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它无法接受任何可能会伤害到它的东西。
它不应该活这么久的,即使对于修真者来说,寿元也是有尽头的,只是相较于凡人而言,这样的寿元似乎漫长到了没有尽头的程度。
但显然,这个东西是不应该活这么久的。
在漫长的时间中,它在不断被异化,直到变成了现在这副丑陋的模样。
虽然它相较于其他的天道,也许是一种很弱小的东西,但对于还只能处在这个世界的修真者来说,它又是极为强大的。
凌扶摇看见了堆积在它的身边的累累的白骨。
那是曾经的修真者,在漫长的岁月中,曾经飞升的修真者。
在这偷来的时间里,它便是靠着食用这些修真者,才活到了现在啊。
凌扶摇笑了起来:“谢谢你啦,小北星。”
她的确没有精力去管清扬城主的事情了。
但墨北星给她传回来的简讯中,却夹带着清扬城主想要传递给她的信息。
这样的信息在这个世界上是绝对的禁区,没有人可以去谈论它,也没有人可以去传递它。
但墨北星却在么懵懂中,似乎理解了一些东西。
也许处于某种禁制,他还尚且无法思考这个东西,但这一切却也已经被传递给了凌扶摇。
天道看向了她。
那双眼睛冰冷而又贪婪。
对此,凌扶摇长长叹息了一声。
这雷劫的确可怕,但她不可能无法飞升的。
天道曾经准备的食物已经飞走了,现在,它必须要找一个新的食物了。
而凌扶摇,似乎就是这个食物。
尽管未曾接受过系统的馈赠,可在很多年前,在凌扶摇选择绑定了那个系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无法摆脱掉它了。
她的时间不多了。
第77章
作为当代修仙界的第一人, 凌扶摇哪怕最微小的一举一动都可能造成整个修仙界的震颤。
她出生神秘,没有师门传承, 自于茫茫的苍林之中来,出现在世人眼中时,就已经是元婴中期了。
她好似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一般,却极具天赋,在短短几千年的时间里,就步入大乘期,半步飞升。
这片大陆已经有近万年无人飞升了。
这使得所有的修仙者都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但凌扶摇似乎对飞升毫无兴趣, 她不仅没有勤加修炼,反而似乎刻意压制着她的修为,只为留在下界, 用心经营着她的宗门。
因此,不少人也推测, 凌扶摇是为了等待下一个能带领着清源宗坐稳天下第一宗宝座的人出现。
毕竟,清源宗统领着修仙界, 制定着规则, 而着规则, 需要强大的力量维系。
但没有任何一个飞升者会再回到这个世界。
这似乎也是世界的法则之一,就如同婴孩不可能再回到母体一般。
毕竟清源宗实力的虽然强大, 但若是失去了凌扶摇,或许也会失去统领整个修仙界的能力。
而今天,凌扶摇似乎要渡雷劫了。
没有一点预兆, 只在一个瞬间,清源宗就彻底被一片黑暗给笼罩住了。
修仙界所有人都看向了清源宗的方向。
今日之后,整个修仙界的一切都将发生改变
清源宗的弟子在黑云与闪电笼罩过来时,虽然有些恐慌, 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并在长老的带领下,有序远离了雷劫的中心,前往远处避险。
夏青雪仔细看了看人群,清点着自己熟悉的人。
随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的出现,她提起来的心也渐渐放下了。
但她找了许久,却没在其中找到属于许浮的身影。
他不在清源宗吗?
总不可能没离开吧?
但夏青雪还没来得及多想,便被夏苏雪拉着:“你还傻愣在这里干什么 ?”
“我我想看看人来齐了没”夏青雪小声说道。
夏苏雪听到这话,不由想伸手打夏青雪一顿,但又怕把她打得更傻,只能咬牙道:“这不管你的事!先回去!”
