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和宴山亭也收徐天文过生日的请柬。
徐天文做了纸质的请柬,还做了电子版的,他有许落的联系方式,就又发了电子版的。
陈匀也通知了许落。
他还问许落什么时候回家一趟:“大少爷也很惦记你。”
许落不信陈匀的话,他早知道陈匀总试图撮合他和宴山亭。
他问陈匀,徐天文的生日宴他送什么礼物合适:“不要告诉亭哥,他忙。”
陈匀:“徐天文,他有什么特别吗?”
在宴家时,许落只关心老太太和大少爷,从不拓展交际圈,陈匀都看在眼里。
外面那些人传陆家攀高枝,许落攀高枝。
可陈匀看,许落分明是真心喜欢大少爷,从不图什么别的。
许落记得之前徐天文热情招待他的样子。
虽然对方大概率是看在宴山亭的份上,但那份热情他毕竟得到,礼尚往来,该有个响应。
陈匀一下就不意外了。
他暗道许落就是这样一点点好就能哄好的人,可惜大少爷不知道珍惜,弄的许落现在都不爱回家。
需知人的心要冷了,再想焐热可就难了。
陈匀给许落准备了生日宴的礼物,没有告诉宴山亭。
不过到底又大胆了一回。
他提醒宴山亭,下个月就是许落的生日,看宴山亭不为所动,陈匀心头叹气。
宴山亭不是不为所动,只是毫不意外,他记得许落的生日。
他过目不忘。
当初许落的调查资料,什么时候上大学,高考多少分,他都记得。
许落很聪明,很优秀。
那张毕业照很青涩,但眼睛里有很亮的光,比现在要亮很多。
宴山亭一直想吩咐陈匀一件事,最后还是吩咐钟宣去办。
几天后,宴山亭在一家中档酒楼“偶遇”许吉西。
许吉西来这里谈事。
这种高档酒楼花费贵的要命,好在公司那边报销。
不过账单他还是看的肉痛。
没想到会遇到宴山亭,不过想想也是,这位本来就是有钱人。
让许吉西意外的是,不过一面之缘,宴山亭看着又是个不茍言笑的,对他居然依旧很有礼貌。
宴山亭说:“遇到就是缘分,我正好忙完了事,不如喝一杯?”
许吉西自然不会拒绝,他正有意打探许落的事。
虽然许落说一切都好,这位宴先生对许落的重视似乎也左证了这一点,但许吉西总觉得哪里不对。
前不久公司签了个富二代,家里玩命给砸资源。
人家的家产才几个亿。
许吉西忽然就想明白了。
陆家既然对许落好,怎么半点资源都不给他,让许落自己在这浑浊动荡的圈里闯荡?
许吉西不记得自己怎么喝醉的。
今天聊的可真好,宴山亭话虽然少,但每一句好像都说在他的心坎上。
许吉西就忍不住说了很多话。
说的好像还大都是许落的:
许落被姑姑许菱素收拾的干干净净去上学,像年画上的娃娃,白白嫩嫩,一眼能看出是个城里小孩,但总被弄脏衣服,书包也被丢进臭水沟。
许落又被同龄的孩子围住唱难听的顺口溜。
许落挨打更是家常便饭。
外面挨了打,回家会被许菱素骂不爱惜东西,还会挨打。
挨打之后,母子两个都哭。
许落一边哭一边换干净衣服。
偶尔左邻右舍奚落的声音太大,许落哭的更伤心,许菱素就会拿着菜刀冲出去。
乡里乡亲,自然有人去拦。
可许菱素人缘不好,长的漂亮还没有丈夫,吃亏是常事。
有一年过年,难得有小孩叫许落出去玩。
许落被围攻,兜里的糖果被抢走,新衣服被人用小刀割破,躲在草垛里不敢回家,结果睡着。
急的许菱素在村里池塘乱捞差点淹死。
许落还很辛苦。
许菱素不让他干出力活,说会晒坏。
许落就去给人补习,一个假期过去,嗓子常常发炎很久。
现在他话说多嗓子还会发炎。
原本以为上大学就好了。
许落做家教攒了一些钱,兴冲冲说带许菱素出来租房子住。
许菱素不肯,她做保姆,让许落专心上学。
许落盼着早些毕业上班,挣很多钱让许菱素享福。
后来许菱素又病了。
反正以前的许落可惨了,许吉西说的直流眼泪。
宴山亭居然还说:“看着不像。”
许吉西便忿忿的举出更多的例子。
那么多糟心事……
这时候宴山亭看着可很不讨喜,还有心情喝酒,一杯接一杯。
许吉西便没有说许落后来都打了回去。
打架可狠,既是校霸又是学霸。
到高中,怕打架被开除学籍不能高考,才变成了纯学霸。
好在县城的高中,老师很爱惜好苗子,还说许落是状元种子,许落的日子就平顺多了。
许吉西在豪华酒店的大床上清醒后,后悔的直拍脑袋。
那个心理学的术语怎么说来着?
叫叫“破窗效应!”
许落现在看着小白杨一样精神,结果他给捅这么大篓子,万一宴山亭嫌弃许落过去总挨欺负
许吉西记得许诺过宴山亭,不告诉许落这事,免得许落伤心。
但在许落的实际利益和境遇面前,诺言算是什么。
许吉西坦白了自己的罪过。
许落听的扶额:“哥你记性也太好了。”
许吉西:“你不生气?”
许落:“没事,他要真看低了我就不是真朋友,不算损失。”
许落猜许吉西说了一点谎。
这个堂哥是个话痨,又关心他,八成是他故意拉着宴山亭想打探他的消息。
宴山亭是能掌握大集团的人,智商多高。
所以最后变成许吉西把他卖了个底儿掉。
不过都不重要,过去就在那里。
那就是他。
而且他在宴山亭眼里本就是个好色虚荣的人,再加一个童年是个倒霉蛋也没什么。
许吉西喝醉睡了一宿,还差点吐宴山亭一身。
宴山亭回家又喝了一些酒。
他没想到许落过去过的竟然是那么惨的生活。
同龄人的欺辱,成年人的冷眼旁观,暴躁易怒还会动手的的母亲,还有困窘的生活。
这样一个孩子,纵然贪婪些,纵然无情些,很正常。
纵然纵然讨厌母亲,也正常。
爱和恨总有个高低,许落是体验人,他觉得恨更多无可厚非。
上次哭那么难过,是因为想起了过去吗?
还是说,他这个做丈夫的,其实也是让许落委屈落泪的一员。
宴山亭的心情很复杂。
他无法很快辨别一些陌生的情绪,但他确定,他该对许落好一些。
宴山亭宿醉头疼,下午才恢复精神。
他问陈匀:“你之前说小少爷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陈匀积极响应:“要提前准备吗?”
宴山亭:“再说。”
他不知道许落喜欢什么。
那张卡还是没动,许落还一直拍戏,家都不回。
陈匀抓住机会,咬牙说了许落参加徐天文生日宴的事。
宴山亭之前并没有看请柬:“哪天?”
陈匀:“今天,虽然是晚上开party,但小少爷要赶回剧组,又不爱热闹,估计会提前给他祝贺。”
宴山亭站起身,又低头看自己的衣服。
他穿的能出门的常服,本想去剧组。
陈匀:“帅的很!我去开车,礼物的话小少爷带了一瓶酒,您带同年份的?”
这时许落也正从剧组去往徐天文的住所。
徐家子弟众多,现在主事的是徐天文的父亲和哥哥,徐天文不爱被管束,住在外面的别墅。
陈匀否决了许落自己准备礼物的事。
他有些看出来,许落在跟宴家撇清关系。
这怎么能行!
陈匀还怕耽误许落时间,早将宴山亭珍藏的酒送去许落剧组。
到徐家附近,许落联系徐天文,说想把礼物给他:“晚上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我还有点事。”
其实剧组能请假,但这里不是他一个假少爷该玩的地方。
许落风尘仆仆,徐天文自然看的出来,心下感动。
徐天文坚持请许落喝杯茶:“不会有人打扰,总要聊几句?。”
这种坚持却考虑宴山亭的地位,也因许落的真诚。
以许落现在的地位明明可以不搭理他,却悄悄的来,这心可比真金都真。
这时徐天文家已经来了一些公子哥。
都是比徐家地位低的。
公子哥们说是帮忙,其实是表达态度和联络感情。
有人远远看到徐天文从泳池对面引着个年轻人进去,猜测那年轻人身份不普通。
他们就不敢打扰。
人群中却有人兴奋的说:“那是我哥,哥!”
说话的是陆星喻,他的禁闭期没过,但在林云柔的保护下已名存实亡。
陆星喻还通过林家搭上家世更好的公子哥。
对方也是想居奇货,虽然陆家和许落现在闹翻,但打断骨头连着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好了呢。
于是他带陆星喻来徐家长见识,只当养了个蛀虫。
没想到这蛀虫运道好,第一回就有了扶摇直上的机会。
陆星喻一路连喊带蹦,划分区域禁止人乱闯的安保没敢拦。
听着人喊“哥”呢。
徐天文看许落脸色,没看出什么来。
但他听过那些八卦,知道最先是陆星喻暴出许落出身农村。
徐天文本能挡在了许落面前,许落看着太文艺,哪经得住这个没皮没脸的弟弟。
许落说:“没事,麻烦你找个清静地方,我和他聊聊,到底是亲兄弟。”
现在追究谁让陆星喻冒出来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但他烦透了陆家,既然外部总有人蠢蠢欲动,不如釜底抽薪。
许落真正生气的时候,其实一点火气都不带。
徐天文暗道许落果然心软,要他有这么个弟弟,那么个爹,再有宴家那位做靠山,早就翻天了。
他引着许落和陆星喻去了自己的书房。
陆星喻兴奋的脸都红了,他早忘记自己过去做了什么。
只想着今天好好讨好许落。
回头家里和舅舅家都要高看他一眼。
到时候零花钱、跑车反正要什么有什么。
今天那些公子哥个个都用鼻孔看他,却对徐天文点头哈腰。
结果徐天文对许落却是言听计从的样子。
而他陆星喻是许落的亲弟弟,是宴总的小舅子。
血脉至亲,什么大仇过不去?
要是回头再找一个宴总的兄弟朋友结婚,就是他爹,看许落的例子,将来肯定也要求着他哄着他。
徐天文才从书房出来,佣人告诉他,有贵客来了。
许落不知外面的事。
他看出这里是徐天文比较私人的领域,没往里进,只坐在距离门不远的沙发上。
陆星喻讨好的凑过来:“哥,真没想到你会来”
许落习惯了陆绍元的厚颜无耻,暗道陆星喻倒是一脉相承。
他抬眼:“你确定要承认我是你哥?”
