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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陆弗之在厨房忙活了一阵, 裴寄都没敢吭声,发现陆弗之没注意自己,他又躲在毯子里, 挨个把那些黑他的微博全给举报了,还盛情邀请南瓜帮他一起举报。

在南瓜的满屏问号中, 两人切了所有的小号。

当然举报也没什么用,这些东西只会越传越多。

等陆弗之弄完吃的,裴寄依然闭着眼睛睡得很安详。

陆弗之似乎不在意他睡了没有, 裴寄听见了脚步声, 陆弗之似乎是要离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他想睁开眼再和陆弗之说点什么,比如让陆弗之留下来陪陪自己……但又怕陆弗之看见了那些消息。

不过纠结也没用, 陆弗之又不是以前的陆弗之, 哪是他一句让他留下来陪自己就会留下来的?

裴寄心底发笑, 身上的毛毯就被人掀开,紧接着,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掀开他的衣摆,把什么冰凉的东西从他衣服底下送了进来。

裴寄颤了下, 被迫睁开眼,陆弗之面无表情看着他,也没在意他装睡的事情, 拍了拍他的胳膊, “抬起来。”

裴寄抬胳膊,陆弗之就把老式的体温计塞进了他腋窝下。

陆弗之又说:“夹紧。”

裴寄哦了声,夹紧了,顺便还把陆弗之的手夹住了, 嘴也没闲住:“陆总让我哪儿夹紧?”

“看来你还不饿,还能装睡。”陆弗之试图把手抽出去,但裴寄病是病了,力气倒是不小,他一下子没能抽走,反而指甲刮在了裴寄的皮肤上,两人都愣了一下。

裴寄没什么血色的耳朵肉眼可见开始泛了红色。

裴寄就是这样的,嘴上大胆得很,爱说些乱糟糟的惹人心烦的话,可实际上,他连接吻都不会。

连裴寄自己都没察觉到,在和他接吻的无数次里,裴寄明明表现得很大胆,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反应出他的害羞。

陆弗之调整了一下两条腿蹲着的姿势,手也没再动,而是恶劣地用指甲抵在裴寄的皮肤上问他:“什么意思?”

裴寄被他摸得人都有些傻了,这应该算是他俩重逢以来做过的最亲密的事情,陆弗之就这么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摸他了……行吧虽然不是真的为了摸他,但也够出格了。

“陆总什么意思,趁着我睡觉突然摸我……”裴寄有颠倒黑白的本事,脑子转得还快,一下子就躲过了装睡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陆弗之冷笑了声,“摸你?这么久过去了,你连摸是什么意思都忘了?”

陆弗之这话也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意思,裴寄刚要说要不陆总帮我回忆下,陆弗之还真……帮他回忆了。

陆弗之碰他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喘了一声,但看见陆弗之冷漠的眼神之后,裴寄又突然冷静下来了。

他轻浮地笑了下,“现在得我问陆总了,什么意思?摸哪儿呢?陆总这是要在沙发上?协议里有陪睡这一条吗?”

他这么一说,陆弗之肉眼可见脸色难看起来,瞬间把手抽了出来,“你还记得我们是协议结婚就行。”

除了协议之外,裴寄就没想过别的?

陆弗之冷着脸进了厨房。

裴寄哪能不记得。

看出来了,陆弗之也记得很清楚。

就是协议关系而已,生理反应是本能,代表不了爱意-

裴寄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他就恢复了正常,甚至顶着巨大的舆论风波开了直播。

倒也不用担心陆弗之知道了,昨天陆弗之离开的时候根本就没再和他说过话。

裴寄自己不在意那些舆论,但直播间观众不能不在意,一开播,就满屏幕都是不知道谁请来的水军,在那儿刷让他还钱。

裴寄坦然问:“还什么钱?”

当然也有粉丝在维护他。

[寄了哥会干那种缺德事吗?这两年他都给慈善机构捐了多少钱了?]

[老公你真的给人当枪手了吗真的骗钱了吗?]

[寄哥哥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信你!]

[呜呜呜哥哥你真的跟那个女人有一腿吗?]

“都说了我只能对男人起反应……也别太信我,男人靠不住知道吧?”到了这种时候,裴寄还吊儿郎当的,甚至还劝他们别当无脑粉。

看起来是给自己澄清了,但看起来又像是没给自己澄清,反而越描越黑。

裴寄还跟平时一样,开了把游戏,刚加载进去,私聊框瞬间被南瓜给刷屏了。

南瓜看起来气得不轻,在那问他为什么不拉自己双排,裴寄就瞥了一眼,没回复。

没一会儿南瓜就直接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

裴寄正在人群里冲锋,他难得玩打野,别说,休息了一天之后,手感意外的不错,居然还打了个正战绩,要不是南瓜锲而不舍打电话过来,他估计自己还能苟活。

躺在地板上,裴寄一边给直播间炫耀自己又精进了的技术,一边接了南瓜电话。

“你他妈不理我什么意思!”南瓜确实要气疯了。

一遇到这种节奏的事情,裴寄就装死,播还是正常播,但就是不跟他们一起玩,搞得好像他们把他当洪水猛兽了似的。

裴寄嬉皮笑脸安抚他:“别激动,别动肝火,忙着拿人头没看见。”

南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这把出来拉我!”

裴寄嘴上说着行行行,挂了电话后,迅速赢了这把游戏,看也没看好友列表,也不管弹幕粉丝提醒他拉南瓜,说是南瓜那边在等他一起,就准备进入新的一局。

不过没能成功进去。

消失了许久的P老板来了。

P老板一连刷了二十几个火箭筒,勉勉强强把那些水军弹幕给刷了下去,裴寄在感谢老板这方面绝不含糊,连声说:“谢谢P哥,P哥破费了,P哥今天有空来玩了?正好来看看乐子。”

P老板钱多话少,今天难得回复,问他:[有位置么?]

裴寄说有。

他不带南瓜,但能带老板,老板又没法被带节奏。

P老板进队的时候,裴寄顺便看了眼他的战绩,居然还停在上回偶遇裴寄他们那一把,估计是后来一直没上过线。

裴寄顺口问:“P哥上回怎么想起来打游戏了?”

P老板没回,进了游戏后他才打字说:[你不管管直播间弹幕?]

连老板都看不下去了。

裴寄笑着道:“水军是封不完的,P哥你要是看不惯,直接把弹幕屏蔽了就行,或者退出我直播间,反正现在在打游戏,没必要挂着。”

P老板没说话,人也没退出直播间,就那么稳稳当当站在了榜一,似乎对他有种强烈的信任感。

裴寄也就没再提这事,“P哥我今天一定带你赢,我今天打野玩得不错……怎么上来就给我野抢了?”

[这熟悉的节奏]

[这才是我熟悉的寄了哥]

[老公你把摄像头对着脸,我就原谅你做过的事]

裴寄今天懒得调摄像头位置,就把镜头对准了手。

“别原谅,别因为的脸原谅我,脸不能当证据。”裴寄又开始抹黑自己,南瓜在那听得跳脚,又因为他带老板打游戏,根本没法挤进他队伍里,独自在自己直播间破防。

结果连P老板都在那问:[是真的?]

裴寄啊了声,不怎么着调:“假的,这不是劝他们不要太信我么?万一哪天真被扒出来我干过的事怎么办?还有未成年看我直播呢,P哥你要是在意我可以把今天的礼物钱退你。”

P老板:[不用]

裴寄倒也不是很在意P老板到底在意不在意这事儿,顶多就是少个老板,他现在也不缺钱了。

不过P老板这显然是不在意,甚至在他这一局试图打野炫技失败打了个负战绩还输了游戏之后,又跟他一起打了几把游戏。

带着P老板打完游戏也到了下播时间,裴寄无视了那些水军弹幕,果断关了电脑,换手机切小号去南瓜直播给他送了点礼物平息他的怒火。

南瓜一眼认出来是他,利索地给他打了电话,结果占线。

裴寄接的是魏毅的电话。

作为平台数一数二的主播,出了这种事,高管那边不可能不关注到。

魏毅联系他,也是为了问他这事他想怎么处理的。

他赚那么多钱,平台不可能不袒护他,但问题是他们这边找不到证据。

他当年给女主播当代打,魏毅也知情,也知道他是无辜的,但是他们现在找不到女主播当初那个运营了。

魏毅说:“要澄清,我们可以替你出声明,但是你当代打的事情是真的,我们现在还没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和骗钱的事情无关。”

裴寄无所谓地说:“没必要,过段时间热度就下去了。”

魏毅给他打电话之前就知道他是这态度,但还是免不了问:“你最近得罪谁了?”

