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分开了……
看到那只矫健漂亮的黑猫从包厢门缝挤进来, 祝慕白就知道事情成了。
他刚才假装接电话出去过,特意留了门。
宴山茴下意识道:“哪来的猫黑猫,难道是”
这种地方不会有野猫, 她想起有个人总带着一只黑猫招摇过市,不禁神色大变。
许落认出树叶,不好过去逗它,只道:“真可爱。”
祝慕白唇角微撇。
可爱
等楚淮找来, 宴山亭不在, 倒霉的自然是和宴山亭最亲近的人。
树叶嗅了嗅地毯上残存的猫薄荷的味道。
忽然它闻到熟悉又喜欢的两脚兽的味道, 不禁歪头看向许落, 在地毯和两脚兽之间犹豫。
几秒后它溜达过去, 轻巧蹦上许落的腿。
许落不禁托住树叶后背, 免得它掉下去。
祝慕白不禁愕然, 这猫不是除了楚淮谁都不亲?
这样更好,楚淮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听说有人想借猫讨好楚淮, 聚会时趁楚淮不在喂猫吃零食,先被猫抓了一爪子,后来又被楚淮踢出了圈子。
等楚淮为难许落,祝慕白会挺身而出。
为保许落平安, 他在无奈之下说出许落已经和宴山亭离婚的事, 谁都挑不出毛病。
宴山茴吓的一动不敢动。
那位忽然养猫,还走哪带哪宝贝的不行,她好奇打听过,知道这猫看着漂亮其实很凶残,谁碰抓谁,靠的近都不行。
她提醒许落:“小落哥,快撒手!这猫凶的很”
许落不由停下下意识给猫顺毛的动作。
树叶不满的喵了声, 顺着许落的手臂卧成一条。
楚淮推开门,语气不善:“谁说我的猫凶?”
他满身的颓唐暴躁气,在看到端坐在那,怀里抱着树叶的许落时,眼底的不耐便是一收。
宴山茴和祝慕白下意识站起来。
两人不敢直视楚淮,便不知楚淮冲许落挑了下眉。
许落只好随大溜站起来:“你的猫?”
楚淮走过去接过猫:“谢了。”
他没有理由留在这。
楚家和宴家不可能和解,永远都不可能。
楚淮已经能很熟稔的制住猫,直接离开。
门口一堆他的人,都在打量许落。
楚淮怕吓到许落,没好气的说:“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怎么,看我丢了猫,看笑话?”
众人便连忙退开。
崔见月胆子大,又回头看了眼。
他低声和楚淮说:“哥,那个许落看着文静,胆子倒真大,他好像一点都不怕你。”
楚淮心头骄傲。
暗道许落胆子才不小,都敢豁出命救他。
包厢恢复寂静。
宴山茴对许落说:“你胆子真大,幸好没事。”
祝慕白没说话。
他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楚淮不单不责怪许落,竟还道谢
宴山茴低声对许落说:“你看慕白哥,都吓呆了。”
祝慕白:“”
晚上宴山茴接到宴山亭的电话。
宴山亭义正辞严的问:“许落救了你,今天见面,他有没有提什么要求,宴家可以尽量满足。”
宴山茴:“没有,大哥,小落哥不是挟恩求报的人”
今天真刺激。
不过想到宴山亭不喜欢人废话,提起许落又很冷淡,她便压了分享欲。
宴山亭等不到宴山茴说话,只好问:“都聊了什么?”
宴山茴这才说了楚淮的猫跑来的事。
她不禁感叹:“那只猫看着真神气,不过趴在大嫂怀里却很乖,听说脾气好的人招小动物喜欢,是吧大哥”
她暗戳戳的说许落的好话。
宴山亭没有纠正宴山茴的错误称呼,他不是这么严苛的人。
至于那只猫。
想到上次许落过生日那猫粘人的劲,他冷下脸:“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跟我说,你很闲?”
宴山亭挂断电话,很久没有看进去桌上的文件。
最近他工作很忙,又被奶奶追问无数次他到底怎么惹怒了许落,竟忘记楚淮的存在。
楚淮一向爱和他争,脾气又不好。
若知道许落离婚必定会赌气纠缠,倒误了许落。
宴山亭已经准备好随时和许落领离婚证。
但楚淮不是良人。
本着一日夫夫百日恩的考虑,他只好暂缓离婚证的领取。
宴山亭决定和许落聊聊这件事。
只是上次去许落的宿舍许落竟连门都不肯开,他已经暗自决定再不给许落不开门的机会。
因此,在宴老太太提议过年时请许落来聚一聚时,宴山亭保持了沉默。
宴老太太说:“不说话就是默认?”
宴山亭不得不宽容的回应:“您高兴就好。”
宴老太太在宴山亭离开后对钟叔说:“我看他就是嘴硬。”
钟叔笑道:“还得您操心。”
宴老太太便去联系许落:“你和那个不争气的怎么样奶奶不管了,可是奶奶把你当亲孙子,小落,过年总要陪奶奶吃个饭。”
她一直很喜欢许落,即使许落执意要离开宴家,但这不会改变许落就是很好的事实。
许落曾经很认真的照顾她,哄她开心,宴老太太都知道。
除许菱素外,宴老太太是许落最尊重和亲近的长辈。
但离婚就是离婚,过年去前夫家吃团圆饭似乎很不合适,许落就说工作很忙,年后再去看宴老太太。
结束和长辈的视频后,许落立即联系了吴英英。
过年对大多数人来说是闲暇时光,对艺人而言却处于工作密集期。
许落原本准备第一个自由年要完全休息。
但他不愿意撒谎欺骗宴老太太,便要将忙的说辞坐实。
许落让吴英英多安排国外的工作,说去国外也算过年度假了。
他因此进入忙碌期。
两个要去国外拍的广告,艺术展览和走秀的特邀嘉宾,还有一个欧洲小国家旅游大使的宣传片的拍摄,全部忙完差不多要一个多月,到时年早过完。
这些工作吴英英本来都要替许落推到年后。
哪怕合作方因此不满。
毕竟许落平常已经很勤奋很懂事,蹿红又快,吴英英总怕他累坏了。
现在许落主动要加班,吴英英想着到时候一定得买许落敬业的热搜。
宴山亭也很忙,他的话钟宣百分百执行,因此到腊月二十九才闲下来。
这天晚上宴山亭抱着枣糕入睡。
大概是忙惯了,第二天他醒的很早,九点不到就到了老宅。
宴山亭没问许落什么时候来,只是去厨房巡视了一圈。
他随口要了几个许落爱吃的菜。
宴山亭并不关心许落吃的好不好,只是多少要做出一些姿态,免得老太太又念叨他。
眼看到晚上六点,许落没有来,不知什么事耽搁了,老太太竟也不着急,也不问,还让钟叔吩咐厨房上菜。
看来年纪大了忘性大,宴山亭只好查漏补缺:“您不是说许落要来?”
宴老太太诧异看他:“我没告诉你吗?许落工作忙,年夜饭赶不上,年后才有空。”
宴山亭下意识道:“不可能!他腊月二十五就停了工作,会一直休息到初十”
他在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眼神中狼狈的停下来。
宴老太太说:“你记性还蛮好的,不过当董事长的人哪懂打工人的辛苦,小落没有靠山,嫁了个了不得的老公也不帮衬他,忽然有工作了是好事,难道要全推掉?小小年纪,真是辛苦。”
她和许落经常联系,便知道许落如今都当上旅游大使了。
宴老太太不再理会宴山亭。
许落不在她没胃口,在年夜饭后准时点开许落新开播的电视剧。
剧中影帝谢云旗俊朗出众十分惹眼,但许落饰演的角色人前隽秀斯文人后邪魅张狂,竟丝毫没有被影帝夺去光彩。
宴山亭查看许落的工作安排,便知道许落八成是在老太太联系他之后才忽然多了工作。
就这么讨厌他?
讨厌到宁可去千里之外工作也不来老宅吃顿饭?
纵然他不好,奶奶又没错。
宴山亭存了怨气,因此没有给许落新年祝福的电话,只敷衍的发了一条祝他新的一年安康快乐的短信。
介于到底是过年,他又追加了几条在国外保障自身安全的友情提示。
宴山亭最后说:【奶奶让我告诉你,有事就说话,没有什么事宴家处理不了】。
许落回复宴山亭差不多的祝福短信,又感谢了他的关心。
他还有很多朋友要互相祝福,并没有把宴山亭说可以找宴家帮忙的提醒放在心上。
人家是客气,他要是当真就是不知所谓了。
许落还收到楚淮的祝福短信。
和上一年一样,祝福信息后附带一张树叶作揖的照片,只不过这次的树叶比上一年胖了一圈。
许落也祝福了楚淮,并没有提已经和宴山亭离婚的事。
他会淡出宴山亭和楚淮的交际圈。
作为宴山亭的前妻,转头就和宴山亭的死对头成为朋友,这对三个人都不好。
每件事都会有后遗症,这很正常。
许落自问已经走了幸运通道,现在决定将来,他做决定会很慎重。
虽然很遗憾失去楚淮这个朋友。
不过看树叶乱跑那天楚淮身边有很多人,想必少他一个不少。
许落这里是清晨,他许诺请身 边的工作人员吃大餐。
天气不错,他兴致盎然的出门。
又过了一年。
许落感觉自己在慢慢变好,世界也因此显露温和的模样,他在吴英英拍合照时露出真心的微笑。
照片上传到微博后得到粉丝的夸赞。
而在国内,《唯爱卿卿》甫一开播就已经冲上热搜。
许落的心情很好,但宴山亭的心情不好。
他冷着脸用只关注了许落一个人,连头像都是系统配置的微博号点赞了许落的微博。
然后再次打开微信,数许落发的短信。
许落给他的新年祝福和他给许落的祝福短信字数一样。
宴山亭认为这不是巧合。
就像许落从来没有在他们的家添置什么,甚至在离开时将两年内得到的东西如数奉还,许落始终在疏远他。
即使许落见他第一眼就满意,也还和他斤斤计较。
越探究过去的蛛丝马迹,宴山亭越感到一种深刻的无力和愤懑,因此在过年时没有错过任何一场聚会。
他的生活绝不会因为许落的离开有什么变化。
没有人敢问阴着脸的宴山亭,为什么许落没有陪在他身边,除了宋栩风。
宋栩风心有戚戚的问:“惹许落生气了?”
