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蝙蝠侠这样冷静地一反问，超人愣了愣，不知为何，明明都是出道这么多年的超英了，忽然感觉有点面对严厉的前辈导师的心虚。
“我……我这些年已经很注意了。我也有黄太阳灯之类的设施，但是都比较大功率，不方便随身携带，一般会有人把我带到那里去进行治疗……”
蝙蝠侠冷笑一声，尖刻道：“你说的有人指的是超级少女和超级小子？所以你就从来没考虑过如果你们仨一起躺了该怎么办是吗？打算如果一起被抓就彻底摆烂？”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但是超人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毕竟刚才三个氪星人还整整齐齐地躺在氪石库里面呢，如果不是蝙蝠侠半路杀出来，他们不一定会死，但受伤肯定免不了了。
超人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就诚恳道谢：“谢谢你，蝙蝠侠，之前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全了。如果不是你的话，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蝙蝠侠本来已经做好了超人被自己气得不轻唇枪舌战或者保持沉默暗生闷气的准备，却没料到对方会一记直球打过来，差点把他砸得头昏眼花。
诡计！这一定是氪星人试图降低他的警惕心的诡计！
他抿了抿唇，难得有些心烦意乱，见超人已经恢复到能站起来了，就将黄太阳小灯扔到他手里。
“自己照。”
他连一句话都懒得多说，一转头就目光凝重地盯着黑洞洞的货舱入口，仿佛整个舱室本身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怪兽，正张着巨口择人而食。
但他必须进去尝试控制住那头怪兽。
“吼——”
又是一道不似人的怒吼，任谁都能感觉到这道声音的主人已经不耐烦并蠢蠢欲动了。
蝙蝠侠不能放任这样一个东西从里面出来，上岸，然后在哥谭掀起任何风浪。
他目光一凝，正要进去，从里面却喷射出两道雪白的激光。
他立刻后退一步，“激光”打到了木板上却没有如他所想熔出两个洞，而是瞬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在惨淡的月光下凝结出犹如实体的雾白色寒气。
蝙蝠侠：“……”
他目光如炬地瞪向了超人。
经过这一打岔，超人也终于想起了正事，神情急切起来。
他一边拿小太阳照着堂姐和儿子，一边急急地跟蝙蝠侠交流情报。
“里面那个是……”他一时语塞。儿子？他的克隆体？好像怎么说都不合适。
“……是卢瑟弄出来的氪星产物。”
话音刚落，船舱里突然爆发出比先前两声都要更恐怖的咆哮，几乎连船体都被震上一震，自然也传到了不远处的码头上。
码头的哥谭临时工们早在第一次热吐息引发小范围爆炸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对劲了，现在早就跑光了。
只有几个货船上本来就有的隶属亚克集团的员工战战兢兢地留了下来。
“主管，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运的不是氪石吗？”
其中一个小喽喽也顾不上隐瞒他们本次运输的货物了，急吼吼地抓住负责本次交易的主管不放。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一趟本来应该是很安全的。
他们只需要把一堆死的石头运输到哥谭湾，甚至都不用深入踏足这座犯罪都市，那些买家自然会派人将货物搬回去。
可是现在明显出现了异常情况！就刚才那几下动静，说是货舱里变异出了一只氪石怪他都信！
他们该不会被当成亚克集团某种生物实验的弃子了吧？
“冷静点，蠢货！”主管骂骂咧咧，“就算你们会被当成弃子，集团也不可能让我跟着一起陪葬好吗？”
他深呼吸，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接到的来自上面的任务确实只有运输氪石。
因为他上面有人，所以消息还算灵通，就算有什么别的算计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就被当成炮灰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接到了公司发来的阅后即焚绝密邮件。
他立刻点开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苍白。
“糟了，那头怪物居然逃出实验室了？！”
手机摔在了地上，而他却无暇顾及，面色惨白，心如死灰。
毕竟，手底下的这些小喽喽可能不清楚，但他可是参与过部分核心实验计划。
他知道，那头叫比扎罗的怪物，现在早就已经被亚克集团改造成只要有氪石就能一直狂暴下去的杀戮机器了！
看看实验室那群蠢货干的好事，居然让他逃出来了，还藏在了这艘运输氪石的货轮上……
现在，那艘船的船舱，还有整座码头上堆成小山的集装箱，全都是比扎罗随时随地补充能量的粮仓啊！
完了，都完了，一头怪物会被这艘船喂养而成，他们——甚至搞不好整个哥谭全都逃不掉了……
“喂。”就在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上方的集装箱传来。
主管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对什么都没兴趣，但还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带着红色全包围头罩的男人正跨站在集装箱之上，然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一跃而下，两条肌肉紧实的大腿狠狠绞在了他的脖子上！
嘭！
沐浴着旁边小喽喽惊恐的注目洗礼，红头罩骑在男人身上，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双枪中右手那只在空中转了个弯，枪管一下捅进了男人嘴里。
“你刚才说的那些，我身为东区老大居然不太清楚。如果不想死的话，要不考虑跟我再好好讲一遍？”
嘭——
话音刚落，海面上又传来一声巨响。
红头罩拿枪的手很稳，但心思却不受控制地往那边飞了一下。
鸟宝宝和那几个外星人还在上面。老蝙蝠……刚才也操纵滑翔翼降落到了上面。
他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冷了下来，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快说，那个怪物到底该怎么对付？”
主管眼神涣散，嘴巴重获自由之后却答非所问。
“氪石……”
“这么多氪石，我们完了——”
“比扎罗不怕氪石，甚至这些东西还能增强他的力量！”
