心暴露身份，甚至还有一只贴心的AI能充当管家。
于是超人选择在这里告诉家人们自己昨天晚上探听到的真相。
关于他误解了韦恩集团那笔漏账的去向，以及……据蝙蝠侠口述，他跟韦恩之间有着某种他人无法理解的紧密联系。
卡拉没有注意到自家堂弟在描述时隐秘而又复杂的感情倾向，简单粗暴地将其理解为投资人。
但这已经足够让她感到难以置信了。
“那个哥谭甜心宝贝？认真的吗？他真的不是因为蝙蝠侠热辣的身材而决定出钱包养他吗？”
“卡拉！”超人很不喜欢她把蝙蝠侠跟“包养”这个词联系到一起，声音有些严厉和不满。
“好吧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活跃气氛，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卡拉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有时候真不知道在卡尔心里，她到底是姐姐还是需要教导的妹妹。
“因为老爸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布鲁斯·韦恩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的草包花花公子，所以他选择投资蝙蝠侠肯定不是那种肤浅的理由，而是为了守护哥谭！”
超级小子举手作答，为了证明他真的有把超人的教导听进去，并且还学会了举一反三，分析布鲁斯投资蝙蝠侠的真正原因。
他骄傲地扬起脸，等着迎接老爸对他的夸奖——看，超级小子就是这么厉害，学什么都很快！
但是超人却并没有出言夸他，反而连肩膀都垮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茫然，有点苦涩，带着说不出的复杂。
“我……我相信布鲁斯选择投资蝙蝠侠一定有这个原因。我之前的猜想大错特错，布鲁斯不是什么超级反派，而是不被人知道的英雄。
“他跟蝙蝠侠，一个守护白天的哥谭，一个守护夜晚的哥谭，并且这样的默契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卡拉挑起了一边的眉毛，终于发挥了女性相较男性而言更为细腻的心思，隐约触摸到了一点什么特殊的情感问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似乎很想跟蝙蝠侠成为搭档？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有自己的最佳搭档了。”
“不行的。”超人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连我都能察觉他们之间的联系，更不要说其他反派了。布鲁斯只是个喜欢玩极限运动的富家公子哥，会陷入危险的——”
“那个该死的氪星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的普通记者朋友会陷入怎样的危险！”
布鲁斯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沉重，最后几乎快变成蝙蝠侠的怒吼。
“而该死的，肯特竟然也不觉得一个拥有神力的外星人让他打先锋有什么问题！”
那个小记者难道是被超人给洗脑了吗？而且看样子，他为超人打前锋已经做了很久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克拉克不知道被超人护至身前，面临了多少本不该由他面对的危险！
“所以……”
“所以……”
“布鲁斯和蝙蝠侠不合适！”
“克拉克跟超人不合适！”
第38章
韦恩庄园, 蝙蝠和他的小鸟们开茶话会的客厅。
伴随着布鲁斯掷地有声的话语落地，提姆和芭芭拉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如出一辙的一言难尽。
阿福叹了口气。
“当我的老爷30多岁还没有给这座庄园带来一位女主人的时候, 我就该猜到了……”
他没把话说完，但是布鲁斯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
提姆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 仰头将咖啡一饮而尽, 就直起身子准备离开了。
“我对你的感情问题不感兴趣。如果你非要拆别人CP的话，建议你跟迪克交流一下，还能顺便缓和关系。”
布鲁斯僵住了, 侦探大脑终于开始运转,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可能有歧义。
“不……”
“亲爱的提姆, 你这样说, 迪克会伤心的——他一般不干拆人CP这种有点缺德的事。”芭芭拉小声补刀。
布鲁斯觉得自己必须得出言打断他们越来越离谱的对话。
该说些什么呢？脑子里转了两圈，最后脱口而出的话竟然是——
“超人和肯特不是CP。”
布鲁斯：“……”为自己的语言系统感到绝望。
