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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关上门

“谢谢你,苏老师。”祝星亦有些不自然地双手交握,“谢谢你,你真好。”

苏寄欢低头看楼下的祝星亦,这张漂亮的脸上还有些未干的水珠,墨发湿哒哒的,俨然一只被雨淋傻的小坏狐狸。

往日那副会冷声说出[你是我的累赘]的狠厉模样已然不见,现在完全是谈恋爱前后的模样,令她幻视眼前的坏女人还是当年她心爱的小狐狸。

可恶,简直可恶。

“你不用说这些好话,说再多也没用。明早你早点从我家离开,我不想和你有过多纠缠,也不想被人拍到跟你有牵扯的影像。”苏寄欢冷哼一声转身上楼,“你现在的名声不及往日,我不想让别人对我和[苏盛]有过多非议。”

祝星亦咬着唇攥紧手指。

现在的苏寄欢摆明是秉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一点都不想和她有牵扯。

也是,即便她现在是[星闪]CEO,但于众人来说,她还是那个身败名裂的劣迹艺人。

心脏刺痛得难受,祝星亦低头转身。

没听到身后的人跟上来,苏寄欢上楼的脚步停下,她转过身去望着往客厅里走的祝星亦拧眉问:“你干什么?”

祝星亦回答:“有点渴了,我去倒水。”

苏寄欢抓着栏杆沉默不语,片刻后她踩着阶梯下楼快步走去厨房。

祝星亦不明所以地跟着过去,却看到苏寄欢一声不吭地抄起玻璃水壶和案板。把姜片、红枣备好洗净放进壶里,又倒了些蜂蜜。

按下开关后,苏寄欢敛着眸子走出去冷淡道:“煮好了你再喝,你淋雨了,喝点蜂蜜姜茶驱驱寒。”

祝星亦抓着披肩跟着走了两步,黯淡的双眼溅进零零星星的光芒,她盯着苏寄欢的身影追上去,想要拉住苏寄欢的手却被灵巧避开。

她留在原地,默默等茶煮好。

蒸腾的水雾在顶灯下织成苍白的雨雾,祝星亦呆望着玻璃壶口袅袅升起的烟。

雨声透过窗子落在耳朵里只剩小小的声音,姜片和红枣在玻璃壶里翻滚,咕咕嘟嘟了一会儿,脚步声打碎了寂静。

苏寄欢的衣角掠过雕花栏杆,她趿拉着拖鞋走过来,身子斜倚在柚木餐桌上,像斜插在白瓷瓶里的木芙蓉。

白皙纤长的指轻叩着桌面,令祝星亦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你怎么又过来了?”祝星亦疑惑出声。

苏寄欢面不改色往她身边移了半步:“怕你偷我家东西。”

“偷……偷东西?”祝星亦的尾音被蒸汽烫得发颤,却见那人忽然逼近。

柚子花香裹着旧日记忆席卷而来,皑皑白雪一样的女人在她面前停下。

苏寄欢在宴会上穿的那身淡紫色礼服已经换成衬衫长裤,精致的妆容已经洗掉,素面朝天的她更显清冷。

她的视线在祝星亦脸上停留片刻,最后移到那壶茶上。

“茶煮好了,快点喝,别磨磨蹭蹭到很晚,耽误我睡觉。”她对祝星亦说。

祝星亦哦了声去倒水,刚煮好的热水冒着热气,她倒水的时候跑神儿没注意,几滴滚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溅在她手背上。

吃痛地小声啊了一声,身后的人已经窜过来拿走水壶,然后捏住她的腕骨到水龙头处清洗。

冰凉的水冲刷着手背,一直神游的祝星亦清醒了一点点。

她还没再多说什么,白色的身影已经把药膏拿过来涂*在她手背上。

凉凉的,像薄荷一样。

“倒水都倒不好吗?”小心涂药的人责怪着,涂药的力度很轻,像羽毛一样拂在手背上,和本人冰冷的模样天差地别。

祝星亦蹙着眉心抱歉道:“我不小心的,对不起。”

苏寄欢突然嗤笑:“也是,以前你喝水都是我倒好端到你手里,恨不得亲自喂给你,你哪里亲自倒过水。”

“把你当宝贝宠又怎么样?还不是一脚把我踢开,还要嫌我是个累赘。”她低头收拾着药膏,侧过头时眼角的悲戚被灯光映成碎裂的琉璃。

然后又自嘲般笑了笑:“祝星亦,我早就承认一个事实,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家伙。满心热忱上赶着把最好的东西给你,为你掏心掏肺,为你忤逆母亲,为你做出那么多出格的事。我一直以为真心能换真心,但如此廉价的我在你眼里就是可笑的垃圾。”

“不是,不是这样的苏老师,你一点都不廉价。你给我的一切我都很珍惜,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所以……”祝星亦嗫嚅着开口,抬眸望见苏寄欢凄厉悲哀的目光后止住了语言。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确确实实伤害了最爱她的人,那些伤害换到任何人身上都难以原谅。

“苏老师,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我已经听腻了,我也想明明确确地告诉你,没有你,我过得比谁都好,你不必再想着用什么东西挽留我。我现在很平静,我不希望你出现在我生活里打扰我。你也看到了,我的家人还是朋友都不欢迎你。”苏寄欢平静出声。

