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VIP】(1 / 2)

我心漪漪 玉不逐流 4618 字 20天前

第102章 漪漪盼君多思量,漪漪长相望。

殷乐漪回到绛清殿后,魏宣帝下旨将她远嫁真国的消息已在后宫中传开。

木槿看着那道赐婚圣旨,忍不住为她落泪,“那真国是苦寒之地,又离魏国万里迢迢,这哪里是赐婚啊分明是送公主你去……”受罪。

殷乐漪回来后她便坐回了书案前开始写信,闻言柔声道:“莫哭了木槿,来为我研墨。”

从被赐婚到现在,殷乐漪除了最初有片刻的绝望外,她尚算镇定。

魏宣帝要把她远嫁,眼泪无法带她走出困境,还好她手中握有一支自保的力量。

木槿走到她身侧开始研墨,“公主可是写给太子殿下求救的?”

殷乐漪落笔的动作一顿,她的信不是写给陆乩野的,但经木槿这一提,她竟又动了几分心思。

她合该听母亲的话,和陆乩野斩断纠葛,但她如今终究是做不到完全对陆乩野心如止水。

边疆半月未曾传来一丝音信,陆乩野不知已将他所行之事做到的何种程度。

殷乐漪沉思片刻,也罢,即便她往后不和陆乩野在一处,她也不想见陆乩野成为一个被史书唾骂的罪人。

只是她当着陆乩野的面都无法转圜他的仇恨,这封信即便寄给陆乩野,她也并不抱什么期待。

殷乐漪正将两封信分别封好,殿外忽的传来躁动声,宫娥哭着跑进来,“公主,御林军将咱们的殿围起来了……”

“他们可有说为何?”

宫娥哆哆嗦嗦地道:“说是贵妃娘娘勾结襄王殿下弑君……襄王殿下被陛下就地正法,贵妃娘娘也被关了起来……”

殷乐漪听得心惊肉跳,险些软倒在地,幸而木槿将她扶起。

她问宫娥:“……陛下可有下旨发落我母亲?”

宫娥摇头:“还未曾听说陛下有下旨发落娘娘,只是暂将娘娘囚在雍华殿里……”

没有下旨发落,那便代表母亲还活着。

殷乐漪深吸一口气,紧握住袖下因后怕而颤抖不止的手,“……你先进去,将殿门关上。”

宫娥擦着泪行礼,殷乐漪又叫住她,“吩咐殿中的人莫要惊慌,否则引起骚乱,绛清殿的人都要被牵连。”

她说罢又看向木槿,“木槿,你随她去。”

“是,公主。”

待两人离开,殷乐漪从上锁的匣子里取出陆乩野留给她的手谕。

母亲不可能和赫连殊私下有往来,勾结一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弑君被就地正法的只有可能是赫连殊,母亲一定是被无辜牵连的。

殷乐漪走到后殿推开窗,掩人耳目,朝着昏暗的四周试探着开口:“来人。”

她话音方落,一道黑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她的面前,跪下道:“公主有何吩咐?”

殷乐漪把两封信和陆乩野的手谕交给他,快速的道:“我母亲有难,你是陆少将军留在我身边的人,我信任你。这两封信劳烦你一封替我寄给陆少将军,另一封和手谕一起为我送到郊外的大营里……”

“切记,一定要将此信和手谕送到一位叫胡威的将领手中……”

暗卫郑重道:“属下遵命。”

他接过殷乐漪的信放进怀中后,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宫墙处。

殷乐漪合上窗走出殿外,见木槿正嘱咐完殿中的宫娥内侍,“夜深了,都各自下去罢。”

“是。”

木槿走回到殷乐漪身边,“公主出来做什么?”

“我要去见母亲。”

殷乐漪走向绛清殿的正门,木槿在前方为她打开门,守在外面的两名御林军便立刻拔出刀拦在殷乐漪面前。

“陛下有旨,芙蕊公主在出嫁之前,不得离开绛清殿半步。”

“我究竟所犯何事,要让你们如此大费周章?”殷乐漪不畏刀剑,“我要见我母亲,她现在何处?是否安然无恙?”