“我得罪的人还少么?”

魏毅:“你就嘴贫吧你!你老公怎么说!他知道这事吗?不行让他去找找那个运营,咱也不能平白被冤枉,他人脉广,肯定能找到。”

一提陆弗之,裴寄就嘶了声,“行吧,我回去吹吹枕头风。”

枕头风是不可能吹的,陆弗之人都不在他这,他吹个屁的枕头风?

连着两天裴寄都没再和陆弗之联系,他直播水军也没减少,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锲而不舍地想要黑他。

这期间他拒绝了南瓜和CHH的组队要求,被两人在群里轮流艾特着骂,裴寄一句“多骂点,给我骂爽了”,成功堵住了他俩骂人的嘴。

裴寄态度坦荡,直播也丝毫没受到影响,就是平台切了他的推流,以免事情闹得更大。

裴寄也没在意,该怎么播还是怎么播,他还没破防,倒是有弹幕破防了,问他这么不要脸的吗?

裴寄笑着把脸怼到镜头前,“我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我怎么能不要?”

看得南瓜都忍不住顶着把他骂爽的压力骂他:“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是我白担心了。”

“没办法长得太好看是老天对我的恩赐。”裴寄还能更不要脸。

第三天下午,开播前,裴寄的微信小号收到了P老板的消息,P老板发了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过来。

P老板问他:[你是主播寄了?]

裴寄还愣了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也不是故意瞒着P老板,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主动说。

裴寄大大方方承认了,但还是问:[P哥怎么知道的?]

那头,陆弗之盯着裴寄回的是,目光沉了下来。

裴寄真的当过代打。

那时候陆弗之失去了裴寄所有的联系方式,又没办法回国,只能试图联系裴寄的游戏账号。

但裴寄原来用的那个号废弃了,陆弗之等他上线等了很久,一直没能等到。

陆弗之隐隐觉得裴寄肯定不会放弃打游戏,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都想联系上裴寄,问他为什么要和自己分手。

于是他开始一有时间就打游戏,试图和裴寄撞车。

但陆弗之能上网的时间不多,游戏技术也不行,只能在网上找代打把自己的段位打上去,每打上去一个段位,他就在以前裴寄会玩游戏的时间里去排位,去观察每一个队友。

高中时候裴寄打的每一把游戏,他几乎都在场,尽管他不会玩游戏,但他却太了解裴寄的每一个习惯了。

但可惜,这样大海捞针似的打法,根本没能让他遇到裴寄。

直到两年多前,他在一次排位中遇到了已经成为主播的裴寄。

裴寄的游戏名叫“Ge了”。

这局游戏开始没多久,陆弗之就隐隐察觉到,这个人,是裴寄。

他熟悉裴寄的每一个操作,哪怕几年过去,他依然熟悉。

如果是刚分手那会儿的陆弗之,大概会十分冲动地直接质问Ge了,问他是不是裴寄,问他为什么要和自己分手。

但那时候的陆弗之没有那样做。

只不过陆弗之没想到,游戏结束的时候,Ge了在全频道让在场的哥哥们关注一下他的直播间。

裴寄当了主播。

他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只不过褪去了青涩和稚嫩。

他过得风生水起,在直播间里笑得依然很开心,甚至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亲密无间,喊他们哥哥……

陆弗之愤怒,又无解,想过放弃,心底有个声音曾无数次呐喊,不要再喜欢他了。

但又做不到。

他就这么以P老板的身份留在了裴寄的直播间。

又满足,又自虐。

但陆弗之记得……那时候那个接他代打的,应该是个新人。

陆弗之那时候身上没什么钱,选的是最低档位的代打,他把身上所有生活费都给了代打。

对方效率很高,一个段位,基本一晚上就打完了。

熬夜,不休息,陆弗之看过自己的战绩记录,都是在国内的晚上,凌晨,早晨。

但他那时候并不关心对方。

可现在……这个人是裴寄。

他那时候,为什么没有多关心一句,问一问对方,为什么要这么拼?

是因为他母亲的病吗?

他甚至怀疑过是不是陆庭曾经找过裴寄,许诺了裴寄什么,也许是钱,也许是别的什么。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裴寄还是那么缺钱。

都那么缺钱了,为什么还要和他分手?哪怕回过头来,对他说一句不分手了,他也绝对不会计较裴寄曾提过分手、提过不再喜欢他的事,还是会心甘情愿地替裴寄做任何事,和裴寄过一辈子普通人的生活。

陆弗之吁出一口气。

助理进来的时候陆弗之跟个雕像似的,把脸埋在掌心一动不动,助理小声喊了他两声,说会议要开始了,陆弗之也没什么动静。

助理小心翼翼试图试探他的鼻息,陆弗之才慢吞吞抬起头。

“陆总,您眼睛……过敏了?”助理瞥了眼陆弗之通红的双眼,关切地问。

陆弗之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我马上过去。”

助理先去会议室做准备,陆弗之没有动,倒是裴寄又给他发了消息。

裴寄还没开播,正好顺口跟P老板聊了几句,“说起来P哥你还是我第一个老板,是不是还挺有缘分?”

P老板好久没动静,裴寄都以为他还记恨着自己上回劝他放弃喜欢的人这事,P老板就回复他:[是]

裴寄笑了下,问:“P哥现在跟你爱人怎么样?我上回就随口一说,P哥别放在心上,我知道放弃挺难。”

P老板:[那你呢?]

裴寄一时半会没看明白P老板问的什么,隔了一会儿问:“P哥这是问我的感情问题?”

P老板说是的。

裴寄想了想:“我也没什么感情问题吧,得过且过。”

他也不是个喜欢和人分享感情难事的人。

更何况他和陆弗之之间也算不上什么疑难杂症,病症就摆在那了,谁也解决不了。

裴寄苦笑了下。

陆弗之盯着裴寄这句话看了一会,突然嗤笑了声。

差点忘了,裴寄就是这样的人,裴寄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人能逼他说。

他明明那么了解裴寄,怎么就忘了这件事?

裴寄现在已经跟他结婚了,还能像当年一样留下个不像样的理由就跑了吗?

他不信裴寄甩了他一次,还能甩他第二次。

P老板没再继续追问感情相关话题,而是告诉裴寄,知道他是主播寄了是因为看到了他们扒他的微博。

裴寄寻思这群人这么神通广大?连他的代打号都扒出来了?

他去搜了下,果然如此。

不过这也影响不了什么,只是当过代打而已,他那个代打账号其实早就不用了,用来接单的小号微信上也就加了那么几个熟客,这些人估计也不怎么关注这些八卦,除了P老板,也没人来问他什么。

倒是他开播之后,有人问他现在还接不接单。

裴寄笑着说接,“就是很贵,一百块钱一把,要吗?”

[老公这双手给我打吗?一想到老公用这么漂亮的手摸我的身体我就浑身火热]

[妈的现在还在圈钱,能不能解释一下骗钱的事情?当粉丝都瞎的吗?]

裴寄安抚对方:“我的粉丝可以是蠢的傻的,但绝对不会是瞎的,不然怎么会喜欢长得这么好看的我?”

[……这要是别人这么说我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寄了哥哥这么说我居然觉得有道理哈]

[今天怎么不给看手了?我纸都准备好了]

[涉黄直播,举报了]

裴寄大喊:“手下留情……什么我好惨?我确实挺惨……”

裴寄扫了眼说他惨的弹幕,本来还以为是说他被黑得好惨,结果没一会儿,冒出来好几条说他以前为了赚钱好惨。

[呜呜呜真的好惨啊我们寄了,为了给母亲治病整日整夜代打!!太惨了!]