原本只是开玩笑日常怼蝙的两只小鸟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为什么最先澄清的重点是这个啊？布鲁斯该不会真的看上那个叫肯特的小记者了吧？！
之所以认定他看上的是肯特，而不是超人，因为太明显了。
布鲁斯话语中对肯特的偏爱怜爱都快溢出来了。
提姆很想继续思考下去, 但他实在太困了。
于是他又打了个哈欠, 下定决心，接下来布鲁斯如果不说点真正重要的事情, 他无论如何都要上去睡个回笼觉了。
不然……等下午跟康纳一起上公选课的时候，他要狠狠蛐蛐布鲁斯！
提姆咬了一口用来配咖啡的小蛋糕，颇有点恶狠狠的意味。
布鲁斯不知为何感觉鼻子有点痒。
也许他确实上了年纪了，每天大晚上到处挥拳勾腿, 很容易感冒。
他决定以后让阿福在蝙蝠洞里煮点姜汤之类的东西驱驱寒。
“总之，超人和肯特应该不是那种关系。我对肯特的关注也并非你们想的那样。”
尽管两个孩子加上老管家看着他的表情都很诡异，但布鲁斯还是顽强地说了下去。
“超人作为一个外星人, 一直伪装出一副真诚善良的面孔。
“但是，如果他私底下利用肯特记者的正义之心和对他的崇拜，操纵他为自己刺探情报的话，那就说明他的伪装果然只是伪装，早晚会暴露真面目的！”
芭芭拉想起了自己昨天跟凯拉一起在大都会享受甜蜜下午茶的时候，不经意间跟对方聊到了电视台的工作，还说到了她采访超人一家时的各种珍贵回忆。
她虽然多少继承了点导师对一切都保持怀疑的态度，但没那么夸张，此刻难免有点动摇。
“可是，超人为什么要戴上善良正直的假面，还一戴就是十几年呢？布鲁斯，我们都知道你怀疑一切，但有时候真的别……”
“好了。”布鲁斯不容置疑地比了一个谈话暂停的手势。
他闭了闭眼睛，回想起自己被那双能够轻易托举巨轮的手给抓住的每一次，那股有如神力的力道，是他无论用上多少技巧都无法挣脱的。
更可怕的是，拥有如此力量的赫拉克勒斯，还同时拥有超级速度、上帝的耳目和冰与高温的多重超能力。
如此强大的外星人，最起码也要将能够制衡他的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虽然已经知道了氪石和红太阳，但还不够，必须要将如此危险的生物上上下下一切信息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这周末卢瑟会来到哥谭，找我谈合作。”
提姆此刻已经吃饱喝足，正准备晃晃悠悠地上去睡回笼觉，听到这句话，愣是停住了脚步。
芭芭拉的脑袋一点一点，昏昏欲睡，结果愣是被吓醒了。
“……呃，我以为超级反派韦恩只是个玩笑？”
“你真的打算跟大都会知名反派卢瑟合作？就因为忌惮超人？”
提姆眉头紧皱，想起卢瑟和超级小子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以及毫不迟疑用氪石伤到超级小子的那个死光头。
从那一天起，无论之前怎么样，总之他已经认定卢瑟就是像企鹅人黑面具那样的超级反派了。
“老爷。”就连阿福都轻轻皱眉，明显有些担忧很不赞同。
看到他们这副反应，布鲁斯无奈。他会是那种老老实实跟超级反派合作的人吗？
“超人和肯特虽然没什么侦探头脑，居然怀疑我会跟卢瑟暗度陈仓，但他们确实有一点猜对了——
“无论莱克斯集团想要对哥谭做什么，都绕不开明面上掌控大半市场渠道的韦恩集团。”
所以，卢瑟为了让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更加通畅，先是邀请布鲁斯来大都会商谈合作——
可惜那天因为红罗宾的意外，布鲁斯在斗完小记者之后，就不得不借口跟美人闹了不愉快提前离场。
不过，卢瑟并不气馁。
他显然早就对自己会面临一个多么难缠的草包花花公子做足了心理准备，沉住了气，居然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又主动递上请帖，干脆直接来哥谭找他谈了。
布鲁斯欣赏他的野心和勇气，并决定赏他一个时刻准备背刺的草包老爷当合作对象。
不过，虽然话说的这么轻松，但布鲁斯心里很清楚，这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
仗着卢瑟之前没有深入接触过韦恩集团，以为自己能够忽悠这个草包总裁，疏于防范，最后被蝙蝠侠给一举拿下。
……这是仅有一次的机会。一旦失败了，莱克斯集团从此都会对韦恩产生防备，他就不得不使用风险更大的手段来获取情报了。
布鲁斯点到为止，提姆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了。
但他还心有疑虑。
“没问题吗？这样戏耍大都会的知名资本家。如果莱克斯集团因此而决定给我们一个教训……”
“不会的。韦恩集团跟莱克斯集团占据的领域其实不太重合。至于我们都重点争夺的科技领域……
“恕我直言，卢瑟他恐怕只在违法生物实验领域比较有天赋，在利民市场方面如果想要打击我们，恐怕只会起到反效果。”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依旧带着一丝布鲁西宝贝的笑容，这是他对韦恩集团以及福克斯提姆两位大将的绝对信心。