御林军统领扶着腰上的刀从旁走到殷乐漪跟前,“贵妃胆敢弑君,被处死是迟早的事。”

他警示看守的御林军,“往后若再敢有人擅自从绛清殿里溜出来,格杀勿论。”

“是。”

架在殷乐漪面前的刀剑霎时逼近她,木槿迅速的将殷乐漪往后拉了一把,这才让殷乐漪避开刀锋。

绛清殿的大门被御林军猛的关上,外面很快传来上锁的声音。

形势严峻,殷乐漪不过几句言语试探就换来他们的武力镇压。

但她不会乖乖嫁去真国,更不会眼看着母亲身陷囹圄,郊外大营中留给的晋国军队就是她最好的后盾。

木槿担忧的望向殷乐漪,“公主……”

殷乐漪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回殿里罢。”

木槿扶着她回殿,她本该再有底气些,但不知为何心头却有些隐隐不安。

子时已过,城郊大营灯火通明,巡逻的士兵成群结队,守卫森严。

暗卫出宫后便让同僚将芙蕊公主写给太子的信送出了城,自己则只身来到了大营。

他身法鬼魅,擒住一个士兵问出胡威的营帐后,便将士兵打晕拖到了营帐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胡威的营帐外。

他正要进去,忽而发现营帐中不止一人,脚步一顿泄露了气息,一杆枪划破大帐径直向他刺来,他闪身躲开弄出了动静,巡逻的士兵跑来将他团团围住。

他见行迹败露,只得道:“我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

帐帘掀开一角,陆长廷露出半张侧脸打量他,见他装束便猜到他是陆乩野的暗卫,思忖道:“你进来。”

暗卫随陆长廷走进营帐,见陆蒙坐在帐内,一身的杀气还未退,便明白方才自己是被陆大将军窥破。

陆蒙发问道:“你奉了太子殿下什么命令?”

暗卫见另一人坐在一旁,想必便是芙蕊公主要寻的胡威将领,从怀中拿出芙蕊公主的信和太子殿下的手谕,“还请胡威将领过目。”

胡威一怔,“我?”

陆长廷若有所思的从暗卫手中夺过两样物件,“我父亲在此,你却让胡将领过目,这又是哪门子道理?”

他将东西呈给陆蒙,陆蒙先是看了陆乩野留下的手谕,又将信拆封一目十行的迅速看完后,不动声色地道:“来人。”

士兵掀帘入帐,陆蒙下令道:“将此人拿下。”

“陆将军这是何意?”暗卫窜起身,再次重申:“属下是等太子殿下之命……”

陆蒙忽然出手欺身而上,暗卫躲闪不及被他擒住,“太子殿下远在边疆,此人假传太子殿下手谕其心可诛,将人捆了待我带回府上,等我亲自审问。”

“是!”

暗卫被带下去,陆蒙侧身对胡威道:“今夜叨扰胡将领了。”

胡威拱手道:“恭送陆将军。”

陆蒙携陆长廷离开军营后,走向他们来时乘坐的马车,陆蒙在外掀帘往里一瞧,见那暗卫果然被五花大绑起来,便命人先将他送回去。

陆长廷试探着开口:“父亲,那人应当就是阿圻身边的暗卫,您为何要派人抓他?可是信中写了什么?”

“襄王刺杀陛下一事是真的。”

陆家也是闻得此讯,以为是个良机,他们父子二人便掩人耳目的深夜来访城郊大营,想借兵马起事。

“但此事和贵妃亦脱不了干系,芙蕊公主派人送来了阿圻的手谕和亲笔书信,想让她从前晋国的旧部为她营救贵妃。”

陆长廷大惊道:“此事事关重大,若让晋国旧部为芙蕊公主驱使,必会惊动陛下,我们陆家还没行事便被芙蕊公主先打草惊蛇了。”

陆蒙点头,“所以我才将

此事拦下了。”

陆长廷沉默的思考良久,“父亲,可芙蕊公主那边孤立无援,若无人出手相助她和贵妃恐怕……”

“我们陆家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又怎能因一个他国的公主和皇后而功亏一篑。”陆蒙决断干脆,“他们母女往后如何都是她们的造化,和我陆家无关。”

“可阿圻那边该如何交待?”这是陆长廷唯一放心不下的,“他待芙蕊公主如珠如宝,他若从边疆回来得知芙蕊公主出了事,恐怕会连我们陆家也一同牵连。”

陆蒙道:“他要坐皇位,我们陆家便是他最好的助力,又怎能眼看他因儿女情长误了大事?此事休要再提。”

