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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聆 西荞 18711 字 25天前

温知聆把电脑拿到腿上,往谈既周旁边挪得更近了一些,他自然地抬手,将她揽进怀中。

两人凑在一块看了会儿照片。

刚开始的时候,看着屏幕上的自己,温知聆有些别扭,把照片一张一张过得很快。

谈既周还没看清楚,她就已经切到下一张。

几次之后,谈既周哼笑一声,有点无奈,把她的搭在键盘上的手拿开,另一只手去顶替她的位置。

温知聆转过脸看他。

他在把照片往回倒,捏捏她的手,“太快了,我看不清。”

她讪讪道:“我感觉没什么可看的。”

谈既周置若罔闻,“那我看。”

他自顾自地继续看了,温知聆在一旁没事做,起身去书房拿了最近在看的德语书过来。

照片有很多,翻到最后一张时,已经过去不短一段时间。

谈既周看了看身旁低头看书的女朋友。

她方才拿着书在附近转了半天,最后还是回到他旁边。

看书也要靠着他。

谈既周把电脑放到旁边,抬手撩开温知聆的头发看看耳朵。

“之后如果还要去医院,记得找我陪你。”

温知聆说好,“你最近

好像不忙。”

“嗯,九月后会忙一阵子,到时候可能没这么多时间见面。”

温知聆在心里算了算,现在是八月底。

“那也没多少天了。”

她把书页做了个折角标记,探身放到茶几上,又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有一条。

是她妈妈发来的。

[知聆,下午忘记问了,你的耳朵发炎是不是对耳钉的材质过敏呀,妈妈刚刚给你转了笔钱,去买纯银的戴,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温知聆盯着屏幕上的消息,发了会儿呆才打字,“谢谢妈妈”。

谈既周和她挨得近,那条消息他也看到了,包括温知聆出神的反应,明显低落下来的情绪。

他摸摸她的背,“不开心?”

她说不是,安静片刻,却似忍不住一般喃喃倾诉。

“我觉得自己有时候挺自私的,这么大了,还经常做不可能的假设,如果我妈妈只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温知聆还在想,如果妈妈一直在自己身边,那她受欺负的时候也许就不会下意识的将所有期望都放在温实侨身上,最后却什么袒护都没得到。

“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来这么远的地方读大学,我说是为了离外公外婆更近点,其实不是的。”温知聆攥着手机的手搭在膝上,声音很低,“那时候觉得离我妈妈更近一点,关系也会更亲密,但真正到了这边才意识到,她有完整的家庭,我没有融入的身份。”

高中刚毕业,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还很天真。

温知聆不擅长诉苦,这些话都是第一次说。

“这叫什么自私?”谈既周不愿意她这么形容自己。

他又道:“如果你和我说,谈既周,我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会觉得很正常。”

“那你会是我一个人的吗?”

谈既周问,“我还能是谁的?”

温知聆的唇角有了笑,坐直了些去抱他,“我刚刚忘了说,我不后悔来这边。”

“为什么?”

她声音轻轻的,“因为重新遇见你了。”

她感谢高中最后一年的自己,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因为谈既周的出现,她开始觉得自己的一腔热忱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温知聆收紧手臂,几乎与他紧密贴合。

谈既周之前嘴上没说过,他很喜欢她黏着自己。

他觉得这样抱着也不错,但温知聆很快仰头去亲他。

唇齿相依,没有再分开的道理。

也因为贴得紧,每一寸肌肤接触的感官都被放大,再怎么克己复礼,生理反应骗不了人。

温知聆的掌心能感觉到他脖颈处的皮肤在发烫,气息也渐沉。

这场亲密是谈既周先停下。

两人没有拉开距离,谈既周甚至将她抱得更近,和她交颈相贴,像在遏抑什么瘾症。

滚动的喉结,擦过她颈侧的皮肤。

温知聆后脊麻了一下,想退开,却又被他摁回胸口。

谈既周开口,声线低哑,“抱一会儿,我缓缓,不然待会儿估计走不了。”

她小声,“那就别走了呀,你不是答应了今晚多陪我一会儿吗?”

谈既周呼吸一顿,往后稍仰,看着她,“你的多陪一会儿是指陪一夜?”

温知聆瞳仁清亮,一副难掩羞赧却故作镇定的样子,“不可以吗?”

他笑起来,百依百顺,“可以。”

缓过神,谈既周去找手机,联系助理送两套衣服过来,温知聆先进房间洗澡。

因为担心耳朵碰上水,温知聆洗得小心翼翼,从浴室出来后,谈既周的助理已经来过一趟。

助理做事细致,还买了一些谈既周可能需要的日常用品,一并打包送了过来。

谈既周将东西逐一摆在浴室的盥洗台上,剃须刀,爽肤水……温知聆在一旁看着,有种两人已经在同居的错觉。

“你缺什么就和我说哦,我帮你找。”

他点头。

“那……我去房间等你。”说完,温知聆便转身,从浴室出去。

谈既周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唇。

回到卧室,前后不到十分钟他便也进来。

他穿成套的灰色睡衣,面料垂顺,站在门口与门框对比,能直观地看出个子很高。

温知聆没睡觉,靠着床头玩手机消磨时间,灯光下,柔白的一张脸。

谈既周走近后,温知聆看着他半湿的黑发,发现他可能不习惯用吹风机。

“我外婆说头发湿着睡觉对身体不好。”

谈既周回:“没事,现在不睡。”

他半跪在床边,欺身靠近,去握她的手腕,“再亲一会儿?”