陆星喻见许落眉眼平和,一颗心落了地。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舅舅们都教他了。
虽然心里照样瞧不上许落,他还是说:“当然,我们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是爹一样,妥妥的亲兄弟。”
许落看出陆星喻“进化”了,想看看背后的人指点了他什么。
他问:“还有呢?”
陆星喻被教过,要再遇到许落只伏低做小亲近相处,不要提任何要求,要徐徐图之。
但许落看着很好讨好,看看,随便奉承两句脾气就被捋顺了。
陆星喻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宴总家世太好了,谁知道将来什么样?你把我介绍给宴总的朋友?宋栩风最帅,家世最好,我们兄弟拿下他们兄弟,以后宴家你说了算,宋家我说了算”
陆星喻在关禁闭后暴食暴饮。
如今脸胖一圈,走路也笨拙很多,原本的年少清秀转成油腻。
许落不认为长的不好看就是不好。
审美本来就是人为制定的东西。
但陆星喻愚蠢自大,其他方面和宋栩风都是天壤之别。
什么介绍,这话陆星喻好意思说,许落都不好意思听。
原来这就是陆家和林家打的主意。
一个家族不思进取,只想靠婚姻关系上位,走不长远。
许落说:“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
陆星喻笑容僵硬一瞬:“哥你开玩笑呢吧。”
许落诚恳的说:“你们总是这么骚扰我,这让我很烦。”
陆星喻:“”
许落:“不过倒也提醒了我,我也有陆绍元的血脉。哪天陆绍元有个三长两短,他和我妈摆了酒的,算事实婚姻,陆家至少有我的一半。”
陆星喻腾的站起来:“你休想!”
许落:“为什么不敢,你以为我还是孤身一人?宴家已经接纳了我,我要什么就是宴家要什么。就是把陆家全抢走,你又能怎么样?你的舅舅们又能怎么样?”
陆星喻感知到一种从灵魂而来的寒意。
是了,许落也是陆家人。
他只是有意忽视这一点。
周围多的是子女争家产的人家,陆星喻知道许落说的没错。
许落站起身,他比陆星喻高一些,原本陆星喻站着都感觉被压制,这一下不禁后退两步。
许落:“你的舅舅们和你的父亲容忍你,推你出来,不过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我夺了你财产又怎样,只要我给他们一些好处,我就是他们的好外甥好儿子,陆星喻,你听不懂的话,把我的话告诉你妈妈。”
一个父亲未必会爱他的儿子。
但母亲十月怀胎悉心照顾,多半舐犊情深。
林云柔是妹妹是妻子,可也是母亲,若为了捍卫陆星喻的继承权,一定会从中阻拦很多事。
轻易压制住陆星喻,许落的心情也并不怎么好。
想到陆家他就会想到许菱素。
生命的凋零多么容易,人生几十年,争权夺利苍白到无趣。
他朝门口走去,陆星喻却不甘。
从前他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从未被这样
他说不清楚,反正不该是这样!
陆星喻追上去,想要许落疼,要许落服软求饶。
这种感觉很熟悉,很快意。
曾经在医院他打过许落。
许落那时都不会还手,纯粹的书呆子,很怂,像人肉沙包。
陆星喻没有碰到许落。
许落太快了,背后长眼一样忽然转身抓住他的手臂。
一扭一送,就将他狠在了门板上。
他早防着陆星喻动手。
陆星喻挣扎,发现竟一点都动不了。
他比许落胖很多,肚子上的肉都晃荡,可就是动不了。
许落虽然瘦,但余亭很注意他饮食的营养搭配。
剧组餐之后常常有别的补充。
还有林准,隔三差五送来很好吃的菜。
许落拍的古装戏。
春天拍冬天的,盔甲很厚,汗出的一重又一重,骑马很累。
他的武器仿真度很高,重的很。
这般辛苦,他现在小肚子上都有了腹肌的轮廓。
厚重的门咣的一声,走到门前的徐天文被吓了一跳。
宴山亭迅速上前一步。
他听到许落平稳又冰冷的话:“陆星喻,你自找的!”
是陆星喻想扭头咬许落手腕,脑袋被按在了门板上磕了一下。
徐天文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宴山亭看他,抬了下手。
徐天文:“?”
下一秒陈匀已经揽着他的肩膀,半揽半请的将人带到了远处。
书房的隔音很好,但许落贴着门板说的话。
宴山亭整个人都很恍惚。
听声音许落没吃亏,可瘦巴巴白嫩嫩,眼珠都透着水润乖巧的许落,能这么凶?
必然是陆星喻太过分,上次口无遮拦,本就其心可诛!
宴山亭怜惜许落。
他让徐天文离开,是有意让许落痛快出气。
若许落吃亏,他再进去。
陆星喻不忿叫嚣:“你敢动我,我妈不会放过你,我舅舅他们很疼我的!还有我爸”
许落:“刚才的话你没见?”
他只好说的再明白些:“我和宴山亭是法律认证的伴侣,宴山亭的就是我的,他大权独揽,宴家几千亿的资产是他的,也可以说是我的。林家和陆家加起来是宴家的对手?哪天要是你们再来烦我,枕头风知道吧,我吹一吹,让宴山亭把陆家给我抢过来。还有林家,再让林家破产怎么样?到时候你就是去捡垃圾,我都会雇人跟你抢。”
陆星喻强忍恐惧说:“宴总做事强势但很讲理,怎么会”
许落说:“你以为他为什么那么快答应和我领证,他对我一见钟情,我要什么他都肯满足我。”
陆星喻:“欺行霸市,你不怕败坏他的名声?”
许落冷声说:“那怎么了?我是喜欢他,但更爱我自己。我很会哄他,还很会哄他的奶奶。他们喜欢我一分的力量,落在陆家都是灭顶之灾。”
第 37 章 热恋中的小情侣就是这样……
若许落说不喜欢宴山亭, 只是利用他,陆星喻倒不会信他。
那可是宴山亭,权势顶端俊美多金, 还洁身自好。
当初许落嫁给宴山亭,不知多少人红了眼。
但许落说的是他喜欢宴山亭,但更爱自己,陆星喻心头便生出绝望和畏惧。
陆星喻再不挣扎:“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许落放开辖制陆星喻的手臂:“口说无凭。”
陆星喻:“我头上有伤!”
许落平静说:“你伤到头失忆了。刚才你追我, 没站稳, 自己撞到了门板上。”
他看着很真诚, 仿佛叙述事实。
陆星喻的眼神控制不住的涣散了一瞬。
陆星喻恍惚想起他大舅对许落的评价。
大舅说许落能从贫瘠的山村考到知名学府, 还能迅速拿下宴山亭, 心机手段不可小觑, 要是林家或陆家的子弟有许落一半的脑子和志气, 他们的家族必然能再上一层楼。
那时陆星喻很不以为然。
许落不过是沾了长相的光,要他有许落那张脸
可是宴山亭身边缺好看的人?
那些人家世还好。
偏偏只有许落登堂入室。
许落真的心机很深, 看把宴总给迷惑的,文文弱弱,动起手却这么利落。
能文能武,真是太可怕了。
门外的宴山亭也很恍惚, 有那么几次, 他一度想推门而入。
这小骗子,又撒谎!
他什么时候一见钟情?
什么时候被哄的晕头转向言听计从?
分明是许落自己贪财好色
还枕头风,每天扒着床沿睡的是谁?
他提了两次健身就长住剧组,两个多月家都不回的又是谁?
只是许落到底一路辛苦。
如今陆星喻又逼上门。
新仇旧恨,便是许落满口胡说八道,却是情有可原。
何苦拆穿了让他难堪。
比起被陆星喻欺辱,能狐假虎威保护自己, 很不错。
宴山亭好气又好笑,一时觉许落到底是个孩子,稚气未脱。
怎么能随便说让一个家族破产。
林家有些产业,旗下员工不少。
这种大集团不知给社会提供多少岗位。
一朝动荡,员工或失业或减薪,背后千家万户倒霉,连带社会不安。
不过这事也怪他。
许落哪里知道林家早就被他敲打过,早收敛了。
不过人心贪婪,永远会为了利益蠢蠢欲动。
宴山亭暗道便是有天许落真求来,他万万不能做这种胡涂事。
就是许落哭再可怜也不行。
当然,他也不会看着许落被旁人欺负。
昨晚宴山亭酒后做梦,从草垛中抱出小小的哭睡着的许落。
可是光阴不可回头。
眼下许落是他的妻子,小小年纪,正该他庇护。
至于陆家,陆绍元确实过分。
若许落想争财产。
他本就在正道上占着理,自己再居中施压,陆家该属于他的那份,大可光明堂皇的争取。
最让宴山亭没想到的是,许落居然有这样凶悍的一面。
奶奶说许落像小猫,照他看,这分明是只小豹子,从底层厮杀出来,也难怪。
只是这小豹子居然还肖想他。
自己前些日子竟相信他改了,却是差点让他骗了过去。
还有那些宴家资产归属之类的话。
许落到底有前科,宴山亭无从分辨他到底是恐吓陆星喻,还是真有这种念头。
也许真正的答案只能等两年后。
到时候只看许落会不会干脆离开宴家。
料想这件事到此为止,宴山亭悄无声息的离开门口。
他示意徐天文和陈匀进隔壁房间。
这层是徐天文的私人空间,除非他允许,任何人都进不来。
许落是被徐天文亲自邀请。
在宴山亭说来时,徐落吸取教训,更秘密的将人请了进来。
徐天文急切的问:“宴总,许小少爷没事吧?”
他不明白宴山亭为什么不进去帮忙,陆星喻高倒不高,但却胖,若是一个粗手粗脚
宴山亭听他语带责怪,再看他竟有几分清秀白净。
他神色冷淡:“他没事,前段时间流言纷纷,他一直不肯出门,这次有机会顺顺气,不必惊扰他。”
小少爷没吃亏,陈匀不由放心,只是怎么可能?
徐天文一脸感念:“我说小少爷怎么不肯留下来玩,还避开人来见我。这样特地来,他真是我这心啊”
宴山亭冷眼看他:“你们很熟?”
徐天文打了个激灵:“那倒没有,没有的事才第二回见,是小少爷人好,记着我上次给他挑马的事,为了感谢我才过来祝贺。那什么,我本来还想介绍许落认识我对象呢,下次吧,下次吧。”
宴山亭吩咐徐天文不要告诉许落他来过:“他年纪小,向来面皮薄,在我跟前温文尔雅”
徐天文秒懂。
热恋中的小情侣是这样。
一个五分文静装成十分,一个守在门口一动不动大半天还不好意思说,既矜持又热烈。
陆星喻灰溜溜离开徐天文的别墅,带他来的人拦住问他脑袋上的伤怎么回事。
陆星喻不信邪,说是许落打的。
那人说:“许落打你?别是你自己磕的还赖人家吧!”