“祝星亦,请不要执着于已经失去的东西,从你决心背叛我的那一刻,我们就没有再继续的可能。”

“祝星亦,我们的剧本早就杀青了。”

“你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错过我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苏寄欢转身而去,墨色长发在空气里划出锋利的弧线,“喝完水就赶紧休息,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脚步声越来越远,二楼某间房门落了锁。

剧本杀青了。

她不再需要她。

她离了她,过得比谁都风光。

是啊,在一起的时候诸事不顺,一旦离开了过得比谁都好。

雨水像透明的虫子在玻璃窗上蠕动,雷声滚滚的春夜掩盖了她们走过的那条长路。

她们曾经走了很远的路才在一起,缄默的人和不敢轻易越界的人跨过许多东西才走到彼此身边。但说分开是那么容易,轻而易举打碎了昔日拥有的一切。

很久之前孟律师问她,为了做这件事而放弃事业和爱情,真的舍得吗?

她低着头想了很久说,如果她不做,她和苏寄欢都会没有未来。

晏氏的大山压在她们身上,一日不解决这座大山,她们便一日不会过得平静。

她觉得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的问题。当然,看到晏氏如今那么惨,而[苏盛]那么好,她觉得很值,但所付出的代价实在难以让她承受。

只是那是她选择的路,那是她要选择牺牲的东西。

现在可悲的挽回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端着发烫的玻璃杯,指尖被烫得发红也浑然不觉。祝星亦坐在椅子上放空许久,才机械地吞咽着温热的姜茶。

蜂蜜的甜腻在舌尖化作苦涩,她不知道在餐厅待了多久,忽然想到苏寄欢说了要她早点休息,不然会打扰到人。

去楼上的时候,苏芙刚从苏寄欢房间里出来。

刚刚她去苏寄欢屋里狠狠骂了几声,同时质问苏寄欢为什么要让祝星亦留宿。不过最后她以失败告终,因为苏寄欢已经默默整理好一间客房,还给祝星亦备好了衣服。

苏芙咬牙切齿吐槽,苏寄欢的行为简直是冷脸洗内裤。

苏芙翻了个白眼指指一间卧室:“那里是你的客房,明天早上赶紧走,走得远远的听到没有?不要再来寄欢家,不要再缠着她。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是忘了吗?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祝星亦垂头满怀歉意道:“二姐,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明早会早点离开。”

“不要再叫我二姐!你真以为你还有资格跟我们攀亲戚吗?”苏芙听到祝星亦喊这个称呼便忍不住皱眉头,“祝星亦我警告你,你以后不许再靠近寄欢,也不要对外说认识我们苏家人。当年拜师宴上,我们苏家人对你那么认可对你那么尊重,可你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希望以后有多远滚多远!”

想到晏氏联合那个何欣雨把钱全卷走,害得[苏盛]差点完蛋,苏芙气不打一处来。如果杀人不犯法,她早就把这个祝星亦剁成八瓣了。

看着祝星亦这副假惺惺道歉的模样,苏芙头上的火苗越燃越大,她握着拳把祝星亦推了个趔趄,厉声道:“滚滚滚,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和寄欢都不想看到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吸血鬼,我希望你天亮之前就滚远点!”

泄完火,苏芙一走了之。

祝星亦咬紧牙沉默地回到屋子里。

推开门的一瞬间,熟悉的橘花香味扑面而来。她有些沉溺地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往床边走去。

月白色的睡衣叠成规整的方块,另一边是米色针织衫和牛仔裤——都是苏寄欢常穿的衣服。

祝星亦拿起针织衫,下面压着乳罩和内裤,是她的尺码,想必是很久前落在苏寄欢家里的。

说需要换洗的衣服,居然全都拿过来了。

不知怎的,一层绯红的颜色忽然漫上心头。

这是苏寄欢给她整理的衣服还有那套内衣裤……

她珍惜地将脸埋进睡衣里深深吸气,恍惚间像是苏寄欢修长手指抚过她胸口的温度。

不一会儿浴室水声淅沥,蒸腾的雾气在镜面凝结成珠,却冲不散她胸腔里翻涌的焦灼。

窝进被窝里,祝星亦辗转反侧。

雨愈发绵密,她又翻了个身儿,最终掀开被子踩着拖鞋打开房门。

她还是想要找苏寄欢聊一聊。

但当她站在苏寄欢门前时,她惊觉自己连呼吸都在发抖。

她的迟疑在走廊的灯下飘忽不定,许久,她抬手敲敲门。

门把手转开,屋内漏了点暖光,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酒气。

祝星亦直皱眉头,苏寄欢喝酒了?怎么大晚上还要喝酒?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苏……”然而人出来时,祝星亦询问的声音忽然卡在喉咙里。