“而且，谁都知道，布鲁西宝贝干出任何事情都很正常，不是吗？”
甩锅到不靠谱的自己身上，布鲁斯已经很熟练了。
提姆见他心中已有成算，只好耸了耸肩。
“好吧，我也不是第一次在这种时候演戏了。等卢瑟来了，我会演好看着混吃等死的草包父亲引狼入室的绝望的。”
布鲁斯因为那句“父亲”而心头一跳，但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只看到了提姆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提姆……”按理来说，现在重要的事情都差不多说完了，该放孩子回去睡觉了，但布鲁斯却不由自主地张嘴，试图挽留他的孩子。
提姆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了不理会他，却同样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微微偏头，看向了他。
此刻，他一只脚已经踏在了楼梯上，离沙发那边有好几步远的距离。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望，一时间竟有一种令旁观者心惊的张力。
布鲁斯欲言又止，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出声，最后只好又说了一遍今天晚上的安排。
“今天晚上，韦恩会在哥谭湾安排一艘游轮，举办香槟游泳派对……”
“这种事情不是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吗？”
提姆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布鲁斯却感觉心头一紧，好像那双天蓝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黯下去了。
他的喉咙也开始发紧了。
“是的，已经安排好了，邀请名单也都发放下去了……”
他不会给自己找麻烦，邀请的客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确保不会大晚上找事的。
而他突然决定举办海上派对的理由也很简单——为了回收沉入哥谭湾底的那一船氪石。
即使是以韦恩集团的财力，想要在不惊动外界，不让任何人知道氪石最终去向的情况下准备好这一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他过了好几天才终于做好准备，确定只要海上party的声势足够浩大，就能够掩盖黑暗中真正重要的打捞船队的行动。
又是一次典型的推锅给韦恩的行动。
但是不要紧，他的名声足够荒唐，哪怕有一天要在大街上举办脱衣派对也不会有人怀疑他是不是想借机干点什么。
当然，在此之前，蝙蝠侠已经通过潜水装备踩过点了，甚至还临时做了一个可能效果没那么好的氪石探测仪——
再重复一遍，他真的不理解自己之前到底干什么去了，氪石也不收集，红太阳等也不提前做好，这么多跟氪星人有关的重要东西都没研究。
总之，亲自打捞了两块氪石，确定没有一块氪石落到了更深处的海沟，全都在近岸海床上，布鲁斯对今晚的活动还是稍微放了点心的。
借着这个机会，布鲁斯干脆又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觉得没什么毛病。
至于蝙蝠侠去捞石头了，谁去夜巡？
按照最近阿卡姆老熟人们的安静程度，其实蝙蝠侠不夜巡把工作全交给三只小鸟——包括今晚正式解除禁足的达米安——也没什么问题。
但布鲁斯是不会放松警惕的。
夜巡不能缺少蝙蝠侠，哪怕不是他这个正版蝙蝠侠。
芭芭拉松了口气。
“所以你要去联系迪克，对吗？真是太好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当你们俩之间的传话筒了——就像迪克早就不想当你和杰森之间的传话筒了一样。”
“不。”
然而，布鲁斯有自己的想法。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站在了红头罩的安全屋之外。
第39章
“Fuck！”
当疲惫的红头罩发现自己安全屋门上的警戒装置被触动, 主动调出监控录像看到门口站了个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的布鲁西宝贝的时候，他简直要崩溃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把还蹲在沙发旁边傻乎乎啃瓜的比扎罗给丢进了衣柜，然后才故作不耐烦地开启门口的话筒。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故意省略了称呼, 因为不知道红头罩能叫布鲁斯什么。
老蝙蝠肯定不行，老头子恐怕也够呛——毕竟东区老大叫哥谭首富老头子简直不亚于登月碰瓷。