陆星喻羞愤的说不出话,此后再见许落都躲的远远的。
其他人这才知道,陆星喻那会儿拦着的人真是许落。
纷纷议论:
“也太不要脸了,那喊哥的劲儿,感情之前骂人的不是他?”
“许落我见过,可斯文了,话都不多说,还打人?”
“不过说实话,我要是许落,也想打他!”
“可不是,太招人恨了,没皮没脸又没个眉眼高低!”
“”
众人说的很起劲,有些人是真觉匪夷所思。
有些人期望着一言半语传到许落或宴家耳边,也算一份情分。
许落跟徐天文说的也是陆星喻自己磕的。
他倒不怕人说他打了陆星喻。
就陆星喻前段时间说他坏话那事儿,打了他,十个人中得有九个人说打的好。
但是许落怕宴奶奶知道他打人。
在宴奶奶那他是很乖的孙媳。
有时候宴奶奶还直接叫他“乖孙”,把他当平安照顾。
许落不乖,他出身差,心机多,心还硬。
但他愿意在宴奶奶那装一装,为了老人家高兴,也为了他自己的一点贪婪心。
长辈的爱难得。
这辈子除了他妈,他可能也只能在宴奶奶这得到一些了。
许落在回剧组的路上接到宴山亭的电话。
他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宴山亭问他是不是跟陆星喻打架了,还打伤了人。
许落:“没有,他追我,没站稳,自己磕到门上了。”
宴山亭绷着脸说:“现在回家一趟。那边有人听到流言,都说到我这了,不准狡辩。”
他本来就比较严肃的人,有意绷着,声音冷的吓人。
陈匀听着宴山亭冷飕飕的话心头也是一沉。
正要替许落说两句好话,一抬眼,却见他家大少爷一张惯常端肃的脸,嘴角分明不受控的往上牵了牵。
陈匀不知他笑个什么,是被气昏头了,还是逗人玩儿呢?
他怀着微妙的希冀说:“大少爷,小少爷的生日,您看?”
宴山亭恢复冷静:“生日怎么了?我不过,他也不过。奶奶那也不准提!”
陈匀暗道果然是气昏头了,可小少爷这是无妄之灾
宴山亭还在想许落说的那些话。
那一句句,有理有据张扬恣意,便是陆绍元怕也招架不住。
宴山亭是怜惜许落的过去。
可此一时彼一时。
许落扯虎皮、打人、心机恐吓,哪一项拎出来都不是等闲。
再给他过生日,倒惯的更大胆。
宴山亭认为此风不可长。
转念一想,生日的事他不提,许落未必。
他倒要看看这小骗子,要怎么哄着他给他过一个风光的生日给林家和陆家瞧,好乘胜追击敲山震虎。
陈匀不知宴山亭又发的哪门子的脾气,反正自从结了婚,这位的脾性他是越发摸不清了。
不过小少爷到底是好不容易回趟家。
陈匀想着吩咐厨房弄两个许落喜欢的菜。
他才要走,忽然听宴山亭说:“去请医生,擅长外伤的。”
宴山亭去的迟,只知许落已经占了上风,但他去之前呢。
得看看他哪儿伤着没有。
他倒不怎么关心许落。
毕竟他又不真是那小骗子嘴里说的,色迷心窍的昏君。
可就许落往老宅跑的频率。
万一老太太发现什么,岂不闹心。
回宴家的路上,许落犹豫要不要跟剧组请假。
到底不好耽误工作。
了不起宴山亭训他一顿,老实听着就好了。
再不行直接赶他去睡沙发?
那也没事,反正今晚他又不留宿,回头剧组呆的时间长,沙发也睡不了几天。
只希望宴山亭不要训太久。
他明早的戏要捕捉晨光,拍的很早。
古装剧化妆又费时间,太晚回去睡不了几个小时,没精神,周导要骂人的。
听声音宴山亭很生气。
他这个贪婪虚荣的妻子,最近才添了倒霉催的过去,又加一桩打人事件
在宴山亭心里,大概一无是处到极点了。
许落想了一圈,对各种糟糕结果都有了准备,在司机叫他下车时心中已完全平静。
外车莫入的地方,出租车只能停在门口。
司机好奇的问他:“小帅哥,你住这儿啊?这儿可贵,怎么不自己开车?”
许落笑了下:“不住这儿,来探亲,穷亲戚,不怎么受待见。”
许落打车来这里,到别墅区门口一般还要坐摆渡车。
这次没坐。
宴家的司机早等候在那里,给许落开了车门。
许落暗道看来宴山亭果然很生气,这是迫不及待要发落他了。
许落心头存着事,见到陈匀还是忍不住笑了下。
陈匀仔细打量:“瘦了,不过精神倒很好。两个多月,没良心,也不回家看看”
许落:“太忙了,不是有给你发信息,排戏表都有。”
陈匀说:“还活泼了,在剧组过的不错?”
他知道许落在剧组过的还行,聊天看的出来,时不时他也派人去剧组看看。
陈匀还知道许落被孤立过。
不过剧组导演向着许落,许落的那位经纪人又给力,许落自己也稳得住,陈匀就没管。
杀鸡不用牛刀。
若一惊一乍,他怕大少爷一个不高兴不许他再管许落。
许落问:“亭哥呢?”
陈匀看他严肃了脸,正要说大少爷请了医生来,还是担心他的,不要怕。
忽然头顶一句冷硬的话:“还不上楼?”
宴山亭在二楼栏杆后,不知听了多久。
宴山亭看到许落仰头。
这种角度,许落的脸巴掌大一样,眼睛大大的,眼睫快速的眨了一下。
好像受到了惊吓?
许落也看到宴山亭,很久没见,他难免为这个人的俊美惊艳。
这种震撼只有第一次见林准时出现过。
顶级的美貌和顶级的气场交杂的东西,无与伦比。
不过宴山亭好像很不耐烦,很快转身走开。
许落给了陈匀一个安抚的眼神,快速上楼。
第 38 章 娇气!
许落进宴山亭的卧室后, 看到他坐在靠窗的沙发上。
宴山亭脊背挺直双手搭膝,看上去非常高大端正,是完全可以上广告杂志的画面。
许落忽然想到第一次在这里面对宴山亭的事。
时空混淆或者某种直觉。
他感受到和那时差相仿佛的压力, 谨慎的站在门口。
许落垂下眼,感觉宴山亭的目光像渔网一样落在他身上。
宴山亭的确在看许落。
穿着牛仔裤和白色衬衫的许落,肩膀那里泛着微光,整个人像在细细枝头随风摇曳的, 脆弱又单薄的花。
好像很需要罩在玻璃罩中保护起来。
宴山亭知道这都是假象, 他冷声说:“关门, 脱衣服。”
许落脑子忽然木了一下, 意外, 但也不是很意外。
他虽然排斥这一天, 却也心有准备。
当初拒绝宴山亭的五百万, 非要让对方接受他时,他承诺过两件事, 很会照顾老人,再就是,会很听话。
许落会遵守自己的承诺。
那时陆绍元透露的意思,他若能无名无分的跟着宴山亭, 已经是运气。
现在他和宴山亭还领了证。
宴山亭给他提供衣食住行, 还给他无限额的卡,带他去见亲朋好友,给他名正言顺的地位。
礼尚往来。
婚姻所需要遵守的道德和义务,许落也会提供给他。
许落没有再问宴山亭自己能不能去洗澡。
他去了浴室。
宴山亭拿起手边舒筋活血的药膏。
基本的外伤他就会处理。
请来的医生等在家里的治疗室。
等他处理完许落的外伤,再由医生询问基本症状,判断有没有伤到内脏。
许落的羞耻心让他并不能当着宴山亭的面洗澡。
他穿着内裤,扭头看宴山亭, 同居一个屋檐下的熟悉会给人一点点的勇气。
许落说:“我要洗澡。”
宴山亭的视线努力集中在许落的脖颈以上:“没有破皮才可以洗澡。”
而且,他什么时候允许许落用他的浴室?
不过总被抢走文具或课本的许落,可以得到一点宽容。
看到宴山亭手里药膏的许落:“你不是要”
他认得这药膏,学骑马后浑身酸痛,陈匀拿了这药膏给他。
宴山亭骤然明白,一剎那热意席卷全身。
就说这小骗子不老实,整天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他硬邦邦的说:“要什么?说过对你不感兴趣。”
宴山亭快步离开,像被许落脏到眼睛。
许落也挺不好意思,手指蹭了下额头,坦然的从浴室出来。
怎么忘记了,他体重一直保持的很好来着。
宴山亭在光线明亮的地方看了许落的全身,渐渐浮起怒气。
他说:“你的伤,陆星喻会有双倍。”
许落的肩膀、胳膊、后背都有伤。
他白,皮肤嫩,这些伤看着就惨不忍睹,尤其肩膀那,能看到皮肤下的渗血点,好在没有破皮。
宴山亭的语气很平静,许落却感觉他生了大气。
这很奇怪。
不过想想宴山亭相当护短,而他目前也算宴家人,就又不奇怪了。
许落心里不免感动。
他抬手给宴山亭看,掌心偏手腕的地方有些发红:“这里磕了一下,和陆星喻有关。”
陆星喻偷袭,许落将人按门板上,用力大磕了一下。
宴山亭:“”
许落眼带笑意:“其他是拍戏磕的,最近打戏比较多。”
他安稳站着,四肢修长,肩颈腰腿的线条极漂亮,神情是因信任产生的温驯。
戏开拍都初春,天气转暖,以后会越来越热。
周导让负责制定拍摄日程的副导演将冬天的戏和打戏,尽量都安排在前面,让演员少遭罪。
许落演的太子有行猎戏,造反戏和出征戏,都安排在最近。
武打戏,磕磕碰碰难免。
许落的肩膀上午才被晕头转向的群演误敲过一棍。
他也有失误的时候。
不过他的武器比较重,他还穿盔甲,群演穿的单薄,许落就会格外注意。
宴山亭站在许落背后,给他的肩膀上药。
他太高了,能看到许落的脖颈和胸口,暗道人的皮肤原来可以嫩成这样,豆腐一样。
移开视线,不留神手劲儿变大。
许落不禁抽气。
宴山亭:“娇气!”
他揉开药膏的力度减轻:“为什么打架?”
许落偏了下脑袋:“没打架,他拦我,脑袋不小心磕门框上,我去拉他手才磕的。”
这谎撒的理直气壮。
以前陆星喻在医院打他,动手很阴,他肚子疼了半个多月。
宴山亭:小骗子!