[真假啊?]

[主播这么缺钱吗?]

看见他们提起自己母亲,裴寄唇边的笑容淡了点,“你们说什么故事,也说给我听听?”

他这么一问,果然有热心粉丝回复他,说是有个他以前的老板帮他说话了,说他之前当代打是因为他妈生病缺钱,他接代打接得特别勤快,效率也很高。

不仅如此,对方还晒出了和裴寄的聊天记录。

裴寄不记得自己和哪个老板聊过自己的家庭,他不是喜欢把私事带到公事上来的人,更别说这种隐私了。

裴寄嗯嗯两声,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完了又笑了下,“谢谢帮我说话的老板,但这事儿我怎么不记得我干过?”

裴寄说话经常真假半掺,粉丝也不知道他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但那老板说得有理有据的,还有证据,不少人都信了,裴寄笑着道:“我都没说我当过代打,就我这水平,你们确定要我代打?”

裴寄这么一说,粉丝又恍惚了。

结果没一会儿Xun跑来添乱,在弹幕打字,说他水平很好,可以当代打。

看得出来Xun这个小孩儿是想替自己说话。

裴寄说了句谢谢夸奖,就见CHH也在公屏打字。

CHH:[Xun打训练赛吗?]

Xun:[那不是要跟我们教练约吗?]

CHH说了句等一下,没一会儿,他就又说:[约好了,你们教练说可以,十分钟之后开始]

Xun:[……]

Xun破防了,他好不容易才有时间来看寄了直播!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本来还想借着自己的力量替寄了说两句。

结果就被抓了。

Xun:[我一定会打爆你的!]

CHH:[好的]

“你们把我这当职业队聊天室?”裴寄说完这话,就见这两人双双退出了直播间,估计是真的被抓去打训练赛了。

还有弹幕在那说,CHH他们队中单开直播了。

裴寄笑着道:“合着在我这引流?”

说是这么说,裴寄知道CHH是故意那么做的,他俩这么一搅和,大家的注意力分散了不少,也没多少人在那聊他代打的事情了。

但也只是消停了一时半会儿。

裴寄刚进游戏,弹幕就又热闹起来,不过还是有人关心裴寄这死了那么多次的技术真的能当代打吗?

裴寄刚想附和对方,就收到了魏毅的消息。

魏毅让他暂时别下播。

裴寄:“我还没这么消极怠工,我只是真的比较菜……谁这么大手笔?”

裴寄话说了才一半,直播间上方突然飘了条站内全频道公告,公告的内容是关于他和那个女主播的事情。

这种公告一般只出现在有大老板刷巨额礼物或者是年度第一主播公示的时候。

[关于近日我站主播寄了和前女主播代打、诈骗谣言的澄清公告,详情请见本站官方微博??现在澄清都这么玩了??]

[老公你这么大牌吗?苟富贵勿相忘好吗?]

[黑子们受死吧!我就说寄了绝对不是那种人!]

“实不相瞒我也是第一次见,给我准备这么大的惊喜是想让我一辈子给平台卖命?”裴寄确实不知道这事,他惊讶了一会儿,又劝网友别干杀人犯法的事。

他这边游戏还没结束,也没办法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不过也不需要他亲自去看了,等他这局游戏结束,别说弹幕已经把事情说清了,就是私下,南瓜发给他的消息都快把他手机震麻了。

南瓜:“平台这回效率这么高啊?还真把那个运营找出来了我靠!还把当初的诈骗案拉出来鞭尸了!”

野豹平台的官方不仅澄清了裴寄和女主播诈骗的事情毫无关系,还搬出了证据,把当初那个运营和裴寄的银行流水和私下的联系发了出来,除了沟通直播时间就是沟通直播时间,工资也低得有些令人心疼。

要知道当初那个女主播直播强度可一点都不低啊。

除此之外,居然还有关于诈骗案件的警方说明,调查发现寄了和当初女主播诈骗事件无关,顺便还让大家谨防诈骗,提高防诈意识。

不止如此,野豹官方这回还真处理得挺利索,还把那些活跃的黑子号告了。

南瓜:“诶不枉费我这么多天为你提心吊胆茶不思饭不想的。”

南瓜:“不过那个滚屏澄清是什么东西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裴寄问他:“瘦了没?”

南瓜扣了个问号。

裴寄:“不是说茶不思饭不想?开摄像头看看你瘦了没,别害羞,你粉丝都等你开摄像头呢。”

南瓜怒了:“你简直是人身攻击!!”

南瓜气得直接不搭理裴寄了。

裴寄看回弹幕,见大家都在心疼他被黑了这么久,笑着对直播间道:“好好上诈骗课,别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长我这样的,最容易骗人了。”

等下了播,裴寄才给魏毅说了几句道谢的话,他知道魏毅估计没少为了这件事忙活,不然平台也不可能处理这么快。

魏毅一边接受了裴寄下次请他吃饭的谢礼,一边说:“这不是你吹枕边风的结果么?谢我干什么?要谢得谢你老公。”

“陆……我老公?”裴寄完全没想到这茬。

魏毅笑着说是啊,“你不知道这事?不然你以为,就我这么个小管理,真有那么大本事?”

第25章

斟酌许久, 裴寄打开了和陆弗之的聊天框。

但对于该发什么却犯了难。

该说什么?先道个谢,再问问陆弗之,为什么这么帮自己?

万一又像上次那个赵某一样是他想多了, 岂不是又显得他自作多情。

裴寄纠结了一会儿,那头陆弗之倒是发了个问号过来。

裴寄也给他回了个问号。

陆弗之发了条语音, “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陆总挺闲啊。]

裴寄纳闷了,陆弗之这是正好打开聊天界面?

“没你闲, 对着别人微信写小作文, 写完了没?”陆弗之今天看起心情不错,还有空跟他开玩笑。

裴寄笑着回答:“没有, 陆总要看看吗?我在写给陆总的感谢信,感谢陆总帮我解决了诈骗的事情。”

陆弗之回他:“看。”

看得出来陆弗之确实挺闲, 裴寄也挺闲, 还真写了一封信过去。

满屏幕的“谢谢陆总”四个字, 玩大家来找茬都没法从中找出不一样的第五个字。

“纯手工制造。”裴寄问:“陆总还满意吗?”

他估计陆弗之不会无缘无故打开两人的聊天框,又追问了句:“陆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陆弗之不知道又被戳中哪根神经,语气不善地回他:“没事不能找你?”

裴寄哄人有一手,很快笑嘻嘻地说:“当然能, 陆总您是我老板,想怎么找我都行,您要是现在想见我, 我都能立马出门打车。”

裴寄嘴里就没一句能听的真话, 陆弗之冷笑了声,却还是说:“打车费不会报销。”

“哪儿能让陆总您报销?”裴寄看出来了,陆弗之今天心情确实不错。

难不成陆弗之真把野豹直播平台给收购了?那就不难解释他替自己解决这事了。

裴寄对自己如今的身价十分清楚,资本家不会痛失任何一个能赚钱的牛马。

幸亏没多嘴问。

裴寄自嘲似的笑了下, 又没舍得放下手机。

跟陆弗之谈恋爱的时候,高中放学以后,两人又没法待在一起,只能靠手机聊天保持联系。

陆弗之没有玩手机的瘾,他上学带手机,却从来不看,裴寄原本还以为他连消息都不会回复,但实际上,每次裴寄发什么,哪怕是细碎的毫无营养的,譬如:哥哥我想你了,哥哥你在做什么这种话,陆弗之都会一句一句地回他。

虽然陆弗之最常说的话就是:“在做作业。”

“作业写完了吗?”

“拍过来我检查。”

裴寄最怕看到这几句话,每次看见陆弗之这么发就开始装死,等陆弗之催他了,他就说:“在写了在写了。”

陆弗之问他:“写到哪里了?有没有不会的?”