杰森·陶德如此为一个从来没有把他当儿子, 只是当成一个以前很好用现在用不了的士兵的老东西考虑, 他快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但是布鲁斯丝毫不顾他的煞费苦心，扬了扬眉，那张令人憎恨的脸上浮现虚伪的甜蜜笑容, 张口就差点让他破戒。
“嘿, 亲爱的,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和你谈谈呢？”
“……”即使是蝙蝠侠最喜欢用也最让小鸟们讨厌的“谈谈”也没能挽救红头罩瞬间溃散的意志。
他发誓, 有一秒，他差点就开门了。
直到衣柜里传来内部的沉闷敲击声。
红头罩差点被吓得一个趄趔，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门口，想起来自己做了双层隔音，老头子应该不至于听见里面的动静, 提着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他把柜门打开一条缝, 几乎是用气音骂骂咧咧。
“安静一点，你想被恐怖的蝙蝠人抓走吗？！”
说完, 他恨不得穿越回过去扇自己一耳光，让你给自己找麻烦！
这下好了，比扎罗又不可能在他这里藏一辈子，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老蝙蝠发现！
其实, 他这几天心里也备受煎熬，因为家里藏了一只比扎罗，连外出巡逻的时间都少了。
不过他倒是因此阴差阳错避开了蝙蝠家的人, 而他们如果没事也不会主动来找自己，暂时还没被发现异常。
他也犹豫过，偶尔视线扫过比扎罗身上将他衬托得如同怪物一般的紫色血管，身为把这只怪物带出来的“罪魁祸首”，他也会产生想要朝蝙蝠侠全盘托出的冲动。
即使他现在早就不是蝙蝠翼之下的小鸟，但是“蝙蝠侠能够解决一切”的潜意识还是根植于他的心中。
他从未怀疑蝙蝠侠能够解决一切问题。
可是很快，看到回过头的比扎罗朝他露出单纯如孩童的笑容，因为救了他，眼中始终充盈着满满的信赖，叛逆的火焰又会灼烧他的内心。
凭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实验体交到控制欲满满的老蝙蝠手里呢？
他会如何对待比扎罗，经历过那段动荡、互相怀疑互相挥拳的岁月，红头罩再清楚不过，不是吗？
于是他狠下了心，尽量远程解决问题，减少外出，一点点掰碎了把常识塞进比扎罗空空如也的大脑。
不过红头罩最近已经放弃了，正在积极寻找训狗方法——
别误会，他主观上把比扎罗当成跟自己一样独立的人，但考虑到这家伙疑似被实验弄坏了大脑，无论如何也学不会正常融入社会，他又必须得对自己放走的比扎罗负责……
红头罩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像训狗一样，教会比扎罗如何听从自己的指令，让他不会随便危害哥谭。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训人大业才进行到一半，老头子就找上门来了。
心虚的红头罩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这里藏匿比扎罗的事情被发现了。
尽管觉得能从蝙蝠侠眼皮子底下将人保下来的可能不大，但他还是想拼尽全力一试。
可他想破头也想不出来，昼伏夜出的老蝙蝠什么时候转性了？
发现比扎罗之后，他不该趁着夜色踹破自己安全屋的玻璃，然后两人互相怒吼，咆哮，最后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胜利的老蝙蝠把衣柜里的那个大麻烦给拖走？
总之，一只布鲁西宝贝大白天站在东区老大的门口，丝毫不担心流言蜚语，这不是他想象中的剧本！
红头罩心里一紧，终于勉强从布鲁西的甜言蜜语中挣脱出来，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
老蝙蝠该不会就是想要试探他，所以才戴上这幅假面过来找他？吃定了他不会在鱼龙混杂的老街区对哥谭首富动手？打感情牌？
想到最后一条，他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好笑，毕竟这可不是蝙蝠侠会用的手段。
哪怕当初他逼蝙蝠侠二选一的时候，这老东西都没想过打感情牌，对他的态度照样硬邦邦的，怎么可能现在脑子就灵光了？
Fuck Batman！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这种肮脏的手段，动摇军心！
红头罩在心里无声骂了两句脏话。
就在布鲁斯终于感觉到不对劲，迟疑着想要问点什么的时候，他终于再度开口。
“大名鼎鼎的韦恩跑到犯罪巷来找一个罪犯做什么？”
他已经打定主意先暂时拖着，然后让比扎罗带着他从安全屋里设置的暗道逃跑——呸，他才不是怕了老蝙蝠想逃跑呢，这叫战术性撤退！