柚子花香混着醇烈的酒气在空气里发酵,面前浑身酒气的女人穿着单薄的丝绸睡衣,腰带随意地系着,松松垮垮地垂落在身侧,珍珠面料下透出旖旎的轮廓。

浅褐色的眸子里溢出冰霜,酡红从瓷白的脖颈漫到眼尾,那张清冷的脸因为酒精的作用稍显一丝魅惑。

距离过近,祝星亦抬头看了眼那双眸子腿弯便有点打颤,眼神胡乱瞄了两下,忽然发现苏寄欢好像没有穿乳罩。

绸制的睡衣过分贴合着苏寄欢柔美的曲线,祝星亦耳尖烫得难受小退半步,屋里的人竟摇摇晃晃追了半步出来。

混着柚子花与酒精的气息过于危险,祝星亦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有事?”微醺的女人声线沙哑,裹了些迷醉的酒意,脚步又往祝星亦身边移了移。

带着酒气的呼吸喷薄在脸上,过分近的距离让本就不安的心更加紧张。

祝星亦惊慌地再退一步,赶忙掐紧指尖摇摇头:“我本想谈一些工作上的事,但太晚了,就不谈了。”

她说完,小心地望向苏寄欢。

苏寄欢的长发如海藻般铺散,冷淡的视线垂落下来,教祝星亦不敢多言语。

想必是太久没见,祝星亦现在对苏寄欢有些陌生,加上苏寄欢又和她清晰划界,所以只要两人有过近的距离,她便有些生分的羞涩和不安。

这种生分来自各种方面,一方面是对苏寄欢的愧疚,另一方面是苏寄欢对她强势的拒绝。

苏寄欢拒绝她,她的靠近便是僭越。同样的,苏寄欢的靠近也是越界。

如此一来,好像回到了初初认识苏寄欢的那段时间,那时她与苏寄欢不熟,肩膀挨得近些她便会小心避开并脸红。

这样生分,怎么把人追回来?

祝星亦抿着唇思索许久,最后还是不争气地小声说了句抱歉:“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休息,明早我还要早点离开。”

冷若冰霜的女人眉心微动。

祝星亦道完歉有些狼狈地转身跑开,跑到自己门前时不舍地转身回望。

不远处的女人倚在门框静静望过来,祝星亦猜不透那道冰冷的视线里藏着什么语言,回过头躲进自己的房门。

她整个人埋进被窝里蜷缩着,心跳声比窗外的雨水声还刺耳。

祝星亦闭上眼睛痛骂自己不争气,这样生分还怎么追人?要一直这样窝囊下去吗?窝窝囊囊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复合?

她是对苏寄欢有愧,对苏家有愧,但一直这么低声下气,到底何时才能……

还未再叹息什么,敲门声响起。

祝星亦光着脚下去转动门把手,屋外是醉得眼神迷离的苏寄欢,她眼尾的红比刚才更甚。

祝星亦不知道苏寄欢过来干什么,一个[苏]字卡在喉咙里还没出口,苏寄欢推开门走进来。

祝星亦只能望着那双辨别不了情绪的眼步步后退,直到苏寄欢整个人踏进她屋子。

门锁咔嗒落下。

窗外骤雨倾盆。

“太晚了就不谈了?”

第132章 嗯,吃到了

祝星亦退了两步说:“我是想着太晚了,你又喝了些酒……”

苏寄欢冷哼一声:“知道我喝酒了,又不管不问,还说什么想和我重新开始,祝星亦,你真是太有态度了。”

祝星亦辩解:“我是想问的,但当时你……”

“我怎么?我捂你的嘴了?”

“你没有。”

祝星亦说完后,房间陷入短暂的沉寂。

浓烈的酒气扑在身上,祝星亦偷瞄两眼苏寄欢又开始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何时能克服这种不安,总是这样陌生,别说把人追回来,就连同在一室都会有些不自在。

譬如现在。

苏寄欢身上的柚子花香从她的小腿向上攀爬,醇烈的酒气混入其中开始撕扯着她的四肢。

往日她被苏寄欢宠着捧着,自然不会害怕这些,但如今她作为[做错事的坏女人]面对苏寄欢的味道,总有一种马上就要被刺破的危险。

不行,再害怕下去,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祝星亦打起精神直视面前浑身泛粉的女人,冷静道:“苏老师,你找我是要谈工作吗?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不等苏寄欢回应,祝星亦马上走到一旁拉过一把椅子强撑着笑意说:“我可能要先跟你介绍一下[星闪],你应该没有关注过我的公司……”

“我没兴趣听你讲这些。”

“但不讲这些怎么谈工作?”

“我来不是跟你谈工作的。”

祝星亦愣住:“那是谈什么?”

苏寄欢的拳头攥得结结实实。

诚然,她与面前这个纠结[工作]和[不工作]的女人没什么好聊的。

“谈什么?”苏寄欢重复了一下这个问题,她现在脑子有点昏沉,但这并没有妨碍她觉得祝星亦的问题可笑,“什么爱,什么在乎,对你来说,从来都是嘴上说说罢了。谈什么?我要跟你谈什么?”

说着说着,苏寄欢的声音似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凭空生了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祝星亦往后退了半步,她怎么觉得苏寄欢有点像发酒疯了?

等等,这时候发酒疯……苏寄欢不会趁机打她一顿吧!

祝星亦瞬间感到不妙,额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完了完了完了,苏寄欢要是打她,她到底还不还手啊?

还手的话,那还是认错的态度吗?