若不是他就在门口,听到许落分明将陆星喻的脑门当西瓜磕,真要被他骗了。
许落和宴山亭商量,不要把他受伤的事告诉奶奶:“这种伤就看着吓人,几天就褪了,我有经验。”
他还说:“亭哥,这药效果真好,凉凉的”
许落平常没这么多话。
但宴山亭在帮忙,他话很少,自己再不说话,气氛就太尴尬。
卧室很明亮,也很空。
宴山亭感觉许落说话的气息落在他手指上,许落的皮肤很细腻,温暖柔软白净
许落不是客气,他用过几种伤药,没哪一个比过宴山亭用的。
正要问哪里能买,忽然药膏被丢在床上。
宴山亭说:“前面的自己涂!整天惹是生非涂好了下楼,医生带你去做检查。”
他很不耐烦的快步走出去。
许落暗道倒忘记了,这人最烦时间被浪费。
他自己抹了剩下的药。
因为才确认过宴山亭对他不感兴趣,就大大方方的在卧室抹了。
许落不想做检查,知道没什么大事,何必浪费钱和时间。
但晚餐时宴山亭没出现。
陈匀说:“大少爷说您的检查今天不想做明天做,什么时候做了什么时候去剧组。”
许落:“”
陈匀劝许落去做检查:“几步路的事,检查出来的很快,不耽误什么。”
许落被带去别墅区的医院,检查果然做的快,结果立即就出。
他习惯性认为医院人多,检查结果要等,倒忘记生活环境变了。
医生说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他看许落的眼神很微妙,欲言又止。
许落心头叹气,很不经意的跟陈匀说:“教练说他下手已经很轻,是我学的太慢。”
陈匀停顿一秒,附和说:“学的已经很快了,您很有天赋。”
医生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虽然不知道许落是学防身术还是要参加摔跤比赛,只要不是被虐待就好。
就说看着不像么。
陈管家他知道,很好相处。
许小少爷精神饱满神态自若,状态不错。
许落要连夜赶回剧组。
陈匀安排家里的司机送他:“还以为多少能住一晚,您和大少爷说一声?”
许落摇头 :“他忙,不打扰了。”
陈匀心说怎么会打扰。
一下午的工作都推了的,现在大少爷可闲的很,闲的现在就健身。
只是去徐家的事被下了禁令。
他叹气,小少爷明显对大少爷疏远了。
陈匀给许落两瓶药膏:“大少爷特地吩咐的。”
送许落去剧组的司机说,他已经开了车库最便宜的车,才七百多万。
许落没有就这个“才”发表意见。
但他坚持让司机在影视城偏僻的地方停车,到酒店后给宴山亭发信息:【到剧组了,谢谢你的药】。
宴家,宴山亭手边放着许落的检查报告。
他又去洗了冷水澡。
宴山亭并不觉烦恼,他是成年人,有欲望很正常,克制欲望保持理智才是正道。
倒是许落,又是闹哪出?
一声不吭的回剧组,因为他没给他涂完药?
宴山亭决定不和小孩子计较。
他回复:【以后可以打架,只要不仗势欺人,在宴家,都是小事】。
许落:【嗯嗯】
许落:【我过几天会去看奶奶】。
宴山亭想到许落的那句“很会哄奶奶”,丢开手机。
奶奶分明对许落真心呵护,可许落还是当交易,小骗子冷心冷肺,不值得同情。
许落暗道看来宴山亭不计较他在徐家闹出的事。
看短信的意思,还要给他做靠山?
许落心里感念,不过并不会因此猖狂。
他记得高中老师说过一句话,得势时要把别人当人,失意时要把自己当人。
许落深以为然。
那些年过的苦,他常常会想这句话。
再者,人也要看长远些。
两年后他只是个普通人,如今仗势招摇,因果循环,将来要怎么应对。
与此同时,陆家,
陆星喻第不知多少次强调:“就是他打的我,就是许落!”
林云柔和林家人都不信。
就许落那个样子,会打人?
陆绍元倒觉得陆星喻大概说的是真话。
他也挨过许落的打。
被激怒的许落下手特别快,特别狠,像兔子忽然变成长獠牙的猛兽。
但若陆家坚持说许落打了陆星喻
许落不待见陆星喻就是宴家不待见陆星喻。
说出去,陆家的境遇怕不是要更糟。
陆星喻还说了许落警告他的话。
陆绍元很激动:“他真这么说的?就说他怎么可能无欲无求,原来之前就是嫌少”
陆星喻忽然打了个寒战。
林云柔嫌恶的看了眼陆绍元。
陆星喻偷偷找了林云柔:“爸爸会不会把家产分给许落?”
林云柔说:“不会,我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她叮嘱陆星喻:“不要再提这件事,以后看到许落绕道走,他不是说了,只要你不招惹他,他就当陆家不存在?”
陆星喻茫然的问:“他真的会说话算数?”
林云柔说:“他会,他要真想要陆家什么好处,不会等到现在。”
那时陆家逼迫许落接触宴山亭。
陆林两家还曾私下商量,若许落借此狮子大开口,他们的底线在哪里。
结果许落什么都没要,只想他母亲入土为安。
谁都没想到,一个去世的人竟真能困住那么灵秀的一个人。
林云柔叹息,如果陆星喻有许落一半的聪明,她也不至于这么心累。
这段日子陆绍元上蹿下跳,林云柔因此看清他的真面目。
原来哥哥们说的都对。
陆绍元就是个趋炎附势的伪君子,一朝得势,全无体面。
那么当初陆绍元说的,许菱素勾引他借怀孕上位,就是纯粹的谎言
陆星喻郑重的点了点头。
就是林云柔不说,他也不会再接近许落,每次靠近许落他都会倒霉。
林云柔想的更多。
她不在乎林家或者陆家多发达。
但陆家必须是他儿子的!
看来要找机会单独和几个哥哥聊聊了。
陆绍元想的也很多。
他不敢私下接触许落,许落似乎是宴山亭的逆鳞,每次碰都头破血流。
但若接触宴山亭,危机就小的多。
马上可就是许落的生日了。
许落意识到马上到自己的生日,是余亭提起。
余亭问许落想怎么过生日,在剧组庆祝,或者和他以及吴英英庆祝。
他问:“哥,以前你生日怎么过的?我参考参考。”
许落在看剧本。
他说:“没什么参考的,剧组这么忙,我又是个新人,生日的事不要提,太张扬了讨人厌。”
许落从来没有庆祝过生日。
小时候邻居家小孩过生日,吃的长寿面,还有五毛的零花钱去买辣条。
他跟许落炫耀。
许落很羡慕。
到自己生日前一天,他问许菱素,自己能不能也过生日。
他不要钱,吃面就可以。
许落最后挨了一顿训。
后来许落才知道,许菱素是被陆绍元给她过生日感动,答应他的追求。
那到底是爱情的开始还是悲剧的开始?
也许在后来的许菱素心里,那其实是她厌恶的,一生悲剧的开始。
但许菱素的一生中,也许只有陆绍元给过她浪漫又温柔的爱。
环境造就一个人的所思所想。
所以许落并不怪许菱素临终前还要去找陆绍元。
缺爱的人,但凡从哪里得到过那么一点点好,多半飞蛾扑火念念不忘。
余亭把许落不想过生日的事告诉吴英英。
吴英英说许落考虑的对:“不过你哥这么辛苦,该庆祝,那天我们偷偷买个生日蛋糕”
余亭立即说:“我出钱!”
吴英英很诧异,余亭有长辈要赡养,平常并不大手大脚。
余亭扬着声音说:“我乐意,蛋糕要买最好最贵的!”
前段时间余亭用许落给的钱解了燃眉之急。
他还有笔借出去的外债回笼。
生活一下宽裕很多。
许落待他好,大方又和气。
而且他本来是公司长期签约的助理,工资由公司统一发放。
许落说他在剧组辛苦,私人给他每个月三千的补助。
还说以后拍戏多了再涨。
余亭的日子从来没这么好过过,心里拿许落当亲哥对待。
亲哥的生日,当弟弟的自然要上心。
许落不知余亭的打算,他又去老宅看了奶奶。
转眼看了三次。
有两次正好碰到宴山亭。
宴山亭现在很会和平安玩了,正一脸高冷的坐在廊下给平安挠下颌。
平安在他腿上惬意的伸懒腰。
许落也很想和平安玩,但那样好像刻意接近宴山亭一样。
运气好,宴山亭忽然叫他拿小零食给平安。
许落就去了。
他顺理成章的摸到平安的爪垫,平安喜欢他,特意撑开了小爪子。
宴山亭的目光落在蹲在他面前的许落身上。
刚才就眼巴巴的看他。
到跟前又不说话。
还有十天,难道是在等他问?
晚上许落从老宅回到剧组,林准打来电话。
林准问许落生日准备怎么过。
许落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林准说剧组有人告诉他的:“那些人总想和我套近乎,又没什么可说的,就拿你做文章。”
林准或者说楚淮在说谎。
他压根没有搭理剧组那些人,许落的生日他记的清楚,可一直没有听到宴家有什么风声,所以问问。
许落累了一天,瘫在床上。
手机开着扩音。
他懒洋洋的说:“我不过生日,我是村里长大的,乡下孩子,没那么多讲究。”
楚淮没想到,许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自己出身贫寒的事。
他身边那些人,没有不在乎家世背景的,还互相攀比祖辈,曾嘲笑他有个出身普通的妈。
很多艺人也打造高富帅或归国精英的人设。
人人都戴着面具,唯恐被人看穿底下苍白的灵魂。
在这一点上,他暗道,许落倒是真诚的可爱。
楚淮说:“有条件可以过一过,亲朋好友不给你过吗?”
许落说:“我没什么亲人,朋友问过,拍戏忙,我也不想麻烦他们。”
没有亲人,合法丈夫不是亲人?
楚淮不由心头一晒。
他已经丢开《爱情宝典》,想单纯像谈生意那样从人性上入手,让许落一点点落在他的手心。
楚淮说:“那我送你个生日礼物,我是你的朋友,而且我不怕麻烦。”
他发来几页资料。
许落一看,竟是几个即将启动的影视项目。
楚淮:“这些项目有的角色还没定,你看着选,许落,祝你有一天红遍大江南北。”
这些项目的男一号和男二号都定了,许落只能往后选。
倒不是楚淮小气。
只是角色太重的话,容易引起宴山亭警觉。
当然,楚淮虽然要钓许落,但也不会拿他母亲钟爱的行业开玩笑。
就他看,许落的演技和外形完全扛的起一部剧的主要角色。
楚淮发现宴家并未给许落事业上的支持。
他猜测宴山亭并不很赞同许落做艺人。
所以许落才装单身?