说着,她便拉着夏青雪向着远方飞去。
夏青雪任由夏苏雪拉着她,但在最后,还是回过头看一眼。
她只看见了一片乌云,而清源宗已经被笼罩在乌云和紫色雷电之中。
此刻的许浮的确还在清源宗内。
准确来说,自墨北星离开后,他就一直有些昏昏沉沉,似睡非睡。
在那段时间里,他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但他感受不到这个人的任何记忆,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似乎只是沉睡在这个人的灵魂深处,随着他一起行走在世间。
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胸口里的炽热,悲痛,与执着。
他想见到一个人。
那是一个对他极为重要的人。
可他似乎弄丢他了
因为无法相见的痛苦,漫长的时间便成了折磨,一寸一寸地凌迟着他的心,让他即使行走在人间,也如同处在无间的炼狱之中。
他喊不出那个人的名字,想不起那个人的样子。
渴望在他的心中蔓延,逐渐滋长出无法克制的,又无从发泄的欲望。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千年,万年,乃至亿年。
他没有遗忘,也不得解脱。
这样的酷刑好像永远不会结束。
直到那一天,他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坐在了桥边。
风吹起他的裙摆和头发,露出了一双浅蓝色的眼。
他的心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他终于看到他了
在长秋和巧夏的劝说下,墨北星也逐渐冷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起现在的状况。
他必须要回去,但不能这样子回去
长秋和巧夏说得没错,自己的修为还不足以支撑自己完成这么长的虚空旅途,自己不仅会受伤,还很可能会死亡。
凌扶摇是绝对不会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的。
于是,墨北星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对两人轻声道:“走,我们去找付虚之。”
“啊?”巧夏很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付虚之是谁?”
“是”墨北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和付虚之的关系,只能含糊地说道:“我在路上遇见的一个人,是化神期,有些本事,我去问问他有没有带我们几人回去的办法。”
“有点本事?师兄对他的评价很高呢。”长秋的声音平静,似乎真的好奇地问道:“这对师兄来说是有些少见的。”
墨北星完全没有察觉出长秋语气的不对,只一边伸出手拽着两人向前走,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对别人评价低了?我对所有人评价都很客观好吧?”
“好好好,师兄是最客观,最理性的小狗了。”长秋笑着哄道:“师兄最可爱了。”
放在平时,墨北星大概会很开心,甚至与长秋打闹起来。
但现在,他的确没有什么心情去想这些事情了。
凌扶摇的事情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不过长秋的插科打诨倒是让他稍微放松了些,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嗯,你知道就好。”
墨北星没有注意到,他将长秋话语中更重要的一个因素彻底忽略掉了。
长秋说,他对那个人的评价很高。
他似乎很喜欢那个人?
在不知不觉中,墨北星似乎真的将付虚之划入了自己的领地。
三人没走多久,便在风雪中看到了一个人形的,被雪覆盖着的雕像。
墨北星松开长秋和巧夏,三步并两步地冲到了此人面前,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了几下,将他身上的雪给摇了下来:“付虚之!付虚之!你能不能带着我和我师弟师妹虚空穿行?”
那个叫付虚之的男子看着墨北星,无奈地笑了一下:“北星,你是要回清源宗了吗?”
“是是是,别磨磨唧唧了,能不能嘛,快点告诉我!”墨北星几乎要变回小狗的样子,围着付虚之急得团团转:“这件事很着急,也很重要的!”
“我可以。”付虚之见墨北星这样,倒也不再犹豫,而是挥动袖子,从中取出一个类似于盒子的法器:“要回清源宗吗?那就一起上来吧。”
这件让几人苦恼的事情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得到了解决。
这似乎是一件好事。
巧夏和长秋看着那盒子,却并没有立刻行动。
他们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还是有些戒心的。
“两位小友害怕吗?”男人转头看向长秋与巧夏,笑着问道。
“不。”巧夏摇摇头,拉着长秋,与他一起进入了方盒之中。
墨北星见兄妹二人进入了方盒之中,便也上前一步,准备跟着进去。
付虚之却轻轻拉出他的衣角,在墨北星杀人的目光中摇了摇头:“北星,这个不舒服,你不坐这个。”
“磨磨唧唧,我怎么不能坐这个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纠结舒服不舒服?!”墨北星对他们这种磨蹭的态度表达了极大的不满,他撇着嘴,瞪着眼睛看着付虚之:“你到底想干什么?”
付虚之也知道他着急,便一挥手,将巧夏和长秋吸入盒中,又伸出手抱住了墨北星:“你跟着我走,不和他们一起。”
虽然知道了付虚之是想要和自己亲近,但墨北星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内心大骂此人真是病得不轻!
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想着占自己便宜!
感情说出事的不是他师父对吧!
这么想着,墨北星脸色自然也不太好,但仍然强忍着没对付虚之发脾气,而是抿着嘴道:“那你快些!我很着急的!”