布鲁斯似乎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开口，声音也终于正常起来了。
“你还是先让我进去吧。我想当面和你谈谈……一些关于晚上的工作。”
红头罩眼神一凛，原本打开一半的柜门又关上了。
以为饲主终于要把他放出来的比扎罗：？
他有点焦躁地在里面抓了抓木板，但还是很小心地控制了力道。
这段时间红头罩的命令训练还是起了一点效果，他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里面了。
暂时让大麻烦安静了，红头罩这才松了半口气，看了一眼门口，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他当然听出来了，布鲁斯应该是打算跟他说晚上的义警工作——也许是关于没有通知他的游轮派对，也许是关于夜巡的安排。
尽管他自从回到哥谭之后，就再也没有蝙蝠侠亲自通知安排的待遇了。
要么自己入侵蝙蝠洞得到情报，要么从迪克头他们那里不经意漏出情报。
他不明白，现在蝙蝠侠和红头罩的关系已经进入一个新的危险期了，为什么布鲁斯会在这种节骨点主动上门？
但是想来此事干系重大，他犹豫片刻，到底还是上前，准备开门——
布鲁斯站在门外，安静地等着红头罩妥协。
他知道，事关蝙蝠侠和哥谭，红头罩最终还是会开门的。
不过，他用红头罩难以拒绝的身份亲自上门，倒不完全是为了面对面通知一件事。
毕竟对于布满监控人均黑客高手的哥谭，在蝙蝠加密频道通知和上门通知的危险系数应该是差不多的。
他会亲自上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红头罩最近安静得太异常了。
虽然还保持着低频率的巡逻，但是完全不符合红头罩平时的作风，并且也不符合两人每次闹掰之后属于红头罩的行为逻辑。
据完全统计，每一次红头罩和蝙蝠侠大吵一架之后，都会在哥谭地下世界搞点事，每一次，从无例外。
可是自从哥谭湾比扎罗事件之后，布鲁斯本来绷紧了神经，等着他亲爱的大红鸟给老蝠亲一个拳拳到肉的惊喜，却左等右等都没等到。
连一秒都没有为此而感到惊喜，布鲁斯就开始思考红头罩遇到麻烦的可能性。
在过去和自家小鸟们丰富的斗智斗勇经历中，布鲁斯已经充分明白了一件事——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于是，冷静睿智的蝙蝠侠经过一番思考，决定先披上不容易引起红头罩应激反应的布鲁西宝贝马甲前去试探一番。
刚好，他因为晚上的游轮行动而无法参与夜巡，这给他提供了一个主动去寻找红头罩的好机会。
迪克确实是顶替蝙蝠侠的更合适的人选，但是相较于杰森，布鲁斯更难以下定决心去找他。
他得承认，自己被迪克惯坏了。
这只大蓝鸟虽然早早离开蝙蝠之翼，但却始终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牵在两人之间，难以割舍，且迟早会一次又一次把他拉回来。
这个善于沟通而又宽容的孩子永远都会原谅自己不善言辞的老父亲，所以蝙蝠侠成功被惯坏了，反而更不知道该怎么在这种时候去主动面对他。
于是，既是为了逃避，也是为了迫在眉睫的杰森的异常，布鲁斯决定先去找杰森，把迪克的事情先放一放。
至于没有选择用蝙蝠通讯器发消息，而是主动上门的理由……
蝙蝠侠跟自己的孩子冷战多日，终于决定上门缓和关系，难道还不够吗？
“老爷，我想，如果这番话您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杰森少爷、迪克少爷他们说的，那么很多问森*晚*整*理题都能解决了。”
当时站在他旁边的阿福是唯一有幸听到这番肺腑之言的，但却并不怎么感动，而是做出以上发言。
因为他很清楚，他的胆小鬼老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着自己心爱的孩子们坦然说出“我担心你们在意你们”之类的话的，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些话对小鸟们真的很有用。
那时还穿着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没有说话，只是嘴里已经开始弥漫一股苦涩的味道。
是的，他关心孩子们，非常在意孩子们，但是却又无法放下他的多疑——
就如同这次，他上门找杰森，虽然打着关心之名，却在行试探之事。
他对杰森有真正的担忧吗？当然，他从不会否认自己对孩子们的爱，不管是哪一个。
可是，这样的爱真的是他们需要的吗？能拿得出手吗？
布鲁斯不知道答案，也或许他知道，但是不愿意深想。
于是这一次，他看似勇敢地朝着杰森踏出了一步，却又胆小地将真心话深埋心底，只留两个人都很熟悉的“谈谈”。
第40章
布鲁斯安静地站在门外, 等待东区老大来亲自为他开门。
足足等了十几秒，他微微皱眉，心中起疑。
……杰森应该不至于为了躲他而跳窗逃跑吧？无论怎样都不至于吧？
布鲁斯宁愿红头罩开门之后给他一拳, 都不愿意发现他根本不想见到自己。
蝙蝠侠雷达正在滴滴答答作响，但老父亲的心情却模糊了这份警惕。