眉眼沾了湿气,愈发沉郁,也更蛊惑人。

她望着他,轻轻咬唇,说不出其他的话。

刚刚中断的一切顺理成章的续上。

温知聆是很规矩的人,却抵不住谈既周握着她的手往他自己的睡衣下摆钻。

被他牵引着,她摸到了他平坦紧实的小腹,往上依稀能感觉到腹肌绷紧后的沟壑,往下——

她手指发软,不敢用半分力。

温知聆后背抵着床头,没什么退路。

“谈既周,家里没有……”她叫他名字,小声提醒他。

他助理送的东西里没有安全套,她也还没来得及准备。

谈既周清楚,他亲亲她泛红晕的脸,在她耳边说,“不做到底,你熟悉一下。”

循序渐进的道理,他明白的。

温知聆放心了,害羞过了头,便突生出慌乱的勇气,磕磕绊绊地开口:“那要不要,我帮你?”

谈既周说不用。

他把她抱在怀里,一边吻她一边自己解决。

卧室一盏灯都没关。灯火通明下,他手上的动作和压抑情|欲的神色完全暴露在温知聆面前。

他太坦荡,而温知聆偶尔被这种过于色|气的视觉冲击得实在难为情,会挪开视线躲一会儿,但又忍不住去看。

惹得谈既周轻笑。

过了许久,他低低舒一口气,朝后靠,让温知聆亲他。

她依言照做,丝毫不吝啬的给了他很多很多温柔眷念的吻,得到谈既周的夸奖。

睡前,谈既周去洗手,温知聆也跟着一起。

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锁骨下的胸口前红了一片。

罪魁祸首就在旁边,正垂着眼用水流冲手。

把手上浮沫冲干净后,谈既周帮她一起检查脖子上有没有留印。

“应该没有。”

他知道她要上班见人,亲的时候留意了,没在能露出来的皮肤上用力。

温知聆看着他,脑海中很难不浮现几分钟前的那些画面。

谈既周很干净,也很好看,各种意义上的。

第47章 47从未觊觎过的一个早晨

次日一早,温知聆被手机的闹铃声吵醒。

还未睁开眼便察觉到耳垂凉凉的。

一转头,是谈既周在帮她涂药。

她眨一下眼睛,呆呆地看他。

谈既周也看她一眼,换了根棉签,“待会儿洗脸耳朵记得别沾上水了。”

温知聆囫囵应一声,人刚睡醒,没什么精神,摸到手机把闹铃关了。

她脑袋没动,是刚刚看他的姿势,正好方便他给另一只耳垂涂药。

谈既周涂完药,发觉温知聆仍在盯着他看。

他把药膏拧好放在床头柜,掌心压在她额头上,“再不起待会儿来不及吃早饭。”

“我感觉……”温知聆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动动嘴唇,出声。

他站旁边,等她往下说。

“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这是以前从未觊觎过的一个早晨。

谈既周没懂她的意思,垂眼笑着,“耳朵不痛了?”

提到耳朵,温知聆有些发蔫:“痛。”

瞧着可怜巴巴的。

谈既周朝她伸了只手,她搭上去就被他半扶半抱的拉起来。

“周末带你去买东西?”他用手圈了圈她空荡荡的手腕,“是不是缺条手链?”

温知聆噗嗤笑了,说不缺。

他哄女孩子的方法真是好简单直白。

谈既周早起的时候叫了早餐。

但两人在床边浪费了一点时间,等温知聆洗漱完化好妆之后,吃早饭的时间不太够了。

谈既周让她带着到车上吃。

路上,温知聆咬一口奶黄包,忽的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同他分享。

“我小学做

事慢吞吞的,每天早上起来都没时间在家吃早饭,我爸爸开车送我上学,我就在车上吃,像现在这样。”

现在想想,她父母那会儿挺溺爱小孩的,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宁愿天天早上都像打仗似的,由着她在车上把早饭吃得到处都是。

“你小时候一直是父母接送?”谈既周问。

她摇头,“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吧,他们准备离婚了,我妈妈的工作和我上学的时间冲突,爸爸很少回家,我坐了一年多的校车,升初中之后就自己走读了。”

温知聆想到谈既周之前说过,他小时候在方老师家待的时间比较多。

再联想他家的企业,她好奇:“你父母是不是特别忙啊,平时都没时间回家?”

谈既周看着前路,闻言微不可察的扯唇,“没那么夸张,他们挺有时间的。”

只是不用在他身上罢了。

温知聆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些难以辨析的讥诮。

但偏头看他时,又见他面色如常,神色淡淡,没有继续往下聊的打算-

发炎的耳垂开始好转时,谈既周也慢慢忙起来,有时两人在一起吃饭,他的消息不断。

温知聆终于从他身上看到了些做老板的日理万机。

整个九月,谈既周没有几天是在北城的,但中间只要一有空就往她那儿钻。

温知聆同样忙。

有几个同期实习生羡慕她能跟在直系领导身边做事,不会被安排一大堆杂活,但她压力也蛮大,根本谈不上轻松。

转正前夕,各种考核和汇报接踵而至,担心出错,到手的项目资料翻来覆去地看,演示ppt一个接一个做。

国庆前,谈既周回了趟北城,忙完工作已经是深夜,但他也懒得管什么分寸,从公司出来就去了温知聆那边。

就是想见她。

第一次留宿后,他陆陆续续又去过几趟,她那边放了好几套他的衣服,洗漱用品也齐全,俨然是同居的配置。

现在就差他住进去。

到温知聆那儿,时间太晚了,他没有提前和她说自己会过去,她都已经准备睡觉。

但见到谈既周,温知聆还是很惊喜,等他洗完澡,她困得昏昏沉沉仍坐起来,强打精神陪了他一会儿。

谈既周站在床边拿手机回消息,一边和她聊天。

“最近还睡不睡午觉?”