裴寄每次都死性不改,拿出一字没动的作业,翻到最后一页拍给陆弗之看。

陆弗之每次都知道他在骗人却不会生气,只会说他,“骗子。”

裴寄这才会安安分分开始写作业。

他也想和陆弗之考一个学校,考不上一个学校,哪怕能去近一点的学校也好。

他不想和陆弗之分开。

他和陆弗之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他也会怕自己会追不上陆弗之-

陆弗之好久没回复,裴寄等得犯困,又觉得自己这行为是不是有点太幼稚了?

现在又不是两人谈恋爱那会儿,就连结婚都是假的,陆弗之怎么会像那时候一样守着手机回他。

裴寄低低骂了自己一句傻逼,随手回了几条其他主播关怀的消息,陆弗之却又有了动静。

陆弗之这回没发语音了,发的是文字,看得裴寄却是心头一跳。

陆弗之:[说你是骗子还真没冤枉你]

裴寄脑袋晕了一会儿,又开始笑自己就因为陆弗之这么一句话就心神不宁了。

陆弗之指的肯定是他代打那事,而他脑子里想的却是从前。

裴寄吸了口气,故意笑着道:“陆总不是一直知道我就是个骗子吗?”

陆弗之当然知道。

裴寄高中时候每次都要拖延好久才愿意学习,每次他催促,都会得到裴寄显然在骗人的回复。

陆弗之并不会因此生气,他知道这只是裴寄的小把戏,他也只会配合裴寄。

那么分手的事情呢?

他愿意当成那是裴寄骗人的小把戏,愿意配合裴寄。

可裴寄呢?

陆弗之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深更半夜,这座城市还没完全陷入休眠状态,依然到处灯红酒绿。

而陆弗之站的这幢大楼的所在之处,是这个城市的中心,陆家的家底雄厚,他站在这个位置,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很多事情。

但他想要的,却得不到。

陆弗之闭了闭眼。

陆弗之好久没回,裴寄自觉说过头了,陆弗之可不愿意听他扯什么过去,他暗示太明显了。

裴寄只能给自己找补,把自己从一个坑扔进另一个坑:“陆总都知道我是骗子了,怎么还给我澄清?”

裴寄不太愿意看答案,一边又祈祷陆弗之赶紧告诉他真相,好让他彻底死心。

陆弗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给他打了个电话,裴寄心头跳了下,也没敢装死。

“我认为你又忘了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裴寄话都没说出口,陆弗之听起来不太高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他这句话倒是点醒裴寄了。

陆弗之替他澄清,也是替自己澄清。

他俩结婚的事情虽然现在是保密的,但以陆弗之的身份,保不齐哪一天就会被捅出去,到时候他身上要是顶着这么个黑历史,对陆弗之来说估计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裴寄松了口气,又笑了下。

虽然和他想的不一样,但结局还是一样的。

裴寄笑着:“陆总提醒我了,作为陆总名义上的结婚对象,我以后肯定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免给陆总造成不良影响。”

他虽然笑,但说的话却不算好听,陆弗之听出来什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裴寄。”

“在的陆总。”裴寄愿意听话的时候也是真听话,陆弗之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但那就不太像他了。

陆弗之皱着眉,“我是在提醒你,我们是法律上的婚姻关系,我有义务帮你解决这些事情。”

裴寄意外地啊了声。

义务?

虽然只是义务,但这义务捆绑在陆弗之身上,裴寄怎么就……那么爽呢?

“你刚刚是在对我发脾气吗?”裴寄都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那头陆弗之听起来倒像是生气了。

裴寄连忙道:“我哪里敢对陆总发脾气?”

但仔细一想,陆弗之多了解他?

他讲话一旦夹枪带棍,那多半就是生气了,陆弗之那么了解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但他从前对陆弗之发脾气的次数其实算不上多,仔细一算,和陆弗之重逢至今,他居然已经明着发了两次脾气。

裴寄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就那么藏不住情绪?

但转念一想,陆弗之听出来了。

都那么久了,陆弗之都还这么了解他,是不是……还对他留有着旧情?

“陆总……?”陆弗之稍微给点苗头,裴寄胆子就大起来了,他喊了一声,听陆弗之应了个“说”字,就又笑嘻嘻地问:“陆总说的义务,指的是哪些?我第一次结婚,没了解过这些,陆总您仔细跟我讲讲?”

“婚内义务,你不知道可以自己去查。”陆弗之哪里听不出裴寄语气突然变了。

裴寄这分明就是很在意他的态度。

陆弗之突然有些想笑。

笑什么?

笑自己前段时间和裴寄的针锋相对。

裴寄这人其实那么好懂,哪怕嘴里吐不出一句真话,照旧什么情绪都写在话里,写在脸上。

“没有啊陆总,只有什么婚内一起睡觉的义务……”裴寄压根没去查,他心思不在这上面,现在纯粹就是兴头上了,压根不管不顾,就想要试探陆弗之。

试探陆弗之对他的态度到底到了哪一步。

他刚说完,就听见陆弗之冷笑了声,“那是正常结婚的人需要履行的义务。”

裴寄立马就被笑醒了,“我也没说我们之间需要。”

差点忘了,陆弗之之前就警告过他,他们之间是协议关系,协议上压根没写那玩意。

“怎么,你对我还有感情吗?”陆弗之盯着窗外的高楼大厦,抓着手机的手逐渐收拢了。

裴寄哪儿敢说实话,陆弗之明显还记恨着他,他要是那么一说,别说什么义务了,连婚姻关系估计都能吹了,他笑着解释:“我这不是顺口一说吗陆总?”

其实不是顺口,是处心积虑。

但裴寄实在是没那个胆子。

他以前有,以前多大胆,喜欢陆弗之,就天天直直盯着陆弗之看,试图看到自己不喜欢看为止。

但这个不喜欢看,一直到现在了,都还没看到。

可惜现在哪儿能那么看呢?

现在他连多看陆弗之几眼的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那时候分手,他早就说过不喜欢陆弗之了,现在再说喜欢他,倒显得他真是个骗子了。

陆弗之哪里会信他?

“是吗?”裴寄也没听出陆弗之这波澜不惊的语气下面到底藏着什么。

陆弗之这么问了,裴寄就说是。

陆弗之嗤笑了声,“那我们就没必要履行这个义务。”

“要是陆总您想……”

裴寄话说了一半,就被陆弗之打断了。

陆弗之说:“我不会强行逼别人做不想做的事情。”

裴寄哑了一会儿,笑了笑,那头陆弗之却转了话头,“我有义务帮你解决这些事情,同样,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也可以向我求助。”

“陆总,我好像也没那么多黑历史?”裴寄仔细想了下,除了这事儿,他应该真没干过什么别的大事了。

不过陆弗之如今本事这么大,就算什么大事估计都能解决。

裴寄垂着眼无声笑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当年赶陆弗之离开的做法,是无比正确的。

陆弗之这样的人,总不能跟着他一辈子吃苦,背负着债务,在那些脏乱的地方打工,向那些原本该向他弯腰低头的点头哈腰,住在逼仄的照不见光的小房子里吧?

“代打的事情呢?”

看出来这次的事情确实是经过陆弗之手的了,陆弗之居然知道他代打的事情。

裴寄也没准备管代打的事情,说他诈骗的事情都影响不了他,更别说代打这种绝大多数主播都干过的事了。

无非就是可能之前用来直播的账号也被扒出来,不过都是小事,无伤大雅。

“主播id国服第一,直播时长十二个小时,接单率百分之百,代打效率百分之百……”

裴寄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弗之说的居然是他以前用来直播的那个号,这id还是他那会儿为了吸引人才取的,不过观众们其实对这种纯技术流还不爱说话的主播不怎么感冒,他那时候绝大多数的收入都来自代打,一小部分是零零散散的少有的技术粉给的。

裴寄笑了下,“陆总您调查得还挺详细。”

“魏毅给的。”魏毅手上有裴寄那时候所有的数据,陆弗之插手这回的事情,魏毅当然也不会藏着掖着,想着能一次性解决隐患当然最好不过。

裴寄问:“陆总什么时候打入内部了?”