宋栩风嫌林跃工作忙,曾为此抗议,还差点导致林跃离职。
林跃因此一周没理他。
宋栩风学会在亲密关系中让步,知道工作上的说一不二不能用在最亲近的人身上。
而宴山亭好像还是那样。
宋栩风暗道许落现在才爆发,脾气够好的了。
宴山亭不会委屈的诉苦,冷漠的说:“没有,我们性格不合,已经分开了。”
他没办法说出离婚两个字。
这太严重,好像人生就此被劈成两半。
宋栩风哑然。
周围顿时也一片寂静。
宴山茴禁不住看祝慕白,在某些无措的场合,她总会从祝慕白的沉稳中得到力量。
很奇怪的,宴山茴看到祝慕白正看着她大哥,似乎是雀跃的样子?
这让她有些不舒服。
也许是许落真的是个好妻子,也是个好大嫂,在奶奶那还是个好孙媳。
她想,许落真的做的很好。
宴山茴因此已经没办法鼓励祝慕白去追求她的大哥。
她只好难受的低下头。
甚至有那么一剎那,宴山茴想让许落赶紧回来,免得被人占了位置。
祝慕白的确在雀跃。
他一直很怕宴山亭从不提及和许落已经分开,是还舍不得许落。
没想到
祝慕白因此有勇气。
在宴山亭喝醉去僻静处休息时,他走了过去。
祝慕白虽然爱慕宴山亭,但因为清楚的知道宴山亭曾怎么清理门户以及对待自己的敌人,他也怕他。
但现在闭目养神眉目俊美的男人,有种难以描摹的魅力。
祝慕白从宴山亭高挺的鼻梁看到修长有力的手指,最终蹲在宴山亭坐着的沙发旁。
他低声说:“亭哥,有些话我一直想告诉你。”
宴山亭的确醉了,但过往残酷的经历让他永远不会完全失去清醒。
除了和许落在一起的深夜。
他总是会失去理智,然后迫不及待的给予许落所有。
宴山亭想到那些甜蜜的过往,对祝慕白的打扰有几分不耐。
不过他从不迁怒于人。
想到祝慕白在被家里逼婚,尽管不太熟,但到底是一个圈子的人。
他只道:“你家的事我知道,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即使条件差些我也可以去说和,不会让你所托非人。”
祝慕白眼眶一酸,禁不住仰头说:“我是有喜欢的人,我喜欢你。”
他的手不禁搭在宴山亭的手臂上。
宴山亭立即甩脱他站起来:“我结婚了!”
祝慕白:“可是你之前说”
宴山亭:“这是我的私事。今天的事我会当没发生过,再有下次,你不用再出现在这里。”
宴山亭离开了这里,以醉酒的名义。
他坐在车里,在车子经过灯火璀璨的商场时看到无数牵手或紧挨着的情侣进出其中。
宴山亭忽然想到,他好像从没有陪许落逛过街。
两年了,从来没有。
这让他有种迫切的想要联系许落的冲动。
宴山亭不会理会这种冲动,虽然还没有领离婚证,但他们已经分开。
许落那么绝情
哪怕他稍微流露一些不舍,宴山亭也不会如此坚定。
不过有些事似乎需要聊一聊。
宴山亭记得宋栩风被人表白后,立即就和林跃报备以示清白。
报备这种词太没有尊严。
他也没有把祝慕白的表白放在心上。
但是总要告诉许落,他不是没人要,他也很不错,是被人觊觎的。
宴山亭因此联系了许落,告诉许落今天有人跟他表白。
许落:“人怎么样?”
他很关心这件事,如果宴山亭有了新的伴侣,宴奶奶必然会重新高兴起来。
宴山亭听他声音急迫不禁眉宇微展,镇定的说:“还不错。”
许落说:“那挺好的,需要我立即回国领离婚证吗?要不然将来说不清,会引发一些矛盾。”
宴山亭冷漠的说:“手机没电了,以后再说。”
许落看着手机界面短短的通话时长,想了想截图保存。
万一将来宴山亭的对象膈应他的存在,他会用截图解释在对方表白的当天宴山亭已经告知了他。
与此同时,许落也庆幸没将宴山亭不让他离开的话当真。
要是真留下,人家忽然遇到真爱,他必然成了炮灰。
宴山亭按掉手机,屏幕熄灭后,他看到上面自己阴沉的脸色。
刚才许落那么迫不及待。
为什么?
难道也有人向他表白,毕竟他那么招人喜欢。
或者他有了心仪的人选,因此很希望他早些不再打扰他?
许落这天还接到宋栩风的电话,因此知道宴山亭公开了他们分开的事。
他彻底松了口气。
在宴山亭三番两次让他留下,甚至在年前比前两年忙碌很多倍,因此没办法领离婚证时,许落也不是没有心理阴暗的揣测过,宴山亭是不是在拖延时间不想离婚,好让他继续哄奶奶开心,继续当一个在床上可以随便摆弄的性.伴侣。
看来是他小人之心了,一切分明很顺利。
虽然是按合约离开,但许落总觉得愧对宴奶奶,现在好了,宴奶奶很快有新的孙媳妇,他最后一点愧疚被弥补,决定再请身边的人一顿大餐,大家一起开心就最好了。
许落没有说宴山亭已经有心仪对象的事,这是人家的私事。
他也没打听。
只是告诉宋栩风,他和宴山亭是慎重考虑过后和平分开,宴奶奶也知道,并且已经接受。
宋栩风见识过林跃温温和和但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样子。
而许落似乎也不遑多让。
他只好徒劳又希冀的劝说了几句,当晚睡觉将林跃抱的很紧。
林跃很意外许落和宴山亭分开,这太突然了。
他约了许落吃饭,想问问怎么回事,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
林跃完全站许落。
当初如果不是许落,他可能早就因为自卑将宋栩风推远。
林跃告诉许落,他永远是他的朋友,让许落不要因为宴山亭而疏远他。
许落确实有这种想法。
在被林跃控诉的逼迫后,他只好许诺他们永远是朋友。
自祝慕白表白的那天后,宴山亭和许落分开的事像水波一样往外扩散。
祝慕白在其中推波助澜。
他要全世界都知道宴山亭和许落分开了。
祝慕白不会因为宴山亭的拒绝放弃,哪怕宴山亭不喜欢他,但宴山亭总要结婚。
而他自己。
祝慕白需要宴家董事长夫人的头衔。
他曾经真的很羡慕许落在陆家人面前的随心所欲。
崔见月在朋友那得知宴山亭和许落分开后,吃了一惊。
他八卦给楚淮,又感叹:“哥,宴山亭才结婚两年就不行了,回头我劝劝我妈别逼你了,要不然这结了又分的,白折腾一回……”
楚淮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第 62 章 楚淮的表白。
临时申请私人飞机的航线来不及, 楚淮连夜乘坐最近的航班,到许落所在国家的城市是当地的傍晚。
这时许落正和徐天文通话。
徐天文问许落怎么会和宴山亭分开。
许落说是性格不合。
想到宴山亭不茍言笑的样子,徐天文倒也能理解。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劝道:“宴总挺在意你的, 性格可以磨合,你不知道,当初”
许落因此知道,他在徐天文的书房教训陆星喻时宴山亭竟然就在门外。
还有《唯爱卿卿》换导演和演员, 原来这部剧能原样推行并非运气。
许落从没有因宴山亭说不会给他工作上的帮助而有怨言。
但知道宴山亭默默给予他庇护却不免感动。
他答应徐天文不会将这些事泄露出去。
不好说宴山亭已经有心仪的对象, 只好词穷的重复:“就是性格不合。”
徐天文和许落这两年来往还算密切, 知道许落说话做事都十分稳当。
如今许落语气平静, 徐天文便知道他拿定了主意。
徐天文说:“一码归一码, 咱们总还是朋友吧?”
他是真喜欢和许落来往。
许落和他周围那群人不同, 能让人心静, 让人放下很多张狂念头做个正常人。
许落已经答应林跃不会和他断交,在徐天文这便也点了头。
聊完挺感慨。
当初以为地狱一样的生活竟分外平顺的过来, 还交了朋友,是冲他而不是冲宴家的朋友。
还有宴山亭暗中回护他的事。
想到恐吓陆星喻时说的那些话,许落挺不好意思。
当时听到这些话的宴山亭估计十分意外,竟也没有拆穿他
许落答应徐天文不说出去, 便不好对宴山亭道谢, 只暗自记下。
这里的工作完成的差不多,机票定在后天,许落打算明天出去逛逛,给国内的朋友们买点礼物。
现在时间还早,他拿了《问天》的小说看。
手机震动时许落挺意外,来电的竟是他几乎不怎么联系的楚淮。
许落接通电话。
楚淮的声音有些沙哑:“小落,开门。”
许落:“?”
忽然房门被敲了两下。
楚淮原本想直接敲门, 但国外不安全,这时又是晚上。
他怕吓到许落。
门打开,见许落穿着睡衣,眉目间有惊讶但并不憔悴,楚淮一颗心落了地。
很奇怪的类似近乡情怯的窘迫。
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干巴巴的道:“新年快乐。”
说完便不禁懊恼,今天都初九了,算起来年已经过完。
许落挺惊喜,笑着让开门:“新年快乐!你怎么在这?”
看他高兴,楚淮也不由笑起来。
许落倒茶又拿零食,吃的喝的但凡有都堆到茶几上。
可惜他要控制体重,能待客的东西不多,对上楚淮欲言又止的眼神,只好说:“你知道了?”
楚淮:“他欺负你了?”
许落摇头:“没有,亭哥对我挺好的。”
楚淮眉眼阴沉:“挺好的让你大过年来这种穷乡僻壤?”
这个国家虽然面积不大但经济还算发达,酒店是数一数二的连锁,许落住的虽然不是总统套之类的房间,但也不差。
不过楚淮这种级别的有钱人确实有资格嫌弃。
许落环顾整洁大气的房间:“我觉得挺好的。”
虽然宴山亭和楚淮是死敌,但许落不想给他们增加误会,又解释说:“是我想出来逛逛,真的。”
再看楚淮明显皱巴巴的大衣,不太确定的问:“你是有事要处理,还是”
楚淮在上飞机前满心冲动,想对许落说宴家不要许落他要,让许落跟他走。
真到了人面前,这话说不出来。
太唐突了,也太不正式。
而且许落即使穿着睡衣都有种说不出的好看,不像他,胡茬乱冒,整个人像从洗衣机的滚筒爬出来的。
楚淮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路过,正好听说了一些事,你还好吗?你们”
即便是路过,看楚淮风尘仆仆的样子,之前他和自己的距离恐怕不近。
许落把桌上的杯子往楚淮面前推了推:“喝茶,我这也不是大事。”
很多事不好说,他斟酌着说:“我挺好的,我们性格不太合,算是和平分开,他没有欺负我,一点都没有。”
其实有的。
不好的记忆都在。
但好的记忆更多。
被当成弟弟保护和善待的时间更长,尤其宴山亭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许落眉目安然毫无愤懑或不甘,竟似乎还感念的样子,让楚淮的心不禁提到嗓子眼:“那你还还喜欢他吗?”