单身的年轻貌美的艺人,本身就是一个可交换的资源。
而许落的硬件条件,想要交易,有的是人愿意买单。
许落说:“谢谢,祝福我收了,不过角色就算了,这样的大项目,等我有资本扛的起来再接触。”
他现在的名气不足以吸引足够多的观众。
楚淮不说话。
许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气。
毕竟是一番好意。
他很珍惜楚淮这个无话不谈的朋友:“生气了吗?我不缺戏拍,我的经纪人很能干。”
装什么矜持,楚淮说:“至少选一个?真拿我当朋友的话。”
许落只好直说:“好吧,我说实话。我的朋友不多,你算一个,我想最好不要有这种利益上的往来,才好长久交往下去。”
许落和林准几乎每天都会聊两句。
他从没有和谁这样密切的联系过。
许落也想过,林准是不是有所图,可林准从来不来剧组,钱财权势又什么都不缺。
八成是顾念自己救过他。
这真是一种神奇的缘分。
渐渐的,许落就当他是朋友了。
这天晚上楚淮有些失眠,隔天他问许落生日那天是不是还要拍戏。
其实楚淮早就弄到了许落的拍戏日程。
许落生日那天排了戏,不过下午没戏。
楚淮猜许落是要回去和宴山亭一起过生日。
许落看了眼日程表:“下午没戏。”
楚淮故意说:“那天下午我去找你?至少要吃个生日蛋糕?”
他倒要看看许落怎么推脱。
许落一般下午没戏会去看宴奶奶,不过生日前的两天还有个下午闲着。
他说:“行啊,不过只要生日蛋糕,你别买别的。”
许落并不能接触林准的生活,也无意接触。
这种超级有钱人,过分接触都是压力,毕竟物质差距在那儿。
花人家的多了,许落怕还不起。
楚淮沉默几秒说:“好。”
他不明白,许落不是很得宴家人喜欢,怎么连生日都要在剧组?
这可是许落婚后第一个生日。
难道宴山亭是为了宴奶奶逢场作戏?
而许落,只是单纯的把他当朋友?
被关心生日的事,许落挺开心。
他跟吴英英说了林准要来的事:“他身家庞大,不少人觊觎,未免他被骚扰,得避开人把人带进剧组,姐,你想想办法?”
吴英英没想到许落和林准的友谊这么稳定。
纯友谊还是
不过许落看着没多想,她也不能乱揣测。
要俩人真有个什么,林准有财有貌身材也好,许落不吃亏。
吴英英就说下午剧组忙,酒店人少,她亲自过来带林准进酒店,应当没问题。
许落答应了林准生日那天一起过,就提前去看了宴奶奶。
没想到宴山亭也在。
最近宴山亭好像闲了很多,总来老宅。
许落和他一起吃晚餐。
回去时老宅的司机送他。
钟叔特地买了一辆二十万的车,说让司机伪装成网约车,这样就能直把许落送到剧组酒店门口。
宴山亭主动送许落上车,宴老太太和钟叔就留在大厅。
宴老太太得意的说:“刚才你看到没有,吃饭时那小子偷看小落不知多少回,我就知道他扛不住!他小时候去动物园,碰到白白净净的小狐狸小兔子小狼,压根迈不开腿。人的爱好哪能轻易变,喜欢的人或者物是哪个类型,早定死了的!”
这也是她当初一看到许落就觉得妥了的其中一个原因。
钟叔笑着说:“小少爷就是招人喜欢,最近大少爷来老宅的次数可多。”
宴山亭在许落上车后,站在窗外问:“最近跑来跑去这么辛苦,想要什么礼物?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他迎着夕阳,眉目因此带几分柔和,还有错觉般的期待。
许落从不觉得来看宴奶奶辛苦。
他笑着说:“没什么想要的,钟叔还特地买了新车,我什么都不缺。”
车子渐渐远去,宴山亭在夕阳下皱眉,还有两天!
许落忘记自己的生日了吗?
或者,胆子小不敢提?
若是他一直不提
第二天宴山亭问许落,有没有看到他落在老宅的袖扣。
许落正在补妆,想了想说:“那天你穿西装了吗?”
那天宴山亭穿的休闲装,没有扣子。
他没挂电话,听到许落那边人声嘈杂。
许落的声音清晰又平和:“还有事吗”
宴山亭没有说话,挂了电话。
许落也没多想。
他忙的很,脑子里塞满了台词,很快又开拍,戴好头盔就又冲过去了。
许落生日当天,宴家特意重新打扫过的客厅布满了生日祝福的东西。
陈匀神采飞扬的指挥佣人们装扮里外。
今早大少爷亲自吩咐他给许落小办一场生日宴,还说许落上午拍戏,不要打扰他,下午再去接人。
陈匀又亲自去酒窖挑红酒。
什么小办一场,直接说想二人世界不就得了。
他这么一说,老宅那边原本准备庆祝,也都暂缓了。
宴老太太找人算过许落的八字,怎么会不记得许落的生日。
只是在许落的开解下,她深刻理解了宴山亭的辛苦和对她的宽容爱护,就不再催促和插手小两口的事。
像许落这次生日。
如果宴山亭不提,老太太只会让两个孩子来她这里吃顿饭。
宴山亭日程很忙,上午照旧在公司上班。
不过既已经决定给许落过生日,他一直绷着的那些不知道什么的情绪,倒彻底消散了。
虽然许落是个小骗子,但他来宴家后表现的很好。
宴山亭还知道了他过去的事,早就决定对他好一些。
在宴家的第一个生日,无论如何,总要给他过的。
也不知道接他回来,知道要过生日,小骗子会不会开心。
钟宣进来,就见他家老板嘴角带着笑意。
小少爷的生日么,他懂的。
钟宣收敛心绪说:“老板,陆绍元想见您,说有重要的事。”
宴山亭:“现在?”
钟宣:“人就在一楼大厅,直接赶出去,还是?”
今天日子特殊,某种直觉让宴山亭说:“带他上来。”
陆绍元带来一份遗嘱:“我知道对不起许落,今天是许落的生日,我没什么可送他的,就这份东西吧,也算我做父亲的心。宴总,您大概不知道,许落从小到大从来没过过生日,他母亲不许。只是以后的日子还长,我希望别的孩子有的,他也有。”
许落没有过过生日的事,是许菱素临终告诉陆绍元的。
许菱素说她将怨恨倾倒在了许落身上,早就后悔了,还说许落是个好孩子,让陆绍元替她弥补许落。
陆绍元当时答应,倒头就忘,直到现在。
他特地等到今天来,还带着遗嘱。
万一宴山亭一感动,直接邀请他一起给许落过生日
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原来竟是因为这样才没提过?
宴山亭沉沉吐出一口气。
他的理智还在运行:“百年之后的事,谁说得准,陆总这么想弥补许落,不如拿些实际东西,陆氏的股权怎么样?”
陆绍元张口结舌。
宴山亭看穿他的目的,直接让人将陆绍元赶了出去。
宴山亭赶回家,去剧组接许落的司机已经出发。
司机开的是特地买的新款低价位车。
陈匀汇报生日宴的细节。
他原本以为宴山亭会不耐烦听,没想到居然都听完了,还补充了细节。
陈匀报备:“我也给小少爷准备了礼物,您看可以吗?”
从来没有庆祝过生日的许落,自然也没有收过任何的生日礼物,如今多一份自然好,宴山亭说:“可以。”
与此同时,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正往剧组赶。
楚淮和许落通着电话:“临时排了戏?”
许落叹气:“是啊,刚通知的,汪宏彬之前录的综艺节目出了岔子,紧急补拍,正好我在剧组,被拉了壮丁。你晚点来吧,大概六点,我就下班了。”
他碎碎念,说原本想请楚淮在外面餐厅吃个饭。
楚淮不禁笑了声:“这有什么,我缺那一顿饭?一起吃个蛋糕就行了。”
他给很多人庆祝过生日。
那些人无不虚位以待,但每次总会拐弯抹角的提很多要求。
只有许落,只是单纯的想请他吃饭,吃不着会懊恼。
好像世界都变的简单干净。
楚淮还记得许落认真吃东西的样子,不禁说:“我家厨子手艺好,下次请你尝尝。”
司机见鬼一样回头看了眼。
他是楚淮的亲信。
这些天眼看他家老板每天神神叨叨,脾气不那么坏了,言语也不刻薄了,现在还会笑了。
谈恋爱了么?
想到马上要见到未来的老板娘,他不动声色的提高了车速。
宴山亭派去剧组的司机到剧组才联系许落,只说陈管家问要不要接他去老宅。
这才得知许落竟然还在拍戏。
司机紧急联系宴山亭:“剧组临时有变动,小少爷还在拍戏,五点才能下班,卸妆后收拾完怎么也要六点,估摸着赶回家怎么也要九点,可他明早还有戏,这一来一回的您看怎么安排的好?”