“嗯。”付虚之点点头,一只手轻轻将墨北星揽在怀里,一只手破开虚空,带着墨北星和盒子里的巧夏长秋一起,遁入了虚空之中。
方盒的世界不算大,而且没有任何光,这会使得待在里面的人很不舒服。
但巧夏和长秋都已经是元婴期的修士了,这一点小小的不适,对他们来说的确算不得什么。
但修仙者终究还是没有脱离人的范畴,处在寂静的黑暗中,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巧夏的脑子很乱,一想到师父她就心慌,便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对长秋说道:“长秋,那个人,嗯那个男人”
“他肯定是喜欢师兄的。”长秋笑了起来:“结结巴巴可不是你的作风,巧夏。”
“去你的吧。”巧夏轻声骂了长秋一句。
这个奇怪的男人是喜欢大师兄的,他看向大师兄的眼神是那样的炽热,但凡人眼不瞎,都能看出来。
当然,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喜欢大师兄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了。
可怪就怪在大师兄对他的态度。
毕竟这么些年里,大师兄可是从来都没有展现出对情爱开窍的模样啊
如今这幅傲娇又娇羞的样子,倒像是个在热恋中的少女了。
巧夏看着长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长秋白了她一眼,又将视线移开了。
若放在平日,巧夏大概会将长秋暴打一顿,以来告诉他眼睛该怎么看人。
可现在嘛看着长秋的模样,巧夏倒是有几分不忍了。
于是,她老成地叹了口气,撇撇嘴:“算了算了,现在重要的事情也不是这个,别多想了。”
“嗯。”长秋的眉宇间染上几分担忧:“你说师父她到底怎么了?”
巧夏摇摇头:“我不知道这样的雷劫,这样的雷劫大概意味着她快要飞升了吧可师父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的飞升?甚至都没和我们说一下”
按照他们对凌扶摇的了解,她并不是如此不负责任的人。
清源宗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不可能突然飞升,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她的弟子们。
修仙界从来都不算太平,那些用修士,用凡人提升修为的邪修一直都是存在的。
只是因为清源宗与凌扶摇太过强大,才使得正道一直压过邪道。
如果她离开了
巧夏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怎么,话题又回到了墨北星的身上:“如果师父飞升了,师兄会很难过吧。”
长秋沉默了几秒,回答道:“师父不会飞升的。”
“嗯?”
“师父说过,她会陪着师兄,直到师兄长大的。”长秋肯定的说道:“师父舍不得师兄的。”
巧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瞪向长秋:“你这家伙居然背着我和师兄师父玩一起了!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你不也和师兄师父之间有秘密吗?这种事情我们也不必要太纠结吧。”
巧夏不再说话了,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长秋叹了口气,盘腿在方盒的角落坐下,闭上眼睛消磨起时光。
巧夏也没再多语了。
长秋知道,在墨北星的狗生规划中,是有清源宗,有师父,有他们所有人存在的。
他喜欢着他们所有人
不过现在,这些人中间也许会多了那个叫付虚之的人吧。
长秋忍不住在心中叹息: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墨北星从未与师门以外的人建立起那么深的感情。
从来没有。
难道难道墨北星真的是爱上了那个男人?
想到这,长秋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第78章
付虚之踏入虚空, 却并没有召出器具,而是换了个姿势, 将墨北星横抱在在怀中。
虽然这样的举动在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但当此刻他们正处于混乱而无序的虚空之中,这样的亲近让墨北星有些说不出的别扭,便下意识在付虚之的怀中扭动了下身子道:“喂喂你干嘛不拿你的法宝出来啊?”
大部分修士即使修为足够高,但他们在虚空穿行的时候,也依然会选择使用自己的法宝。
即使没有法宝,也会选择站在自己的本命武器上。
毕竟虚空并不算什么特别安全的地方。
“我没有法宝, 也没有本命武器。”
墨北星瞬间瞪大眼睛,他抬头仔细打量着付虚之的脸,觉得此人在诓骗自己。
哪有化神期修士没有本命法器的?
看墨北星一脸不信的样子, 付虚之无奈地笑了笑:“我真的没有本命武器,骗你是小狗。”
墨北星瞬间耷拉下嘴, 嫌弃道:“你还想当小狗?想得倒挺美!你才不是小狗呢?小狗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存在!像你这样一点都不可爱的家伙,才不能当小狗呢!”