不还手的话,那也不能被苏寄欢一顿哐哐乱揍啊。

祝星亦正想着苏寄欢万一真把她给一顿胖揍该怎么办,苏寄欢又瞪着她说:“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你的未来里,你许下的承诺都是骗我的。正如你说过的,承诺都是有口无心,你做到了,你说的要和我永远在一起,都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只有我信了。”

“说什么我是你最好的苏老师,说我是你的唯一,统统都是骗我的。把我甩了一走了之,一走就是三年。三年,祝星亦,我能有几个三年?我又有几个八年?我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八年让我去蹉跎?”

“到现在我还躺在你黑名单里,怎么,把我拉黑还要跟我谈生意吗?你就这样的态度跟我……”

话没说完,被抱住了。

柔软的身子贴着,苏寄欢愣住。

而后,是让她流泪的温暖。

一个简单的拥抱就能让她全把身上下锋利的刀刃尽数收起。

苏寄欢想念这个拥抱很久了,久到她都觉得她们上一个拥抱是上辈子的事。

但在这一刻她动弹不得。

因为她的脖子要被某只坏狐狸勒断了。

呼吸……难以呼吸……难以呼吸……

祝星亦抱了好久才动了一下。

但也只是轻轻蹭苏寄欢下巴。

想念苏寄欢的味道,想念苏寄欢温暖的怀抱。

坠楼后被冰冷的暴雨打湿身上伤口的时候,她就很想念这个怀抱。

祝星亦觉得自己对苏寄欢是病态的依恋,想一直挨着拽着抱着搂着,分开一点就会焦灼难耐。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远离苏寄欢、后来又分别三年多的。

祝星亦收紧手臂,小小的声音在苏寄欢耳边呢喃:“苏老师,三年,三年来,我每一天都很想你,我很想你。”

苏寄欢冷硬地出声:“骗子。”

祝星亦咕哝:“没有骗你,真的。”

说完,她轻轻吻上苏寄欢的唇。

也不知道苏寄欢会不会打她。

她确实害怕,各种层面的害怕。

苏寄欢现在是个酒蒙子,又是她主动亲人,苏寄欢真要是打她的话她也没理。

蜻蜓点水吻了下,人没反应。

那看来暂时不会挨揍。

祝星亦胆子大了点,抓住苏寄欢的手腕,仰头又吻了吻。

唇瓣碰唇瓣,像蝴蝶停在花儿上似的。

吻了两下,祝星亦仰头观察苏寄欢的反应。

一点反应都没有。

祝星亦有点不好意思。

重逢后她有点放不开,心理和生理都放不开。

这种蜻蜓点水的吻已经好久没有过了,放热恋时,她早就把苏寄欢啃出血了。

祝星亦出神想着,身子一阵失重。

她被抱起来了。

祝星亦抬头看,只看到苏寄欢冷峻的侧脸,下一秒她被轻放在床上。

来不及说些什么,咔的一声,屋内一片黑暗。

苏寄欢关上了灯。

“苏……”祝星亦还没出声,唇被身上的人封住。

她的手被苏寄欢牢牢扣住,不留一丝缝隙,唇齿的纠缠瞬间让她头脑发胀。

呼吸急促得很,又不敢大口呼吸,生怕这一切只是幻觉。

苏寄欢的吻渐渐下移,落在她的身上的每一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肌肤上激起战栗,柚子花香和酒精的味道掺在一起扑击着祝星亦所有的理智。

脆弱不堪的花儿被雨水包裹。

眼眶与身体一起发热。

很快,苏寄欢习惯性上来。

像她宴会上说的那样,好事多磨,慢慢磨。

祝星亦喜欢这个姿势,虽然她自己坚持不了太久,但苏寄欢有这个耐力。

这个姿势,只要保持清醒就可以看到苏寄欢美妙的表情,但关上灯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苔藓蜿蜒着水渍。

生理反应迫使祝星亦喊出声:“苏老师……苏……”

苏寄欢动作一顿,抬头,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她颤抖着指尖抚了下祝星亦的脸,然后哼鸣着带来一片炽热。

沉溺在情潮里,理智只是一件被随意碾压的东西。

身子不断痉挛着,湿润直到脚踝,脚趾来不及蜷起,身子便弓成了虾米。

祝星亦觉得自己也醉了,否则她解释不了她和苏寄欢正在当两只互相舔舐的小猫。

她刚刚还在抱怨:“苏老师,好黑,我找不到你的。”

身下的人移开正在舔舐的唇齿,稍稍起了下身,一言不发地把她按下去。

她噙住一会儿小声说:“嗯,吃到了。”

美妙像七彩的泡泡漂浮着,一团团地往上飞,往前跑,跟着一声声羞涩的音调碎掉。

但也有不美妙的,譬如苏寄欢会故意使些奇怪的力气让水声搅得更刺耳些。

祝星亦除了求她慢点别无她法。

等她趴在苏寄欢胸口持续地颤抖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疯得太过猛。

阔别三年,刚重逢几个小时,她和她的前任在做什么?

湿漉漉的床单冰得她把仅存的理智收回,但十几秒后她恨不得收回这份理智。

趴在苏寄欢身上的她边哼哼着边问:“苏老师,我们公司的合作,你觉得可行吗?”