他总接送许落,很喜欢许落的性情。
有次送许落时他说过一句颈椎疼。
回头许落就送了他一沓膏药,说是自己经纪人常用的,很有效。
司机啰嗦这一堆是有心让许落少受折腾,反正大少爷身强体壮的。
果然,司机听那头说:“不要惊扰他,我亲自去。”
第 39 章 完全属于你,不往回要。……
下午最后一场戏, 许落听到周导喊“咔”,连忙去扶倒地的女艺人崔文文。
刚才那一场戏是废太子被囚禁在冷宫后,无能狂怒, 打了前来规劝的太子妃。
打人的戏不好掌握。
力道轻了显的假,力道重了伤人,还很容易得罪人。
这本来是明天的戏,许落之前在自己脸上练习过。
余亭说自己打自己和打别人感觉不一样, 非要凑上来给许落练手。
果然不一样。
只是打就是打, 到底遭罪, 许落许诺给余亭一顿大餐, 心里这才稍微好受些。
这场戏许落只NG一次就过了。
崔文文比许落大几岁, 但她保养的很好, 又是清淡妆容, 两人看着很登对。
她扶着许落的手臂站起来,笑着说:“刚才我还担心今晚脸会肿, 看来准备的冰块用不着了,演的很好。”
许落说:“是文文姐带我入了戏。”
崔文文最得意的就是在同龄小花中演技算不错,不由高兴。
当初听说周导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演太子,她还很不高兴。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 倒越来越喜欢许落。
现在的男艺人多数油腻的很, 私生活还混乱,但许落眼神清正,身上还从没有烟味或酒味,很少见。
崔文文真心的对许落说:“生日快乐,以后有机会的话多合作。”
崔文文说完,许多人围过来祝福许落,有演员也有工作人员和群演。
许落人缘很好。
之前很多人忌惮汪宏彬, 自从那次聚餐后,汪宏彬待许落也很客气。
许落就成了剧组的团宠。
群演们最爱拍他在的戏。
许落很少NG,他的戏进度快,工作人员省事,对群演也宽容不少。
剧组还准备了很大一个生日蛋糕。
余亭与有荣焉。
剧组偶尔会给过生日的演员准备惊喜,但那多半是大咖才有的待遇,要不就是演员自导自演。
今天这事,他可完全不知情。
许落切了蛋糕,和剧组的人分着吃。
人太多,蛋糕眼看不够,他就许诺明天请大家喝奶茶。
他脸上被抹了一块蛋糕。
原本威严颓靡的妆就生出几分可爱。
余亭跟着热闹。
发现许落的手机来电话时,对方已经打了两次。
许落接了电话,没想到宴山亭会来,按着对方说的地点走过去。
有人问,他只说有个熟人经过,聊两句。
群演老赵追上来塞给许落一束花。
老赵已经四十多岁,北漂多年无果,已经答应家人这部剧拍完就回老家。
他知道许落年轻又好看,还聪明,一定会成才。
只是没想到许落会蹿的这么快,都演上男二号了。
之前老赵硬着头皮来找许落,想在剧里留个特写镜头,算追梦的留念。
他和许落只有几面之缘,原本只是试一试,之前求了好些人,酒菜钱和红包搭进去不少,最后都没着落。
那些人混的比许落差多了,还拽的二五八万的。
找许落是没办法的事,老赵心里没底,毕竟和人没多大交情。
没想到许落一口答应,还说当初吃过他给的串。
许落怀念的说:“我那周只吃过那么一口肉,赵哥,不着急的话回头咱们约一顿,我给你送行。”
老赵仗义,对谁都大方,早不记得给过许落串,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许落跟周导说了老赵的事。
周导本就欠着许落那份要林准联系方式的情,不但给了老赵特写镜头,还给了句台词。
这事他办的心里也得劲。
为着个不相干的人求人的,也就许落了。
这样的人,交往起来心里踏实。
许落捧着花去路边的SUV。
这车他见认识的群演开过,好像二十来万?
许落很难想象宴山亭会坐这样的车。
他不懂车。
但宴家车库那些车,线条很特别很舒服,看着就很贵的样子。
车窗内,宴山亭看着许落捧着花走过来,很多人认识许落,和他打招呼。
许落看上去人缘很好。
宴山亭并不意外,许落在家就很讨人喜欢,奶奶喜欢他,钟叔、钟宣、陈匀还有佣人们都喜欢他。
许落笑起来很好看,有种在家时没有的放松和温暖。
宴山亭的神情也不禁温和很多。
他心里还有惊艳。
今天的许落一袭红袍,头发用玉簪束着,顾盼神飞,是和平常不同的好看。
同样的衣服,真人比剧组放出的剧照好看很多。
许落上车后听到宴山亭说:“生日快乐。”
宴山亭怀里冒出一只系着蝴蝶结的奶猫,附和一样喵了一声。
许落恍惚看到当初的平安:“它和平安好像!”
驾驶座的陈匀笑道:“大少爷”
他想说大少爷找了这猫很久,看了十几窝猫崽子,反正他这个跟着看的眼都花了,感觉明明都差不多。
但大少爷一直不满意,五天前才找出这只最像的。
宴山亭看陈匀一眼,陈匀就再没有往下说。
宴山亭语气淡淡的对许落说:“路上捡到,你喜欢的话留着。”
许落稀罕的去摸猫崽。
手里的花有些妨碍,宴山亭顺手接了过去,送花的男人四十多岁,一笑满脸褶子,剧组的工作人员?
猫崽看着比当初的平安还小,鼻头粉嘟嘟。
许落小心翼翼的抱了一会儿,忍痛说:“我养不好,亭哥,你带回去吧。”
许落很喜欢这只猫,酒店房间好像也能养。
可将来要走,这猫算谁的?
宴山亭也爱猫。
万一将来他像短视频的那些情侣分手一样,人可以走猫得留下
许落舍不得。
注定不是自己的,不如一开始就不投入感情。
宴山亭波澜不惊的说:“不喜欢就算了,还丢去树林”
许落谴责看他:“它被人抱了,沾上人的味道,母猫不要它怎么办,或者母猫都离开了,它在外面活不了。”
意识到有点凶,他低头:“真不行,不能丢。”
宴山亭冷酷的说:“和我无关。”
许落只好谈条件:“真送我的?算我一个人的,你以后喜欢的话也不能要回去。”
宴山亭简直要气笑,他有那么小气
他说:“完全属于你,不往回要。”
许落眼睛就弯了下:“谢谢。”
他给猫起名“枣糕”,捧着小猫贴了贴他的脸,算是定下了这桩收养关系。
宴山亭从未见过许落这样喜欢他给的东西。
这猫也不是品种猫,很便宜。
所以许落并不很物质,当初非要嫁给他,其实一见钟情的成分更大一些?
容貌是他这个人的一部分。
人谁能不好色?
宴山亭想到那个下午,其实他第一眼见许落,就觉得许落很好看。
晶莹剔透干净无暇的好看。
只是他不能喜欢许落,他不会喜欢任何人。
宴山亭因此有些愧疚,他问许落,猫为什么叫枣糕。
许落说:“枣糕好吃,以前没什么钱,想吃点甜的就去买枣糕,便宜量大,很香很软,还管饱。”
其实他平常也舍不得买,但许菱素偶尔有胃口时喜欢吃这个。
这时的许落看着和脆弱的小猫没什么区别。
宴山亭的手指不由动了动。
他问:“给你带了蛋糕,比枣糕好吃,去哪里吃?”
许落犹豫了一下,跟宴山亭说:“要不然在这里吃?”
车空间其实挺大。
只是三个大男人哪一个的个头都超过一米八,宴山亭气场还强。
但这是最优选择。
好吧,听着是有些不礼貌。
地主之谊,他其实应该带着宴山亭去自己住的酒店。
看宴山亭面无表情的不说话,许落解释:“酒店房间不大,还很一般。”
他又补充:“而且我有朋友来,还有经纪人和助理,现在都在我的房间,你说过不能泄露我们的关系,也不能让你曝光”
如果宴山亭不介意,他可以带他去,说是普通朋友也行。
但这话许落觉得他不该主动提,听着太自作多情图谋不轨了。
而且许落私心也不想宴山亭涉足他的私人领域。
这是当初宴山亭不要的领域,是他自由的一部分。
陈匀摸摸鼻子,直觉不妙,悄悄的屏住呼吸。
宴山亭说:“就在这吃,一会我还有事。”
陈匀感觉小少爷要是邀请一下,大少爷应该会同意,都结婚了,有些关系不是迟早要让身边人知道?
许落就很感动:“这么忙还来,谢谢亭哥。”
他切了蛋糕,给宴山亭和陈匀各一块,蛋糕的味道很好,他很喜欢。
陈匀提醒许落该先点蜡烛许愿。
许落笑眯眯:“不用,我没有愿望,现在就很好。”
宴山亭告诉许落陆绍元带来遗嘱的事:“遗嘱随时可以更改,我建议分割现有资产,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让他先赠予一些产业。”
至于其中要用什么手段,不必细提。
许落摇头:“不用,他的东西我不要,我妈不要,我也不要。”
宴山亭看到许落眼角眉梢的冷意,看来他真的很厌恶陆家,当初一心求的或许真的只是亲情。
许落还是笑起来好看。
宴山亭递给他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随便买的,生日礼物。”
陈匀:“小少爷,这对袖口是欧洲某位王子戴过的古董,大少爷特地拍来送给你。”
就说那段时间大少爷怎么会去拍卖会。
而且小少爷多招人稀罕呢,神仙也要动凡心。正常。
宴山亭看陈匀。
陈匀暂时屏蔽五感,递给许落一个礼品袋:“这是我那份,生日快乐,岁岁如意。”
他送给许落的是一件高级定制的衬衫,可以出席活动穿。
许落知道宴山亭待他好。
以前他生病了照顾他,还教他骑马,给他挡开陆家,照看他的伤势。
现在又送生日礼物。
果然言出必行,他老老实实,就会得到好的对待。
猫他收下了,衬衫也要。
只是王子戴过的东西,还是古董,一定很贵重,不能要。
许落笑眯眯的谢过两人。
暗道袖扣回头要收进保险柜,回头得还回去。
宴山亭暗恼陈匀多嘴,看许落珍重的抚摸袖扣盒子上的丝绒,心情又颇好。
他说:“陆绍元还说,你妈妈临终前很后悔从来没有给你庆祝过生日,拜托他给你庆祝,说别人家孩子有的,你也要有。”
在宴山亭的生命中 ,母亲代表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许落曾和他的母亲相依为命,宴山亭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告诉许落,
宴山亭早就不怪许落对他母亲的排斥。
爱和恨就像照镜子。
你拿出什么,得到的就是什么。
看许落低头不说话,他像摸平安一样摸了摸许落的脑袋:“都过去了,以后的生日我给你过。”
许落的头发漆黑柔软软软,很好摸。
明明是在安慰许落,宴山亭却感觉自己的心软而热,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许落摇头,逼回了骤然冒出的泪意才抬头:“没关系,不重要。”
许菱素已经给了他很多。
生命、拼死的守护、独一无二的血缘、很多年每一餐的优先选择权,他实实在在被捧在一个人的手心里过。
许落没有再说什么。
不能说。
一旦开口,有些秘密很容易不是秘密,他发过誓的。
宴山亭见许落半点都不想提母亲,想他心里伤痕深刻,半点没有深问。
这时余亭收到吴英英的信息,说林准已经被接到酒店,就来找许落。
他敲车窗,顺带往里看,什么都看不到。
这车很普通,居然还弄个防窥玻璃?
许落说还有事,让陈匀路上开车慢点,又将枣糕托付给宴山亭,猫这么小,酒店什么都没准备,他不能让它跟着吃苦。
他叮嘱小猫:“哥哥给你赚罐头钱,过几天回去看你,你乖乖的。”
许落要下车,宴山亭一手托着猫崽,一手攥住他手腕。
许落回头。
宴山亭拇指指腹擦掉他脸上的蛋糕:“去吧。”
许落也没多想。
虽然宴山亭摸了他的脸,但他对他又不感兴趣,有时还很嫌弃。
他下车后迅速关门。
余亭只看到一截西装袖子,暗道他哥这朋友卖保险的?