见蝙蝠侠把手按在了万能腰带的铅层旁，超人生怕他犯傻投喂已经快吃撑的敌人，急忙高声提醒。
不过下一秒，他跟蝙蝠侠就因为空气中四溅的火花而不得不分开了。
舱内的比扎罗因为不明原因再度发狂，冰冻视线和热吐息轮番上，将好不容易恢复行动能力的氪星人弄得狼狈不堪。
毕竟，满打满算目前恢复了半血的也只有超人，剩下两人连移动都费劲。
所以他还抽空跑了一趟，将失去战斗力的超级少女和超级小子暂时放在了安全的码头上。
幸好热吐息快把船烧起来的时候就会被乱扫射的冰冻视线灭掉，偶尔有漏网之鱼也会被超人小心翼翼地用冰冻呼吸冻上，所以这船暂时还顽强的挺住了，没沉。
……不然超人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事后要花费多大的力气，想尽办法将沉在哥谭湾下面的氪石打捞上来。
又是一道冰冻视线横扫过来，超人见蝙蝠侠没有躲的意思，心中一紧，明知道对方可能不需要帮助，却还是忍不住上前将他扑倒。
“蝙蝠侠！”
就在黑暗骑士要因为氪星人猝不及防的接触而发怒时，超人凑到了他耳边，低声建议。
“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得联手，先把比扎罗制住！”
蝙蝠侠浑身都散发着暴躁的气息。
跟外星人合作？这可从来不在他的规划之中。
但是，他也并非迂腐之人。
眼下这情况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控制住的了，超人明显比他更了解这叫比扎罗的怪物……
于是在下一道攻击抵达，两人不得不错身的时候，蝙蝠侠终于发出了低沉的同意声。
“好。”
超人眼前一亮。
明明只是一次普通的合作，可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一瞬间激动到难以自已。
仿佛他等这一次联手已经等了太久，本以为再也不可能拥有了，可命运终于在这一刻来临。
“那么，我会把我知道的情报都说出来，指挥就交给你了，蝙蝠侠！”
第27章
不得不承认, 当超人认真起来的时候，他的嘴里还是能说出几句简练有用的话的。
在比扎罗紧锣密鼓的攻击下，他一边躲闪, 一边三言两语间交代了比扎罗的身世和能力。
“……换句话说，他身为用你和人类的基因杂交出来的实验品, 却因为一场意外拥有跟你相反的能力。”
蝙蝠侠敏捷地躲开了又一道冰冻视线, 看着几乎已经快成一片废墟的船，微微皱眉。
必须得在船被弄沉之前速战速决，尽量别拖到这个怪物上码头！
下定决心之后,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一条条过了一遍比扎罗目前拥有的能力。
与氪星人截然相反的冰冻视线和热吐息, 而超人甚至不能用热射线和冰冻呼吸反击——
不仅是因为刚才遭遇了大量氪石辐射, 现在身体还没完全缓过来，还因为两股冷热力量对冲多半会导致这艘脆弱的船直接爆炸……
还有，氪石的作用对两者来说也是相反的。氪石会让超人虚弱，却能在短时间内强化比扎罗——
该死，这样他们不就得想办法把比扎罗从氪石舱里面引出来吗？不然他在里面边吃边强化, 唯一能够制衡他的超人却还处于虚弱状态, 他们拿什么打？
对了，还有黄太阳灯！
蝙蝠侠终于意识到了破局的关键点, 飞身一跃，躲避快要燎到他脸上的火焰的同时，整个身体直直地撞上了钢铁之躯。
“蝙蝠侠！”
超人甚至来不及意识到他们的姿势简直像一个拥抱，只是急忙扶住了黑暗骑士, 生怕脆弱的血肉之躯被撞坏了。
不过他显然小瞧蝙蝠侠了。
蝙蝠侠没有拒绝他的搀扶，在手握上了那一瞬间，用力一扯, 将比他稍微高一点的超人拉到了自己面前同一水平面。
“黄太阳光会对比扎罗造成氪石对氪星人那样的影响，对吗？”
一股热气扑上耳廓，超人差点被熏红了脸。
他有点想提醒蝙蝠侠是不是忘了自己有超级听力，不需要靠这么近说小话也能听清，但迟疑一秒，觉得这话说出来，蝙蝠侠估计要不高兴了。
不过在听清楚这位黑漆漆的临时队友说了什么之后，他迅速进入状态，严肃地点了点头。
“严格意义上来说，黄太阳对他而言就像红太阳对我一样，会抑制他的超能力并令他逐渐虚弱，但不会像氪石对我那样真正伤到他……”
“这些都不重要。”
蝙蝠侠看似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其实早就已经竖着耳朵将那些有关氪星人的珍贵情报全都记了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理所当然地行驶超人主动交给他的指挥权。
“超人，你先把那只黄太阳灯交给我，然后掩护我。”
这看起来是个只说了半截的计划，但是超人却神情微怔，然后立刻沉下了眉眼，仿佛已经意识到蝙蝠侠要做什么了。
“不行，那样太危险了！你可能还没接近比扎罗就已经被……”
他尊重这位超英同事以凡人之躯行神所不能的意志和强大能力，但也真心希望他能再考虑一下，不要让自己受伤。
是的，尽管蝙蝠侠的话没说完，但结合前后语境，他们都知道，蝙蝠侠是打算在超人的掩护下潜入氪石舱，然后将黄太阳灯照向比扎罗，令他虚弱下来。
这很危险，但确实是只有蝙蝠侠才能做到的事——毕竟超人只会倒在第一步，他连比扎罗目前待着的氪石舱都接近不了一点。
于是蝙蝠侠只是沉默地盯着他，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的指挥是不容拒绝的。
最终，超人脸上冷硬的线条渐渐软化下来，化为一声叹息。
“去吧。”
他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原地。
等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去了一趟码头，把黄太阳灯从留在码头轮流照两个氪星人的红罗宾手里拿回来了。
他郑重地将他们目前手上唯一能克制比扎罗的武器交给了蝙蝠侠。
“千万要小心，不要逞强。”
蝙蝠侠没有说话，只是一点头。
黑色披风从超人的掌心滑落，他微微愣神，然后又看了一眼那个黑洞洞的入口，眼前仿佛已经浮现了最后一次见到比扎罗时的情况——
那个长相丑陋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大孩子将星球日报的那颗球恶狠狠地丢了下去……然后在它即将触碰到地面被砸烂的前一秒托住了它，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比扎罗抬起头，看着给予自己生命的母本——超人，眼圈通红。
“超人，不喜欢，我，嫌弃我，是个麻烦。”
原本想把他带回孤独堡垒那边继续关着的超人愣住了，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最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比扎罗负气地一飞冲天，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时候他以为，比扎罗永远也不愿意见到大都会和超人有关的一切了。