苏寄欢的手指停下动作。

她停顿了许久立马推开身上的祝星亦,然后打开灯站在床下。

床上的人侧趴着不明所以地遮着眼,白皙的肌肤上全是咬痕。

当然,苏寄欢身上也没有什么好地方,全是咬痕。

她站着,透明的液体蜿蜒到腿弯,但她顾不上那些生理反应,瞪着眼睛气道:“祝星亦,你什么意思?合着你就是为了跟我合作才来我家,然后跟我上床是不是?”

祝星亦的眼睛缓了好久才适应光线,刚从情。事里抽离出来的她不太明白苏寄欢为何突然又生气了,只能缓缓爬起来好声询问:“苏老师,怎么了?”

苏寄欢咬着牙气道:“祝星亦,我是那种你跟我上床我就会同意跟你合作的人吗?但你是为了利益可以奉献出身体的人。你走,你现在就走,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祝星亦瞳孔地震。

她连滚带爬下床去跟苏寄欢解释:“苏……苏老师,苏老师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我只是……”

“你不用只是了,我觉得我们今晚很可笑。”苏寄欢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她指着门冷声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祝星亦觉得天塌了。

马上就哄好了,一句话,全白费了。

现在不仅没哄好,还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祝星亦哭丧着脸慌慌张张地抓着自己的手指紧张道:“我走,我走,但我……我怎么感觉有点冷。”

听着祝星亦的话,苏寄欢一口气上不来:“你没穿衣服你当然冷了。”

站在屋子里对峙的两人,都没穿衣服。

苏寄欢愤怒地拿起衣服扔到祝星亦怀里,自己又拿起衣服穿上。

穿好衣服,祝星亦咬着唇尽量说好话:“苏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顺便问问,我并不是……”

苏寄欢截住她的话头:“身上的疤怎么回事。”

祝星亦低头看,肚子上一道疤。

被刺和坠楼的伤痕几乎都用医美祛掉了,除了这道被段以溶捅得太深的疤祛不掉。

祝星亦捂上肚子回答:“之前胃不好,做了小手术。”

“疼不疼。”

“打麻药了,不疼。”

苏寄欢沉默片刻,勾起床边垂着的内裤转过身:“休息吧,明早赶紧离开我家。”

走了几步,她去淋浴间按开热水器,“衣柜里有新床单,洗完澡赶紧睡,不要再来打扰我。”

门被无情地关上。

祝星亦觉得委屈。

明明是她来打扰自己的,什么叫不要去打扰她。

整理完后她无力地躺在床上。

怎么办?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追回苏寄欢?

“烦死了,根本睡不着。”祝星亦头疼无比。

早上苏寄欢很晚才起来。

昨晚本来很气,但莫名睡得很好。

想了想,大抵是压抑了三年的情绪一股脑倾泻了出来,所以睡得很沉。

她好久没有睡那么香了。

窗外已是晴天。

苏寄欢在窗边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跑到祝星亦留宿的屋子时,屋子里已经空了。

一切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好像那人从没来过。

心上被填满的一角又空了。

手机振动了下。

苏寄欢点开看了眼,银行账户到账8888元。

没有备注。

谁转的?

苏寄欢正奇怪着,一个号码发来好友申请。

[苏老师,这是我新号,旧号早就不用了]

是……祝星亦的好友申请。

苏寄欢立刻点同意。

加完好友后,苏寄欢的手指飞快打着字,但消息还没发出,对面发来三条消息。

祝星亦:【苏老师,我是星星,这是我新号。】

祝星亦:【8888是我转的,你就当一炮解千愁,我不会再找你,也不会再想着和你合作】

祝星亦:【此后你我两不相欠】

手机从掌心滑落。

苏寄欢歪着脑袋,目光放空。

一炮解千愁?

两不相欠??

第133章 送你柚子花

“发完了没有。”

“发完了。”

“给我看看。”

苏芙查看祝星亦发给苏寄欢的消息,不错,是她指定要发的内容。

她睨着祝星亦,哼了声:“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要是被我看到你再和寄欢有牵扯,我立马掐死你信不信!”

祝星亦熄掉手机屏幕神情淡漠:“二姐,请遵纪守法。”

苏芙来气了:“你还要我遵纪守法?呀呀呀,你让我遵纪守法?你一个法制咖还在我面前指点上了,你装什么呢!”

天好不容易晴了,祝星亦却没什么兴致。垂眸看了眼还很潮湿的地面起身离开,又偏过头道:“二姐,如果我是法制咖道话,我海关都过不了。我的公司也已经搬回国内,能在这里好好生活,证明我完全没有问题。”

苏芙被堵得说不出来话。

但祝星亦确确实实算得上法制咖,她只是不知道祝星亦为何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反而活得更自在。

难不成是傍上了更厉害的人?

苏芙觉得有这个可能。

苏芙瞪她:“你不用在这里跟我解释你是清清白白的人,你回国的热搜早就登顶,在大众眼中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大家心知肚明。你开影视公司又如何?现在她们都知道了你是[星闪]CEO,你觉得你还能猖狂多久?做生意,名声扫地你还能做得下去?”