“内部?魏毅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

听陆弗之的意思,魏毅似乎跟陆弗之早就认识,裴寄一直不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魏毅到底是怎么能把他俩安排到一起相亲的。

不论从家世还是从个人方面,怎么看他都不是能和陆弗之坐上一张桌子的身份。

陆弗之这么一提,裴寄顺势问:“陆总和魏叔叔关系很好?认识很久了?”

“你可以自己去问他。”陆弗之却不再提这个话题,似乎那也不值得多提,“网友很快会把你之前的直播账号扒出来。”

如果不是深入调查,陆弗之还真不知道,裴寄居然已经做直播做了这么久。

那个旧账号的直播时长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如今直播行业确实赚钱,陆氏也一直在试图打造自己的直播平台,陆弗之也做过调查,直播是件费神费力的事情,很少有主播能够长达两年多的时间一直保持着这么高强度的直播时长。

陆弗之仔细看过这份数据,除去裴寄的生日前后三天时间,裴寄满勤。

除此之外,再加上裴寄代打、替女主播代打的时间。

陆弗之带着怒气:“你挺厉害,不需要睡觉。”

算下来,裴寄有休息的时间吗?他居然就这么过了两年多……而他换号的时间,和女主播被爆诈骗的时间吻合,也和他母亲去世的时间吻合。

陆弗之无法想象,那时候裴寄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裴寄没怎么当回事,笑着说:“那不是生活所迫吗?陆总不也经历过?”

陆弗之确实是经历过,那时候他跟裴寄一起打工,起早贪黑,还要上课,但好歹身边有人,有盼头。

甚至那段时间,对陆弗之来说,是最幸福的时候,是如今连梦都不敢梦到的奢望。

但那时候也没有离谱到一天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你可以去做别的。”陆弗之说不出什么重话,甚至一说话,心口就传来密密麻麻的疼,连语气都轻了下来。

裴寄愣了下,“没那些本事。”

他也不是没想过,上学那会儿就有人找过他,说要挖掘他当明星,连陆弗之都被找过。

不过陆弗之拒绝得比他干脆多了,陆弗之本来就不喜欢面对镜头,除了面对他,都不爱笑,去当平面模特还被退货,为此还被裴寄嘲笑了好久。

裴寄不一样,裴寄确实可以,他当平面模特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当明星。

陆弗之问他为什么,裴寄说:“为什么要当明星?我觉得现在这样和你在一起,当普通人已经足够了,难道你以后只想在电视上看见我?”

当普通人就好。

他们谁都想当普通人。

站得那么高,会离自己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远。

而后来。

后来分手后,裴寄想过去当明星,他已经没法和陆弗之在一起了,也过不了那样平淡又幸福的日子了。

但是他没办法。

没办法走出家门,没办法和别人正常面对着面沟通,连沟通都变成了问题,更别说面对镜头-

担心陆弗之多问,裴寄故作轻松地说:“陆总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打游戏。”

陆弗之隐约觉得裴寄又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裴寄不想说的,他怎么都问不出来。

但总有一天,裴寄会自愿说。

他有足够的时间等着。

五年都等过来了,第二个五年也无所谓,第三个也无所谓……

只要不死,他有的是时间。

陆弗之嗯了声,“你确定不要管?”

裴寄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毫不犹豫地说:“不用,这有什么好在意的?陆总难道觉得这也是黑历史吗?”

“就算他们反复提起你的母亲,也无所谓吗?”

陆弗之知道裴寄在意什么。

裴寄不是喜欢卖惨的人,更不喜欢向别人展示自己身上的伤疤。

否则当年裴寄那么喜欢他,追着他跑的时候,就不会只口不提他家里只有生病的母亲,哪怕他整日笑嘻嘻的,陆弗之也知道单亲家庭长大的人多么不容易,更何况裴寄唯一的亲人都无法保护他,反而是他自己,年纪轻轻就要保护那个家。

裴寄明明可以用这些来博取他的同情心,偏偏裴寄没有。

每次裴寄笑着说出口的,都是裴寄愿意说的。

裴寄还真被陆弗之戳中了。

他确实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在去世后还要被反复提起,尽管那些人是在因为一张莫须有的截图而同情他,他不觉得网友的同情有什么错,如果只是同情他,他当然无所谓。

而且裴寄到现在都没认出来那个所谓的他以前的老板是谁,估摸是哪个营销号起号蹭热度的手段。

但网友又不会信。

“陆总准备怎么解决?”裴寄能屈能伸,立马改了口。

陆弗之淡声问:“不是说不需要管吗?”

“上一秒说过的话和下一秒的我没什么关系。”裴寄放低了语气,“陆总您怎么看?这一秒的我是全新的我,也是拥有新思想的我,这一秒的我认为这事还是得管。”

陆弗之敲了敲手机背面,“我不是说了吗?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也可以向我求助。”

“求助?那我现在这算是在向您求助吗陆总?”裴寄对做这种事得心应手,他向来没什么包袱。

不过今天的陆弗之似乎也格外好说话。

裴寄感觉自己也许可以去买个彩票。

陆弗之没给他直白的回答,只说:“你自己想。”

让他自己想……裴寄眨了眨眼,又给点台阶就往上爬,一爬还爬到头上去了。

他压着嗓子:“求你了,宝贝。”

第26章

陆弗之的办事效率极高, 隔天,裴寄就看到了隶属于野豹直播旗下的陪玩网站发的关于他的代打账号和他本人割席的声明。

也不算是割席,意思就是平台已经核实过了, 那并不是他,而是属于另一个已经离开平台的主播“国服第一”。

这个声明不仅把裴寄当过代打的事情抹了过去, 还把裴寄另一个直播账号和他相关的隐患也一样抹去了。

看得南瓜啧啧称奇,“平台现在办事效率已经这么高效了吗?那他们能不能把我去年直播那张黑图给全网禁了?”

为了庆祝裴寄成功洗脱冤屈,南瓜特意邀请裴寄出来吃一顿, 不过本来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他俩, 南瓜也没把女朋友带出来,两人就选了个裴寄公寓楼下附近的烧烤摊。

见裴寄往水里涮串, 南瓜哇了声,“你至于吗你?”

“我心疼我的胃。”裴寄咬着失去烧烤原味的串, 唔了声, “你那图能叫黑图吗?看多了还挺顺眼。”

南瓜口中的黑图是之前南瓜难得开摄像头被人恶意截的图, 一直被黑子拿来取笑。

“谢谢你难得良心发现安慰我啊,不对啊,什么叫看久了还挺顺眼?你怎么就看久了?”南瓜有种不祥的预感。

裴寄淡淡笑了下,“也就过年那会儿贴门上贴了一段时间……”

“好了你闭嘴。”南瓜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和裴寄聊这种话题了, 这人总能把他对黑子的仇恨转到他身上去。

裴寄不在意地挑了下眉,故意思考了一会儿:“不过你要真找平台给你禁图……”

南瓜立马不骂他了,期待地看着他。

“估计不能, 因为这事不是平台给我解决的。”裴寄嘴巴严实, 但又不想把功劳给平台,他对着南瓜眨了眨眼,又没说具体到底是谁解决的。

南瓜毕竟跟他相处了这么久,一见他这表情, 就诶了声,“你别告诉我是陆总。”

裴寄咬着串笑了声。

“……你不是说你俩没可能吧?不是,理论上我也能猜到能干这么大事的也就陆总那个身位的了,但理智上吧……你俩是不是……”南瓜话说了一半,又突然想起来什么,脸色变了变,欲言又止地看了裴寄几眼,“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对他有想法?”

裴寄话不着调:“陆总又帅又有钱,没想法才不正常吧?”

南瓜急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南瓜不知道这两人当初怎么分的,也不敢多问,怕真戳中了裴寄的伤心事,但有件事他必须得说:“你要真对他有死灰复燃的想法,我还是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裴寄心说就算是真有,我也不敢真干。

陆弗之不恨他就不错了。

昨天跟陆弗之说完那句胆大包天的话,陆弗之连个反应都没给,就直接挂了电话。

不过南瓜这么说,裴寄倒挺好奇,“为什么?”