“有时间就趁午休时间在工位上趴着睡一会儿,没时间就不睡了。”

他听着她这将就的语气,有些心疼。

“要不要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温知聆弯唇笑起来,“工作哪有轻松的。”

谈既周也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本来,他想说可以让她到自己这边工作,安排个不需要按时按点打卡坐班的闲职,业余时间由着她做点喜欢的事,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这种完全依附着别人的状态,她不会喜欢,所以也不可能答应。

“不过我也不一定会一直做这个工作,以后转行或者跳槽都有可能。我没有一定要在这个行业闯出一番天地的想法。”说完,温知聆问:“我这样想是不是不够励志,也不积极上进?”

谈既周没评价是与否,只问:“非得上进吗?”

“上进的目的是为了有更好的生活,你好好的就够了。”

他关了手机,丢在床头柜,单膝跪到床边亲了亲她。

温知聆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论做些什么,只要是认真对待了,将自己的生活过好,都是殊途同归-

国庆小长假,谈既周不在北城,温知聆打算回临北的外公外婆家。

回去之前,她去看了方老师。

七八月份暑气重,方老师去了国外做疗养,前段时间才回来,谈既周一个人去看过两回方老师。

那两回她都找借口推掉了。

谈既周说等有机会了,两人一起去方老师家的时候再和他说恋爱的事。

所以到现在方老师都还不知情,这一次,温知聆同样没想好如何开口。

当天,她被留下来吃晚饭。

在餐桌上,方文鸿没好气地说起最近连谈既周的人影都见不着。

她没敢帮谈既周解释,只旁敲侧击:“他工作应该很忙吧?”

“那确实。”方文鸿点点头,片刻后又说:“忙也是自己折腾来的,自立门户,一砖一瓦都得从头开始垒。”

温知聆问:“他不愿意接手自己家的生意吗?”

“嗯,不过这事儿也不怪他不乐意。”

方文鸿的气色比前几个月好很多,身子骨硬朗起来,精力一多就想找人说说话解闷,这会儿正好聊到谈既周,知聆又不是会乱传话的人,便唠家常似的接着往下说了。

“既周上头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爸更重视大儿子,说直白点呢,就是偏心眼,所以他不乐意跟在他爸后面做事。”

一碗水端不平,放在谁那儿都觉得不舒坦。

原来是这样。

一时间,温知聆有些食不知味,她一直以为谈既周这样的性格,应当是在一个圆满的家庭里养成的。

方文鸿拿公筷给她的碗里添了一筷子小炒牛肉,“别光听,吃饭啊。”

“不过既周这小子不轴,想得开,打定主意创业后就从家里要了一大笔钱做启动资金,能沾的资源一个没少拿。所以累归累,苦倒是没那么苦,也算有得有失了。”

听出方老师调侃的语气,温知聆又笑笑。

他一直都是很自洽的人-

小长假结束后,十月中旬,谈既周得了闲,碰巧又有一个朋友聚会。

聚会是为了给那位在德国留学的“谢博士”接风。

谢家齐家中有事,要回国待十天。

消息刚放出来,群里就开始商量着什么时候聚一下,经过几方协调,时间初步定在一个周五的晚上。

温知聆临近下班时才看见群里的消息。

段柯问大家,周五有没有不方便来的,时间还可以改。

下面跟了很多条消息,基本都是没问题的意思。

轮到谈既周,他说的是,我晚上问问知聆。

底下一片插科打诨。

温知聆唇角抿出笑,打字回复:

[才看到消息,我没问题]

很快,谈既周接在她后面回:[我也没问题]-

在柴佳和她抱怨今年淮城的夏天好长,温度迟迟不降,白天还需要穿短袖时,北城这边早已入秋了。

聚会当天出了点小状况,温知聆下班前临时接到新任务,转接了一通客户电话,沟通方案。

等挂断时,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长是20多分钟。

她呼一口气,点开谈既周的消息框,他没有催促什么,她给他发消息说自己这边耽误了一会儿,现在就下去。

谈既周说不急。

将充电器和眼镜之类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单肩包里,温知聆很快收拾好,乘电梯下楼。

原以为会迟到,但是等到了聚会的包间之后才发现来的人还没来齐,零零散散。

见到谈既周身边的温知聆,都投以友好的微笑,略显好奇的靠过来和她打招呼。

谈既周来前让陶可星转告过他们,他女朋友性子柔,别闹她。

其实即使他不说,大家平时在群里聊天也能感觉出来。

见了面,真人比之前投票页面的证件照看上去更漂亮,白山茶一样,气韵脱俗,话确实不多,但不难相处。

谢家齐作为今晚的主角,倒是来得很早。

此时笑眯眯的跟温知聆做完自我介绍,又看向牵着女朋友手的谈既周,打趣:“我这趟回得值啊。”

他们到后不久,陶可星也来了。

仗着和温知聆私交好,陶可星一进门,放下包便将人拉到一旁聊天。

前不久温知聆帮忙拍的那组照片在社交平台上的浏览量非常可观,过去一个月有余每天还有陆陆续续的点赞留评。

卓妍手里的现货在线上一经上新便售罄了,预售已经开到第二波。

“她说是模特找得好。”

温知聆不好意思揽功,真心道:“她设计得也好看。”

卓妍后来又找过她一次,但她那时耳垂还没恢复好,工作时间也紧,没精力拍摄就拒绝了。

两人聊着天,包间里陆陆续续进人,男男女女都有。

陶可星告诉温知聆:“谢家齐朋友圈子很大的,今晚来的不止群里的那几个,还有他的其他朋友。”

温知聆问:“你都认识吗?”