许落摇头。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毫无资本,向来量力而行,何况宴山亭那么多次明晃晃的警告。
而且许落有更想要的东西。
对他来说一切感情都是束缚,尤其亲情和爱情。
亲情天生,许落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爱情又是要许诺终身的事,许落好不容易得到自由自在的生活,不会轻易涉足。
楚淮绷紧的肌肉松弛,不禁按住胃的位置。
他记起从登机到现在就喝了几口水。
许落:“饿了?”
楚淮点点头。
他喜欢被许落关心,强调说:“特别饿。”
许落叫了客房服务,陪楚淮吃了点东西。
楚淮问清许落接下来的时间安排,说他正好也闲着,想逛逛但是对这里又不熟。
许落说明天出门买东西时可以带他一起,这里远离国内,没有粉丝也没狗仔盯梢,可以光明正大的上街。
他已经离了婚。
楚淮是特地为他赶过来,该招待一二。
第二天一早,许落见到崭新的楚淮。
衣服挺括人精神,楚淮的眉眼还没惯常那么凶,像只懒洋洋的漂亮又矫健的大猫。
许落欣赏一切美好的事物,眼底赞叹。
楚淮俯身靠近许落:“怎么,不好看?”
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似乎还带着说不出的东西,让许落不禁生出几分不自在。
许落诚实的说:“好看,超模一样。”
其实比超模还好看。
他不久前看了时装秀,那些男模个头高身材好气质斐然,个个都万里挑一,但哪一个都比楚淮逊色。
许落的眼神毫无杂质,是明晃晃的赞美。
楚淮心口发热,若无其事的直起身:“那当然,大明星的朋友自然不能太差。”
许落摇头失笑。
楚淮:“先吃早餐,听说有个庄园不错,待会儿去那逛逛?”
许落知道那个庄园,他拍广告时去过。
那里确实不错。
他不禁替楚淮遗憾:“那是个私人庄园,只在周内开放,可惜今天是周六”
楚淮挑眉:“游客不能进,作为被邀请的客人应该没有限制。”
许落意外:“你不是没来过?”
楚淮面不改色:“运气不错,罗风来过,和主人家有点交往。”
虽然罗风的来过是从昨晚开始,和主人家的交往也是从昨晚开始,但经济触角能到达的地方一切都会清晰而便利。
楚氏庞然大物,庄园的主人得知客人是谁只会荣幸又殷勤。
虽然在征用人家宝贝到从不向游客开放,且绝不会给外客用的最漂亮的大厅时被拒绝过,但楚淮想要的东西自然有办法得手。
他会给许落最好的。
至于那些幽暗的交易或威逼利诱,楚淮自然不会告诉许落。
吴英英和余亭被罗风通知,今天许落要和林准出游。
罗风还带两人来餐厅,确认许落确实安全且心情好。
他昨晚忙了一宿,但精神依旧振奋。
虽然许落作为宴山亭的前妻,楚淮想要追求仍会被诟病,但到底正大光明了很多。
罗风为有老板娘而努力奋斗。
许落多好的人,人品好还赏心悦目。
若他成为楚家人,想必老板和那只猫都会稳当很多。
罗风告诉吴英英和余亭,他已经替他们安排好接下来的行程。
两人今天在这个城市吃喝玩乐会有人一条龙负责,哪怕他们将奢侈品店搬空也不是大事。
余亭说:“我能跟着我哥吗?”
虽然搬空奢侈品店什么的很诱人,但他习惯了时刻守候许落。
罗风微笑:“不能。”
他脸上带笑,但眼角眉梢都是带着薄锋的不容置疑。
余亭心头骤凉。
吴英英也不禁一惊,暗道林准目的不纯。
倒不意外,许落就是这么招人喜欢。
可是许落愿意吗?
吴英英暗道只能等会儿借口去洗手间,趁机联系许落。
下一秒却见罗风彬彬有礼的伸手,掌心向上:“既然一切有人负责,通讯设备不如交给我来保管,这里不比国内,小偷小摸的人不少。”
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今天,哪怕宴山亭亲自来也要拦。
罗风保证明早会将许落完璧归赵。
余亭:“明早?!”
吴英英脸色发白:“这不合适”
罗风还有事,强硬派人将两人请走。
本不该这么粗鲁。
但是谁知道这两人和宴山亭会不会私下联系,只能先完全掌控再说。
许落不知道罗风做了什么。
不过他不是会擅自行动而不知会经纪人和助理的艺人,整个团队尽心竭力的为他服务,他也会尽量少添麻烦。
最近吴英英和余亭也很辛苦。
尤其余亭,还很喜欢睡懒觉。
许落就在早餐后才联系他们。
楚淮按住许落的手机:“我让罗风通知他们了,今天说了要陪我,任何人都不能转移你的注意力。”
他时常有种孩子气的霸道。
不过许落还是发了信息:“你通知是你通知,我得报备一下,不然他们会担心。”
楚淮看他垂眼认真报备行程,喜爱又无奈,只好飞快的通知罗风。
许落收到吴英英和余亭的回复。
两人让他玩的愉快。
许落回了个猫猫点头的表情包,又说:【今天的花费我报销,你们也玩的愉快】。
许落和楚淮下楼。
楚淮先一步推开门,示意许落先走。
罗风等在酒店外,熟稔而欢欣的打招呼:“许小少爷,又见面了。”
许落和楚淮在庄园主人的陪同下游览不对游客开放的区域。
他和楚淮还在这里用了中饭。
很大很漂亮的大厅,冬日也满是鲜花。
许落想起有次和宴山亭参加寿宴,主人家有一栋楼做花房。
这里丝毫不逊色,又充满了异域风情。
许落还在楚淮的建议下喝了一点红酒。
这是一餐很清静很梦幻的饭,许落像置身在花海中,在楚淮问他喜不喜欢时认真的点点头。
楚淮说有事要去处理:“很快回来。”
罗风等在大厅外,将一大束包装精美火焰般盛放的玫瑰递给楚淮。
与此同时,一家奢侈品女装的更衣室。
吴英英借了手机给宴山亭发送短信,告诉他刚才林准骗走了许落。
在许落差点被曹康乐暗算后,吴英英背下宴山亭和林准的联系方式,没想到会用在这里,不过再怎么样,有血缘关系的表哥总要比其他人靠谱吧。
第 63 章 宴山亭的第二次表白。……
吴英英原本想联系许落, 只是许落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林准背景深不可测为人又霸道,万一看骗不了许落,恼羞成怒再做出别的事, 她在这人生地不熟
倒是宴总,许落过生日那次,对上林准并不落下风。
·
许落看到楚淮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向他走来,意外又无措。
楚淮的心砰砰跳, 只觉从没有这么紧张过。
他将花递到许落面前:“小落, 我原本以为永远没有机会我喜欢你, 以后让我照顾你, 好吗?”
许落摇头:“楚哥, 别闹, 上次不是都说清楚了”
楚淮不禁后悔以前有目的的接近许落。
在只有借口过年才能给许落发条祝福短信的日子, 他无数次辗转反侧,早想明白在剧组时的表白大概也被许落当做目的不纯。
现在看许落的反应, 便知道果然如此。
楚淮说:“以前是我不好,我是真心喜欢你,树叶也喜欢你。以后我们一起养猫,你拍戏我去探班, 我上班你有空就陪我一起, 我们还可以一起去探望老爷子,小落,宴山亭能给你的生活我也能,不过我绝不会像他那样不珍惜你。”
他总是桀骜强硬的,忽然说出这样一段话,眉眼温柔希冀,令人动容。
许落看出楚淮是真心, 不由有些窘迫。
从小到大对他表白的人不少,许落那时忙,和谁的交集都浅,拒绝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楚淮不一样。
许落把他当朋友,很重视,也总惦念。
许落无法面对楚淮热烈的目光,也很不想让他失望。
但感情的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硬着头皮说:“抱歉,我只把你当朋友,没有别的想法。”
许落别开视线,睫毛浓长侧颜冷清。
楚淮害怕这样的许落。
总是脾气很好的许落并不软弱,做起决定十分坚决。
楚淮在无措中想到那本《恋爱宝典》。
他麻利单膝跪地举起花束:“如果你不解气,我可以跪搓衣板”
许落吓了一跳,立即拉楚淮起来,拉不动。
他只好单膝点地蹲下:“没有怪你,早就不怪了。我现在不想谈恋爱,和谁都不想。你再这样我就先走了。”
楚淮只好随许落站起来。
正要说话,许落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
看到屏幕跳跃着的“宴总”,楚淮眉眼骤沉。
他庆幸宴山亭放弃许落,又愤怒他轻易放弃许落。
已经放弃却还要来打扰
楚淮拿过手机接通。
慢了一步的许落被楚淮递过来的花束占了个满怀。
宴山亭:“落落,你还好吗?”
楚淮:“宴总,我和小落好着呢。你不是很忙,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宴山亭语气骤冷:“许落呢?”
楚淮:“你一个前任,有什么资格管许落在干什么?”
他冷呵一声,挂断了电话。
许落:“”
对上许落不赞同的眼神,楚淮心虚的递上手机:“是他先挑衅的。”
许落:“”
才拒绝过楚淮,他也不好和他计较。
许落就要给宴山亭拨了过去。
楚淮按住手机屏幕。
许落无奈:“我们只是分开,不是变成仇人。亭哥没事不会联系我,不问清楚我不放心。”
楚淮松开手:“那我以后也可以总联系你?”