没想到再次见面，好不容易摆脱卢瑟控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神智的比扎罗，居然再次被当做没有情感的工具，被改造成了现在这副癫狂的样子。
超人的心情很复杂，有点担忧，有点惆怅，还有点说不出的愧疚。
比扎罗待在大都会的那段时间确实快把他逼疯了，毕竟这家伙能听懂的人话很有限，跟他交流都费劲。
他想要学习超人，还经常好心办坏事，最后只能让整个超人家族一起在背后帮他收拾烂摊子……
超人必须得承认，比扎罗被关在孤独堡垒的那段时间真是最让他省心的时候。
后来这个包袱失踪了，他都说不上来自己有没有松一口气。
但是，在超人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比扎罗跟康纳和小乔一样，本身是无辜的。
身为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原材料之一——尽管并非他本愿，但是，超人总是有着比其他人更高一点的道德感，总觉得自己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是要对比扎罗负起一点责任的。
“蝙蝠侠。”
黑暗骑士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超人勉强笑了笑，声音似乎有点难过。
“比扎罗以前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又有谁拿他做实验了，才让他变成了这副样子……如果可以的话，在他被黄太阳剥夺超能力之后，尽量不要伤害他好吗？”
回答他的是蝙蝠侠毫不迟疑冲进去的身影，还有在身后上下飘荡的披风。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本来也没指望自己会得到回应。
可谁知，前方却传来一道声音极其轻微，几乎快要随风飘散，如果不是超级听力绝对捕捉不到的回复——
“我尽量。”
超人抬起头，望着已经没入铅层的黑色背影，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已经逐渐扬了起来。
蝙蝠侠……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之前蝙蝠侠对他的态度那么恶劣，果然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很多误解吧？
以后一定要想办法解开误会，多多合作！
……
还是那句话，蝙蝠侠并不知道自己只是随口应了一句，结果在某个外星人心中造成了多大的误会。
假如他知道超人日后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麻烦，也许他会更愿意始终贯彻沉默是金的原则。
不过很可惜，蝙蝠侠真的只是个凡人，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此刻，他正在靠近一个能够轻易扭断他的脖子或者冻死他或者烧死他的怪物。
说实话，心里早就没感觉了，更别说害怕。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超人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虽然哥谭确实没那么多超能力者，但他可是无数次成功把毒藤女那个疯狂的环保主义者抓回阿卡姆的蝙蝠侠。
对待这种超规格战力，他当然不会用拳头硬碰硬，自会想别的办法使用巧劲。
比如现在，他射出钩爪枪，在宽敞的船舱中荡来荡去，灵巧地避开了每一道攻击。
事实上，比扎罗虽然很强，但是从攻击密度上来说，躲避的难度甚至还比不上枪林弹雨——
毕竟当攻击密到一定的程度，哪怕是蝙蝠侠也不能完全躲过去，必须得受点伤。
脑子里才刚闪过这样的比较，一个恍神，蝙蝠侠就不慎被热吐息燎到了左侧手臂。
尽管有凯夫拉纤维战衣的保护，但他很确定，绝对烧伤了。
不过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他的动作甚至都没有丝毫迟疑，很快就荡到了靠近比扎罗的一座氪石小山后面，立刻掏出黄太阳灯，毫不迟疑地照了过去。
比扎罗发出痛苦的嘶吼。很显然，力量被一点点夺走的滋味令他很难受。
不过，冷酷的蝙蝠侠并不会因此而手抖半分，继续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用黄太阳灯慢慢将他逼到墙角……
咔嚓。
什么动静？
蝙蝠侠顿了顿，谨慎地看了过去。
只见那个身形高大，皮肤却呈现出死一样的灰白的怪物跪坐在地上，忍着力量被剥夺的痛苦，抓起一把氪石就塞进了嘴里。
咔嘣咔嘣……
蝙蝠侠结结实实地愣了一秒，心生不妙。
一边虚弱，一边食补，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这还用说吗？他手上只有一只小灯，而比扎罗身边可是有整整一仓库的氪石！
不行，再这样下去根本耗不过，他会被比扎罗打爆的。
蝙蝠侠迅速做出判断，一咬牙，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意识到，他必须得求助那个家伙了。
他从万能腰带中掏出类似于响炮一样的小玩意，借助钩爪枪荡到舱顶的时候丢了上去。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响声自舱顶响起，这让站在外面担忧蝙蝠侠和比扎罗的超人神情一肃。
有情况？是蝙蝠侠在向他求助？还是……
该死！
蝙蝠侠借助手上的黄太阳灯稳稳吸引比扎罗的仇恨值，一边将他往已经被清出一小片空地没有氪石的地方，一边在心里质疑自己刚才的行径。
那个氪星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他刚才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行动了，是不是有点想当然了？
为什么动起来的那一瞬间，他就没想过超人根本不理解他想要做什么也配合不了的可能？
当费尽心思终于把比扎罗引到约定好的位置的那一刻，蝙蝠侠陷入哲学沉思，开始怀疑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已经做好play c的准备了。
但也就是在这一刻，热射线穿透了铅制的舱顶，垂直落下。
蝙蝠侠没动，任由红色的射线绕着他和比扎罗画了个圈，然后两人一起跌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在掉下去的同一秒，他抄起防水黄太阳灯就朝比扎罗照了过去，但心思却已经飞到了某个外星人身上了。