陶可星点点头,多少打过交道,“但也不是全都熟。”

不在群里的那些人,自然从没见过温知聆,来前只听说了谈既周的女友也在,却不知道是在场的哪位。

庄霏进包间时,一眼便看见坐在软皮沙发上的谈既周,他在和谢家齐他们聊天,套一件暗色的潮牌卫衣,脸上有笑,姿态散漫。

没有女人坐在他身边。

但庄霏很快知道谁是他的女友。

陶可星对面有个年轻姑娘,淡妆,黑色长直发,穿及膝的一步裙,白衬衫搭鼠灰色线衫,颜色单调的打扮。

两人站在沙发旁说说笑笑,她垂在身侧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谈既周的肩膀。

谈既周没有避开,也没有皱眉,边听谢家齐说话,边抬手将她的手握住。

那动作,甚至自然得可能他都没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

第48章 48她以前是我大伯的学生

人到齐后,包间显得有些拥挤。

慢慢的,温知聆身边除了陶可星外,还多了几个生面孔女生。

她们换到包间的小吧台那一块,喝茶聊天,没一会儿,温知聆又加上好几个人的微信。

也会聊工作,别人问到温知聆时,她说自己在某某管咨公司上班。

这个回答在庄霏的预料之中。

那家公司庄霏听过,总部在美国,业界名气很大,在国内有四处分公司,北城的算一个。

但说到底,也就只是个普通上班族而已。

她家世如何,和谈既周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在一起的?

这些问题当然不止庄霏一个人好奇。

温知聆看着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包括刚才谈到自己的工作也自然,面目舒展,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但再多的内幕却问不出来了。

因为谈既周没多久便起身走过来,和她们搭了几句话便揽着温知聆的肩,将人带到一旁贴耳说话。

其实从挪到小吧台这边开始,庄霏就察觉到谈既周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

他时刻惦记着自己的女友,像个担心自家小孩没法和同学友好相处的家长。

庄霏认识谈既周挺多年的,在大学之前两人一直同校。

青春期,他身边好几个朋友都有了对象,恋爱谈得火热,他却凡心不动,暧昧都没兴趣搞,根本不给女孩近身的机会。

那种状态下,别人连他的理想型都猜不到,庄霏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谈既周是谈了恋爱也不会多认真的人。

现在才知完全不是。

尤其是一顿饭下来,在座的都能看出他对温知聆很上心。

布菜添水,偶尔低声问某道菜合不合口味,周到又耐心。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段柯招呼服务生,让把订好的蛋糕送进来。

有人面露疑惑,问:“哎,谁过生日?”

段柯指指谢家齐:“谢哥啊。”

服务生出去后,谢家齐笑着起身,“下星期我生日,本来不想过了,小柯非得走个流程,那大家就趁今天给我庆个生吧,待会儿一起切蛋糕。”

他没有提前通知,所以虽然有的人记得他的生日,但谁都没带礼物过来。

分蛋糕时,温知聆忽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谈既周的生日是几号。

刚唱完生日歌,蜡烛吹灭,主灯还没打开,周边光线昏昧。

温知聆凑近,在喧闹中问谈既周:“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公历是在四月,二十七号那天。”

“那今年……”

已经过完了。

温知聆说:“都没给你过生日,也没送你礼物。”

有人将灯打开,包间一瞬间彻亮。

谈既周其实不怎么在意生日怎么过,今年的生日也没有大办,收到的礼物到现在都还有没拆开的。

但看见温知聆眼中的可惜,他还是笑着安慰,“怎么没送,不是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两人是四月底开始恋爱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她是礼物本身。

谈既周接着补上一句:“明年你陪我一起过。”

温知聆弯唇,还未说话,一道声音横空插入,将气氛打破。

“两位,接蛋糕了。”

谢家齐走过来,一手端着一个盛着蛋糕的小盘子。

“谢谢。”温知聆从他手上接过蛋糕,和他说谢谢。

“不用谢。”谢家齐分完蛋糕,人却没走。

在两人面前站了一会儿,他忽然对温知聆说:“我刚刚一直觉得好像见过你,这会儿一下子想起来了。”

温知聆有些怔愣,也很吃惊,“我们以前见过?”

“不记得了?”谢家齐笑着提醒她:“有年冬天,好像是年后那几天吧,在临北的疗养院。不过也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们你跟谈既周都还在读高中呢。”

他说的那个冬天,温知聆还记得,顺着他的话回忆,倏地恍然,“——当时你也在吗?”

“嗯,我是做烧烤的那个。”

两人跟打哑谜似的,听得旁人满头雾水。

“什么意思啊,你俩之前认识?”