南瓜看了看四周,才神神秘秘偷偷摸摸说:“我宝宝不是有点人脉吗?她说前几天陆总跟人吃饭,在饭桌上亲口说自己已婚。”

“真的假的?那他有没有说,结婚对象是男是女?”

裴寄半点没有失恋的样子,南瓜狐疑地盯着他看,又摇摇头,“不知道,现在陆总他爹不是病重吗,听说老陆总刚生病的时候就催着他结婚了,结婚对象都给他找好了,估计就是家里安排的吧。”

裴寄点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他电话响了。

电话的备注还是余薇。

那天从陆弗之家里离开,他跟余薇互换了手机号,不过至今还没联系过。

余薇的电话也不好不接,裴寄没避着南瓜,电话接通后,余薇就亲切地唤了他一声小裴。

裴寄跟长辈相处很自然,顺口关心了余薇几句,余薇就问他:“你现在在家吗?我今天出门办事,正好路过你和弗之家,我给你们送点东西过来。”

他和陆弗之家?

裴寄愣了一瞬,才想起来结了婚是该住一起。

但陆弗之从来没提起过,他也就没想过。

不过听余薇这话的意思,在她那边,他跟陆弗之是住在一起的。

裴寄不知道余薇口中的他和陆弗之的家是在哪儿,只能说自己还在外面。

“没关系,我今天不急着回家,正好好久没见你了。”余薇今天似乎铁了心要见他。

裴寄也不好再找别的理由,只能让余薇在楼下等一会儿,他现在马上回去。

等裴寄挂了电话,南瓜一脸不解地问:“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阿姨?”

裴寄没法改口喊余薇妈,好在陆弗之没让,余薇也没让,他就一直喊的阿姨。

闻言,裴寄随口道:“我丈母娘。”

“丈、丈母娘?”南瓜满脸写着不相信。

裴寄连个对象都没有,有哪门子的丈母娘?

裴寄也不管他信不信,转头又给陆弗之打了个电话。

余薇过来的事情他肯定得跟陆弗之提,不然到时候穿帮了就不好了。

不过这似乎还是他俩结婚之后他第一次主动联系陆弗之。

等电话通的时间里,裴寄没来由地有些紧张,有些怕陆弗之拒绝,也很怕听见那头传来系统机械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没办法。

刚和陆弗之分手的那段时间里,裴寄实在是熬不过去,就只能试图尝试着给陆弗之打电话,但陆弗之也许是拉黑了他,也许是设置了拒接陌生人电话。

每次打过去都是反复的无人接听。

但就是这样的无人接听提示音,都能成为裴寄入睡的催眠曲。

出乎意料的,陆弗之接得很快,裴寄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传来陆弗之的一句“暂停”。

听起来是在开会。

不愧是大老板,这都快晚上八点了,还在开会。

裴寄问:“陆总,打扰到您了?”

助理目送着陆弗之走出会议室,和会议室里一众高管们面面相觑。

“什么事?”陆弗之站在走廊的窗边,语气比平时都温和。

裴寄兀自松了口气,擦了擦手心的汗,笑了声,“陆总,冒昧地问一句,我和您的家在哪儿?您母亲现在在我俩家楼下等着我回家。”

陆弗之并不知道余薇去找裴寄的事情,皱了下眉,没回答这个问题,直接问:“你现在在哪?”

裴寄那边背景音嘈杂,很明显不是在家。

陆弗之去开会前看过,裴寄今天还没直播。

裴寄下意识报了烧烤店的名字,“您要不让阿姨回家?”

余薇要是真的进了他俩的“家”,结果家里就陆弗之一个人的东西,岂不是很容易就被戳穿?

“在原地等着,等我十五分钟。”

听陆弗之这话,似乎是没有想劝退余薇的意思。

陆弗之电话接得快,挂得也快,裴寄都还没应,他就挂断了,半点没给裴寄拒绝的机会。

裴寄看着手机考虑了一会儿该怎么在余薇面前蒙混过关,一抬头,见南瓜一脸见了鬼似的盯着他看。

“你刚是给陆总打电话吧?什么,什么你和陆总的家在哪儿?你说的丈母娘,不会是陆总他娘吧?”南瓜被这信息量给砸晕了。

裴寄嘴里虽然很少有实话,但总不至于连打电话都在演他吧?

裴寄眨着眼单手撑着下巴看了南瓜一会儿,看得南瓜脑门发热了,裴寄才说:“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南瓜脑袋晕了,“你俩不是……”

不是前男友吗?怎么就变成已婚状态了?我靠!难怪之前陆弗之来接裴寄,还跟他们一起去吃饭!

南瓜感觉自己吃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瓜。

裴寄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一定要保密。”

南瓜虽然爱八卦,但对朋友的事情一直保密得很好,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把裴寄之前做过的那些什么代打的事情抖出去。

裴寄也是故意告诉他的。

因为裴寄怕自己一个人撑不住这件事。

裴寄不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私事,但当年和陆弗之分手之后,他一个人憋了太久,也太难受,难受到都无法正常跟人交流了。

裴寄不想再回到那样的状态。

南瓜连连点头,憋了好一会儿都没敢问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他隐隐能觉察到裴寄身上藏着他不知道的事情,但人总是会有自己的秘密的。

不过他没能憋出什么能问的问题来,就有个看起来大学生模样的男生跑到他们这桌,在桌子前转悠了小半分钟,似乎才敢凑上来,站到裴寄面前,十分紧张地问:“你是主播寄了吗?”

男生说完又看了这时候坐在一旁当透明人的南瓜一眼,那眼神里很明显的厌恶。

差点给南瓜看蒙了。

裴寄原本想说是,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粉丝了,以往都会很友好地答应对方不算过分的要求,不过这会儿他话拐了个弯说:“不是,我不认识你说的主播。”

南瓜意外地诶了声,男生似乎被裴寄这回答惹怒了,立马变了脸,“南瓜不是在这吗?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不是寄了那你是谁?耍什么大牌?”

“原来你不是黑粉啊。”裴寄情绪稳定得很,被这么说了也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说的话却直戳人心:“刚看你看我们的表情,我以为你是我黑粉。”

南瓜低低靠了声,小声说:“倒也不用那么直白。”

不过他心里还是感动的,裴寄虽然嘴上不饶人了点,但对朋友真的没话说。

男生估计是被裴寄这么直白的话惹得羞恼了,没好意思再在他们这边停留下去,恶狠狠瞪了裴寄和南瓜几眼就跺着脚跑了。

“我允许你过年把我的照片贴门上了。”南瓜感动地说。

裴寄心情没受到影响,还看了眼时间,又叫了点吃的,才说:“那还是算了,过年的时候我天天失眠。”

南瓜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感动:“……滚。”

他们点的第二轮东西才上来,南瓜女朋友就打视频过来查岗了,裴寄又看了眼时间,都过去十来分钟了。

他心不在焉听着南瓜在那一口一个宝宝,没注意到刚刚的男生去而复返。

南瓜也没发现,还是他女朋友从他这边的镜头里看见了什么,一脸疑惑地问:“那个穿白衣服的男生你们认识?就那个手里拿着啤酒瓶的,他在寄了身后站了一会儿了。”

“什么?”南瓜镜头对准的是桌子的方向,他谈恋爱以后体重有点超标了,他女朋友最近在监督他减肥,不允许他吃太多,要求看着他吃哪些东西。

南瓜刚说完就靠了声。

站在裴寄身后的那个男生居然举起了手里的酒瓶!裴寄一无所知,还在那专心用白开水涮着他的串。

“裴……!”南瓜吓得尖叫出声,站起来的时候差点被椅子绊倒。

裴寄抬起头“嗯?”了一声。

“快躲……”南瓜被吓得混乱的声音混着“嘭”的一声。

啤酒瓶碎掉的声音,四周客人尖叫的声音。

南瓜试图上去阻止男生的脚步停住了。

裴寄也愣住了。

有什么细碎的东西从他后颈处散落。

裴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才缓缓扭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挡在他上方的手臂,西装袖子被啤酒瓶碎片划破了,有血从那道破口里面流出来。

裴寄心跳骤停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想都没想就抓住陆弗之受伤的手:“陆弗之你疯了吗?”