他到底没忍住，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看到红蓝色的制服在上空一闪而过。
心里好像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暖意蔓延开来，但又很快重新变得冷硬。
“好了，接下来我可不会浪费超人给我创造的这个机会，比扎罗先生。”
看着持续处于虚弱状态似乎已经冷静了点的比扎罗，蝙蝠侠冷冷道。
第28章
在铅制舱顶被热射线掀开的那一瞬间, 超人急忙避开，不然他就要被氪石辐射弄得当场狼狈坠海了。
他看着这艘船因为漏水而渐渐沉没，连忙将船上仅剩的几个船员给捞到了岸上顺便打晕, 但目光却忍不住看向在海面浮沉的黑色身影。
这一刻，他甚至没有功夫想沉到海底的氪石该如何打捞上来, 满脑子都是蝙蝠。
直到现在, 他都沉浸在刚才突然福至心灵领悟到蝙蝠侠的意思然后立刻付诸行动时，心中难以言说的震撼之中。
他不明白，明明才刚认识, 明明才见过几面, 甚至都没有正经合作过, 为什么他竟然会狂妄到觉得自己了解蝙蝠侠看似不明所以的举动。
更令他心情复杂的是, 他们居然真的在超级视力和超级听力都没办法运作的情况下，仅凭那几声爆炸就配合上了。
……拉奥啊，这种无论何时何地都能配合另一个人一起行动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为什么他没能早点认识蝙蝠侠呢？
如果能早一年——哪怕是半年，也许他们现在都已经是朋友了！
不过, 妈说过, 任何好事从现在开始都不算晚，不是吗？
一想到他和蝙蝠侠还会有更多的以后, 超人的心情就再度阴转晴了。
然后他扭头看向渐渐沉没的货轮，又开始感到头疼了。
这么多氪石全都沉进了哥谭湾，他后面要怎么回收啊？
超人不能亲自打捞，那就只能雇人把这些氪石弄上来。
那么问题来了——
去掉这身超人战衣, 克拉克·肯特就是一个平平无奇·得过两次普利策奖·受同事们喜爱的小记者罢了，他有什么能耐组织船队在哥谭湾进行打捞啊？！
他能求助的队友同时也是家人，也都多少沾点氪星。
总不能, 他是说，总不能以克拉克的身份拜托卢瑟帮忙组织打捞队吧？
一想到那个邪恶的光头，超人就一阵恶寒。
不过很快，光头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浓密的黑发，还有一双如此深情的蓝眼睛……
超人垂头丧气。
如果是布鲁斯的话，也一定能做到的吧？
但是两人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搭了几句话的关系罢了，他怎么可能为此而求助他呢？
超人失落地在空中转起了圈圈，而在码头上照顾超级小子和超级少女的红罗宾，则缓缓的敲出了一个问号。
“他在干什么呢？”
超人现在没事了，还不快点过来把自家亲友给拖出去治疗，在空中跳什么大神呢？！
已经到了最在意形象的年纪的超级小子倔强地别过了脸，不愿承认天上那只一点都不酷的超人是自己的父亲。
超人这边正在纠结后续，蝙蝠侠可完全不用纠结。
事实上，当时他未必没有别的办法了，他选择指挥超人用热射线把船底毁掉，未尝没有借机把这一船氪石留在哥谭湾底的打算。
他本来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搜集与寻找，他至少已经知道大部分氪石的位置了。现在看来，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超人……虽然他还是非常警惕，但是经过了今晚的短暂合作，他勉强愿意承认——
这个外星人要么是个影帝，要么就确实没那么邪恶，甚至还多少沾点单纯，不然也不会闷头往氪石库莽只能坐等救援了……
总之，不管出于怎样的考量，他都下定决心，要尽量将地球上绝大部分的氪石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明天就以布鲁西宝贝儿的名义开一场游轮party怎么样？把哥谭湾给圈地了，然后借机打捞氪石。
尽管心里正琢磨着一些邪恶的东西，蝙蝠侠的效率却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在跟他齐齐坠入冰冷的海水里之后，比扎罗的四肢就像旱鸭子一样拼命滑动，确定自己捞不到一块氪石之后陷入了茫然。
蝙蝠侠借机拎着黄太阳灯就往他头上怼——感谢韦恩科技，这玩意防水，没受到什么影响。
大约只过了五分钟，蝙蝠侠就拎着一只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的比扎罗一起游到了岸上。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皮肤惨白的大块头被狼狈地丢在了码头上。
“刚才就是这玩意闹出的动静吗？”
红罗宾也闻声赶来，特地与比扎罗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确定自己有回旋的余地，眼神中透出审视意味。
说真的，之前比扎罗突然发威的时候，他忙着把超级小子弄出去，还真没看清。
现在一看，这家伙确实长得挺怪物的，皮肤白到不像活人不说，上面甚至还布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紫色纹路，看起来格外骇人。
如果不是超人亲口表示这是拿自己的基因做的失败克隆体，要红罗宾说，这家伙更像哪个实验室里私底下研究的活体僵尸。
超人也在此时缓缓降落，刚好听到了这句话，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他的名字叫比扎罗。其实，他先前已经恢复一点理智了……”
“吼！”比扎罗朝他呲牙，看上去如果不是被黄太阳灯压制得没力气了，随时会扑上去撕咬超人的血肉。
两位哥谭义警都默默看着超人，不说话。
“……他现在一定又是被实验室洗脑控制了。”超人顽强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超人？”蝙蝠侠眼神一暗。
这种危险的存在，除非超人能够立刻给他说出个计划abcd确保比扎罗再也不会出现了，否则他绝对不会让超人把他带走的，而是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比如建个黄太阳监狱什么的。
红罗宾只要听一下经典喉癌反问就知道蝙蝠侠准备说什么话了，生怕他又不小心说出一些让人火大的东西，惹怒超人。
他上前一步，尽量用冷静理性的声音分析现在的情况。
“超人，你认识比扎罗？好吧，但是很抱歉，我们恐怕不能就这么让你带着他离开——他现在的状况很危险，不管是被操控还是怎么样。”
“我知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刚才还为比扎罗极力争取人权的超人微微垂目，笑容勉强，但是声音却又温柔又通情达理。
“比扎罗不知道是被哪方偷偷运到哥谭，差点酿成大祸，你们身为哥谭的守护者，不放心也是很正常的。”