谢家齐摇头,“不是我俩,是她和谈既周之前就认识。”

这话一出,大家都开始好奇了,围上来问东问西。

谈既周靠着椅背,给的解释特简单,“她以前是我大伯的学生。”

引起啧声一片。

庄霏心道,原来是这样。

……

可能因为今晚的聚会人太多,反而没有玩多久就散场了。

临走前,温知聆去了趟洗手间,谈既周在包间外的廊道等她。

她刚进去,谈既周便接了通电话。

是方文鸿打来的。

两人没有聊很久,方文鸿听到他还在外面就没往下说了,让他有时间再回电。

电话挂断后,谈既周的表情却不太好,眉眼之中有郁色。

温知聆起初没有发现到他的转变。

今晚谢家齐带了自己的藏酒过来,说是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酒也不方便拎上飞机,便拿过来跟大家分享。

很多人都喝了酒,谈既周也喝了两杯,没法开车,散场后一起在外面等代驾。

温知聆和他并排站着,一只手被他牵住,原地等了一会儿,她想去从包里拿手机看有没有工作消息,谈既周却不松手。

她以为他没察觉,小幅度挣了一下,却被他攥得更紧。

指骨发痛。

“谈既周?”她喊他名字,不明白他怎么了。

谈既周垂眸,睇她一眼,不说话。

温知聆声讨无用,开始暗暗使力,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掰他和她交握的手。

谈既周纹丝不动,有些恶劣。

两人的穿衣风格差得挺多。

一个是规矩的职场打扮,另一个则落拓不羁,距离却亲密胶着,原本就吸睛,这样的拉拉扯扯很快引起站在附近的几个朋友的注意。

段柯上前打量一眼谈既周的脸色,古怪地问:“你俩干嘛呢?”

“没事……”温知聆站稳,有些不好意思。

人走后,她不想再僵持,泄气地拍了一下谈既周的胳膊,自己放弃了。

她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谈既周,你喝醉了吗?”

明明刚才一直都是好好的,这酒劲来得是不是有些迟了。

谈既周没有醉,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我待会儿回自己那儿,你今晚要不要跟我回去?”

温知聆看着他,迟疑地点了头,“……也可以。”

即使不解,她却没有对他竖起防线。

代驾过来后,还在原地的几个朋友和他们道别。

谈既周情绪不佳时简直将我行我素的作风贯彻到极点,连熟人的话都懒得应几声,温知聆脸上挂着笑,礼貌说完再见,便被他伸手拉进后座。

他上车后便降了车窗,初秋的晚风已经有了凉意,温知聆跟着一块吹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

谈既周在生气吗?

性能好的车,行驶也更平稳。

一路上,车厢里鸦雀无声,代驾从后视镜瞄了几眼,猜是情侣闹别扭。

但温知聆无意冷战,只是刚好因为不擅长处理矛盾而选择安静。

谈既周一个人住独栋别墅,面积很大,她之前只来过一次,是有一回在外吃饭,他顺路回来拿了份文件。

为了迁就她,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她那儿待着。

代驾将车停好后便离开。

温知聆和谈既周一起下车,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进到家里。

大门合上,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谈既周不喜欢冷暴力。

此时没了外人,他开始解决问题,虽然仍不高兴,但开口前停顿一瞬,让语气听起来没那么生硬。

“我听方老师说,你国庆前去看过他?”

温知聆动动唇,一时没说出话。

她知道他生气的原因了。

谈既周不想因为这个事朝她发火,也不想显得咄咄逼人。

他缓和一下,拉着她的手,从玄关走到客厅,自己先坐到沙发上,抬头看她:“知聆,你和我说说,为什么之前找你一起去看方老师,你没答应,现在却一个人去了?”

第49章 49好在不是物是人非

尽管谈既周已经将语气缓和,温知聆依然有些无措。

那些顾虑很难逐字逐句的坦言。

她的瞻前顾后让自己变得不真诚。

两人一坐一站,温知聆往前挪步,先弱声道歉。

谈既周说:“因为方老师是你敬重的老师,又是我大伯,有这一层关系在,你担心哪天我们分手,不好面对他,是不是?”

是有这样的原因在。

温知聆点了头,“但我没有别的意思。”

担心词不达意,她主动去牵他,“我不想和你分手。”

她在别人面前一贯是沉静无波的样子,这样略带无措,毫无话术的道歉,也许只有谈既周见过。

她是在乎他的,他知道。

他拉着温知聆坐到身边,“如果我们的事你暂时不想告诉方老师,我不强求你。”

“你有自己的想法没关系,但是要和我说,这样我才明白。”

他淡声讲道理,温知聆很听劝,说好,积极表态:“下次,我们找时间一起去吧。”

不管怎样,也不应该一直瞒着。

温知聆望着谈既周,“你不要不高兴了,是我不对。”

她软言软语的认错,天大的气都能消了,况且他本来也没有多生气。

谈既周清楚自己是占有欲作祟,他想她全心全意的爱他。

他低头亲了亲温知聆-

谈既周喝了酒不能开车,温知聆也不想再折腾,今晚就留在这边睡觉。

他的卧室在二楼,两人没有在楼下待多久就一起上去了。

洗漱前,温知聆想到自己没有带衣服。

谈既周带她到衣帽间给她找睡衣。

他凭印象找出几件T恤,“这些尺码应该小一点,你看看喜欢哪件。”

温知聆选了件白色的,展开在面前试一下,确实不算很大,睡裤没有小尺码的,基本都长出一大截,她随便拿了条。

内衣还没有。

从衣帽间出来后,温知聆去卧室拿手机,在外卖软件上找了家附近的24小时营业便利店,买了盒一次性内裤,往下翻,又加了一包卸妆湿巾。

付款前,温知聆犹豫几秒,切回商品页,在计生用品专区停留好一会儿。

要不要买?

这么多,买哪一款呢,是不是还要分尺寸?

她背对着卧室的门,看得专注,没注意房间进了人。

直到谈既周在她身后出声,“选不好?”

温知聆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没拿住。

“我就是看看。”她耳根一下子热了,解释得很生硬。

他笑她可爱。

“买吧,迟早要用的。”

“哦。”温知聆假装坦然地解锁手机,和他一起看。

谈既周挑了好几盒。

她提出疑惑:“要这么多吗?”