这时宴山亭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许落接通。
宴山亭:“放许落和他的工作人员离开,有什么事我们单独解决。”
许落从没有听过宴山亭这样阴沉暴戾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低声:“亭哥,是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那头静了几秒。
宴山亭低声说了吴英英的事,哄他道:“别怕,有我在。把手机给楚淮,我和他聊,回头我去接你,不会有事。”
宴山亭见过楚淮对许落殷勤备至的样子。
但楚淮情绪不稳定,又是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王性子,他怕许落吃亏。
许落意外楚淮背地里做的事,不禁看他。
楚淮猜出许落知道一切,举手做投降状。
许落叹气:“大概是场误会,我晚点联系你。”
这件事他想自己解决,既因这是自己的事,也是不想宴山亭和楚淮因为他产生矛盾。
宴山亭:“落落”
许落:“哥,相信我。”
宴山亭微怔,自从分开,许落再不叫他哥。
他说:“半小时,最多半小时后联系,别让我担心。”
许落挂断电话后问楚淮:“英英姐和余亭,你绑架了他们?”
楚淮气虚道:“不是绑架,只是不想让他们打扰我们,没对他们怎么样。”
许落无奈:“异国他乡被有权有势的人控制,这不是绑架?”
楚淮不以为意,颇为委屈。
许落说了曹康乐试图绑架他的事:“那时我很害怕。你再这样,对我来说你和曹康乐有什么区别?”
楚淮面色发白:“小落……”
许落知道话说重了,可楚淮偶尔确实有种不把不在乎的人当人的行事。
要想处的长久,一开始有些事就要说清楚。
许落说:“没有下次,要不朋友没得做。”
楚淮不禁松了口气。
罗风眼巴巴等在大厅外,见许落面色如常楚淮却似乎懊恼,不由失望。
楚淮吩咐罗风放了吴英英他们。
罗风下意识看许落。
许落没有看他,去远处给宴山亭打电话,说楚淮只是开了个玩笑。
楚淮垂眼,忍住想要阻止许落和宴山亭联系的冲动。
罗风:“老板”
楚淮瞥他,眼底阴沉:“回去自己领三十鞭,一会去给许落道个歉,具体怎么说清楚吗?”
罗风颔首:“清楚。”
许落这时正在被宴山亭质问。
宴山亭让许落离楚淮远一点,又问他是不是喜欢楚淮,紧跟着说楚淮的不是。
许落不愿意听这些。
不论宴山亭说楚淮,还是楚淮说宴山亭,都不愿意听。
许落说:“这是我的事。”
那头似乎被他绝情的话伤到,半点声音也无。
许落想到之前宴山亭的担忧,还有生怕他被楚淮欺负了的声色俱厉,不由感到抱歉。
他缓和语气:“我们已经结束了,哥,你这样,将来的嫂子会生气,以后我会注意,会保护好自己,你也该过自己的生活。”
宴山亭:“不是”
他不知该怎么解释祝慕白的事,当时告诉许落这件事时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态早已经消散。
宴山亭耻于剖析这个。
许落感觉到他的窘迫。
一向高冷的宴总也有这种时候,看来很重视那位心上人。
他笑了声:“好啦,我挂了。”
许落之后又联系吴英英和余亭,确认他们在回酒店的路上才放心。
他走向楚淮,被罗风的九十度鞠躬吓了一跳。
罗风歉意道:“小少爷,对不住,是我做事太张狂。老板吩咐我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您,他从来没有这么严肃的叮嘱过一件事,我一时上纲上线”
许落没想到竟是个乌龙,人没出事,罗风又是楚淮的人,他也不好计较,只道:“这次就算了。”
罗风松了口气。
楚淮却说:“错就是错,小落不计较我替他计较,回头准备赔罪的礼物亲自送去,明白吗?”
罗风连忙点头。
楚淮这才看许落,沉默不语,又看向别处。
许落绕到他眼皮底下,不好意思的说:“生气了?是我误会你了,晚上请你吃饭好么”
楚淮心头松了口气,面上却还带一丝委屈:“就只今晚一顿饭?”
许落不会哄人,只好问:“还要怎么样?你说说看,能做到我就去做,不过不能乱提要求。”
楚淮并不介意身边还有人。
他贪婪的看着眼前隽秀赤诚的青年:“你说不想恋爱,我可以等。我要排队,想谈了优先考虑我,成吗?”
许落愣住,怎么这个话题还没过去。
楚淮兴致谙然的揽住许落的肩:“不说话就是默认,就这么定了!”
回到酒店后许落第一时间去看吴英英和余亭。
下午他和吴英英出门飞快的采购礼物,回来两个人都累瘫,许落更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在他沉睡时,当地时间凌晨三点半,酒店迎来贵客。
连续十二个小时的飞机,宴山亭也不禁略有疲色。
他住在许落房间的对面,和陈匀再一次确认许落还在入住,并且明早私人飞机会到位后,才洗澡上床。
入睡前宴山亭给许落发信息:【早安,醒了的话一起吃早饭】。
他知道许落工作结束后手机信息提示音在晚上时一般会关闭,这种提醒不会打扰到他。
许落看到宴山亭的短信是早晨九点半,不太确定宴山亭是不是给他那位心上人发信息错发给了他。
八成是这样,毕竟他在国外。
许落回复:【?】
而楚淮在八点整发的约早餐的信息,许落抱歉的回复:【刚刚看到】。
介于已经拒绝了楚淮的表白,许落又对吴英英和余亭说了他已经起床的事,问他们去不去吃早餐,人多不尴尬。
许落回复完消息不到一分钟,房门被敲响。
他开门,然后愣住。
宴山亭看到许落睡到乱七八糟的头发,眼底涌出笑意:“洗脸换衣服,这里有家餐厅不错,我们直接吃中饭?出门前先喝一点粥垫垫胃,对身体好。”
许落仿佛回到过去半年多的日子。
他总会因宴山亭的索求无度起不了床,若是要去老宅,便会在洗漱后喝点粥垫垫,到老宅正好吃午餐。
许落在恍惚中打量宴山亭,感觉他光鲜的像个新郎官。
宴山亭也在看许落。
像过去那样,他揉了下他的脑袋。
许落没想到宴山亭会千里迢迢的过来。
他挺不好意思:“昨天不是已经说过没事。楚淮不会伤害我,你忘记了,我救过他。”
宴山亭手机有楚淮昨天下午发的短信。
楚淮:【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以前是没机会,以后就说不准了,宴 总,许落已经不是你的了】。
现在许落和楚淮说差不多的话,宴山亭只能用沉默缓和情绪。
奶奶说他说话不好听,别人也就算了,对家人,有些话如果会伤害到别人,不如咽下去。
宴山亭不能很好的保持沉默。
他还是开口,冷冰冰的:“吴英英很急,我答应她会保护你。”
许落感觉宴山亭不太高兴,他好像总是会让宴山亭心情不好。
这么远赶过来不是谁都能做到。
许落给宴山亭倒了杯水,又堆出零食给他:“我换衣服,很快就好,总之谢谢。”
吃饭的事另说。
他怕让人久等,跑着去洗漱。
宴山亭拿起桌上极小包装的无糖小饼干,心里无端有些懊恼。
这时门再次被敲响,许落从洗手间探出头,牙刷还在嘴里。
宴山亭已经起身。
许落飞快漱口后过去,祈祷来的是吴英英或者余亭,到跟前看到门外站着光鲜亮丽的楚淮。
楚淮看到宴山亭手里的小饼干,前天晚上他吃过的小饼干。
宴山亭从容平淡的说:“进来吧,落落一会儿就好。我们约好去外面吃,你要一起吗?”
楚淮:“那感情好,人多热闹,小落知道我爱吃什么,一会儿他帮我点菜就好了。”
并没有答应去外面吃的许落:“”
宴山亭把晾到差不多的粥递给许落:“先垫一垫。”
在楚淮来之前,陈匀已经来送过粥。
不论在任何地方,他总能找到宴山亭吩咐的东西,譬如一锅熬到一抿即化,放着大颗虾仁和薄薄鱼片的美味海鲜粥。
这时吴英英和余亭正互相在微信上打气,约定即使楚淮到时脸色再难看他们也要坚持和许落坐一桌。
勇气总是比想象中脆弱。
敲门时开门的是面无表情的楚淮。
楚淮的长相英气十足,心情不错时才会有几分温和,平常便已经给人极强的压迫感,此刻更让人脚底发寒。
但是他声音平稳到似乎在修禅:“进来吧,一会儿出去吃,一起吧。”
看到宴山亭在,吴英英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很快又因此心安。
余亭也是。
两人不约而同的摈弃约定,和陈匀以及罗风做一桌。
许落和宴山亭以及楚淮坐一桌。
好在这餐饭吃的比较平静。
这种平静在许落说他的飞机票定在下午六点:“你们怎么回去?现在订票还来得及。”
楚淮说:“客机不舒服,坐我的私人飞机走,过年还要工作,你现在需要良好的休息”
他虽然坐的客机来,可没打算用客机带许落回去。
如果许落有兴趣的话,楚淮还会在沿途有趣的地方让飞机降落,好一起培养感情。
当然,这是宴山亭出现前的计划。
楚淮算过宴山亭来这里的时间,确定宴山亭也是坐客机来的。
他说:“楚家的飞机不会给宴家人坐,宴总,对不住了,你得自己想想办法。”
吴英英纳闷,楚家?
宴山亭:“客机是不舒服,落落,我让人把奶奶送你的私人飞机开过来了,一会儿看看喜不喜欢。宴家的飞机也不会接纳楚家人,还好楚总早有准备,很不错。”
宴山亭自问不算撒谎,他这次让人开来的私人飞机确实是属于许落的。
不是奶奶送的,是他送的。
许落的职业需要各地奔波,总坐客机会休息不好。
宴山亭亲自挑选了飞机,又拟定了许落喜欢的风格让人加紧改造。
他预备在元旦送给许落。
只是许落在年前离开。
宴山亭的尊严让他没有提这份礼物,不过他也没有叫停飞机的各项配置,譬如保养和专机人员,因此能随时启用。
坐在中间的许落感觉左右两边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他先看楚淮:“你不是在这里还有公事要处理?你忙你的,不要因私费公。”
楚淮面色沉沉。
宴山亭眉宇微展。
许落看他:“麻烦表哥替我谢谢奶奶,心意我收到了,不过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
宴山亭面色沉沉。
许落带吴英英和余亭乘坐客机回国,他现在有钱,旅途又远,三个人都订的最好的舱位。
其他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回国。
他们的机票是公司报销,许落在公司报销的基础上给他们提了一个等级舱位,虽然没有头等舱好但也算不差。
许落回去后休息了一天就上门看宴奶奶,他之前答应过的。
他和宴奶奶一向相处的好,连平安都格外放松的仰躺在许落的腿上,睡了很安逸的一觉。
老太太问许落为什么离开宴山亭。
什么不合适之类的话,她才不信。
想着问清楚了让宴山亭改一改,许落心软,一夜夫妻百夜恩的,没准就原谅了呢。
许落只好偷偷跟老太太说了宴山亭有喜欢的人了的事。
宴老太太:“不可能!”