“不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刚才表现得像个野兽一样只会嘶吼的比扎罗居然费力地操纵唇舌，吐出了模糊不清的词语。
“没有人……比扎罗偷偷跑出来……”
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蠢的，神情微变。
假如比扎罗没有撒谎的话，那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并不是什么反派组织想要打击哥谭，于是把怪物和他的燃料关在同一艘船上运过来。
而是被关在实验室里的怪物找到机会，偷偷溜进了全是自助餐的船舱，逃离了关押自己的地方……
听起来还怪励志的。
如果哥谭不是差点遭殃的那座城市的话。
超人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满是坚定。
“抱歉，之前比扎罗一直在我那边，是我没看好他，才让他被实验室抓住了。”
尽管这番话是对蝙蝠侠说的，但他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跪倒在地上的比扎罗，眼中似乎有点不忍，但最终还是化为了决然。
“所以，接下来，我会把他带走，带到我的秘密基地，进行严加看管，绝不会再让任何一座城市受伤了。”
蝙蝠侠抿了抿唇，显然，对这种空洞的承诺并不感冒。
他正要拿不赞同的眼神看向超人，却发现虚弱的比扎罗竟然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站起来。
他用一双通红……通蓝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超人，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里面射出冰冻视线了。
“又是……这样。”他似乎太久没说话了，声音粗哑到可怕，还结结巴巴，但渐渐地却越说越流畅。
“超人又想把比扎罗，关起来。
“超人觉得比扎罗是个失败品，没有用，只会捣乱，嫌弃比扎罗。”
红罗宾打了一半的哈欠都停住了。
这个夜晚实在太过刺激了，不仅有冒险，还有超人家的吃瓜夜话。
说实话，就有限的几次见面来看，他对超人的印象不算差，感觉应该跟大众眼中的刻板印象一样，是个温和老好人。
可是在比扎罗口中，他好像是个虐待小孩的坏蛋？
虽然比扎罗的长相远远称不上小孩，但他的语气实在太委屈了——
就像做错事之后被关在黑暗房间里的笨宝宝，委屈，也有点心虚，但更多的是对家长重拳出击的怨怼。
“比扎罗……”超人的肩膀第一次塌了下来，似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很抱歉，但我没办法一直……看着你。你对大都会的破坏力太大了，我不能够……”
蝙蝠侠若有所思地旁观这出大戏，脑子里正在飞快的搜索关于隔壁大都会的资料。
好像新闻里是有过类似的记载，两年前有大都会市民目击一个制服跟超人很像但长得很可怕的怪物在袭击大楼什么的。
但很快，那个怪物就销声匿迹了。
现在看来，他就是比扎罗，那之后应该都是被超人看管起来了。
虽然比扎罗看上去很可怜，但是蝙蝠侠却无动于衷。
他也并不担心超人一时不忍，打算放人什么的。
他多少对这个外星人有了点信心，相信超人最终还是会以市民安全为重，就像两年前一样把人看管起来的。
就在他走神的这两秒，那边又不知道交流了什么，比扎罗开森*晚*整*理始拼命挣扎。
“比扎罗不……回去！超人不要比扎罗，比扎罗也不要超人！”
就在这时，一枚绿莹莹的石头不知从哪里被丢了过来，精准落到了比扎罗手中。
他呆了一秒，到底不是真傻，连忙将氪石放进嘴里。
咔嘣。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音爆，稍微恢复了点力气的比扎罗腾空而起，转眼间就消失了。
勤勤恳恳拿着黄太阳灯的蝙蝠侠：“……？”
他用一种很恐怖的眼神，一点点看向了氪石抛过来的方向。
“红头罩！”
伴随着低沉的咆哮，在超人惊讶的目光中，一个戴着红头罩穿皮夹克的青年从铅箱背后走了出来。
他将手里的氪石高高抛起，又接住，嗤笑。
“叫我干什么？老头子。”
伴随着氪石出现，超人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一下子失了力气。
不过蝙蝠侠暂时顾不上了，只是紧紧盯着红头罩：“为什么要这样做？！”
“谁知道呢？”红头罩似乎笑了，声音没满是嘲讽。
“也许，我只是顺手帮一把超人失败的士兵呢。”
第29章
当那一句“失败的士兵”从红头罩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尽管因为氪石而浑身发颤，超人依旧敏锐地注意到，蝙蝠侠的下巴瞬间绷紧了。
尽管蝙蝠侠刚才的态度很凶, 但超人直觉他跟红头罩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至少不是他和卢瑟那样相看两厌的纯粹的敌人，多少沾了点复杂的感情。
想到这里, 他的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再加上身体的虚弱，这个疑似跟蝙蝠侠有着复杂关系的男人手里还拿着氪石，但蝙蝠侠似乎暂时不打算做什么……
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委屈, 虽然也说不上在委屈什么。
而蝙蝠侠现在确实暂时没有精力管超人家的事情了。
他紧紧地盯着红头罩, 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往事——
墓碑, 一个错误, 是士兵不是儿子，失败品，替代品。
他们似乎一直在错误的漩涡中徘徊，试探，大打出手, 直到前几个月关系才终于渐渐缓和了一些……
然后又随着芭芭拉出事回到了红头罩的原点。
蝙蝠侠一直是理智的。如果不够理智, 他也无法在无数疯子手里救下哥谭。
这一刻，他理智上知道比扎罗被放跑已成定局, 自己应该立刻回到蝙蝠洞进行全城监控。
同时，针对红头罩的反制计划也要继续更新，防止后面还出现类似的事情。
但是，他却站在原地, 没有动。
“你们不一样。”
不，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红头罩——杰森总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失败的士兵呢？明明真正失败的人是他才对。
是他, 自以为是地把孩子们带入了这个恐怖的漩涡，却没有保护好他们。
杰森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从比扎罗身上得到了共鸣呢？他不是让自己头疼的失败品，从来不是——
哪怕是他满怀怒火，想要将哥谭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也不是。