付虚之看着墨北星耷拉的嘴巴和鼓成小包子的脸蛋, 心中不由软了一片, 连声道:“好好好, 那我是猪。”
“嗯不好不好!猪也很可爱!”墨北星想到了那些粉色的,胖乎乎的小猪, 表示付虚之这样的家伙也不配当小猪。
这样的墨北星实在可爱,付虚之忍不住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那我是癞蛤蟆?”
墨北星回忆了一下癞蛤蟆的样子,倒是对付虚之的话有些满意了, 正准备点头的时候,却又皱起眉,将头摇成拨浪鼓:“不要不要,你不是癞蛤蟆。”
“为什么不要?”
墨北星说不出所以然来, 但他似乎曾经有个**好朋友。
能成为他朋友的**,也是超级可爱的**!
于是,付虚之连**都当不成了。
“蜘蛛?”
“不要,我有朋友是蜘蛛!”
“嗯那蛇如何?”
“蛇多漂亮啊,鳞片闪闪发光的!你不是蛇。”
说来说去,付虚之倒是没说出哪个让墨北星满意的动物来。
“你是个白痴,色狼,讨厌鬼。”墨北星总结道:“像你这样的白痴,色狼,讨厌鬼是不能当可爱的小动物的,所以你还是当人吧。”
“好。”付虚之笑道:“那我就是你的人类朋友了。”
“哼”墨北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才不要和你这样的色狼当朋友呢!”
“嗯。”
虽然墨北星总是骂付虚之是色狼,而付虚之也的确是的,但付虚之却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再使劲揩墨北星的油。
在进入虚空后,他的手脚倒是老实起来,只用手托举着他,虚虚搭在他的大腿和肩膀上,却没有更加用力。
而墨北星不说话以后,也就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像一只漂亮的毛绒玩具一般。
这是让墨北星感到舒服的距离,也是适合现在的距离。
墨北星的身体柔软,温暖,带着淡淡的香气。
他曾经抱过他很多次。
这是最让付虚之享受的事情。
不过,即使付虚之真的打破了这种美好,占了墨北星便宜,怀中这只小狗大概率也是没什么精力与他计较的。
墨北星的心被远方的凌扶摇牵动着,以至于几乎完全忽视了付虚之的动作。
但付虚之却不会在现在对墨北星做什么。
他能做的,也就是尽量转移墨北星的注意了。
可这作用并不算大。
这一刻,付虚之的确很希望墨北星能多喜欢他一点。
他想成为墨北星唯一重要的人。
如果这样的话,墨北星就不会因为其他的人而伤心了吧?
但很快,付虚之又摇摇头,否定了这种想法。
他想,墨北星不是只属于他一人的。
如果墨北星真的只属于他的话,那小狗的快乐便会减少很多。
他爱墨北星,他希望墨北星只属于他一人。
可如果这样的喜欢是要以墨北星的快乐作为交换的话,那付虚之宁愿永远得不到他,宁愿永远只在远处看着他。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情感,是一种近乎圣人的情感。
这是无私的,是完全利他的。
但这种情感是与付虚之不相符合的。
他不是圣人,相反,他诞生于对墨北星汹涌的爱意之中,没有道德,没有对其他任何事物的情感,只有执念与痛苦。
付虚之是一个人的全部的情感与爱的化身,他唯一的作用便是爱那个人所爱的人。
付虚之在无尽的痛苦之中,曾怀疑过自己诞生的意义。
但那炽热的情感总会很快将一切焚烧殆尽。
在那漫长的时间里,他不断地剖析着自己的心,不断想起,并猜测着自己所为之存在的感情所向的那个人,并在无法相遇的时光中愈发痛苦。
但那个人并不在乎,那个被他爱着的人不知道他的爱,他自由的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从来都不知道有一个人因为爱他如在地狱中一般,
于是,付虚之甚至开始用无比的恶意揣测过他,试图用恨来消解那种爱与欲望
他曾经想要得到自由和自我。
但当那感情的所有者出现的时候,一切的怀疑都烟消云散了。
付虚之想:我的确是为了他才存在于世间的。
一切都没有意义,包括我自己。
这个世界只有一人而已。
只有他而已。
我的自由,我的自我,全都被寄托在一人之身。
他再次在心中一千次,一万次,一亿次的默念着那个名字。
墨北星,墨北星,墨北星
“我要变回小狗吗?”墨北星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嗯?你想变成小狗吗?”