许落:“亭哥亲口跟我说的,在我们离婚后喜欢上的,人家都跟他表白了,他很欣赏对方。”
他劝道:“奶奶,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难说,我们两年都没什么火花,人家一秒就看对眼,这是天意。”
许落离开后,宴老太太立即联系宴山亭:“小落说你有喜欢的人,怎么回事?”
她不信在感情上木头一样的孙子会忽然脚踏两只船。
宴山亭沉默几秒后说:“我没说过。”
宴老太太:“刚才犹豫什么?有原因是不是?小落是个正派人,老实又善良,很有道德,认为你有了喜欢的人只会离你八丈远。”
宴山亭冷漠的说:“这是他的事。”
今天上午许落还询问他有没有空去领离婚证。
宴山亭到现在还没有消化许落一而再的绝情。
他因此并不是很想立即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哪怕已经震惊于许落竟然会胡思乱想到这个地步。
宴老太太气的胸口发闷,几秒后才说:“知道你爷爷抢亲的事吗?”
宴山亭:“嗯。”
宴老太太:“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抢亲?我们是自由恋爱,我娘家也是宴姓但比他家差的多,只能勉强算门当户对。他这个人脾气硬,话也少,胜在长的帅,总有些烂桃花。有次我们闹别扭,我误会他喜欢了别人,直接回家嫁人去了,他要是晚去半天我都是别人的媳妇了。”
她没有说其实新郎也心有所属,两人不过是合计着做了一场戏。
宴山亭听的入神,又不自觉和今时今日的自己做对照。
他五岁前爷爷还在,高大威严的老头见谁都没个笑脸,唯有在奶奶面前才换副模样。
而爷爷为人严肃端正,最出格的事就是抢亲。
宴山亭问过内情,当时爷爷只说是一见钟情就抢来了。
宴老太太叹气:“我是很喜欢你爷爷,但是他心有所属那我肯定不会强求。我也不差,和谁过都能过的好。小落也是,他小小年纪就能撑起一个家,走到哪都讨人喜欢,这样的人难道离了你就过不好了?也许转头他就和别人在一起,他若做了决定,我看比我要利落多了,到时候你抢来也没用。”
提起已故的丈夫,她不禁伤感。
当初高大英挺的男人在乱世中护住了家族,也护住了她,那颗要命的子弹本来是冲着她去的,结果被他挡住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早逝。
这天晚上宴山亭做了梦,梦到许落牵着楚淮的手说感谢他成全。
他睁眼,冷汗涔涔。
枣糕担心的冲他喵喵叫。
宴山亭开了灯,亲了亲枣糕毛茸茸的脑袋:“你也想他是不是?我们去接哥哥回来,我不抢亲,我要和他堂堂正正的结婚。”
他没有办法放弃自己的尊严去祈求一些爱。
但比失去尊严更可怕的是会失去许落,哪怕是在梦里。
即使许落现在不喜欢他了,但是对他的脸还有感觉?
宴山亭计划从头来过。
他会学着做一个许落会喜欢的人,学着做一个好的丈夫。
宴山亭第二天一早到许落的宿舍门口,他事先发了短信,在九点半时被请进去。
看宴山亭拎着文件袋来的,许落只当宴山亭要和他去领离婚证:“我换个衣服,那边好像需要预约,你预约了吧?”
宴山亭跟着许落去洗手间:“没有预约。”
许落:“那我一会儿预约,希望今天有号,以后找我直接打电话,那么忙”
他悄悄的知道了宴山亭保护他的很多事。
还有最近去外国接他,虽然是吴英英请求,但宴山亭和吴英英并没有什么交情,还是为了他。
许落决定不为了刻意划开距离称呼宴山亭为宴总,那太欺负人了。
虽然可能这次之后是真正的分道扬镳。
他刷牙洗脸,心情不错。
忽然听到宴山亭说:“不领离婚证可以吗?我喜欢你,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
第 64 章 许落打了宴山亭一拳。
宴山亭原本以为告诉许落内心真正的想法会很难, 出乎意料,心头某种无形的壁垒被打破,竟意外轻松。
也许还因为许落本身很好, 早就给他不会因为这喜欢被践踏的安全感。
许落正用水冲洗牙刷杯,闻言狐疑的看宴山亭。
幻听吗?
水流声中他睫毛纤长眼神清亮,抬眼这么一瞥懵然可爱。
宴山亭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喜爱。
他原本就站在洗手台前。
这种距离久违的熟悉,熟悉到宴山亭很自然的扶着许落的肩膀, 亲在他的脸颊上。
宴山亭原本想亲许落唇角, 但许落偏了下头。
不过这不是问题。
他进一步将许落困在了洗手台前, 准确亲在许落唇角, 一边顺手捋过许落手臂接过牙刷杯, 好让许落能腾出手回抱他。
许落整个人都是懵的。
宴山亭的动作太顺也太突然。
许落想推开他, 手被捉住压在腰后无法挣脱。
宴山亭亲他脖颈, 低声恳求:“宝宝,回家好吗?”
许落心头警铃大作。
在上段婚姻进入需要在床上也尽义务的阶段, 许落深刻领教了宴山亭强悍的力量和精力。
他无力反抗是常态。
甚至只要宴山亭想,哪怕就在此地就在此刻彻底的做什么,许落也完全无法反抗。
这种情形太过可怕。
许落张嘴想说话,却正给了宴山亭长驱直入的机会。
许落不知道宴山亭是离婚前的回光返照还是怎么样。
感觉像吃坏了什么东西?
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想被这样对待。
嘴巴被堵住, 一只手还被束缚。
生机转瞬即逝。
他空着的手握拳用力打在宴山亭下颌, 在宴山亭愣神时推开他,后退两步一手搭在平板拖布的金属杆上。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
四目相对,许落看到宴山亭震惊又受伤的眼神。
许落抿唇:“我们已经分开了”
宴山亭说:“你对我动手?”
许落:“”
他暗道明明是你先动的嘴。
气氛几乎凝固。
许落不确定宴山亭会有什么反应。
还好宴山亭很快转身离开,快的像一阵风。
许落松了口气。
这算什么事
以宴山亭的骄傲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搭理他。
离婚证又要等?
许落也对自己的暴力感到震惊。
他居然打了宴山亭一拳?
许落猛然意识到,即使他对宴山亭有敬佩有欣赏有感激,但根植于内心的仍旧是警惕甚至是畏惧。
对完全主宰过自己的人的畏惧。
左思右想中许落忽然意识到没有听到关门声。
摔门而去的话, 动静应该很大?
宴山亭确实飞快走到门口,手指碰到冰凉的门把手时又停下。
下颌隐隐作痛,许落那一拳真的很用力。
可比下颌更疼的似乎是他的心脏。
而比疼痛和震惊更深刻的是许落无措又抗拒的样子,退到角落的许落似乎很警惕,他在害怕,他怕他
宴山亭静默注视门板的纹路,最终挫败垂眼。
是他的错。
他还停留在耳鬓厮磨的日子,方才意乱情迷难以克制,可许落早就说过不喜欢他。
而不喜欢他的许落还以为他已经有别的喜欢的人。
宴山亭原本以为许落不喜欢他就已经是最可怕的事。
但许落竟然怕他。
为什么?
怎么能是害怕他?
宴山亭回身,看到站在洗手间门口明显不愿意靠近他的许落。
他克制难过和困惑,尽量温和的说:“对不起,刚才没有控制住,我习惯了和你”
许落觉得他在狡辩:“已经三个月了。”
宴山亭:“每天我都睡在那张床上,我总觉的你还在,梦里你就经常出现”
许落:“”
他并不是很想知道梦里发生了什么。
宴山亭怕再吓到他,收敛心神严肃端正的说:“落落,我们聊聊?”
宴山亭看起来比较清醒时,许落还是信任他的人品的。
只是之前宴山亭居然说喜欢他
两人在沙发上落座,隔着宽大的茶几。
宴山亭说祝慕白表白的事,本能的详细说明祝慕白只碰到他衣袖。
许落意外祝慕白喜欢的是宴山亭,之前没看出一点。
他说:“这和我没有关系。”
宴山亭:“有关,我只在乎你,也只碰过你。之前称赞祝慕白只是一时意气,我和他不熟。你总是不在意我”
他对剖析心意并不擅长,俊脸有几分窘迫,耳根发红。
这话听着好像他是渣男,许落被宴山亭的倒打一耙震惊。
自由身给人勇气。
他辩解:“是你说不要对你有非分之想,说不喜欢我这种类型,说过很多次。”
许落每说一句宴山亭就后悔一分。
宴山亭为自己的武断道歉,然后拿过带来的活页夹:“以前是我误会你,不珍惜你,我知道错了。”
他把文件递给许落:“我会学着做一个好丈夫,落落,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这里详细列出了我所有的资产。承诺落实到纸上才可靠,我们重新拟定一份协议,我的所有今后都与你共享。”
许落没有接宴山亭带来的文件。
虽然有些好奇拥有庞大财富的宴山亭,这个庞大到底具体在什么地方。
但对他来说吃饱穿暖自由自在就是最好的生活。
许落很意外宴山亭的喜欢,不过现在倒是确定宴山亭原来真的喜欢他。
成年人的喜欢,越现实越慷慨越真心。
而宴山亭慷慨到有些不真实。
许落尊重一切真诚的心意。
他很认真的对宴山亭说:“抱歉,我不喜欢你,我们的婚姻是假的,我一直当你是哥哥。”
宴山亭很后悔让许落把他当哥哥。
他严肃纠正:“不是假的,我也不想当哥,我们婚姻中的一切都很真实”
许落:“那不是真实,我只是在履行合约。”
他清醒而平静,仿佛坚不可摧。
宴山亭的脸色冷下来。
他总是很有气场,一举一动的威势会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许落不再说话。
宴山亭又感到窒息。
被排斥被警惕的窒息。
他对许落说:“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许落说:“领证,离婚证,领证了就相信你。”
宴山亭没有答应领离婚证的事。
今天一切都明了,他不会再以怕楚淮趁虚而入做借口,他看到自己的内心。
他不想让许落和自己毫无关系,一直都不想。
宴山亭离开时说:“我会努力,你会改变心意。”
许落不会改变心意。
他为宴山亭的固执而烦恼,不过这种烦恼在晚上入睡前已经缓解。
没有离婚证不是大事。
他有离婚协议,在他这宴山亭已经是前夫。
他又不准备二婚。
离婚证在再次结婚时才会用到。
其他时候废纸一张。
陈匀照常等在楼下。
他本来还为宴山亭这次呆的久而高兴,在注意到宴山亭下颌红了一块后不由震惊。
必要时陈匀可以做保镖。
钟宣也是。
虽然他们合力也不是宴山亭的对手。
陈匀认出宴山亭挨了打,这不重要,反正大少爷皮糙肉厚。
他担心许落。
陈匀鼓起勇气:“少爷,您的脸”
宴山亭抬眼:“我惹他生气,没还手。”
被看透想法的陈匀讪讪闭嘴。
宴山亭想到陈匀以前多次劝他对许落好一些:“我想重新追求许落,你有什么建议吗?”