又过了好几秒, 伴随着复杂的挪走机关的声音, 门终于开了。
“有什么事……”就在门口说吧。
布鲁斯自然而然地挤开二儿子走了进去，脸上带着惑人的微笑。
“我们要谈的可是正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红头罩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无赖就是他家老头子。
等反应过来之后, 他连忙调整好心情, 努力让自己显得跟平时一样, 重重地摔上了门, 然后又臭着一张脸跑到厨房，出来的时候手上端了两杯水。
“我这里没什么能招待韦恩老爷的。”
他把其中一杯重重地放在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沙发上的布鲁斯面前，随后也坐在了他对面。
事已至此，他只能尽量盯着布鲁斯，不让他到处瞎跑, 免得被发现……
他用隐晦的目光扫过屋子里唯一的衣柜, 几乎只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移开了。
布鲁斯似乎没发现异常。
因为红头罩之前表现得很不耐烦，于是他也不再多说别的, 打算先说完正事在小心翼翼地关心一下他最近的情况。
“今晚韦恩会举办一个海上游轮party，我会暗地里带人去打捞哥谭湾底的氪石，从时间上来看，应该是赶不上夜巡了——”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你不该去找那个迪克头吗？”
红头罩已经大概猜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哪怕是之前芭芭拉还没出事的时候，他和蝙蝠侠勉强算进入蜜月期，他都没有这个待遇。
现在两边都快闹掰了, 却反而给了他这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机会——
啧，老头子疯了吗？
红头罩看似不耐烦地咂咂嘴，心里却升起了一抹担忧，怀疑布鲁斯最近是不是忙晕了头，这才做出这种一看就很不蝙蝠侠的决定。
布鲁斯安静了几秒，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说出一部分真心话了。
“布鲁德海文那边最近也很忙。而且，你在这里。杰森——”
他回忆着自己最近见过的另外两对父子——超人父子和肯特父子相处的场景，试图给自己一点勇气。
“我想不明白，有你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那一瞬间，红头罩几乎失声了。
他不敢相信这是布鲁斯会说出来的话。
也许对正常的家人来说远远不够，但对他来说，无异于对酒没有抗性的人突然被灌了一杯白的，差点晕过去了。
他僵了好一会儿，就连原本打算没说两句就装作生气的样子把人赶走的计划都忘了实施，满脑子都是布鲁斯刚才说的那句“甜言蜜语”无限循环……
以及怀疑他是不是中了什么魔法，或者自己中了稻草人的新型毒气。
红头罩不动声色地掐了自己一下，觉得有点疼。
应该不是幻听。
“你……”
意识到这真的是布鲁斯说出来的话，他瞬间站了起来，要不是觉得太丢人了，恨不得焦躁地来回转圈。
“你疯了……”
布鲁斯看着他这副样子，眼角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了。
红头罩这么排斥代替他夜巡，这让他有点说不出的心情复杂。
但是来都来了，他还是收拾好心情，使用激将法。
“你觉得自己没办法很好地扮演我夜巡吗？”
“怎么可能？”红头罩下意识地反驳。
从被蝙蝠侠用汉堡拐走的那一天开始，那副身姿就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里，哪怕是拉撒路池都无法洗脱。
他不可能扮演不好蝙蝠侠。
听了他的话，布鲁斯原本已经抿起的嘴角又很快上扬了。
“那今晚就拜托你了。”
他站起来，似乎这次来就只是为了通知这件事，说完就准备走人了。
见他这么快就要走了，红头罩既松了口气，又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对了。”然而，狡猾的老蝙蝠站起来之后，却没有往门口的方向走，而是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往衣柜那边走了两步。
“说起来，我刚才好像看到衣柜的门动了……你的安全屋被入侵了吗？”
红头罩面色微变。
虽然他的脸大部分都被红色面罩挡住了，但布鲁斯就是能从他眼睛和嘴巴甚至肢体的细微动作里看出他那一瞬间的慌张。
布鲁斯借着准备离开的假动作，打了个时间差，在红头罩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一把打开衣柜——
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垂下眼帘，海蓝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红头罩衣柜里凌乱堆放的男士衬衫和运动衫，一时间没做声。