“也不是啦”墨北星靠在付虚之的肩膀上,感觉自己和付虚之的状态有点怪怪的。
他们应该还没熟悉到这个程度吧!
但看着付虚之的脸,墨北星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尴尬了,便轻轻咳嗽了一声,像找补一般道:“我我怕你抱着累,我狗狗形态会更轻一些。”
付虚之摇头道:“不用,我喜欢抱着你。”
听到这话,墨北星的脸又有些红了,他低下头,摆弄着手指:“你肯定是色狼。”
“嗯,我是。”付虚之爽快承认了,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抱着你。”
付虚之深爱墨北星的所有形态。
可现在他却想看着变成人类的墨北星。
他不是狗,而人与狗之间即使有什么禁断的感情,也并不会显得太过暧昧。
所以,付虚之想抱着人类样子的墨北星。
他享受着这样的暧昧,与墨北星之间的暧昧
在天雷降下的瞬间,许浮似乎进入了某种诡异的状态。
他似乎被割裂成了无数小块,而每一块都处在一个时空之中。
那是漫长的,足足有近万年的时光。
这些时间残破而混乱,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其中,让无数的时间和记忆彻底混乱,从而成为没有理智的怪物。
但许浮却很清醒。
因为对他来说,需要看见的,重要的东西并不算太多。
墨北星,墨北星,墨北星
他一遍遍默念着这个名字,只要默念着这个名字,他便有了生存下去的力量,并可以在混乱中看见了所有的,自己与墨北星的一切。
从过去,到未来。
他从虚空中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远方。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而男人的怀中,正抱着墨北星。
第79章
夏青雪修为不算高, 而夏苏雪则是紧紧拽着她的手,带着她飞速向前飞去。
她的心里有些隐隐不安, 下意识想要回头看去。
“别看,别害怕。”夏苏雪轻轻按住夏青雪的头,让她不能回头看去。
“姐姐”
“没关系的,姐姐在。”夏苏雪勾起嘴角,轻轻说道:“不要想太多了,没关系的,姐姐在, 爹娘也在,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夏青雪点点头,只是突然间, 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传来,伴随着的音浪几乎要将她掀翻在地。
她能夏苏雪下意识抓紧了她的肩膀, 但她还是回过头,向着清源宗的方向看去。
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天空坠下, 几乎要将人的眼睛给刺瞎, 四周的雷元素几乎浓郁到能堵塞住修仙者的经脉, 在他们的身体里噼里啪啦地作响。
周围的长老们似乎在说着什么,做着什么, 但夏青雪却听不清,也看不见。
她的意识几乎陷入了混沌之中。
“别看!”夏苏雪将她扑倒在身下,掩住了她的耳朵, 轻声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妹妹不怕,这很快就会过去的。”
“嗯。”夏青雪乖巧点点头, 牵住了夏苏雪衣角,就好像她还是凡人的时候那样。
那时的她会在雷雨天躲进姐姐的衣裙里面,像这样抓住姐姐。
很快,第二道雷劫便劈砍了下来。
看着着恐怖的雷劫,清源宗的几位长老可以说是焦头烂额了。
第一下雷劫来得太早,虽然清源宗的一行人已经跑出去老远,但还未来得及支开防御的灵罩,这一下,倒是让不少修为尚浅的弟子受了伤。
看着那些捂着耳朵和眼睛,在地上痛苦打滚的弟子,秋怀锋面色一沉,迅速咬破自己的舌尖,将舌尖血喷在了自己的本命剑上。
鲜血顺着剑尖流下,逐渐没入剑身上的花纹之中,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去!”秋怀锋轻呵一声,舞动剑身,指向天空。
金色和血红的脉络从她的剑上浮现,飞到空中后又迅速散开,形成了透明的灵罩,将在场的所有的人和妖兽一起保护了进去。
巫灼灼见状,也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掐诀,将灵力注入灵罩之中,用其描绘过灵力的脉络,让其更加稳固。
至于江乐,他最开始整个人还是处于一种没反应过来的茫然的状态,直到保护罩被支起来,他才好像反应过来一般,跑到几个受伤的弟子面前,给他们疗伤。
他虽然是长老,但由于其本身是医修,无论灵力还是实力,在几个长老中都是最弱的,对阵法之类的也稀里糊涂,一看见这些就忍不住头疼。
不过幸好,他还算比较有自知之明,这时候倒也没上前添乱,而是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就好像曾经的每一次一样。
他反应一向不算快,也不太关心外面的事情,一天到晚就泡在他的药园和丹房养养植物练练丹,他也没什么飞升的实力,不过幸好,他也没有飞升的理想,对自己的处境极为满意,准备一辈子就在清源宗混过去了。
而现在,他最大的靠山似乎倒了。
青年男子看向了清源宗的方向,有些忧愁地皱起眉。
作为医修,他倒是不至于饿死,总有宗门会请他过去当长老的。
可不会再有清源宗这样的宗门了
洛芙和单凌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远方的清源宗。
洛芙颤抖着问道:“这是雷劫?”