陈匀暂时没什么建议,不过他当晚熬夜整理了一份资料交了上去。
第二天会议时,钟宣不小心看到这份文件其中一页,上面列举了许落的饮食习惯。
他的心一下子就稳了。
最近老板成为弃夫,公司低气压,大家都很怀念小少爷偶尔来公司转转的好日子。
宴山亭一上午就读完了陈匀有关他感情方面建议的计划书。
他认同陈匀说的抓住一个人的心要先从抓住对方的胃开始,许落虽然吃的不多,但是很喜欢吃东西。
宴山亭提前下班做了许落爱吃的菜送过去,他还带了枣糕。
许落不在家,他和林跃约了见面。
他送给林跃一条围巾,初春的天气早晚还很寒凉,林跃上班早,还经常值夜班,正适合用围巾挡风。
林跃试过,果然十分喜欢。
许落就是这时收到宴山亭的信息:【落落,至少让枣糕进去?】
信息后面是一张枣糕挠他家门的照片。
许落不得不拍了明显是餐厅环境的一桌子菜给宴山亭看:【我在外面,你带它回去,今天天冷】。
宴山亭放大照片,看到林跃半个背影,松了口气。
林跃问许落和谁聊天。
两人刚才就聊过婚姻的事,许落就说是宴山亭:【他带猫给我看】。
林跃:“你看猫,他看你。”
许落摇头失笑。
林跃并不劝许落和宴山亭继续在一起,虽然他觉得两人很般配,但许落不是会胡闹的人,做决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他对许落说:“你开心最重要。”
林跃是急诊科的医生,见过很多意外事件,深刻明白眼下才是全部。
他告诉许落,准备年末和宋栩风结婚。
林跃:“你得来。”
许落:“当然。”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不会主动接触宴山亭他们圈子的人,但过去的两年就在那里,他的朋友们有一部分属于这里,打照面难免。
许落和林跃投缘,两人吃过饭还聊了很久,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地方是林跃定的,挺不错的会所。
两人到大厅时遇到一伙正从外面进来的年轻人,举止看着挺嚣张。
这种地方富二代云集,许落和林跃都是喜静的人,刻意避到一边。
人群中却有人朝许落走过来:“不是都被赶出宴家了,怎么,又傍上一个?”
说话的人是陆星喻,最近许落离开宴家的事传出,陆家地位骤降。
陆星喻现在也学会了看形势。
他见许落身边的年轻男人衣着一般,这才敢撒撒气。
过去许落多么刁钻蛮横,欺负他好多回,可算让他找到报仇的机会。
林跃衣着确实简单。
他在普通的三甲医院上班,要每天都穿宋栩风准备的衣服,太招摇。
今天下班就来了这里,衣服是大众牌子。
林跃以眼神询问。
许落:“陆星喻。”
林跃脸色就很不好看。
他知道许落怎么嫁给的宴山亭,又从宋栩风那得知陆家的无耻,早替许落愤怒和委屈。
林跃说:“道歉。”
陆星喻:“想得美!”
见林跃好看,他不禁伸手。
许落把林跃拉到身后。
他顺手一拉一推,陆星喻后退几步没站稳坐地上了。
陆星喻的同伴笑的东倒西歪。
大家家世都差不多。
现在陆家没了靠山,陆星喻又楞,看个乐子也好。
不过陆星喻丢脸他们面上也不好看。
有人嚷着让许落和林跃陪酒。
经理闻声过来见被拦着的是林跃,只觉头都大了一圈。
虽然这里产业小,但未来老板娘的脸他当然记得,当下叫人把陆星喻一伙人的会员卡注销,将人赶了出去。
林跃站在台阶上,和许落并肩而立。
他说:“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路,许落是我的朋友,他不高兴就是我不高兴,我不高兴你们和你们家都倒霉。”
众人不知道林跃的来历,但这家会所的老板对林跃毕恭毕敬。
有人对许落道歉。
其他人紧跟着。
陆星喻脸上挂不住,被人推推搡搡的撂去一边,示意再没有关系。
他不明白。
像许落这样被宴家厌弃的人,怎么还会有人护着?
等这群人走了,林跃得意的对许落说:“终于也能护着你了。”
许落:“谢谢。”
林跃摆摆手:“我有今天不还是靠你,那时我一心想跑,天天卯着劲找老宋的茬”
他忍不住要跟宋栩风说今天狐假虎威了的事。
许落记得林跃一开始腼腆的样子,现在这样很好,爱情的力量真神奇。
不过他还是请林跃保密今天的事。
陆家和林家人最懂趋利避害,许落手里有他们的把柄,这两家人轻易不会招惹他。
可宋栩风和宴山亭是好兄弟。
今天的事宋栩风知道了宴山亭就会知道。
难保宴山亭不会替他出气去找陆家的麻烦,陆家看到宴山亭在乎他,八成又要打主意。
陆星喻灰溜溜回家,想起家里人勒令他不准找许落麻烦,没敢说今天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家里人并未死心。
陆星喻的大舅舅林云升暗道许落是当了艺人翅膀硬了,这才脱离宴家。
若是事业不顺,是不是又会想起宴家的好?
他已经放弃和许落搞好关系,但许落只要重新回到宴家,陆家和林家就会自发成为被下注和巴结的对象。
林云升转了几道弯找到许落目前正有合作意向的高端手表品牌的负责人,许以重利。
许落原本谈好只等签约的合作就有了变数。
这时许落刚进组《问仙》半个月,不得不请半天假去和合作商协商。
合作商看到许落眼睛就亮了。
他收了五百万,只需要将合约给别的艺人再为难许落两分。
但怎么为难对方可没说。
合作商喜欢异性,但许落好看的出乎意料,倒让他生出别的想法。
他让许落喝酒,许诺喝满意了就签约。
许落看出合作商有意为难。
只是酒场上谈生意是常事,有时候将人喝顺气了事儿就是能成。
许落也不托大。
他对自己的酒量有数。
只暗道努力一把,到临界点了要还不成就算了。
许落递给吴英英一个安心的眼神。
吴英英便又坐定了。
许落喝到七分装了九分的醉,合作商有松口的意向却坐在了许落旁边。
吴英英劝说不成立即起身要带许落走。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
被打扰的合作商着恼的看过去,对上一双森冷的眼睛不禁后背一寒。
不过他不认识来人。
吴英英惊喜:“宴总!”
宴山亭将许落抱起来,对合作商说:“想喝酒是吗,剩下的都归你。”
合作商在外也有头有脸,恼怒的让宴山亭把人放下。
陈匀笑眯眯拦住他:“孙总是吧?有什么话咱俩说,你们公司的冯总我还算熟,要是嫌不热闹,我这就叫他来?”
合作商的顶头上司正姓孙,闻言不禁惊疑不定:“您是?”
这时宴山亭已经抱着许落出了包厢,不过许落如今是名人,倒不好这么出去。
他索性将人带去隔壁包厢。
许落被放在沙发上。
刚才冷不丁被抱起来,外人在,挣扎起来不好看,他索性真醉了。
许落努力坐端正:“我没醉。”
宴山亭接过吴英英拧的热毛巾给他擦脸:“没醉,只是被腌入味了。”
吴英英插不上手,只能多用眼。
她记得上次这位宴总还冷冰冰的,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似乎变了,真像个好哥哥了。
许落到底喝了不少,动作有些迟缓。
脸都被擦完了他才掌握毛巾的使用权,边擦手边问:“你怎么在这?”
宴山亭熟悉许落的一切活动,知道许落正在争取的代言出了问题。
只是许落离开剧组太突然,他就还是来晚了。
宴山亭:“路过。”
许落瞥他:“路过能正好推开我包厢的门?”
他确实喝醉了,不知道这样放松的仰靠在沙发上,眼睛氤着酒气的样子其实迟钝又直白。
宴山亭眼底含笑:“还挺聪明,我是你的粉丝,关注你的事业不是很正常?一个合约而已,我们换更好的。”
他在陈匀的计划书上了解到,喜欢一个人最要紧是支持对方的事业。
现在吴英英还在。
宴山亭不敢在许落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说他不是表哥,只好以粉丝自居。
许落叹气:“知道你有更好的,但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宴山亭:“你说的对。”
手机响起,他的会还没有结束,让吴英英照顾许落。
宴山亭在门外对吴英英说:“许落的合约有人使绊子,我会解决,不要告诉他,让他好好睡。”
隔壁包厢,陈匀给冯总打了个电话,和冯总聊了聊冯总的顶头上司。
孙姓合作商听的脑袋冒汗。
陈匀说:“我家少爷是许落的粉丝,就等着看这支广告片,你效率这么低,不如换人?”
合作商立即说这份合约非许落莫属。
陈匀并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刚才许落好像喝了不少?”
合作商已经确信眼前年轻的男人有让他失去职位的能力,麻利的喝酒。
他醉死过去,陈匀不紧不慢的叫了救护车。
许落完全酒醒是两个小时后的事,还没睁眼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宴山亭原本想俯身,犹豫一瞬后坐在许落身边:“吃点儿?都是你爱吃的菜。”
他刚刚结束会议,如果这个项目顺利推行,会有很多人得到一份长达三年的固定饭碗。
宴山亭因此没办法回家给许落做饭。
他抽出十分钟拟定菜单让厨房的人准备,又让人送了过来。
至于许落的经纪人和助理,正在隔壁享受酒店的自助式点餐,他买单。
许落不想吃宴山亭的饭,都拒绝了,不该给对方希望。
宴山亭攥住他手腕:“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如果不是朋友,是哥哥或者表哥,也能一起吃个饭?我没吃,一直在等你,你真能睡,天都黑了。”
许落朝窗外看了眼,只好坐下。
宴山亭给他夹菜:“好像又瘦了,今天多吃点?胃口跟猫一样。”
其实他看许落好像长了点肉,但还是瘦,总想让人多喂他一点。
也许是外面的夜色太寂静,也许是食物的味道让人舒展,又或者宴山亭并没有他想象中再见面时咄咄逼人的状态,
许落添了一大碗饭,一口气扒了半碗后说:“我最能吃的时候一口气可以吃两碗米饭,大碗,不算菜。”
宴山亭给他夹菜:“真的?”