不过他心中涌动的这些话语，就算情绪再激烈，也不可能让红头罩感受到。
原本正在把玩氪石的青年微微一顿，然后冷笑一声，顺手打开了离他最近的那只集装箱，将氪石丢了进去。
——顺带一提，箱子打开的时候，里面绿油油的光芒简直快让超人跪下了。
原来码头上的这些集装箱里面装的都是氪石，红头罩居然就地取材。
虽然在多年交锋中，超人早就见识过卢瑟的氪石储备量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感到疑惑——
自己母星的陨石到底落了多少在地球上啊？！
没人能听见超人的哀嚎。
此刻，蝙蝠侠和红头罩形成两角对峙之势，气氛冷凝。
红罗宾左看看右看看，已经安静很久了。
他不懂，明明今天的燃冬主角不是他，为什么他还是会感觉到一种夹在中间的淡淡的胃疼？
突然，红头罩哈了一声，声音有点嘲讽。
“是啊，我跟比扎罗当然不一样——毕竟他是个可以被随随便便关起来的怪物，而我毕竟是个人。”
“红头罩！”
蝙蝠侠握紧了拳头，再一次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巨大的裂痕，但却无力修补。
而红头罩的手已经摸到了枪套上。
从刚才比扎罗狼狈自述过去的遭遇开始，他就被勾起了一些不妙的回忆，心情很糟糕，现在正手痒，很想跟谁打上一场呢。
而老蝙蝠显然是最好的选择，不用担心自己被打坏，也不用担心把他打坏，还最能宣泄情绪。
蝙蝠侠显然知道他要动手了，面色绷得更紧，手中已经悄无声息滑落一只蝙蝠镖，但犹豫片刻，却没有先动手。
他曾在红头罩逼他二选一的时候用蝙蝠镖打伤了他的手腕，然后换来了不敢置信到绝望的眼神。
从那以后，只要有的选，他都不愿意再拿蝙蝠镖对着他叛逆的二儿子了。
但就在两人之间气氛逐渐紧张的时候，超人站起来了。
他跌跌撞撞地挡在了蝙蝠侠身前，尽管身上还有点拖累，但看着红头罩的眼神却极为严肃。
红头罩皱了皱眉，不喜欢自己跟老头子的家事有外人参与。
就在他打算故技重施放氪石的时候，超人开口了，声音喑哑，但却带着不容退却的坚定。
“你说错了，比扎罗不是怪物。”
红头罩愣住了。之前超人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他本以为那只是在作秀，只是想要先稳住比扎罗，把他关起来再慢慢算账。
他承认，自己对隔壁城市的外星人没什么好感，这艘船上的氪石搞不好还有他下单的一份。
尽管现在关系已经很恶劣了，但他毕竟是蝙蝠侠带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继承到他的多疑和谨慎呢？
所以蝙蝠侠觉得超人搞不好只是戴着一张太阳之子的假面，红头罩心里未尝没有类似的想法，甚至充满了恶意。
但是现在，比扎罗已经逃走了，可超人却依旧在维护一个已经听不到的人。
他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原本想打架的兴致也没了，已经滑出一半的枪管重新塞了回去。
“没意思。”
他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连告别都懒得说一句。
超人被他反复无常的态度弄蒙了，求救般地看了一眼蝙蝠侠。
蝙蝠侠本来还有点心情沉重，又很快被这个该死的不知为何对他毫无警惕新的外星人给弄得无言以对。
看他做什么？两人才见过三面，之前为了对付比扎罗而临时联手也就算了，莫名其妙就对他变得很信任，交出指挥权也就算了，怎么还拿这种依赖的目光看着他？
再说一遍，刚才只是临时合作，他并不打算真的跟一个氪星人成绑定队友了！
蝙蝠侠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纠缠下去，直接开始赶客。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现在可以带着超级少女和超级小子离开了。”
见超人还傻站在原地不动，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用略带嘲讽的声音道：“难道你还想等我邀请你去蝙蝠洞吗？”
“可以吗？”
超人眼睛一亮，似乎充满了期待。
蝙蝠侠：“……”
红罗宾：“噗。”
不小心没忍住的小红鸟很快就得到了自家导师冷飕飕的目光。
又过了几分钟，之前被安置在安全地点的超级少女和超级小子也终于恢复了体力，跑来找超人了。
既然现在没什么事了，他们自然是打算一起离开。只不过超级小子的眼神几乎粘在了红罗宾身上，依依不舍。
“红罗宾，真是抱歉，今天我太大意了，拖后腿了——下次我绝对不会这样了！”
可恶，今天可是他第一次转正跟红罗宾进行搭档任务啊，结果居然躺了半场！他康纳不要面子的吗？！
红罗宾看着他这副沮丧懊恼的样子，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尤其是他那头黑色卷毛，在沮丧的时候居然还会显得越发毛茸茸的，连那一撮尤为突出的小卷毛也蔫了下来，看起来手感好极了。
他忽然感觉有点手痒，恨不得撸一把。
但就在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靠近超级小子的时候，蝙蝠侠的死亡凝视来了。
红罗宾：“……”
差点忘了，他原本在被禁足，是自己勾搭上超级小子偷跑出来的来着。
更要命的是，这件事还被B发现了。
他开始感觉头疼了，想要学习好大哥离家出走的心情越发强烈起来。
最终，在强势大家长的注视下，两人也没来得及多说什么，更别提约定下一次见面了，只来得及告了个别就分开了。
接下来，蝙蝠将会带着他的小鸟回到蝙蝠洞，好好清算一下——
清算对象包括但不限于私自出走的小红鸟，以及为他打掩护的芭芭拉。
蝙蝠洞这边正面临着疾风骤雨，而另一边，红头罩也很不好过。
“Fuck！我刚才脑子是被迪克糊住了吗？”
红头罩骂骂咧咧地在码头旁边寻找自己隐藏在茂密芦苇中的机车——
顺带一提，这位好姑娘的名字叫做斯嘉丽，是他费尽心思改装好的爱车，甚至能在短时间内跟蝙蝠车并驾齐驱。
但很奇怪，他明明记得自己把斯嘉丽停在这附近的，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
这让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恶劣，忍不住狠狠踹了一脚芦苇中的小石子。
所以，他刚才因为听到了比扎罗那几句断断续续的悲情回忆，就鬼使神差地把一个拥有氪星人相对款超能力的家伙给放走了……
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的脑子果然是被迪克入侵了吧？！
再怎么说，红头罩至少在哥谭安全方面是跟蝙蝠侠一条心的，之前选择放跑比扎罗多少有点情绪上头了。
现在回过头来，他越想越后悔，但又死嘴硬不肯承认。
“该死，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把我的斯嘉丽给骑走了……哇！”
红头罩差点被吓一跳，双枪已经持在手上了。