宴山亭听到许落和他的助理解释:“我一个亲戚,路过。”
车子朝来路行驶,宴山亭看了眼时间,这次会面二十三分钟。
他问陈匀,许落在酒店的房间多大。
陈匀:“我让人订过一样的,不到五十平方,小少爷是新人,这已经是优待。”
宴山亭还是皱眉:“在这买一套,要最好的,落在他名下。”
陈匀精神百倍的说:“好的!”
宴山亭:“不要告诉他,这件事我亲自说。”
枣糕努力往他身上爬,宴山亭随手托着。
新上身的衬衫和西装很快被猫爪勾了线。
陈匀从后视镜看到,不由悬心,知道宴山亭不喜欢凌乱。
枣糕终于爬到宴山亭的脖颈,一只爪子踩歪他领口,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他的下颌。
宴山亭僵住。
刚才这小东西的鼻尖是不是蹭过许落的脸
与此同时,吴英英正绷着神经候在沙发边。
这是她第一次见林准真人。
第不知多少次感叹许落胆子真大。
这位林总年纪不大气势惊人,四平八稳坐那,比她见过的很多资本大佬都有派头。
许落还说什么来着,这位林总很好相处?
从她接到人到现在,这位只跟她说了“带路”两个字
怕林准等急了,许落没有卸妆就回了酒店。
剧组在酒店有专门的化妆间。
他准备接待完林准再去卸妆。
许落开门,看到林准就笑了:“等很久了吧,剧组给我庆祝生日来着,临时又来了个朋友”
楚淮锐利的眉眼温和许多:“不算等,不是已经到你的地盘?”
目睹这位当场变脸的吴英英:“”
楚淮仔细打量许落:“好看,能拍照留念吗?”
许落说行。
剧组主要演员的妆造一般要保密。
不过他这一身是定妆照,已经发布到官方微博,得了很多夸赞。
楚淮带了蛋糕,余亭也买了蛋糕。
余亭买的蛋糕是蛋糕店很贵的一种,但和剧组准备的比太小,和楚淮准备的一比又粗糙很多。
他就没敢提让许落吃蛋糕的事。
许落注意到余亭的失落。
余亭对亲近的人藏不住事,昨晚就和他比划,说订了个可好的蛋糕。
许落兴致勃勃的问余亭订的蛋糕到了没有:“今天能吃两款蛋糕,我真是最幸福的寿星。”
他将两个蛋糕都打开,分别切了,说都好吃。
余亭失落的眉眼重新舒展:“我特意让他们少放的糖”
许落说:“是吗,难怪没有平常买的那么腻。”
吴英英的叉子不小心掉地上。
许落顺手递过去一个,看到林准看他,就问:“怎么了吗?要什么?”
楚淮没有要什么,他只是单纯的看着这些人而已。
很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平常聊天时平和温暖的许落,在这一刻完全生动。
这是他到过最简陋的酒店房间,狭小,不是落地窗,用具老旧,可很整洁和温馨,好像比他的房子温暖很多。
还有许落的经纪人和助理。
许落和这两人关系很好。
货真价实的好。
艺人和经纪人多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少见这么和谐的。
艺人还常常被粉丝捧的失智,多拿助理当奴隶对待。
许落和经纪人看着像姐弟。
许落的助理放松自如。
这说明许落今天什么样,往日就是什么样。
楚淮也渐渐放松,好像他真的是许落很好的朋友。
许落是他的朋友吗,他不知道。
但他很享受这一段时光。
忽然敲门声响。
余亭去开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汪宏彬夸张亲昵的声音已经传进来:“许落,生日快乐,我特地”
楚淮看到许落下意识皱眉,心情顿时也糟糕。
汪宏彬对上一双黑漆漆的毫无情绪的眼睛,脚底一寒。
楚淮抬眉:“进来,关门。”
汪宏彬不由自主的照做。
吴英英也不禁僵住,余亭靠在墙边大气不敢出。
楚淮问:“看见什么了?”
汪宏彬:“林总,我不知道您”
楚淮:“今天我没来过,外面但凡有一点风声,你会在这个圈子消失,明白吗?”
汪宏彬连忙点头。
楚淮瞥他:“滚出去,带上门。”
不速之客离开,但空气好像还凝固着。
楚淮看许落,浓长的眉毛一挑:“我刚才演的怎么样?上班的时候就得这么装,我年轻,不这样压不住人。”
许落中肯的说:“很吓人。”
楚淮看他抿着的嘴唇,淡淡的粉色,很软的样子,和他这个人一样。
他笑起来:“这样呢?”
许落也禁不住笑了下:“挺好的,主要是帅。”
说实话,许落刚才真的被忽然冷下脸的楚淮吓了一跳。
楚淮身上的东西许落有些熟悉,那种杀伐果决的强硬和背景深厚无所顾忌的肆意,和宴山亭很像。
不过宴山亭处事公正,会约束他的力量。
楚淮有些玩世不恭,但聊天来看人不坏。
许落一时惊住,很快又想通,后半段和楚淮聊的很好。
回程路上,楚淮一直阴着脸。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
楚淮撩开眼皮:“我很吓人?”
司机:“是。”
没有人不怕楚淮。
楚家和宴家几乎同时动乱,宴山亭稳住局面手段强硬,楚淮偏奇诡残忍。
这两人,同辈人难以望其项背。
楚淮却不生气。
他得意的扬着下颌说:“他不怕我,他觉得我好,蛋糕都分我最大块的。”
司机:“”
他没见到未来的老板娘,心情一般。
不过自家老板眼看是恋爱了。
初恋都这样,正常。
楚淮心情不错,不过他越来越不明白许落。
许落身上有很多谜团。
他和宴山亭的关系,当初为什么接受抛弃妻子的陆绍元,去宴家是心甘情愿还是被富贵迷了眼?
人心复杂,楚淮一时想不通。
好在他早就学会抓住最要紧的一条,他喜欢和许落呆在一起。
目前许落得是他的朋友。
至于原本的引诱计划。
楚淮长手长脚仰靠在宽大的后车座上,双手盖住脸。
他得想想,好好想想。
许落这天晚上有些失眠,他竟然过生日了。
吃了四个生日蛋糕!
还收到很多礼物。
不知不觉他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稳定的同事,有了朋友
最最关键的是,他还有了猫!
相思难捱,三天后的下午,许落回了宴家。
这天晚上他抱着猫睡的。
许落不得不朝着宴山亭的方向睡,免得小猫掉下床。
好在大家都熟了。
而且他体重还很稳定,这么睡也不怕。
许落很想带枣糕去剧组。
他已经买好了小猫需要的各种东西,吃的用的玩的都有。
不过来体检的兽医说猫太小了。
许落也快杀青,只好放弃。
后来的一个月,许落几天就回去一次。
枣糕很喜欢他。
不过大概是宴山亭的体温高一些,小猫睡觉常常盘在宴山亭的脖颈处。
许落也没有办法。
他只能趁宴山亭起床后,等待小猫自己送上门。
不过到底是人家的床,不好多赖,顶多十五分钟。
这天许落上午没戏,前一天晚上回的宴家。
清晨,他下意识捞小猫。
没捞着。
闹钟已经响过,宴山亭应当早就起床。
许落伸手摸过去。
偶尔枣糕不靠着他睡,大概率盘在宴山亭的枕头上。
许落指尖碰到一处热源,伸手摸了摸。
他的手腕被握住。
宴山亭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盘在枕头和床头之间的枣糕抬起脑袋。
许落立即睁眼,看到他的手在宴山亭的睡衣领口里。
第 40 章 许落不会真把宴山亭当哥……
许落下意识要抽回手, 没抽动。
他的手腕被宴山亭攥的很紧,宴山亭手掌灼热,眉宇压低, 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目光犹如实质,显然动了大气。
许落头皮都是僵的:“我以为是枣糕”
这话听着就可疑。
人的皮肤和猫的毛毛差别很大。
许落无奈,他真不是故意的, 刚才都没睡醒。
感觉要被赶去睡沙发。
紧张让思维转的快而乱。
许落想, 睡沙发也好, 以后枣糕找它玩, 抱在怀里不撒手, 没准可以抱一整晚。
忽然宴山亭松开手。
紧跟着枣糕喵了一声。
枣糕被拎着后脖颈轻丢入许落的怀里。
许落抱住猫。
下一瞬视线一片黑暗。
宴山亭丢了被子过去, 盖住那双无辜的眼睛, 快步去了洗手间。
许落揭开被子,床上已经空荡荡。
这事弄的
今天就不好赖床和小猫玩。
他和小猫贴贴, 放下它去隔壁房间洗漱。
小猫顺着垂落的被子下床。
它大部分时间都由宴山亭养,顺着熟悉的气息进了洗手间。
浴室门关着,就在门口喵喵叫。
浴室的水流急而冰冷。
可宴山亭还是觉得胸口那里在发热。
浑身的血液好像变成岩浆。
他错过了早餐,下楼后陈匀说许落已经回了剧组。
许落走后的这天上午, 枣糕在他的房间各处巡视, 叫了一上午。
这天是周日。
宴山亭跟这小东西说:“你哥走了给你赚罐头钱,很快就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枣糕不叫了。
第二天宴山亭上班,枣糕一路跟着他去车边,下台阶还栽了个跟头。
它太小了,缩在那里小小一个。
宴山亭弯腰抱起它。
枣糕在他臂弯调整姿势,盘的端端正正。
陈匀伸手去接。
宴山亭不喜欢被影响正常流程, 人生规划或睡眠、上班,都是这样。
他因此皱着眉:“不用,去收拾它的东西。”
这天,每一个去董事长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都无法忽视顶头大老板宽大办公桌上那只乳白色,一掌宽的小猫窝。
猫窝里盘着一只比成人拳头稍大点的奶猫。
工作间隙,宴山亭拍了枣糕在猫窝伸懒腰的照片。
他点开和许落的微信对话框。
早上的事需要时间淡去,宴山亭没有发送照片,让钟宣看着猫,他去休息室冲澡。
钟宣:洁癖的人养宠物,真是辛苦。
许落在剧组的时间过的很快,很快把摸了宴山亭的事丢在脑后。
他知道时间会淡化一切。
但在想要回去看猫时,许落又被记忆攻击。
这种事很难说清。
许落知道他在宴山亭那儿留下的印象,狠狠心,十天没有回去。
陈匀不知道家里两个祖宗又闹了什么别扭。
不过小少爷一向脾气好,问题肯定出在了大少爷身上。
他建议宴山亭带枣糕去探班。
陈匀:“枣糕眨眼就大一圈,小少爷天天问,只是抽不出空回来,毕竟是您送小少爷的生日礼物,养的这么好,该给小少爷看看。”
宴山亭看他:“他天天都问你?”