足足愣了两秒，红头罩这才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布鲁斯的肩膀。
“你动我东西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不悦，是敏感的猛兽被侵犯领地后的呲牙时间。
“抱歉。”
布鲁斯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还隐隐能看到一分歉意。
“刚才衣柜确实动了一下，我们在谈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我有点担心你的安全屋被别人入侵了……”
“你觉得除了你这个混蛋之外，还有人能动得了我的东西？”
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红头罩嗤笑一声，然后压低声音，恶狠狠道：“滚出去！”
话一出口，他其实就有点后悔了。
但是布鲁斯却只是微微皱眉，甚至没有提醒他注意语言，就干脆利落地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的目光如鹰隼一般紧紧盯着布鲁斯的背影，仿佛一旦他有什么异动，就要动手了。
布鲁斯最后在门口停了下来。
“今天晚上记得来蝙蝠洞。跟你一起夜巡的人是达米安。”
门开了，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关上。
安全屋里终于只剩下红头罩一人了。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做点什么，只是背靠在衣柜上，仰着头，无声地呼出一口气，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有点懊恼。
大概就这样安静地过了十几秒，这座沉默的雕塑就好像突然被赋予了灵魂，慢慢动了起来。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屋子，尤其是布鲁斯坐过的地方，甚至懒得认真排查这里面被装了多少小玩意。
他只是换了身衣服，然后做贼般地来到了安全屋特意设置好的后门暗道，推开那扇足以一个200磅的壮汉钻过去的窗户——
一只布满紫色血管的手突然朝窗口伸了过来。
红头罩却没有被这诡异的现象吓到，只是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自己先翻出去。
确定已经离开那个布满监听器的屋子之后，他才低声呵斥飘在空中的比扎罗。
“不是让你去另一个安全屋躲好吗？你怎么还飘在外面？我警告你，这里的监控可发达了，你要是被蝙蝠怪人发现抓走了，我可保不了你！”
比扎罗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仿佛没听懂自己的现任饲主在说什么。
“比扎罗，等红头罩，一起。”
虽然这几天已经充分见识过这头氪星怪物的直球程度了，红头罩还是猝不及防被弄得脸上发烫，幸好头罩挡住了一切。
“……够了够了，真不知道卢瑟的实验室到底是怎么编辑你的基因的，把你弄得这么油嘴滑舌！”
他低声咕哝了两句，但其实心里很受用，毕竟谁会讨厌一个执着等自己，全心全意依赖自己的人呢？
但他很快脑子里就闪过一只矮小灵活的恶魔崽子，同时也是他今天晚上的“罗宾”，顿时恶寒地抖了抖肩膀。
“说真的，如果我也要选个罗宾，还不如选你呢——再怎么说也比恶魔崽子强。”
“——啊啊啊我真的受够了！老爸什么时候才能选我当新的超级小子啊？！”
现任超级小子康纳身穿自己的特制制服，飘到了小乔纳森身边，安慰地薅了一把他的狗头……毛茸茸的脑袋。
“行了行了，你差不多可以了——我们又不是隔壁蝙蝠家，靠家长指定罗宾上岗。克拉克不管这事的，我们不都是靠自己竞争上岗，自觉换代的吗？”
小乔纳森扁了扁嘴，并没有感觉到一点安慰。
但他知道哥哥说的是事实。相比起隔壁小事互相背刺大事非常团结的蝙蝠系义警，超人一家除非是大事件，否则基本不会一同出动，更偏向单打独斗——
跟某个号称独自工作，其实背后有一大家子的蝙蝠不同，他们是真·独自工作。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的感情不好，也不是不信任彼此，纯粹是氪星人太强了，一起出动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各自单干还能救更多的人。
小乔纳森最近超能力已经在渐渐稳定下来了，只要不接触氪石之类的东西，他因为身体不稳定而变成普通人的时间越来越少。
但是，考虑到小乔最近接二连三的叛逆举动以及才上小学的年纪，超人一家一致认为，二代超级小子授勋仪式最好还是再等两年比较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