许落:“在你家我都不敢吃饱。”
宴山亭愣住:“为什么?谁不让你吃?”
许落笑了下,感慨道:“你嫌弃我瘦不碰我,我想着少吃点”
宴山亭完全没想到许落有过这样的想法:“你一直节食是因为这个?”
许落点点头,又努力扒了一大口饭:“你家的米真香,我以前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米饭,不过那天你脸色真的很差,很快就放下筷子,我不敢继续吃,饿了一宿。”
他原本只是随口提起,话说到这儿了。
听不到宴山亭说话,许落看他。
许落看到宴山亭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眼圈有点红,眼神好像在看什么很珍贵的存在一样。
他不自在的继续扒饭,又说:“我现在身体状态特别好,多亏了你给我调理,说不准还能长命百岁。”
许落坐了公司的保姆车离开,在吴英英说宴总是个好表哥时点了点头。
宴山亭还站在夜色中。
陈匀不解:“您和小少爷吵架了?”
宴山亭问:“人能回到过去吗?”
陈匀搜索脑海内的知识:“确实有人在研发时空穿梭的机器,不过还在起步阶段,天方夜谭,暂时没有投资价值。”
宴山亭没理会他的话,似乎在对自己说:“我还有时间,至少他不讨厌我。”
宴山亭还有工作要忙,车子开往公司。
路上陈匀汇报:“小少爷合约出问题的事似乎有猫腻,我会加紧追查。”
宴山亭:“楚淮呢?”
陈匀:“还有两天回国,那边的事他处理的很干脆。”
心里挺庆幸。
不久前楚淮生事,还好他家老板也正有此意。
两人都想尽可能多的和许落相处,宴山亭防患于未然,楚淮则不得不出国一趟。
宴山亭:“明晚八点后我有半个小时,约石总吃饭。”
陈匀应了一声。
他早将《问天》剧组的情况摸清,石总是《问天》剧组的最大投资商。
两天后楚淮从机场回来直奔剧组,他想许落想的快疯了。
这时宴山亭不得不告诉约他去剧组探班的石总,他有要紧的事要忙,改天 再约。
宴山亭的要紧事是得知许落的代言变卦是林家人搞鬼。
他让陈匀去叫林云升和陆绍元,很快又改主意:“先带陆星喻过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想做什么。”
陆星喻很怕见宴山亭,他说不清这种感觉,总之就是害怕。
尤其宴山亭冷瞥他一眼:“你以及你的父亲和舅舅对许落做了什么,要我一件一件提吗?”
陆星喻磕磕巴巴招了前几天为难许落的事。
宴山亭看手机壁纸,逗猫的许落笑的很开心。
他因此遏制怒气:“不是这件。”
陆星喻又提起很久前被许落在徐家为难:“我只是说了两句不好听的,可他差点磕碎我的脑袋”
对陆家和林家一再觊觎许落的行为,宴山亭决定不再姑息。
他记得许落说过“天凉王破”的事,那很不合常理,也太过霸道,但许落何其无辜。
宴山亭决定霸道就霸道了。
他会用最妥当的方式让林家和陆家失去能利用许落的立场。
不过在这之前宴山亭也要算一算过去的账。
他看出陆星喻言辞闪烁,只道:“最后一次机会,听说现在你们这么大的人都流行送出国镀金?我可以帮你,去非洲怎么样,十年后再回来,总能长记性。”
陆星喻知道那件事的要紧,咬紧牙关不说。
宴山亭也不催促,看了眼陈匀。
陈匀立即叫了人进来:“直接送出国,随便找个原始部落丢进去,不要打任何疫苗,医药品和钱以及通讯工具也不准带,让他自生自灭。”
陆星喻被粗暴的拖出去。
挣扎中他脑袋撞在门框上,磕掉了两颗牙。
陆星喻抓住门框,用门牙漏风的嘴大声喊:“我说!我说!许落是自愿的,我们没有逼他!他妈非要进陆家的祖坟,他求的我爸说愿意以去宴家作为交换”
第 65 章 他不会把许落交给任何人……
听到陆星喻的话, 陈匀只觉脑袋嗡的一声。
他一直以为许落同意这门婚事可能有陆家的逼迫,但更多是宴山亭以及宴家确实值得人向往。
可如今的真相何其惨烈。
陈匀想到许落第一次到宴家时默默坐在客厅的样子,才二十二岁的许落, 为了母亲出卖自己的许落,那时在想什么?
他不禁后悔当初没有对许落更好一些。
陆星喻开始招供后,要带他走的人暂时停手。
陆星喻松了口气。
仿佛从鬼门关爬回来,他支撑不住的嚎啕大哭:“该说的我都说了, 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会找许落的麻烦”
要是早知道宴山亭还对许落念念不完, 他说什么也不敢为难许落。
泪眼模糊中, 陆星喻就见站在窗边的宴山亭竟是一如既往的冷酷。
冷酷到还有闲情逸致看手机, 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重要。
忽然陆星喻听宴山亭说:“这不是全部, 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还要隐瞒, 舌头不用要了。”
陈匀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慢慢收敛动容。
他看向宴山亭, 忽然发现在明亮光线下俊美冷峻如神祇的男人,面颊的肌肉在微微颤动。
陆星喻的确隐瞒了一些事。
譬如许落主动找上门是为了许菱素能再见陆绍元一面,却正好撞在宴家选亲的当口,让陆绍元记起了他。
譬如许落不是主动要去宴家, 是陆绍元引诱许菱素有了期盼, 背后却以此要挟许落。
再譬如许落去了宴家后陆绍元也迟迟不给许菱素下葬,直到许落拿出结婚证。
这些事有些是陆星喻亲眼所见,有些是偷听的,更多是林云柔发现陆绍元的真面目,不想陆星喻有一天被陆绍元蒙蔽和欺负,一点一点的灌输给陆星喻的。
陆星喻越说越多,不禁对惹出这些事的陆绍元心生恨意。
而宴山亭始终态度冷淡。
陆星喻怕失去舌头, 只好搜肠刮肚。
他索性道:“都是我爸的主意!他还逼许落在他母亲的骨灰前发誓不准把这件事告诉你,如果违背诺言,许菱素在阴间都不会安宁。对了,他还要许落拿着结婚证去找他,让许落把你请去陆家炫耀,许落一直拒绝。最近许落被宴家抛弃不不,他离开宴家,我爸和舅舅还让人把他带去家里,想逼他就范,没想到许落竟然早就录了音,我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匀大惊,在他们不注意的角落,许落竟一直受陆家的钳制和逼迫?
他问:“什么录音?”
陆星喻:“他妈下葬那天我爸逼他发誓的录音,他说他现在已经是大明星,这份录音如果流传出去谁都别想好。”
陈匀这才明白为什么许落那么努力拍戏。
他心口梗着很多情绪,努力遏制着愤怒问:“许落离婚后,你们想用什么逼他就范?”
陆星喻心虚低头:“他妈不是还在陆家坟里埋着,埋和挖都是一句话的事”
砰的一声,做摆件的半人高瓷瓶被摔碎。
陆星喻回过神发现视野变高,呼吸变的很困难,他整个人被卡着脖颈提了起来。
陆星喻看到宴山亭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竟然可以这么可怕。
宴山亭说:“你们都该死!他有什么错,他才多大”
眼看宴山亭要将陆星喻掐死,陈匀大惊失色。
宴家并不是草菅人命为所欲为的人家,到这个位置固然风光,可暗地里不知多少双鬣狗一样的眼睛盯着。
当年宴山亭清理门户,即使再愤怒也都有理有据的处置人,任谁都说不出半个不字拿不住一点把柄。
陈匀怎么劝说都没用,灵光一闪道:“小少爷还等着您呢,要是您出什么事,世道这么凶险,谁护着他?”
宴山亭松了手。
在陆星喻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中,他低声说:“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陈匀没有听清宴山亭说了什么,示意人拖走陆星喻。
房间恢复寂静,他问:“您说什么?”
宴山亭看他,又似乎看着别的什么:“我要他们付出代价,每一个人。”
这天晚上宴山亭没睡,见了陆绍元和林云升。
虽然陆绍元和林云升比陆星喻老辣的多,但陆星喻已经泄露了太多东西,陈匀轻易便揭穿了他们的伪装。
宴山亭问陆绍元,许菱素下葬是哪天。
和他猜测的日子一样。
那天许落回家很晚,半夜高烧,难受到吐了他一身。
很奇怪的,两年前的事宴山亭竟历历在目,那时许落的憔悴,还有自己对他的嫌恶都在。
凌晨五点钟,宴山亭站在许菱素的墓前。
陈匀递过来一束花。
宴山亭把花放在墓碑前,跪了下来:“来的冒昧,您别介意。我会照顾好许落,您安安稳稳在这里长眠,日后我和他一起来看您。”
这时许落刚刚瘫在化妆间的椅子上,随便化妆师摆弄他的脑袋,他又睡过去。
要随时配合化妆师,许落睡的不实。
因此余亭很轻的一声“楚总”许落就睁开了眼,果然看到楚淮进来。
国外时楚淮已经暴露身份,余亭和吴英英便知道他真名楚淮,再不称呼他为林总。
许落看窗外蒙蒙亮,问他:“怎么不再睡会儿?”
楚淮昨天下午到的剧组,风尘仆仆,许落一问才知他最近在国外出差。
楚淮说又累又饿,许落就请他吃了饭。
没想到隔天一早再见,和国外那次一样,楚淮又变的神采斐然,恢复力很惊人。
楚淮记得小时候他非要和父母睡,父亲偶尔起早,母亲就会问他怎么不再睡会儿。
虽然母亲的声音压的低,但楚淮听到了。
他不自在的挠了下额角:“睡不着,待会儿一起吃早饭?”