“没用过,都试试,看哪个好用。”

不到二十分钟,外卖送到。

温知聆从袋子里挑出自己需要的就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她回房间,往里走时瞥了一眼床头,微微愣住。

床头柜上摆着几盒安全套,堆得高高的。

她颇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但走近了,还是拿起最上面的一盒打量。

三只装,盒子很轻。

谈既周去了楼下洗澡。

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听到楼下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没多久,谈既周上来了,手里端了杯水,给她的。

她喝水的时候,谈既周在看她。

也许是被热气熏久了,温知聆白皙的脸颊泛红,睡裤折了一道,对他来说有些小的T恤穿在她身上依旧松松垮垮。

温知聆是有些渴,一口气喝了半杯水。

剩下的一半谈既周喝完了,将马克杯搁在床头柜上时,他也看见了自己前不久放上去的东西。

“我今晚能用得上吗?”谈既周问。

暗示的意味太明显,温知聆想装听不懂都难。

她抿唇,腼腆道:“应该吧……”

卧室关了灯后,只留了床头一盏台灯。

但亮度足够看清任何细节。

比如温知聆白玉一样的颈子染上绯色,她侧坐在谈既周腿上,不合身的睡裤不见踪影,干净的黑瞳里有盈盈碎光。

他们在接吻。

谈既周一手搂住她的后腰,另一只手在她腿间,被有些长的T恤下摆掩住,时轻时重地揉,确定她准备好才停下。

他的睡裤上洇湿了一小块,把温知聆放在床上时,谈既周特别坏地指给她看,正准备说话,被她捂住嘴。

温知聆有点凶的,“不许说。”

随便挑了个小盒子拆开,他研究套的正反,她趴在床上看,然后目不转睛地看他一点点戴上。

戴好后,谈既周抬手脱了上衣,俯下身亲亲她,嗓音比先前沉了,“要是不舒服跟我说。”

温知聆点头。

但他很温柔很爱惜,也照顾她的感受,所以内里被一寸寸填满的过程没有太难受。

第一次时间并不久。

她有些敏感,很快便受不了,湿软处的挛缩和与之相抵的饱胀,硬生生将她眼底逼出一层薄泪。

忍不住皱眉,搂住他脖子的手转而去推他的肩。

谈既周还埋在里面,被绞紧,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强烈反应,想抽离给她缓解的空间,又被拽住手臂。

这样轻微的动作于温知聆而言也是一种刺激。

她颤声:“不要动了……”

谈既周就这么不深不浅的停住,摸摸她的头,“难伺候。”

话是这样说,却笑得很纵容,用指腹帮她擦了擦湿湿的眼角,等她适应好再继续。

后半程,他食髓知味,被磨了太久,私欲压不住,更耐心地哄她,亲她,却很少停。

她像飘落大海的一片叶子,层迭起伏的浪潮冲撞,她又湿又沉,被难以言喻的快慰与失控裹挟,说不出完整语句。

眼前似有雾气,氤氲不去。

寂然的夜色里,百般旖旎攀升。

直到半夜,房间才慢慢安静平息下来。

谈既周退开后,翻身下床,摘了橡胶套丢进垃圾篓,温知聆微弱地喘息,伏在深蓝色的床面上,在他靠近时,看见他平坦腰腹上隐现的青筋。

结束前的片段适时回放,她思维发散,觉得他的身

材管理做得挺好的,该有的线条和肌肉都有,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

谈既周回到床上,和她温存。

他亲在她湿漉漉的颈上,温知聆休息一会儿,抬手抱住他。

他捞了被子给她搭在身上。

温知聆的额角也有汗,碎发贴在面颊上,人有些倦,但面色红韵,眼眸发亮地看着面前自己爱慕很多年的眉宇。

她有一双会爱人的眼睛,似乎只看得见他。

谈既周偶尔会想,是什么时候,他被这样一场濛濛春雨润泽,无声浸透,一颗心被泡软,心甘情愿交出去随她搓圆捏扁。

他把她湿黏的碎发理到鬓侧,问有没有哪里难受。

她声调绵软,“腰有点酸。

“腰没怎么动,为什么会酸?”他挺奇怪。

“不知道。”温知聆将脸贴到他胸前,瓮声瓮气,“就是酸啊,我也很辛苦。”

他笑得胸腔一震,手绕到她后面,帮她揉了揉后腰。

“这个力道行吗?”

温知聆感受一下,说可以再重一点点。

谈既周没说话,按照她的要求调整。

他的手劲正好,按的位置也到位,温知聆阖眼享受,舒服得想睡觉。

“待会儿洗了澡再睡。”

温知聆含糊的应一声,但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谈既周由着她睡一会儿,起身收拾了一下残局,冲完澡回来才叫她。

见她还迷迷糊糊的,他好心问:“我帮你洗?”

温知聆顿时清醒一大半,连连摇头说不用,陡然坐起来,有些晕晕的,将额头抵到他肩上。

谈既周失笑,“怕什么,我不弄你了,真的就是洗澡。”

“我不好意思。”她还是摇头,脸皮薄得很,暂时还没法接受这种更亲密的进展。

收拾好自己已经是后半夜。

温知聆困到半句话都不愿多说,沾床就睡,安生得很,不需要旁人操心,缩在床边睡得很静。

染上他的气息,躺在他的床上。

谈既周的心底忽有一种满足感蔓生,这感觉有些陌生,像某个空缺被质地很好的材料填补上了-

温知聆醒来时,房间昏昧,窗帘闭合得紧密,分不清早晚。

但睁开眼,身边已经没有谈既周。

洗漱后下楼,因为睡裤太长,穿着不方便,她从洗衣房里找到烘干的裙子换上后才去找谈既周。

他在一楼的书房,好像在开视频会议。

温知聆原本想往里走,听见他的说话声就又退了出去,但谈既周看到她,朝她招招手。

她迟疑地朝他走过去。

谈既周没开摄像头,一边握住女朋友的手,一边继续发言,声线沉稳。

温知聆没他这么肆无忌惮,呼吸都放轻,听他提到某某公司的财务状况有问题。

这种内部消息,她听到没关系吗?