祝星亦冷静地回击:“谢谢二姐关心,但我觉得只要剧好,就没人在意这些东西,因为市场就是这样,只要营销好,没人在乎我是谁。毕竟[星闪]的作品早就洗出一批粉丝,如果有人会因为我而去骂[星闪]的作品,那就代表她不是我的观众。”

“你真是有够不要脸的,难怪你会这么成功。但你和[苏盛]的合作,白日做梦。我们[苏盛]的名声很好,我们才不想和你这种劣迹艺人的公司合作,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苏芙不与她多说,驾车离去。

人走后,祝星亦试图撤回发出去的句子。

时间已经过了,无法撤回。

天晴后的阳光很大,有点看不清手机上的字。祝星亦找了个背阴的地方打了许多字又删掉,手指在键盘界面上停留很久,最终沉默地等待对方的回复。

对方没有回复。

但对方在傍晚找来了。

[星闪]在ilmeth大厦隔壁的柏奉大厦里,三层办公区域。祝星亦还没下班,白澜说苏寄欢马上就到楼下了。

“说不定是跟你谈合作呢,不然怎么可能主动过来?”白澜猜测。

祝星亦觉得没有这种可能。

昨天两人厮磨过后很不愉快,早上她又被苏芙逼着发了那些话,苏寄欢怎么可能主动来谈合作?

最大的可能是来找自己麻烦了。

想到昨天嘴巴不受控制地说出那番话,祝星亦便后悔得要命。

她怎么在两个人最兴奋最快乐的时候说出那么扫兴的话?枕边风也不是这样吹的。

祝星亦匆匆忙忙去洗手间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紧攥着拳乘电梯。

她有点紧张。

有点怕苏寄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但祝星亦又觉得苏寄欢不是这种情绪化的人,毕竟昨天晚上苏寄欢并没有胖揍她。

但她宁愿苏寄欢胖揍她泄愤,毕竟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太过分了,换作别人,早就把她一顿乱揍,哪里还能关上灯共赴巫山云雨?

不过……

祝星亦望着电梯间反射出的自己,毛衣领口遮不住的地方尽是深紫色的咬痕。衣服遮盖住的地方更不用提,大大小小的咬痕,根本无法露出一点点。

这姑且也算胖揍?

祝星亦咬咬牙,算了,就当被胖揍过好了。

柏奉大厦门前有一片地上停车场,走出旋转门,祝星亦看到远处刚停好车的苏寄欢。

望见那个身影,没来由一阵激烈的心跳。

祝星亦实在紧张,忙躲进一旁的便利店里悄悄观察。

看苏寄欢的模样好像有点跑神,祝星亦不知道苏寄欢在想什么,难道在想怎么惩罚自己?

祝星亦丧着脸,她搞不明白这些东西,毕竟以前她做错事还理直气壮惯了,头一回要低头认错哄人,她不习惯,没经验。

唯一的出路就是不停哄人。

只是苏寄欢好像……有点难哄。

也不是难哄,倒不如说,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但到底怎么做才能把人哄回来?

祝星亦抱住脸盯着远处正走过来的女人发呆。

暮色垂在女人身后像鲜艳的背景板,她穿着黑色束腰风衣踩着长筒靴走过来,海藻般的墨发如暗潮翻涌。

她的眉眼凝着北国簌簌落雪的寒,冷白色的皮肤像薄暮升烟的清晨,一边沁着零下二十摄氏度的积雪,一边在纤美纯净的云彩里闪着冰晶的光。

除却心脏和怀抱的热与暖,她是漫漫风雪里最坚韧的白。

忽然站定,低垂着眼看手机。

麓城雨后初晴的黄昏是深浅不一的紫色,落在苏寄欢脸上像蓬勃着坎坷又美好的命运。

大地恍惚,暮霞漫天,她美丽的剪影刻在轰轰然的落日余晖里,像一场迷醉的酣眠。

旋即转身。

目光精准地移了过来。

祝星亦被看得浑身一抖。

这……这就被发现了?

祝星亦又躲了躲,抬头,苏寄欢的目光又追了下。

她只好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从便利店出来。

祝星亦迎着那人的目光走在翻卷奔腾的晚霞里,越近,越能嗅到一股香气。

干净凛冽,酸涩甘甜。

走到跟前儿,苏寄欢抬手举着一束白色的花递过来。

柚子花。

很新鲜的柚子花。

“宜津山下有一片柚子林,今年气候暖,那边的柚子树的花开得早,我开车过去采了些花,想着放我屋子里。”苏寄欢把花塞到还在愣着的祝星亦怀里,“你总说你喜欢柚子花的味道,我顺便给你采了一束。”

宜津山在隔壁嘉城,她是去……隔壁市采了束花?

“你还有时间去采花?”祝星亦接过花,一点点纳闷。

这么有闲心……那应该是不是很生气?

苏寄欢眉头一皱。

祝星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实在不好听,这话说出来好像在责怪对方,哪里有哄人的意思。

于是赶忙补充:“我的意思是说,辛苦你了,你那么忙,还要采花。”

垂头嗅了嗅,好香,是苏寄欢的味道。

很喜欢。

“谢谢你,很好闻,我回头也放我屋子里。”祝星亦把花又往脸前凑了凑,塑料包装的声音响了又响。

“又不是专门给你采的。”苏寄欢手揣在兜里偏了下身子,“因为你与我两不相欠,不是吗?”