“嗯,看样子是清源宗的宗主要飞升了。”单凌点点头,他虽然没有结巴,但看起来比洛芙要紧张太多,他脸色苍白,冷汗一滴一滴顺着他的额头落下,看起来几乎要晕厥了:“的确很突然的。”
洛芙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单凌的手:“别怕,这雷劈不到你。”
单凌手湿到几乎要打滑,但还是强装镇定道:“嗯,我没怕,我知道的。”
“清源宗宗主要渡雷劫了?!”苏池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他三步并两步冲到前面,看向了天空:“怎么会”
洛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关你什么事情啊?别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怎么,怎么不关我的事!”苏池咬牙道:“这可是修仙界的大事!”
“修仙界的大事你也决定不了。”单凌此刻也缓过来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池:“你还没死心啊,就算你再喜欢清源宗,凌扶摇也不会收你做弟子的。”
“我不是!”苏池愤怒地回应,但很快,他的声音又低了下来:“我总之”
洛芙打断了他的话:“别总之了,再总之你也管不了,至于里面的人,你也不用担心,他修为比你高多了,遇见问题早就跑了,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苏池抿住嘴唇,不再多说什么,可眼睛却还一直看着清源宗的方向。
两人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倒也没再管了,只坐在他的身边,安静地看着远方被乌云笼罩住的地方
付晁安静地看着远方的天雷,将付亭亭护在怀中。
比起其他人的忧虑,他显得从容了许多。
“这雷劫”付亭亭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皱起好看的眉,忧虑地看向天空。
付晁的脸上却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很钦佩凌扶摇,和她也没什么龃龉。
但凌扶摇的飞升,也意味着整个修仙界将重新洗牌。
这样的机会,对于任何一个宗主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
天雷呼啸而下,劈砍在凌扶摇的身上。
但她却没有受伤,相反,这样的雷劫对她来说,似乎是相当轻松的。
“没吃饭吗?”她抱着胸,懒洋洋地看向天空,嘲讽道:“你就这点本事了吗?”
天道并没有被她激怒。
凌扶摇在它眼中,已经与死人无异了。
她注定是它的食物,在她被系统绑定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决定好了。
这场计划中的变数很多,可只要最重要的事情没有改变,那么一切都没有关系,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凌扶摇轻声说道:“你总会消亡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远存在。”
天道没有说话。
它明白凌扶摇所说的一切。
可它并不在乎,只要拖得久一些,更久一些
付虚之停下了脚步。
他像是一个失去生命的傀儡一般安静地站在虚空之中。
而他怀中的墨北星则是睁开了眼睛,温柔地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
付虚之本来便没有生命的,他只是一段感情的化身。
但这样的感情足够催动他在世间行走千年了。
墨北星伸了个懒腰,准备从付虚之怀中跳下来,却感觉他在自己的腰腿上施加了几分力道。
“你舍不得我吗?笨蛋。”墨北星笑了起来,那笑容有些无奈。
付虚之没有回答他。
他的灵魂,他的内里只有一种东西,那便是对墨北星的爱。
当这个爱回到它原本的主人身边的时候,付虚之便只是一具空壳了。
空壳是无法回答任何问题的,也无法对墨北星有任何回应的。
但却似乎还带着几分本能的意味。
但墨北星却好像玩闹般,再次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付虚之的头发和脸颊,认认真真描绘着付虚之的眉眼。
说实在的,这人和许浮长得真的完全不一样。
但的确也是符合他审美的,是让墨北星见到第一眼,就有些欢喜的长相。
“你还挺会长的嘛。”墨北星又笑了起来:“其实还是蛮符合我审美的。”
若放在平日,付虚之大概会很开心,甚至会开始和墨北星打情骂俏起来,但现在的付虚之依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抱住他的手又稍稍重了些。
墨北星也不期待他的回答,只抬起头,轻轻在付虚之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道:“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还是蛮开心的,但我们的故事在这里就该结束啦,笨蛋。”