陆长廷欲言又止,终是拗不过父亲,只得将一腔话按回去。

殷乐漪在绛清殿内候了五日,她派去的暗卫不但没有回来赴命,更没有传回一丝一毫的音信,她所有的希望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石沉大海。

她不知这中间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每日心忧母亲的安危让她倍感焦虑。

木槿每日陪在她身边,对她的忧虑心知肚明,又知她在等陆乩野的人带回来消息,和她的焦急不相上下,脑中便忍不住开始揣测。

“书信是公主你亲自写的定是没有问题,难道是太子殿下的人起了异心?又或是太子殿下给公主的手谕是假……”

木槿说到此处便觉不妥,立刻噤声。

殷乐漪没有答话,陆乩野若要害她便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件事的问题一定不是出在陆乩野的身上。

“木槿,他不会害我。”殷乐漪轻声,“我相信他。”

“奴婢知错。”木槿为她忧心,“公主,可是那个人若一日不回来,我们便要一直等下去吗?”

日复一日,等多一日母亲或许便会多一份危险。

殷乐漪道:“不能再等了。”

每日酉时,御膳房的内侍会将晚膳送至绛清殿内,这是一日间绛清殿仅有可来去的机会。

今日的两名内侍亦是如往常般把晚膳送进绛清殿后,很快便从里面出来,把守殿门的御林军不疑有他,又重新把殿门锁了起来。

身着内侍服的殷乐漪和木槿快速的在宫墙中穿梭,木槿后怕的心都快跳了出来,反观她们公主却面不改色。

几刻前她们两人趁内侍进殿送晚膳时,趁其不备将人打晕捂住了嘴捆在了殿中,又换上了他们的衣服这才得以脱身。

好在她们两人都是身形较为高挑的女郎,换上内侍服匆匆一瞥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此为兵行险招,御膳房的内侍久不回去赴命,她们败露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有殷乐漪想再赌一把,她要在事情没败露之前,找到母亲后一起离宫。

雍华殿与绛清殿离得近,两殿之间的路殷乐漪不知走了多少次。

她极为熟悉的穿过一条小径,从假山缝隙中窥见雍华殿前的景象,除了殿门紧闭外,竟不似她的殿有御林军把守。

“公主,怎么办?”木槿悄声问。

“从后门进。”

两人辗转到后门,木槿先从宫墙外翻了进去,又将门拉开一条缝放了殷乐漪进来。

两人装作雍华殿里的内侍低头往里走着,殷乐漪一直用手臂挡着藏在腰间的小弩,箭已上弦,若有人认出她们,她便将其灭口。

可奇怪的是,她们一路进殿竟未发现一个宫娥和内侍。

殷乐漪警惕的进到侧殿,见放下一半的床帐里模糊的躺着一个人影,身旁仅有一名宫娥在伺候。

她听见动静,往殷乐漪的方向看来,看清殷乐漪后愣了一下,忙不迭对着贵妃道:“娘娘……娘娘……您快醒醒,是公主来了!”

殷乐漪此时再也顾不得其他,跑到床榻前掀开床帐,见里面躺着的美妇人面容憔悴,眉眼间病气沉沉,仿佛一株被吸走了生气、即将凋零的花。

“母亲……”殷乐漪握住母亲的手,霎时泪如雨下,“不过几日未见,母亲为何憔悴成如此模样……”

贵妃费力的睁开眼帘望向女儿,有气无力道:“母亲……没事。”

殷乐漪哭着摇头,问身旁的宫娥,“母亲身上究竟出了何事?”

宫娥吸了吸鼻子,“……陛下大怒,那夜将娘娘宫里的宫娥和内侍尽数处死,奴婢侥幸逃过一劫留下来侍奉娘娘。但娘娘她……娘娘她被陛下下了药,一日比一日憔悴,如今连地都下不了了,若再服几次药恐怕娘娘就要香消玉殒了……”

贵妃动了动手指,想回握住女儿的手,却没有力气,“没事的,母亲过几日就好……”

魏宣帝当着母亲的面将陪伴她一年有余的宫人们处死,如今又给母亲灌下让母亲日渐虚弱的药。

殷乐漪愤恨交加,从一旁的架子上扯下披风,掀开母亲身上的被褥为她披上,将母亲搀扶起来,忍着眼泪道:“母亲,我带你走。”

木槿连忙搭手,和殷乐漪一左一右的将贵妃搀扶起来往外走。

那宫娥杵在原地进退两难,最终还是选择缄默,目送她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