只见芦苇丛中蹲着一大坨奇奇怪怪的东西，见他来了，激动地扑了过来，差点让他以为是敌袭。
不过看清这东西的长相之后……
“比扎罗？！”
红头罩又惊又疑，差点以为这小子果然不怀好意，埋伏在他的爱车旁边想恩将仇报了。
不过下一秒，比扎罗脸上过于好懂的表情和过于笨拙真诚的话语就打消了他的怀疑。
“红头罩，要，比扎罗帮忙。”
“我吗？”红头罩暗自惊奇，这个看上去脑子就不好使的超大号宝宝居然记住了他的名字，但是也没什么兴趣养一个结巴小孩。
“不，我不需要。”然后下一秒，他就看到了一只垂头丧气的比扎罗。
虽然他的长相很恐怖，但现在看上去却可怜巴巴的。
红头罩：“……”
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比扎罗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放在外面也不知道会被谁抓走，多少是个威胁，但如果带走他的人是他红头罩呢？
原本只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想法，但他却越想越觉得可行。
毕竟比扎罗现在看上去可以沟通，貌似还有点听自己的话……
“喂，比扎罗。”他尝试跟这家伙沟通，“我现在刚好缺一个随身保镖。你在我的身边待一段时间，怎么样？
“作为报酬，我可以负担你这段时间的开销……嗯，包括氪石投喂？”
出乎意料，比扎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比扎罗愿意，跟着红头罩。红头罩，好人。”
“……”好久没被发好人卡的红头罩一阵恶寒。
“但是氪石，不用。比扎罗吃了会难受，失控。”
红头罩皱了皱眉，回想起自己之前得到的情报。
“氪石能够短时间内增强你的能力，但是吃多了之后会失控？”看来这应该就是实验对他的影响了。
比扎罗点了点头，看上去憨憨的。
红头罩打量了他一番，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狐疑。
说起来，他的斯嘉丽突然不见了，该不会就是这家伙搞的吧？
这家伙假装自己只是个单纯的实验体，其实为了被收留偷偷摸摸弄走了他心爱的机车？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即逝。毕竟比扎罗看上去真的没有这种心机。
“算了。”红头罩也懒得想的太明白，大不了先把他留身边观察，不对劲就赏他黄太阳灯伺候。
“总之，作为我的保镖，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
“送我回家……喂喂喂！”
红头罩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声音都快在高速摩擦的空气中扭曲变调了。
“你干什么？不要这么突然把我拎起来啊？！”
而比扎罗只是像个孩子一样欢呼一声，拎着手里的200磅在哥谭的夜空下翱翔。
“比扎罗送红头罩回家！”
第30章
就在红头罩骂骂咧咧地被自己新认的好大儿拎着飞回安全屋的时候, 另一边，蝙蝠侠也终于抵达了他忠实的蝙蝠洞。
“红罗宾。”
原本想要蹑手蹑脚上楼的红罗宾僵住了。
“神谕。”
红发女孩快把轮椅摇出残影了。
“既然你们已经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家了——再这样下去, 我爸又要担心我在外面干坏事了。”
蝙蝠侠没做声，就这样安静地看着芭芭拉摇着轮椅狂飙离开。
只剩下跑不了的红罗宾站在蝙蝠洞里, 满脸沧桑。
他就知道, 接下来逃不了一番蝙蝠式训诫了。
“我记得你还在禁闭中。”蝙蝠侠心中有气，毕竟今天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三个虚弱到极点的氪星人和红罗宾一个普通人, 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于是他绝口不提自己今天觉得禁闭已经是时候取消了, 只是冷声道。
红罗宾本来可能确实有点心虚, 但是听他这副冷硬的口气, 抿了抿唇，只感觉自己压抑已久的逆反心理都上来了。
“但是B，你一个人总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你需要我——”
“我不需要！”
蝙蝠侠发出低沉的咆哮。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眼前依次闪过受伤的迪克，爆炸的杰森, 还有被枪击中脊椎的芭芭拉……
最后, 这些画面又全都汇聚到一起，隐约能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提姆和达米安……
他是个失败的骑士, 也是最蠢最傲慢的父亲和导师。
他把一群孩子们带到了危险的境地，让他们以当罪犯为豪。
从迪克第一次在夜巡中受重伤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他本该在这条黑暗无光的道路上独自前行，不需要任何同伴, 也不需要这些本该有光明未来的孩子们陪同坠落。
蝙蝠侠已经被今天自己赶到时看到的画面给激起ptsd了，而红罗宾也愣住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成拳，胸口涌现一股深深的无力。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自己跟前两任罗宾是不一样的。
因为那两任罗宾都是由蝙蝠侠选择的，可他却是上门自荐的。倒不是说自荐的就低人一等了，但是……
提摩西·德雷克确实想过，他必须很乖，很听话，必须证明自己很有用，真的能够帮到蝙蝠侠——
这样才能证明他是有资格留在黑暗骑士身边的，是有资格参与哥谭的风云涌动的。
可是，B好像从来没有真的认为，他是一个很有用的助手，很棒的罗宾。
一开始把他引荐过来当罗宾的迪克倒是不吝于夸奖，但是在关键时刻，他选择了达米安。
红罗宾忽然感觉自己的胃一阵绞痛。也许他真的喝了太多咖啡了。
“我知道了。我不会妨碍你的，B。”
脚步声渐渐远去，蝙蝠洞最终只剩下蝙蝠矗立在原地。
良久，他摘下头套，疲惫地叹了口气。
就在他准备收拾收拾也上楼休息的时候，他突然目光一厉。
“出来。”
过了好几秒，眼看老父亲要不耐烦了，穿着罗宾制服的小男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暗处走出来。
“父亲。”
蝙蝠侠没第一时间说话，只是用那双如X光的眼睛上下扫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没有明显狼狈的伤口，才微微松口气。
“你也偷偷出去了。”
他用的是肯定的口气，同时心里觉得有点荒唐好笑。
没想到芭芭拉和阿福居然口径一致的瞒住了他。
家里的两个男孩竟然都选择在今天偷偷溜出去。看来他之前觉得禁足令能持续至少一周还是太小瞧他们了。