“嗯。”付虚之的眼中似乎多了几分神采:“好。”
这让墨北星无比惊讶,他的确没想到,像付虚之这样的存在,竟然在内里已经完全消失后,还能挣扎着产生些许自我的意识。
“我爱你,北星。”他的声音很低,也很温柔:“我爱你。”
“我爱你。”
他重复了三遍对墨北星的爱。
他在那漫长的岁月中,亿万次的重复过这句爱。
这样的话语似乎已经不需要灵魂,便可以说出来了。
“我知道。”
话音刚落,付虚之的身体便彻底消失了。
第80章
惊天动地, 几乎要灭世的雷劫一下接着一下的劈了下来,劈在了凌扶摇的身上, 似乎要将她劈得灰飞烟灭。
但凌扶摇却神色入常,盘着双腿,无聊地接下了所有的天雷。
这天雷虽然看似凶猛,但实则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威胁。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修为,更因为她是天道的食物。
天道是不会让她这么容易的死去的。
不过,在这样的雷劫中,凌扶摇变得平静下来。
这么多年了, 她第一次这样的清醒。
但飞升的雷劫依旧很快劈完了。
黑色的乌云散去,金色的光芒洒下,所有人都看向了清源宗的方向。
那金色的光不是太阳, 而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金色的光芒笼罩在凌扶摇身周,让她看起了像是沐浴在圣光中的神女一般。
大乘期之上, 还有什么呢?
只能是飞升了吧?
彩色的云汇聚成一道登天的阶梯,在如梦似幻的雾气中, 飞舞着仙人和百兽, 淡淡的香气自清源宗起, 向四周飘散而去,让闻到这样芬芳的修士感到心旷神怡, 甚至修为都有隐隐提高的趋势。
凌扶摇没有立刻登上那阶梯,而是在第一层站了一会儿。
她现在要去做一件大事,而在做这件大事之前, 她还是蛮想再见一见她的小狗的。
等了一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只能叹了口气,一步步向着天空之上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回忆起自己的一生。
飞升之后, 无论是“系统”还是天道都无法再修改她的记忆了。
她知道了自己的一切。
她并不是来自于另外一个没有仙术的世界,准确来说,在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穿越者。
天道能做到的,不过是将那个世界的人的记忆,施加在她的身上,让她以为自己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凌扶摇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有父母的,也是有兄弟姐妹的。
想到这里,凌扶摇的心轻轻抽疼了一下。
但也仅仅只是抽疼。
在太漫长的时间里,她始终是另外一个人,以至于回忆起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时候,反而有了种陌生的感觉,好似在看一段故事一般。
记忆中的那个女孩真的是自己吗?
自己
“天道”并不能无缘无故地给予什么。
它只能将不属于她的东西掠夺过来,再以所谓奖励的形式给予她。
凌扶摇失去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东西,便是她的亲人。
一步步向上,心魔逐渐浮现。
凌扶摇看见了很多人,那些在她记忆中已经面容模糊的人。
她忍不住轻声叹气:“你既然让我成为了另外一个人,又为何觉得他们会影响我的心神呢?”
天道依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凌扶摇感觉有些无趣了。
城主失去了她的丈夫,她的孩子,而凌扶摇失去了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
绑定系统的代价难道就是献祭家人么?
这无疑可以称得上地狱笑话了。
想到着,凌扶摇笑得更大声了。
即使她想起了一切,但她依然会用着另外一个世界的,与她从未见过面的女孩的思想。
那她究竟是谁呢?
凌扶摇究竟是什么呢?
是否作为这个世界的“凌扶摇”的她,在被系统绑定的时候就死去了呢?
第二重心魔掩盖住了凌扶摇的眼睛,这一次,她的脚步稍稍顿住了。
而在这一刻,她也相通了一些事情。
这也许就是天道的凶险之处。
第一重的心魔,不过只是为了引出第二重心魔的引子罢了。
破除第一道,并不代表她能破除第二道
墨北星此刻的修为是不足以去参与凌扶摇的升仙之路的。
无论曾经的他有多么强大,但现在他的的确确只有元婴期而已。
站在虚空中的少年鼓着腮帮子,深深叹息着。
“这也不算转世吧。”墨北星嘟囔着:“我只是失去了记忆,还有修为。”
想到着,墨北星不由悲愤地汪汪大叫起来:“汪汪汪汪汪汪!我的修为啊!”