陆弗之倒是平静得很,似乎被扎伤的不是他,他淡淡看了裴寄一眼,也没把手从裴寄手里抽回去,“还是先处理这个人吧。”

陆弗之说的是那个男生,他这会儿还单手牵制着男生拿着剩下的半个酒瓶的那只手,剩下的碎片看起来尖锐得比刚刚一整个酒瓶都危险。

难以想象这要是扎到人身上会造成什么样的伤。

闻言南瓜连忙上前帮忙压制住男生,周围的人也立马报警的报警,议论的议论。

男生大概因为没达成目的,嘴里还在不断地骂着,“把你手废了看你还怎么当主播!”

“废物东西装你X。”

“……”

骂了一半就被南瓜以绝对的体重压制压倒在了地上,连手里的碎酒瓶也被夺走了。

裴寄空白一片的大脑这会儿才恢复过来一点,听见这些话,瞥了对方一眼。

裴寄平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笑嘻嘻的,就算是打游戏遇到了演员,他也不会落脸。

这人真是他粉丝,见多了他的笑脸,这会儿却是第一次见他冷脸。

被他看了那么一眼,突然就不敢再骂了。

他有种预感,他要是再多说一句话,裴寄可能会真的弄死他。

南瓜没注意到裴寄什么表情,他一屁股坐在男生背上,一边给自己散热一边说:“你们赶紧去医院,一会儿警察来了我跟他们说。”

裴寄就穿了那么一件无袖背心,也没衣服阻挡,他不敢想这要真是砸在裴寄身上,裴寄以后还能不能再继续打游戏了。

南瓜说着,偷偷瞥了陆弗之一眼。

不得不承认,陆总反应速度比他快多了。

他刚刚其实吓得大脑都空白了,不然也不会没来得及提醒裴寄,但陆弗之刚过来就直接窜过去了,反应比他都快。

要说没感情,是不可能下意识那么做的。

南瓜目光在裴寄和陆弗之之间辗转了几次,拍了拍男生的脑袋,“别动啊老实点,不然我压死你,我还没完全坐下来呢。”

这附近就有医院,裴寄直接打了车,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到了医院,他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陆弗之的手。

瞥了眼陆弗之没什么变化的脸色,似乎也没有意识到他俩这一路上都一直牵着手,裴寄干脆也装不知道,拉着陆弗之进了急诊,才听见陆弗之淡淡地问:“还不松手吗?”

“忘了。”裴寄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瞥了眼陆弗之的衣袖,有点想看,但还是忍住了。

陆弗之没再说话,在医生给他检查伤口的时候都没吭声,从裴寄口中得知受伤的原因之后,还给他开了个伤情鉴定,说之后能用上。

陆弗之的伤看着吓人,其实也没伤到筋骨,缝几针就好了,不过医生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看见他手臂上还有旧伤,顺口问:“怎么弄了那么多伤?上学时候打架打的?”

医生不问,裴寄还没发现,脱下衣服,陆弗之的手臂上有不少已经留疤的伤。

裴寄记得陆弗之上学那会儿根本不打架,一直到分手,他身上都没有伤,最大的伤可能就是被裴寄抓出来的爪痕。

注意到裴寄落在自己手臂上的目光,陆弗之眼皮动了动,“不是。”

但到底怎么来的,陆弗之也没接着说。

医生也就没再多问,只叮嘱他记得吃药,注意不要碰水,“洗澡的话他自己不方便你帮着洗就行了。”

后面这话是对着裴寄说的。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裴寄也知道陆弗之估计不想被人误会和他的关系,才会在进来的时候提醒他松手,也没劳烦陆弗之亲口去解释,立马抢着答。

医生意外地问了句是吗,“直男啊,直男不是更方便帮忙?”

裴寄笑了下,就听见陆弗之冷静地说:“不是直男,不方便。”

裴寄脸上的笑淡了点。

他知道陆弗之说的那句不是直男指的是他。

不管怎么说陆弗之都是为了帮他挡那一下才受伤的,他也不是不能帮陆弗之洗澡……但陆弗之这么一说,直接把他的后路堵死了。

既然陆弗之那么不喜欢他,又何必帮他挡那一下?

裴寄想不明白了。

裴寄盯着陆弗之包扎好了的手臂发了会儿呆,一直到听见陆弗之对医生说,帮他也检查一下伤口,才回过神来。

“什么伤口?”裴寄不解地问。

陆弗之瞥了他一眼,那表情说不上很好。

看来是真的对他很不满意。

裴寄僵硬地扯出个笑,心说又不是我让你挡那一下的……陆弗之就把他的衣领往下拉,露出他后颈的一片皮肤。

裴寄愣了一下,耳根还没来得及红,医生立马就窜了过来,哎呀了声,“这是被碎玻璃划的吧,嚯,还不少。”

裴寄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受伤了,他没什么痛感,等医生帮他消毒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了一点细碎的疼痛。

医生还在那碎碎念,“还好碎玻璃没扎进去,你俩真是一个比一个能忍哈,一个缝针不打麻药都不吭声,一个受了伤都没感觉。”

裴寄低着头盯着陆弗之的鞋面,笑着道:“我比较耐痛。”

裴寄的伤处理起来很快,等处理完,南瓜的电话也正好打了过来。

南瓜问陆总的伤怎么样了。

裴寄看了眼已经重新穿戴整齐的陆弗之,说:“没什么大碍,我现在过去找你。”

他们已经出了诊室,挂断电话,裴寄看向站在一旁的陆弗之,“陆总您要不要和阿姨说一声?今晚我可能见不了她了。”

他这会儿才想起来余薇还在等着他们。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他还得赶去警局一趟,也不想把这事告诉余薇。

他怕余薇怪罪自己。

就像当年陆庭怪罪自己一样。

陆弗之目光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裴寄被看得头皮发麻,“我也不是故意不想见您母亲……但那人毕竟是冲着我来的,您要是觉得我怠慢了工作,可以扣我工资。”

“工作?”陆弗之直接气笑了,也难为裴寄在这种情况下还记着他母亲的事情,还记得提醒他。

怎么刚吃东西的时候就没注意到有人在接近他?

见陆弗之表情越来越难看,裴寄睁大了眼睛:“要不,陆总的医药费也算在我的工资里?”

陆弗之给余薇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和裴寄临时有事暂时回不去了,发完之后也没等余薇回复什么,直接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才盯着裴寄说:“你再多说一句话,你这个月的协议费用一分都没有了。”

看起来真的因为这个气得不轻。

裴寄沉默了一会儿,“这个月的钱不是已经打给我了么?难不成还得我打回去不成?”

平心而论,陆弗之在当老板这方面真的不错,月初就把协议费用打到了他卡上,跟压根不怕他跑路似的。

当然,裴寄也不可能跑,除非陆弗之说中断这场交易。

“裴寄。”陆弗之压低了声音。

裴寄一听这俩字就觉得陆弗之在威胁自己,立马乖乖闭上了嘴,隔了一会儿,见陆弗之没有要自己离开的意思,裴寄又问:“陆总,我给您打辆车送您回家?今晚的事情都怪我……”

也确实怪他,要不是他打电话给陆弗之,陆弗之也不会受伤。

裴寄突然就拘谨了起来,说了一半,又突然说:“谢谢陆总替我挡了那一下,陆总您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裴寄,你认为我为什么要给你挡那一下?”陆弗之一句话,把裴寄砸得没声了。

第27章

一直到了警局, 裴寄都没能从陆弗之那句话中回过神来。

能为什么?

他不敢多想,总觉得陆弗之跟他在一起,就过得没那么好了。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是, 好好一个大少爷跟着他吃苦,差点抛弃大好的前程和家业, 现在哪怕假结婚,居然也这么倒霉。

他本来应该高兴的,至少陆弗之替他挡那么一下, 意味着应该还有点在乎他。

但现在他不敢高兴, 甚至都不敢跟陆弗之多说两句话。

要不还是等哪天……让陆弗之另外找人结婚吧?