四个字一出,祝星亦哭丧着脸赶忙开口:“如果我说我是被逼着发这个消息的,你会相信吗?”

苏寄欢侧着身子沉默许久说:“如果你真打算与我两不相欠的话……祝星亦,我只能说,这不是8888能解决的。你觉得8888能买我一夜?我觉得我亏大了。”

祝星亦抱着花小声嘟囔:“可是昨夜明明我们两个都占到便宜了,我单方面花钱明明是我亏了。”

声音很小,但苏寄欢听到了。

她握着拳头控制住情绪:“啊?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花8888你还吃亏了?我技术那么好你吃亏了?你到底什么态度?”

祝星亦被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不知所以然,小退半步讨好地笑笑:“苏老师,你怎么突然生气了,你怎么了?”

苏寄欢仰着头发出一阵悠长的叹息。

可恶的前任和她还没重逢24小时,都已经开始当面吐槽她了。

当初这个前任做得那么过分,现在转个8888都要抱怨两句。

还什么,一炮解千愁。

居然妄想用这种方式把以前做的那些破事一笔勾销?

谁教祝星亦说这些话的?谁教的?

苏寄欢忍了又忍。

而面前这位可恶的前任还在满脸疑惑。

很好。

看这情况不像是被谁教的,倒像是自己想出来的。

苏寄欢收起这个话题,板着脸说:“我实话实说,[两不相欠]这个词不适用你和我。我来这一趟是想告诉你,祝星亦,你欠我太多,你真想还的话,我还要慢慢考虑你该怎么还。”

祝星亦见状,忙说:“那你考虑着先,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就告诉我。”

她想起了什么,赶忙把一个叮当乱响的东西掏了出来。

是一把挂着闪烁狐星钥匙扣的钥匙。

“回国前林总帮我把房子的事处理好了,我新房子的钥匙给你一把。”祝星亦耸了下肩,“我昨天就想给你,但没带给你准备的这把钥匙,今天带了。”

苏寄欢握着钥匙一动不动。

三年前的祝星亦把她家里的钥匙收回了,现在又交给自己一把新钥匙。

总觉得过去遭受的痛苦、不甘和愤怒,就这么被轻易抹杀得一干二净。

祝星亦明明什么都没做,她怎么……就想原谅她了?

会不会太惯着她了?

看人不说话,祝星亦脸上多了层红晕:“听说清心山今年会有踏青植树活动,过段时间,你能和我一起栽一棵柚子树吗?我一直都喜欢柚子花的香味,想……有一棵我们的柚子树。”

那个冷冰冰的人把钥匙揣口袋说:“我没那么闲,还种什么柚子树。”

停了两秒,又补充:“有空再说。”

“苏老师,你真好。”祝星亦抱紧怀里的柚子花,*眼睛往下瞥,小心翼翼问:“糖炒栗子也是给我的吗?”

话音刚落,那袋糖炒栗子被塞在怀里。

再抬头,某人转身走了。

浓烈的日落,整个世界都是醉醺醺的模样。

爱人孤瘦的身影像鲜亮的星斗。

祝星亦抓紧花和糖炒栗子追去与她并肩,然后解释:“苏老师,消息不是我想发的,是……二姐让我和你划清关系。”

“我知道。”

“咦?你这么聪明?”

“是苏芙太蠢。”走着,苏寄欢停下。

身旁的人也跟着停下。

垂眸盯着坏狐狸,苏寄欢沉吟许久说:“过几天跟我去一趟温哥华,需要带的东西我会给你发过去。”

“去那里干什么?”祝星亦问完,想到曾经聊过的东西,“是去看烟花吗?海上烟花?”

苏寄欢怔了会儿。

她们约定好去温哥华看烟花,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

却从未看过。

“对,去看海上烟花。”

第134章 我要和你结婚

祝星亦问:“那我要带什么?”

“我不是说了我会发你?”

“可是我想亲口听你说,想听你跟我说话。”声音低了下去,祝星亦抬头,抱紧怀里的柚子花,“但我又觉得你有点凶,不敢跟你多说。”

苏寄欢哽住。

于是放平情绪,手插兜里偏了下头:“你非要这么理直气壮吗?”

“还是有点凶。”

苏寄欢放缓语速:“要带的东西也没有很多,发你后你带上就好。”

“再轻一点。”

“明天我去你家找你,我有你家钥匙,你要是不在,我提前去你家等着。”

稍稍轻缓些的声音,很接近过去那般温柔的声线。

满意了。

祝星亦嗯了声:“好,你等我。”

“你真难伺候。”

祝星亦小声嘟囔:“明明是我在伺候你,你才难伺候。”

“你吐槽个没完了?”

“好凶。”

“我先走了。”

“那你要跟我说再见。”祝星亦拽住她的风衣,“还有,把我的钱还我,不然我们算非法性/交易。”

苏寄欢有些头疼地打开手机把钱转了回去。

衣服还在被拽着。

想板着脸,又怕被挑刺,苏寄欢只能放轻了声音:“八千块都舍不得给我?”