而许浮安静地站在墨北星的身边,一言不发,只看着他,
“怎么了?用这种眼神看我,感觉怪怪的。”墨北星吐了吐舌头,有些俏皮地对着许浮开口道:“太久没见我,被我可爱晕了?”
许浮沉默了片刻,还是艰涩地说出了自己所想:“主狗大人和曾经不太一样了”
他看起来成熟太多了。
可小狗本来是不需要成熟的。
永远快乐,永远傲娇,永远是被喜欢,被宠爱的小公主,这样的命运才是小狗应该得到的。
墨北星翻了个白眼:“白痴,看样子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你又想挨打了。”
“”
看着沉默不语的许浮,墨北星轻轻叹了口气:“许浮,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总有我需要去做的事情。”
许浮抬头看去,少年那双蓝色的眼睛,如天空般澄澈清亮,仿佛散发着光芒。
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无条件站在墨北星的身后,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可许浮没有办法,他伸出手,用力地将墨北星抱在怀中:“没有什么你一定要做的事情这本来不是你的责任”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一直存在的,哪怕是天道,更何况你我呢?
那为何要在这有限的生命中去迎接那样的命运,而不是选择更快乐的活法呢?
我们一起生活下去,在一个无人知道我们的地方,永远幸福的,快乐的生活下去。
这样不好吗?
什么天道,什么飞升,都去他的吧!
即使没有墨北星,在将来也总会有新的人出现的。
它是必须要被解决掉的。
即使没有新的人出现,没准那个天道就多行不义必自毙了呢?
只不过是会多死一些飞升者而已。
这对于整个世界的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些飞升者甚至不是墨北星的朋友,墨北星又凭什么那么在乎他们的死活呢?
这里是个混乱之地,许浮的记忆开始混乱了。
他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回到了墨北星决定要飞升,并且讨伐天道的那天。
穿越者的存在让墨北星更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使命。
天道每一次轮回,都会带来新的规则。
而墨北星,是脱离了这个规则的存在。
他是天生的全灵根,本应该是毫无修炼能力的普通小狗,却成为了修真界最强的存在。
他可以运用一切灵力,仿佛他便是万物,便是天道。
或许小狗就是天道
墨北星和许浮其实算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平时的墨北星看起来傲娇又斤斤计较,仗着自己漂亮又可爱,要所有人顺着他,捧着他,宠着他。
但他却愿意为了不相关的人付出一切,承担他不必要去承担的责任,哪怕是自己的命。
在那一刻,许浮在墨北星的身上看到了如成圣般的光辉。
许浮想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一句话。
神爱世人。
墨北星便是这个世界的神吧。
神明的周身散发着圣光,他头颅高昂,一步步向上,走上了自己命运中的那条道路。
他要去保护他所爱的朋友与家人。
他要去为曾经无数个修真者讨回一个公道。
墨北星并没有读过人类的书,也不懂得太多的道理。
他只是去做一些事情,一些他觉得对的事情。
他只是去阻止一些事情,一些他觉得不对的事情。
而许浮却与他截然相反。
若是说墨北星是神,那他便是魔。
混沌的,没有任何情感,极度自我的魔。
在遇见墨北星之前,他只是本能的活着,或许那不叫或者,只能说他还尚未死去罢了。
他杀人,他掠夺,他不会为自己的罪恶有任何心理负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不爱任何东西,不爱任何人,甚至不爱他自己。
他只是活着而已,好似一头野兽一般地活着。
直到遇见了墨北星。
许浮想到了他第一次见到墨北星的场景。
那时的他看不到什么东西,但其他的感官却格外灵敏。
少年柔软的小脚踩在他的头上,带着淡淡的香气。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好似铃铛般,清脆又可爱。
嗯,可爱,这是他对墨北星的第一印象。
许浮是对墨北星一见钟情的。
怪物在那一刻懂得了爱,也获得了灵魂,真正的活了过来。
许浮只喜欢墨北星,只在乎墨北星,只想要和墨北星一直生活在一起。
因此,他不想,他永远不想让墨北星遭受哪怕一点点的苦难。
看着墨北星毅然决然要向上走去的身影,无数阴暗的想法在他心底浮现。
他想要将墨北星永远囚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