罗宾皱了皱眉，忍不住提高声音。
“首先，父亲，我不是偷偷出去的，而是光明正大出去的。然后……
“我这次出门可没有做任何您不允许的事情！”
他必须要强调这一点！
真是太可恶了，如果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被父亲说也就算了，可他今天明明非常安分！
“哦？”已经摘下面罩的蝙蝠侠——布鲁斯挑了挑眉，钢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终于感觉自己的心情渐渐缓过来了。
“你今天出门不是偷偷去调查卢瑟了？没有拔刀捅罪犯？难道你今天是出门扶老奶奶过马路，送迷路小孩回家了吗？”
他本来只是借着调侃缓和一下气氛，最好能出其不意攻破达米安的防线，兵不见血刃得知他今天干了什么好事。
但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好像说中了。
罗宾脸上没有被多米诺面具挡住的肌肤立刻开始发红，刚才的气势也弱了下来。
“没，没有扶老奶奶过马路，但……”
应该算是送了迷路小孩回家吧？
他有点不确定，但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溜出去，结果一晚上都浪费在小乔纳森身上了，又有点来气。
这可是最强大的罗宾、蝙蝠侠的唯一继承人宝贵的一晚上时间啊！
本来他打算用来探查卢瑟的底细或者跟某些罪犯玩肢体消失术的，结果全浪费在送莫名乱入的小乔回家上了！
如果这在父亲眼里都不算助人为乐，都不算没违反规定的话，他真的会很生气的。
所以，罗宾如金子般宝贵的时间到底是怎么流逝的呢？
他还记得，自己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地出门，随随便便溜到了哥谭湾旁边。
本来只打算看一圈，确定没有罪犯就离开的，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发现了陶德的踪迹。
这下罗宾可来了兴致。
陶德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这里多半有大鱼，看来这一趟是来对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悄咪咪跟上去的时候，却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还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
“谁在那里？！”
罗宾的表情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手上已经拔出了自己最喜欢的武士刀。
但是当他拨开草丛之后，脸上的表情全都化为了愕然。
“乔纳森·肯特？！你怎么会在这里？”
“咳咳……”小乔纳森原本是因为最近康纳哥哥不怎么找他玩了，很不高兴，这才趁着自己有超能力的时候，跟在哥哥身后跌跌撞撞地飞到了哥谭。
但他还从来没有在拥有超能力的时候被氪石袭击过，所以，当红头罩在下面掀开集装箱的盖子，绿莹莹的光辉冒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半点抗性的他隔这么远都受到了影响，直接摔了个跟头。
“好难受……”
他甚至顾不上思考，为什么从来没见过的罗宾鸟会知道他的名字，眼角都冒出了泪花。
小乔纳森从小到大被保护的太好了，从来没这么难受过。
对他来说，超能力觉醒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弄成重感冒，已经是最难受的事情了，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可怕的感受——
明明隔这么远，他都能感觉到那股刻在基因中的味觉，仿佛浑身上下的每一粒细胞都在溶解。
因为隔得远，所以溶解的速度很缓慢，但是那股渐渐迫近死亡的感觉，却因此变得更加真实，恐怖。
罗宾被他这副快死了的样子给吓到了。
——哦，当然，韦恩和奥古之子是不会承认自己被轻易吓到的。
他只觉得自己已经定下来将来要领走的狗狗没有被照顾好，所以很愤怒。
于是他连一秒都没有犹豫就放弃了原本跟上陶德的打算，而是快步靠近小乔纳森，尽量轻柔地将他半抱起来。
“喂，你到底怎么了？犯病了？撑着点，我把你送去医院。”
他的声音看似不耐，很好地掩饰住了他觉得自己本不该有的焦躁。
“不……不去医院。”小乔纳森就算再难受，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去医院。
“把我弄到远一点的地方，缓一会儿就好了……”
事实上，在下面的红头罩把集装箱又重新关上之后，铅隔绝了氪石的力量，他感觉自己已经在渐渐好起来了。
罗宾也感觉到他的声音正在逐渐恢复活力，微微松了口气。
于是他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嘭嘭嘭！
货轮上接连传来爆炸声，傻子都知道上面肯定有情况。
既然小乔纳森已经没事了，那他……
“唔！”黑发蓝眼的男孩突然捂住胸口，弯下腰，又一副发病了快不行了的样子。
“又怎么了？”
罗宾只好再度扶住他，拍他的背，给他顺气——虽然那么大的力道很难说是不是想把他拍入土。
小乔纳森眼角含泪，听了他略带不耐烦的疑问之后，如果不是跟罗宾不太熟，简直想埋进他的怀里。
太委屈了！下面那个红色的大个子是不是针对他啊？怎么又把集装箱打开了？
呜呜呜痛死他啦！
就这样，罗宾路遇发病儿童，拼尽全力无法战胜，遂放弃自己今晚的宏伟计划，决定先想个办法，把病糊涂了都不肯上医院的小乔纳森先送到韦恩旗下的医院。
但问题是，他是自己长途跋涉一小时过来的，难道他也要背着小乔跑至少半个小时，到最近的医院去吗？
看着状态时好时坏（取决于红头罩什么时候开箱）的小乔，达米安稍一迟疑，最终咬牙。
“好吧，好吧，父亲说了，人命关天。让我看看陶德把他的机车停哪了，能够用来救人一命，也算他的荣幸……”
于是，当小乔纳森感觉自己正在渐渐远离氪石，并且有风从他脸颊边吹过的时候，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终于被康纳找到了，正被带着他飞往家里。
于是他迷迷糊糊抱住了身前人的腰，依赖地蹭了蹭。
“哥哥……”
真奇怪，康纳哥哥的腰肢有这么纤细吗？好小哦。
与此同时，罗宾僵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松手……不，你还是抱着吧，但别蹭了！我不是你哥！”
小乔纳森顿时被吓清醒了。
他看着面前不到一米四的罗宾鸟正握着掌管两人性命的机车龙头，脸瞬间僵住了。
“呜哇哇哇罗宾你快停下来！小孩子不能开机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