自从《唯爱卿卿》大爆后许落地位骤升,在这又是男一号,剧组分配化妆间他是单独一间,配置很好。
楚淮坐在许落旁边的位置,撑着下颌看许落化妆,在许落看过来前又移开视线。
许落狐疑看他:“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楚淮:“”
他只是因为许落一句问不可避免的想到婚后生活。
余亭简直要乐死,偷偷给许落发信息:【哥,我看楚总八成是在害羞】。
许落:“”
楚淮在剧组呆了三天,远离许落的焦躁才恢复。
既庆幸宴山亭没来打扰,又怀疑宴山亭背地里又给他挖坑,让罗风去查。
他本身也很忙。
老爷子又因为换季肺病犯了住院。
楚淮不得不跟许落说回头再来陪他,让他不要太想他。
许落没办法回答楚淮的话,就要劝他放弃。
楚淮在唇前竖起一根手指,挑挑眉大步离开。
楚淮离开许落后并没有立即离开剧组。
他见了两个人。
一个是剧组的男二号,据说是副导演的侄子,在竞争《问天》男主角时输给许落,总看许落不顺眼。
虽然那目光隐晦,但楚淮对敌意很敏锐。
楚淮告诉男二号,如果许落在这拍戏拍的不开心,整个剧组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男二号见过剧组大投资商石总对楚淮客气有加的样儿,哪敢得罪这个煞星,连忙点头。
说实话他虽然还嫉妒许落,但也佩服许落的专业素养,早就不像刚开拍时那样总想给许落使绊子。
楚淮找的第二个人是剧组的特邀演员章贤。
章贤是权谋剧《千里江山图》的男一号,在那部剧许落是男三号,饰演男一号的弟弟,是个哥控。
两人因此有交情。
外面磕许落和章贤CP的人不少,短视频一搜一堆。
这次章贤特邀出演也是看在许落的面子。
那时楚淮没把章贤当回事,毕竟许落结婚了,连他都要避嫌。
可如今再看,章贤样貌俊美气质温和,分明是许落屡次提过的最喜欢的那类人。
楚淮对章贤说:“我喜欢许落,正在追他。”
章贤暗中蓄力才能跟楚淮稳当的对话。
他说:“楚总好眼光。”
楚淮:“你眼光也不赖,不过看看得了,懂吗?”
章贤:“”
他的确很喜欢许落,但那是因戏生情,兄弟情,许落确实很讨人喜欢么。
就是现实生活中有这么个弟弟也蛮好。
章贤:“我很爱我女朋友,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楚淮:
几天后章贤收到一份顶级奢侈品的合约,这个代言是他最近一直在争取的。
与此同时他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有情人终成眷属,提前给你和你女朋友的结婚礼物,不谢】。
章贤:【礼物收到,也祝您早日得偿所愿】。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包括自己的经纪人。
章贤成名已久,见过这圈里无数顶级的美貌,但还是会经常在看到许落衣袂飘飘眉目如画的模样时失神。
有这样一张脸的许落,为人还很好。
难怪那位楚总被许落迷的神魂颠倒,看谁都像看潜在情敌。
不过许落目前正需要好的代言或角色冲刺顶级男艺人的位置,怎么楚总不支持他,反倒将这么好的资源给他一个外人?
楚淮也想给许落最好的东西,可许落不要,还明确说但凡他要给,那朋友没得做。
许落总是有很多规矩。
楚淮因此烦恼但不会不满。
他知道许落那些要求背后是本性的端正良善。
不过许落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
楚淮吩咐罗风留意许落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等许落接了戏他再去投资不就得了。
罗风一面应了,一面告诉楚淮,他已经查到宴山亭最近的动向。
罗风:“宴总最近在料理陆家和林家,许小少爷亲爹那个陆家,陆绍元现任妻子的娘家是林家,这两家当初没少借着小少爷嫁入宴家耀武扬威,还有传言说许小少爷是被陆家逼迫嫁去宴家。”
楚淮:“现在才处理,早干什么了?”
他怎么看宴山亭怎么不顺眼,忽而因某种直觉道:“不对,宴山亭做事从不无的放矢,他亲自料理的这两家?”
罗风:“是这样,而且做的很隐蔽,不费心看看不出来。”
楚淮:“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八成和许落有关,再去查。”
宴山亭不知道楚淮在调查他,他也不在意。
他现在除了许落什么都不在乎。
要像林家和陆家那样庞大的企业改朝换代到底需要什么力量,对宴山亭而言只要计划得当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曾经欺负过许落的人,陆星喻被查出学历造假,连驾驶证都是别人代考,该什么责任就什么责任。
林家以林云升为首的几兄弟私下肮脏事不少。
宴山亭以此为要挟让几人退出林氏的董事会,将这些人最看重的权柄交给林家旁支掌握。
旁支愿意奉献利益感谢宴山亭。
宴山亭计算出许落嫁给他后林家凭借这一点得到的利益,让林氏掌权的旁支将这笔利益输送到他新成立的,以许落的名义成立的医疗和助学为主的慈善基金会。
陆家也是同样的处理。
听说陆绍元失去最看重的权柄后对妻子和儿子大打出手。
他的妻子已经提起离婚诉讼。
在这期间陆绍元为取得宴山亭的原谅,在陈匀的“好心”暗示下去许菱素的坟前跪了好几天。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后,宴山亭才去了《问天》的剧组。
他已经能很熟练的进行探班这项活动。
这天许落下午的戏份会结束的早,也没有其他工作。
宴山亭让陈匀处理剧组的人际交往,在许落的位置看他拍戏,看到章贤时想起许落的择偶标准。
章贤感到一阵芒刺在背,远远看到许落的位置多了个人。
细看之下惊艳又惊愕。
他暗道这剧组风水不错,来探班的人个个看着竟都是人中龙凤。
休息时章贤走过去。
他的位置就在许落的旁边。
章贤在靠近抱着许落的蓝色保温杯,面相却依旧冷峻威严的男人时,熟稔的说:“我有女朋友。”
宴山亭:“……嗯。”
下一瞬章贤感觉身上无形的压力轻了很多,倒不免替许落担忧。
不过这不是他能参与的事。
他在严肃的年轻男人握着保温杯去找许落时,问留在原地的余亭对方是谁。
余亭:“我哥表哥,有血缘关系那种。”
还好不是亲哥,章贤感觉窥到富贵人家的某些隐秘,稳重的说:“那你哥家的基因还挺好的,个顶个的好看。”
宴山亭拧开保温杯递给许落,和他商量晚上吃什么。
许落不说话。
在比较固执的人面前有些事他说个两三次就不说了,知道没用,只寄希望于对方耐心耗尽后离开。
未免外人猜测,宴山亭低声说:“落落,求你。”
在知道许落到底经历过什么,宴山亭再不能强求他任何事,哪怕许落想要踩在他脑袋上,只要他高兴。
几个月前的宴山亭无法想象现在的自己会有这种想法。
但宴山亭已经不觉得仰视许落是丧失自尊的表现,他喜欢许落,爱护他也心疼他,愿意给许落自己的所有,只怕许落不要。
许落诧异的看宴山亭。
这才发现总是严肃强硬的宴山亭眼底晦暗,似乎憔悴了很多。
难道宴家出了什么事?
许落原本以为和宴山亭两清。
但在被宴山亭好好照顾过,在知道一些背地里的事后,他也会因宴山亭的憔悴而心软,还想要在必要的时候回馈。
不过底线已经划定。
这种回馈绝不包括他的婚姻。
许落打定主意后轻松许多:“想吃什么,我请。”
宴山亭:“干锅虾。”
许落想到宴山亭第一次来剧组时他就请的这个,好吃是好吃,但对宴山亭来说太寒酸了。
他实话实说:“哥,我现在请的起贵的。”
宴山亭:“那就我请你,我在家做的饭,尝尝?”
许落最终和宴山亭回了酒店的房间,一起吃宴山亭带来的饭菜。
这部剧是仙侠剧,他几乎每天都吊威亚,体力消耗很大。
而且现在不同以往,自由身当然有自由胃。
许落不客气的吃了很多,果然吃了两碗米饭。
宴山亭没怎么吃,给许落剥了虾,在许落拒绝时说闲着也是闲着。
饭后宴山亭主动收餐盒,许落也跟着收拾。
宴山亭看了眼许落微微凸起的肚子,喜他可爱,让他好好坐着,免得岔气。
许落:“……”
略微的恼羞成怒让他没有推拒,只是看宴山亭做这些琐碎的活难免恍惚。
他不得不啰嗦:“哥,你不用这样。”
宴山亭用湿巾擦过茶几,洗手后回来还坐许落对面。
他说:“我愿意照顾你,过去两年很辛苦是不是?我该弥补。”
许落笑了下:“不辛苦,有吃有喝还住大房子,生活水平直线上升,以前想象中的日子都没这么好的。”
许落说的是真心话,宴山亭也看得出他说的是真话,这更让人心疼。
宴山亭说:“我已经知道了,你和陆家的交易,我都知道了。”
许落看他。
宴山亭温和的注视他:“对不起,最近好像总在说这种无用的话,但我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你和孙总那份合约是林家操纵,想逼你回宴家,我无意中知道,发现背后还有别的事。对不起,我明明可以做更多,却在不知道的地方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许落没想到还是低估了陆家和林家的无耻。
气氛好像很沉重。
他努力笑笑:“都怪你太有钱,神仙肉一样。”
宴山亭笑不出来,颔首道:“是我的错。”
许落感觉宴山亭好像很难过。
这种情况让人感觉很有压力。
他就事论事:“跟你没关系,我一直很感激你,他们逼我嫁人,我还以为要面对一个老头或者丑八怪,又或者精神病之类,没想到你条件这么好,当时就松了口气。你没打我,也没骂我,还很大方,奶奶对我又好,还有陈哥……这跟中了五百万没什么区别。嫁人的事还是我求的你,记得吧?”
宴山亭知道许落豁达通透,但许落总是会让他的以为还要低一筹。
他说:“陆家和林家我会处理,这次会一劳永逸,你不用再担心这些事。还有你母亲,只要她想,可以在那长眠。”
宴山亭说了怎么处理这件事的,事无巨细。
许落感谢他。
宴山亭说:“我们还没有离婚,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你。”
许落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希望不要伤及无辜,还有,你没什么损失吧?”
宴山亭笑了下:“没有,知道你怕伤害无辜的人,所以这两家都只是换了人掌权。”
他问许落:“还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许落摇头。
想了想还是说:“能领个证吗?”
就像那天自我调节分析的,其实领证对他意义不大,已经得到自由了。
困住他的从来都只有当初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