裴寄不着边际地乱想,又受不了陆弗之跟别人结婚。

没再见的时候他压根不会想这些, 现在跟陆弗之重逢了这么久,再想起这种假设的事情, 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受不了。

也不知道他当年到底怎么能忍受得了和陆弗之分手的。

见他分神, 南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回神,你不会被吓傻了吧?”南瓜说着往里头看了眼。

他跟裴寄的笔录都做完了,陆弗之还在做笔录。

裴寄来之前,那个男生还在狡辩, 说自己是裴寄的粉丝,不是故意想伤害裴寄的,只是喝了点酒又被裴寄嘲讽了, 有点上头了。

说来说去, 又变成怪裴寄耍大牌。

还好民警明辨是非,那烧烤店外面正好有监控拍到了全过程,听都没听他胡扯,只让他安分点。

“还好陆总给你挡了一下, 我听他那意思是想废了你的手,我靠真恶毒啊。”虽然是头部主播,但裴寄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南瓜心有余悸地说:“以后你还是戴口罩出门吧,不行,我们以后还是别去外面那种摊子吃东西了,太危险了。”

知道他是真被吓到了,裴寄难得没呛他,拍了拍他肩膀:“要不你去找你宝宝压压惊?这边有我在就够了。”

南瓜拒绝了裴寄的提议,坚决要留下来等结束了再走。

裴寄靠着他肩膀,“你确定?一会儿你要跟着我和陆总一起回家?嗯……大晚上确实挺需要光。”

南瓜靠了声,“你俩到底怎么回事?那算了我还是先走了吧,有事打我电话。”

裴寄笑着说:“车给你叫好了。”

南瓜走了没一会儿,陆弗之那边笔录也做完了。

男生属于寻衅滋事,再加上伤了人,会判刑。

陆弗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司机把车开了过来,裴寄坐上陆弗之车的时候,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就挤出一句:“你的手还能工作吗?”

“左手,不影响。”这点伤对陆弗之来说算不上什么。

裴寄点点头,又觉得没什么话说了。

本来是有的,但这时候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不合适了。

他心底始终绕着陆弗之是因为他受伤这个弯,绕不出去,连人都拘谨了许多。

安静了一会儿,倒是陆弗之问:“想出来答案了吗?”

“什么?”裴寄维持着表面的平和,问。

陆弗之没什么情绪地复述:“你认为我为什么要给你挡那一下。”

“您人美心善?体恤员工?还是……婚后义务?”裴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回答,也不知道陆弗之问这个干什么,又想听什么答案。

他说着见陆弗之看向自己,那双眼睛落在他身上,看得他也不知道在心虚个什么劲,只好扯着嘴角笑了下,“要不陆总您直接告诉我?”

陆弗之差点被裴寄这番猜测气笑了,冷笑了声,“你继续猜,我对员工没那么好。”

“是吗?看起来也是,助理哥,你大半夜还跑来当司机也蛮辛苦的。”裴寄说着说着把话扯到了正在开车的助理身上。

助理哪里敢说话,老板脸都快绿了。

他拿点加班费容易吗?

助理只好尴尬地笑笑。

裴寄也没继续让他为难,没什么坐相地歪歪扭扭靠在椅背上,“陆总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语文阅读理解就没拿到过几分。”

裴寄和陆弗之都是理科生,但陆弗之的文科学得好,裴寄却不行,就像他自己说的,语文的阅读理解就没拿到过什么分数。

那时候陆弗之为了提高他的阅读理解能力,硬是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堆文章让他看。

看得裴寄半夜都在梦里和作者对峙,问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写文。

“还以为你这么多年起码有点长进。”陆弗之接话接得自然,自然到裴寄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陆弗之又淡声,“没想到除了阅读理解,连反应能力都退化了。”

“陆总这是在骂我?”裴寄隐约觉得陆弗之指的是烧烤店的事情。

“看来还没退化到什么都听不懂的地步,下回有人拿把刀站在你身后是不是得把刀捅进去了才能发现。”陆弗之到的时候裴寄就在那发呆,根本什么都没察觉。

真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裴寄眨了眨眼,“那还是能感觉到痛的……陆总不也是连缝针都没吭一声吗?要说钝感力,还是陆总比我强点,是这个词吧?”

裴寄那伤口小不痛很正常,但陆弗之那么大的伤口,缝针连脸色都没变一变。

陆弗之以前有这么能忍痛吗?

好像也有。

那时候搬东西陆弗之手上脚上都起了泡,泡破了他都没说过一句痛。

还是两人一起洗澡的时候裴寄发现了,骂了他一顿为什么不早说,又给他上药,又心疼地亲着他手心的伤。

现在再想想,说到底还是怪他。

要不是他,陆弗之哪里需要吃这种苦。

裴寄脸上的笑顿住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裴寄说:“陆总一会儿把我放便利店门口就行。”

“我母亲还没回去。”陆弗之的话让裴寄打了个激灵。

但看了眼路,他们走的确实是回他家的路没错。

裴寄问:“那我们现在?”

“她在你家楼下,她今天去医院复查,应该不是很想回家。”陆弗之确实是给余薇发了消息,余薇也回了,回的却是她会等他们回家。

陆弗之也没有劝余薇回家。

余薇每年都要去医院复查几次,每次复查结束,她都不太愿意回家。

毕竟她就是在那个家里摔断了腿,变成终身残疾的。

裴寄能猜出来陆弗之说的复查是什么,低低哦了声,也没打算多问。

他没问,陆弗之却主动说:“她的腿是摔断的。”

裴寄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想法,但还是下意识接话:“还有好的可能吗?”

“没有。”陆弗之语气淡淡地问:“你不想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摔断了腿吗?”

裴寄对这个真不感兴趣,在和陆弗之结婚之前,他也根本没见过余薇,和余薇没有任何交集。

但陆弗之特意提了,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等他问,陆弗之说:“她的腿是在我们分手那天摔断的。”

一直到了公寓楼下,裴寄都没回过神来。

陆弗之和他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要找他算账吗?

陆弗之那时候又是被他甩了,又是母亲摔断了腿……估计很难熬吧。

所以才会那么果断地删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早知道换一天分手了,至少得换陆弗之最平安的一天。

余薇的车果然在裴寄家公寓楼下等着,因为时间太晚,余薇已经在车里睡着了。

陆弗之没吵醒她,过去和司机说了几句话之后,把余薇带来的东西让助理搬了下来,就让司机送余薇回家。

等陆弗之让助理把余薇带来的东西搬上楼,裴寄依然魂不守舍,都没在意陆弗之又跟着自己回了家。

“东西你自己整理。”陆弗之的声音把裴寄的魂喊回来了一点。

裴寄下意识问了句什么,才发现他跟陆弗之这会儿都已经站进他家里了,助理不知所踪。

但是他什么时候开的锁?他怎么没印象?

“你怎么又……”

“又怎么?”陆弗之神态自然地在门口换了双拖鞋,自然地好像这也是他家一样。

裴寄哑了一会儿,“陆总您这是半夜又找不到能做饭的地方了?”

“手受伤做不了饭。”陆弗之瞥了他一眼,蹲下来查看了一下余薇带来的那些吃的用的,基本都是高中那会儿陆弗之让家里阿姨做过的一些菜。

那时候他吃不惯食堂的饭菜,裴寄就翻墙跑去校外给他买。

学校的墙上有的地方有碎玻璃,裴寄的钝感力确实很差,就连被那么大的玻璃划伤了他都没察觉,白色的校服衬衫被血染了好大一块他都依然嬉嬉笑笑,又装不经意地观察他到底有没有吃自己买的饭。

校外的饭依然不合陆弗之口味,但陆弗之还是吃完了,回家之后就开始犯金贵的少爷病,把余薇急得差点给他休学,自责地骂自己不该为了让他接受社会化训练而送他去那么普通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