谈既周说完话,会议房间里的其他人开始讨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不算很严肃,偶尔还有冷幽默穿插其中。

可能是高层会议。

温知聆陪了他一会儿,想去书架旁看看书,谈既周不放人,把人抱到腿上坐着。

她怕弄出大动静,只能半推半就。

但谈既周得寸进尺,又去亲她。

温知聆这回怎么都不配合了,抿紧唇,嗔怪地瞪他。

他没办法,伸手将麦克风关了。

麦克风刚关,温知聆便要从他腿上起来。

谈既周手臂横在她腰前,将人困住,一身轻浮气,“跑什么?”

“谈既周你不正经。”她控诉,“开会都不严肃,别人会听到声音的。”

他笑着点头称是。

逗完女朋友,他舒服了,松了手,让她去外面吃一点早饭。

温知聆出去前,听见他打开了麦克风,气定神闲地解释刚刚信号不好。

餐厅临窗,时近正午,室外的天色依然苍白,温知聆才发现下雨了。

微雨飘渺,雨珠凝在窗上,涓滴成串的划过玻璃,细细流淌。

还没吃完早饭,谈既周就结束了会议,从书房出来,手上拿着一个锦盒。

只一眼,她就认出那是自己交出去的。

“上次你不是说要用,今天正好带回去。”

温知聆接过来,像打开一个月光宝盒。

一瞬间,好似时光倒流,从前的许多日日夜夜复现。

她怔然看着锦盒里的印章,片刻,弯唇一笑,发现自己真的把谈既周的名字刻得很差,但印章被保存得完好。

好在不是物是人非。

所以虽然过去好多年,温知聆仍然可以认为一切别来无恙。

第50章 50喜欢就牢牢握住

聚会那天过后,谈既周的清闲时间又变少了。

他家离温知聆的公司很远,因为不方便她上班,谈既周仍旧来她这儿过夜。

除了不在北城的时间,他每天都会回来,或早或晚。

放在卧室床头柜上的那堆计生用品没带到温知聆家里,不过谈既周后来又买了好几盒。

离得近了,温知聆更直观地感觉到他的工作强度。

她听谈既周说过,公司的规模还在拓展中,管理层缺人手,暂时挖不到合适的人选,很多工作都需要亲力亲为。

他有时会在书房待到很晚。

如果她半夜睡得不沉的话,能感觉到身侧床垫下陷,他在她身边躺下,身上沾有湿气和沐浴露的清香,轻轻抱她,但如果第二天她休息,他会在回卧室的时候把她吻醒,然后问她,既然醒了,那要不要做。

有一回,温知聆撑开眼皮,看了看床头的电子钟,莹白色的点阵式数字浮在一片阒黑中,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多。

她抬手摸摸谈既周的脸,没头没脑地问,“你就是传说中的那种成功人士吗?”

“嗯?”他停下吻,以为她睡迷糊了。

温知聆说她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一个推论,大致内容是说通过某项社会学研究发现成功人士大多精力比较充沛,可能是因为这些人可以长时间的保持高效率、精神高度集中。

她觉得谈既周应该算是这种人。

谈既周低笑,一边拍拍她,让她抬腰-

11月初的一个周六,温知聆没加班,方老师前天晚上打来一通电话,说是有人送了他几条现钓的野生黄鱼,今天让家里的厨师做成菜,叫她去吃午饭。

当时谈既周就在她旁边,她挂断电话没多久,他的手机也响了。

上回说要找个机会一起去方老师那儿,这下不用找了。

周六上午,温知聆先醒,起床洗漱。

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就有些轻微紧张。

这段时间,温知聆想过为什么潜意识里不想将自己和谈既周的事告诉方老师。

原因与方老师无关。

她像误打误撞领到了特等奖,却又不确定这个奖品是不是属于自己的人,担心有人发现不对劲后告诉她,很遗憾,你弄错了,这个奖品不应该是你的。

所以想要尽可能的掩人耳目。

但是温知聆也愿意为了长久地拥有奖品,走出这一步。

吃过早饭,谈既周开车,两人一起去方老师那儿。

方老师现在住的那栋房子在一处开发很早的住宅区,没有他在淮城的住处雅致,胜在宽敞,房子后方有一片大草坪,临湖的环境,中和了北城的天干物燥。

到了目的地,温知聆下车按门铃,不久有保姆出来开门,她和谈既周一起进去。

前院铺了莱姆石砖,空空荡荡,一览无余,上回温知聆来的时候,方老师还特地和她说,今年身体抱恙,明年再好好打理,准备移栽一些花花草草。

往前走了两步,温知聆忽又停下,踌躇道:“你说,方老师应该会不会怪我瞒着他?”

方老师待她很好,以前在他身边学画时,她不止从他那儿学到画画技法,也学到很多处世道理。

她不想让方老师失望。

“不会,你放心。”

谈既周说着,要去牵她的手。

“等一下,”温知聆一码归一码的严谨道:“我觉得还是待会儿和方老师说完之后,我们再接触比较好。”

不然就这么牵着手进门,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

谈既周笑一下,“有什么区别?”