陈匀:“也没有天天,小少爷说您工作忙,不敢打扰。”
这是真话,他见许落总通过他问枣糕的情况,建议许落联系宴山亭,许落说宴山亭忙,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宴山亭:“我有他忙?”
陈匀:“人在屋檐下,小少爷给人打工,身不由己。”
许落在同一天下午见到胖了一圈的枣糕。
还是那辆车。
许落抱着枣糕吸了又吸,不过他拒绝了宴山亭说把小猫留在剧组的提议。
小猫在宴家有大院子,有草地,在这里,只有一间小房子。
他还忙,房间时常有人进出。
这么点小东西,一不留神丢了,被踩了,处处都是危险。
宴山亭知道许落喜欢猫,没想到许落喜欢成这样。
喜欢还能克制私欲,很不错。
他让陈匀下去抽根烟。
从不抽烟的陈匀利落的下了车。
宴山亭问许落:“为什么不回家?因为那天的事?”
许落:倒也不用这么直白。
他不说话,嘴唇无意识微微抿着,怀里抱着猫,一大一小看着都可怜巴巴。
宴山亭便觉来的迟了。
他说:“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床就那么大,磕磕碰碰很正常。”
许落看他。
宴山亭说:“来宴家已经半年,还适应吗?”
适应等于不想走,许落谨慎回答:“挺好的。”
宴山亭说:“你平常都怎么称呼我?”
许落:“宴总。”
宴山亭:“还有呢?”
许落:“亭哥?”
宴山亭说:“奶奶拿你当亲孙子看,两年后这份感情未必要斩断。你叫我哥,不白叫,以后我把你当弟弟。哥俩之间不用见外,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这个当哥的总会护着你,明白吗?”
宴山亭怜惜许落过去吃了那么多苦,早有心照拂他。
再考虑奶奶喜欢许落,有缘分相处这么久还相处得宜,更不会翻脸不认人。
许落安分守己,宴山亭便也不会疾言厉色的对他。
他此刻温和的给许落划下道。
希望许落迷途知返,不要总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他也给许落一份承诺。
陆家不是善类,他在一天,就会保证许落安稳一天。
见许落点头,宴山亭便遵从心意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心里因此升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暗道决定没做错,温和的说:“以后就叫哥。”
什么这个哥那个哥,他混在其中,听着总不太舒服。
许落说:“哥。”
他只这么叫过许吉西。
许落不会真把宴山亭当哥。
因为宴山亭还是有随时安排他的权利,他作为工具人的身份一天不解除,不能掉以轻心。
而且,他和宴山亭也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许落很感激宴山亭。
他感知到宴山亭的关心和维护。
这一声哥叫的真心实意。
从这天开始,许落在宴家自在了许多。
他并不胡作非为,但就像宴山亭说的,哥俩么,没那么多计较。
许落摸猫碰到宴山亭不会再尴尬。
多半时候宴山亭起床,会特意把猫放到他身边。
看他睁眼还会说:“再睡会儿,还早。”
宴山亭的胳膊晚上有时会过界,许落大大方方的给他放回去。
偶尔宴山亭会醒。
他问:“压到你了?”
许落说:“没事,不是经常。”
宴山亭在许落不在时,偶尔枣糕很粘人,会带它上班。
他发枣糕在落地窗边晒太阳的照片给许落:【和你很像,你晒太阳也这样】。
有次在花园凉亭打盹被看到的许落:【】
宴山亭把枣糕打盹的照片设置成屏保。
养猫之前,他从不知道猫会这么可爱,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枣糕丢过一次,失踪两个小时。
找回来后,宴山亭给它戴了个小项链。
项链上有卫星定位和连着他手机的微型摄像头。
许落在朋友圈晒猫,他只晒给工作圈的人看。
楚淮会点赞,还问许落哪儿来的猫。
许落说是小树林捡的。
他把工作生活和在宴家的部分分开,两部分是不会交集的并行线。
楚淮在自家别墅区转悠了几天,没有碰到流浪猫。
他去宠物店,也没找到合心意的。
直觉许落不会喜欢这些猫。
司机兼保镖罗风老家是山区的,托人从老家大集买了几只小猫回来,楚淮挑到一只浑身黑色的小土猫,矫健又漂亮。
楚淮拍小猫的照片给许落看:【我也是有猫的人了】。
楚淮给小黑猫起名叫树叶。
罗风忍不住挠额头,这名字也太土了,比他老家那些招财进宝的还土。
楚淮瞪他:“你懂什么!”
林是树木,树木会长树叶,树叶和落叶也有联系。
许落的落不就是落叶的落?
楚淮有时候觉得许落就像一只小猫。
他留了人在剧组。
便知道许落的日程很简单。
拍戏、看书,偶尔和剧组的人出去聚餐,生活很规律,一点不乱来。
和许落养的那只小橘猫一样一样的。
楚淮不能经常去剧组,他很忙,也怕宴山亭发现。
以前怕发现,是怕报复的事被截断,现在怕发现,竟有一种怕和许落的相处被打断的警惕。
楚淮又派人仔细查了许落的过去。
那些惨淡的生长期,背负一个绝症病人的辛苦,都让楚淮敬佩又怜惜。
可恨宴山亭竟然一次都没来探过班。
楚淮又不禁抱怨他家老爷子不中用。
看看人宴奶奶。
若是老爷子也着急他的婚事,哪怕要死要活的,没准就定下许落。
楚淮大致猜到宴山亭为什么不待见许落。
这人从小就迂腐。
就算许落投靠陆家乃至攀上宴家,过去那么苦,还不准人享福么?
若许落跟着他,要什么给什么。
人人都当他是楚淮,都怕他尊敬他敷衍他。
许落不一样。
在许落这里,他是一个正常的普通的人。
楚淮没有找到丢掉的那板巧克力。
不过他习惯了当林准,也很喜欢当林准,他想见见许落。
楚淮还知道宴山亭最近上班会带只猫。
那肯定是许落的猫!
楚淮带着树叶去上班。
树叶比较淘气,第一天就挠坏了他的座椅,还一爪蹬飞了办公桌上的茶杯。
楚淮和许落吐槽。
许落心很软,肯定会安慰他。
许落看着案发地点的照片,建议给树叶买一些玩具消耗体力。
宴山亭洗漱后上床,看到许落靠在床头,打字打的飞快。
他问他:“在和谁聊天?”
许落说:“有个朋友也养了猫,他的猫比较淘气,挠椅子踹东西,像只飞天鼠。”
宴山亭对别人的猫不感兴趣。
他伸手摸趴在许落枕头边上的枣糕。
枣糕抱住他的手腕玩,轻轻蹬了两脚,又舔了舔。
许落和林准讨论了几句选什么猫玩具的事。
转头一看,枣糕正靠在宴山亭臂弯舔爪子,他就知道,今晚抱不了猫了。
宴山亭看许落蔫蔫的缩进被窝,心里好笑。
他关灯。
黑暗中许落感觉一团毛茸茸被捧到自己跟前。
宴山亭说:“你哄一哄它,睡着就好了。”
他看不到许落的表情,但感觉许落应该会高兴,最近许落忙着杀青前的戏,下巴都尖了,看着越发小。
宴山亭计划等许落忙完,将人拘在家里好好补一补。
奶奶都说许落最近又瘦了。
就是奶奶不说,他这个当哥的也不能不闻不问。
宴山亭听到许落低声和枣糕说话
乱七八糟哄小孩一样的话,很轻柔,嘀嘀咕咕的,显而易见的快乐。
他便有些后悔。
早知道许落这么好哄,早该买只猫。
深夜,宴山亭习惯性摸了摸床中央。
又是空的。
现在许落还是习惯睡床边,还总蜷着。
这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宴山亭总想起许吉西说的那些话,摸索着提了提许落那边的被子。
许落听着枣糕打呼噜的声音入睡。
醒来枣糕蜷他脖颈处,还用爪子蹬了蹬他的脸。
没人能不爱毛茸茸。
许落蹭了蹭枣糕的猫猫头。
宴山亭从衣帽间出来,看床上。
见许落和枣糕伸了个同款懒腰,不由笑了下。
许落中午又赶去剧组,几天后,他的戏杀青。
周导代表剧组送他一捧花。
很多人围过来和他合照。
宴家的司机早等着,他也带了一捧花,比周导的那份好看很多。
他送花时低声说:“宴总亲自剪下包装的。”
宴家有个花园,花匠种的花一年四季不重样,特别好看。
许落接过花,笑着让司机拍照。
司机并不久留,说不着急,他在车上等许落。
宴山亭收到司机的照片,对许落说:【杀青快乐,回家庆祝,我在老宅等你】。
他原本想来剧组。
但他这样太显眼了,而且许落没有邀请他。
许落回复:【知道了,谢谢哥】。
人群渐渐散去,有人捧着花走近。
他戴着棒球帽和口罩,身量高大挺拔,长手长脚气质疏阔,像乔装打扮的天王巨星。
看许落望过来,还歪了下头。
许落仔细一看,将人拽到一边:“你怎么来了?不怕被当唐僧肉分掉?!”
楚淮狭长的狐狸眼眯了下,是个笑模样:“分掉的话,给你最大一块。”
他将花递给许落:“杀青快乐。”
许落接过花,一大捧,他有些抱不住。
哪一朵花都没有许落好看,楚淮拿走其他花,只留下自己的一捧。
楚淮邀请许落一起吃饭:“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树叶也在,它很可爱。”
他在人群中看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许落这里散场。
许落不好意思的说:“今天不行,有个亲戚让我去他们家吃饭,长辈在等着,我已经答应了。”
楚淮知道许落根本没有亲戚,陆家那些垃圾不算。
是宴山亭?
长辈,宴奶奶?
楚淮讨厌宴山亭。
但他小时候受过宴奶奶很多照拂,一直很尊重这位睿智慈爱的老人家。
听说宴奶奶很喜欢许落。
他努力舒展眉宇:“没事,下次也一样。”
与此同时,会议室,宴山亭放大照片看许落的样子。
花很好看,许落笑起来更好看,阳光下眼睛弯着,露出整齐的牙齿,是真的很享受在剧组的日子。
宴山亭推算时间。
他这里会议一个小时,去老宅两个小时。
许落从剧组到老宅,看样子妆还没卸,至少三个小时。
也就是说四个小时后怎么也见到了。
宴山亭联系许落:【今天枣糕陪我上班,我带它去老宅】。
他又点开照片。
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照片放大到极致。
人群中一个几乎比周围人高一个头的,极其显眼的高个儿男人看着镜头的方向
不对,这个人在盯着许落。
人对宿敌总有种天然的察觉力。
尽管模糊,尽管对方武装的很严实,但气质和身形就在那里。
认出这人是谁,宴山亭的脸骤然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