他看不下去她这么来回纠结着,直接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将人拉到身边。

温知聆低声说“不行”,想拉开距离,又被他揽住腰。

原地拉扯一会儿,忽然有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谈既周!你干嘛呢?”

两人齐刷刷抬头,看到了二楼窗台旁,面色有些难看的方老师。

……

少时,温知聆和谈既周坐在茶室里,彼此都没想到会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公开。

这栋房子有些年头了,室内是旧式的装修风格,茶室的窗户小而高,有种幽静深远的古朴感。

方文鸿坐在桌子对面,呷了口热茶,平息一下。

“你俩在一块多久了?”

温知聆心里算了一下,正准备如实说时,谈既周先开口,将她的声音盖去,“没多久。”

温知聆没出声,明白过来谈既周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她因为瞒着方老师的事紧张,便主动将话头揽了过去,还编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话。

虽然方文鸿对谈既周这样应付性的回答不满,但小辈们的私事,也不好追根究底,便没再继续问。

不过谈既周还是挨了顿批评,方老师说他在外面动手动脚的不像样。

午饭时间,三人在一张桌上吃饭。

看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方文鸿意外之余,还有些感触。

也许年纪上来了就喜欢感慨人生。

好几年前,温知聆和谈既周在他眼里都还是小孩的年纪,那会儿见了面连话都聊不了几句的两个小朋友,现在竟然成了一对。

但好像又不是无迹可寻。

年初谈既周和他说起自己偶遇知聆,主动留了联系方式,后来又送她来医院看自己。

前前后后,热心得根本不像他的作风。

方文鸿心底一哼,估计这小子早就在做打算了。

吃过饭,方文鸿找了温知聆聊天,地点还是茶室,没让谈既周跟进来。

“按道理是要男方先见女方家长的,要是把我当成谈既周大伯,就有点坏规矩了,所以呢,你还是把我当成老师。”

“要是谈既周欺负人,你就跟我说,老师绝不会偏袒他。”

温知聆抿唇笑,应了声好,又说:“我觉得他很好。”

方文鸿爽朗一笑,“这么喜欢啊?”

“嗯。”她不假思索地点头。

木制桌面有洒出来的几滴茶水,温知聆用手指蘸着,涂涂画画,将水滴抹平。

“方老师,其实今天来之前我还在犹豫,不知道您会怎么想。”

“害怕我觉得你俩不合适?”

温知聆没说话。

“你俩的性子差得是有些多,但感情的事说不好的,合不合适,都是冷暖自知,老师哪有权力评价。况且你的品行我了解,谈既周能找到你,算他命好,你自己要坚定,喜欢就牢牢握住,不喜欢了就痛快松手。”

想到谈既周的家庭,方文鸿又添了一句:“不管是恋爱还是以后一起生活,都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满意就好。”

他说得隐晦,没有直接点明,是觉得这种事多说无益,哪怕真的遇到阻力,也理应是由谈既周来解决,这不该是她操心的事。

两人待到下午便一起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谈既周问她,方老师找她说了什么话。

温知聆笑盈盈,“他说如果你欺负我,就让我告诉他。”

谈既周哼笑一声,“我怎么舍得欺负你?”

就算在床上,她眼圈红一点,他都得愧疚好半天。

“上次我来看方老师的时候,听他说你有一个哥哥。”

谈既周没问方老师还说了什么,面上没有复杂的反应,“嗯,是同父异母的,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姐姐。”

温知聆慢慢点头,还想问些什么,又感觉不合适。

按照方老师的说法往下猜测,起码谈既周和他那位哥哥的关系不会有多好。

但谈既周为了满足女朋友的好奇,自己接着补充了。

他不加美化的实话实说:“我和他们的关系比较一般。”

不过不在差的范畴内,见了面会打招呼,站在一块儿会说话,但除非必要,私底下几乎不会主动约见。

像他和他父母一样。

严格意义上来说,谈既周的父母都还算称职,只不过他们付出的对象不是他而已。

虽然家大业大,但出于对第一个孩子的特殊感情,担心离婚会对孩子的心理造成伤害,他们百忙之中也会抽出时间去陪伴各自的小孩。

他父亲陪他哥哥爬过很多次山,他母亲没有缺席过姐姐的任何一次舞蹈比赛。

唯独他作为没有感情基础的联姻产物,又拥有明面上的完整家庭,被理所应当的丢在一旁。

这些事,谈既周从未和外人提及过,他在很早的时候就习惯了。

等红灯的间隙,温知聆没说话,伸手去握谈既周搭在腿上的手。

谈既周偏过头看一眼她,勾勾唇,“就这一会儿也要牵着?”

她点头。

几十秒过去,信号灯跳转前,他松开手,拍拍她的手背,“回家再给你牵。”

“好。”

温知聆没有告诉他的是,今晚和方老师聊天到后来,他们又聊到了他。

不比上回只是随口一说,这次方老师难得抒怀,说自己看着谈既周长大,现在又看到他找到喜欢的姑娘,很为他高兴。

“既周他爸妈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夫妻俩偏心偏得找不着边,怕带过来的小孩在新家受委屈,看得紧,最后这委屈都落他一个人身上了。他这小孩又死要面子,嘴上讲不在意,都在心里计较着,也不爱往父母身边贴。”

“他高三那年为什么来我这儿住,就是他那两个哥哥姐姐都陆续毕业从家里出去了,他爸妈总算想起来还有个小儿子,开始管他了,他不接受。”

温知聆听着难过。

如今谈既周一句带过,也许已经不需要补偿了。

但她还是希望他拥有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