祝星亦瘪嘴:“快九千了呢,四舍五入,一万块。不是钱?”

苏寄欢头疼。

话全卡在嘴边,一句也说不出来。

于是潇洒转过身,撂下一句话:“我走了。”

只是刚迈出一步,衣服还在被拽着。

苏寄欢回头问:“还有事?”

坏狐狸撇嘴:“你还没说再见呢。”

这么严格。

到底谁在伺候谁?

苏寄欢轻轻扯下她的手腕,好声好气:“再见,祝小姐。”

坏狐狸喜上眉梢:“再见,苏老师。”

隔日下午祝星亦回家取文件,进门发现屋子里有些不一样。

家里就她一个人,念着工作繁忙住酒店多,她便没请阿姨。

但早上被她弄乱的客厅变得一尘不染,桌上还放了一个玻璃瓶,插着几枝粉嘟嘟的垂丝海棠。

花瓣上剔透的水珠滚落桌面,映着暖阳的光。

神明喜欢鲜花。

神明也喜欢给小狐狸带花。

祝星亦没多想,迅速放下包在大平层里找人。

很快,在卧室里发现了人影。

女人已经疲惫地睡下,乌发像罗盘水母的触手一样扑在枕上。

藕白色的小臂伸出被窝,纤细的手腕上戴着眼熟的饰物,大金镯子和半山水的玉镯。

原来镯子没有被扔掉。

祝星亦蹑手蹑脚过去蹲在床边偷看睡着的苏寄欢。

歪着头左看右看,霎时间对这个漂亮女人产生好奇。

奇怪,为什么大老远来自己家还要睡自己床上。

好奇心很快被奔涌上来的暖意取代。

她从前总是糟糕地想着她永远失去了苏寄欢,那样的背叛和伤害,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可现在她可以静静地看着苏寄欢的睡颜,还能,偷偷吻一吻她的脸颊。

啾。

祝星亦轻轻啄了下苏寄欢香气扑鼻的脸,看人没醒,俯身去啄手心。

然而脸蛋忽然被这只大手捏着。

祝星亦有点惊慌地抬头,枕头上睡眼惺忪的女人侧头看她。

“苏……老师。”被捏着脸,祝星亦的口齿有点不清,做贼心虚也令她脸颊一片绯红,“你怎么醒了?”

望着被抓包的坏狐狸,苏寄欢故意收紧了手指。

看坏狐狸的脸被自己捏得差点变形,苏寄欢翘了下唇角故作嫌弃:“被你的口水打扰醒的。”

祝星亦委屈:“你冤枉我,明明没有口水。”

“是吗?”苏寄欢坐起身子收回手。

“当然是。”祝星亦跟着站起来问:“你怎么睡这里?这是我卧室,客房在对面。”

“我没空自己收拾一间客房,要你整理的东西整理好了吗?”苏寄欢问。

祝星亦点头:“嗯,整理好了。”

昨天苏寄欢发给她出国需要带的东西,她很快便整理完毕放包里。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一些证件和证明之类的。

苏寄欢:“明天下午的航班,我来接你。”

祝星亦呆愣地看着苏寄欢好久没说一句话,这么赶吗?

但她也没问什么,她下意识觉得苏寄欢安排好了一切。

昨天她放心地汇报她很快把证件整理好,问苏寄欢是不是已经订好酒店之类的。

得到[是]的回复,她夸赞苏寄欢是个可靠的J人。

然后苏寄欢被惹毛了。

于是祝星亦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解释J人并不是贱人的意思。

祝星亦还没从思绪里抽出来,苏寄欢已经穿上衣服起床。

“你这就要走了吗?”祝星亦跟着苏寄欢走到客厅。

“过来就是跟你确定一下,你不是说想多听我说话?”头发还埋在外套里,苏寄欢抬手把头发撩出来侧着身子说:“你等我明天来接你就好,行李你自己整理。”

祝星亦点点头。

“会整理吗?”苏寄欢不放心,问她。

祝星亦正要说怎么可能不会整理的时候,苏寄欢叉着腰低头说:“我明天早点来帮你收拾。”

“苏老师,我都……27岁了。”祝星亦交握着双手开口,“我怎么不会收拾行李?”

27岁了。

哦,小狐狸已经27岁了。

苏寄欢怔愣好久回过神。

她总是下意识为祝星亦考虑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却忘记祝星亦早就长大了。

小鸟早就飞走了,还做了些荒唐的坏事。

但现在小鸟又回来了。

小鸟还会不会再飞走?

她的小鸟……会不会再次把她丢下?

眸色渐深,苏寄欢点点头,声音轻不可闻:“行,你自己收拾。”

/

飞机落地温哥华机场后,Anny开车过来接两人。

Anny准备带苏寄欢回自己家住,苏寄欢称已经订好酒店,Anny听完酒店名字了然。

“你要去维岛的那家网红酒店啊,稀奇,你也喜欢跟风了?”Anny提醒苏寄欢要快些去,“从Richmond到维岛还要两个小时呢,等下带你们用完餐就直接过去好了。”

来回麻烦,用完餐后苏寄欢买了些吃的一并带好。祝星亦看了眼苏寄欢做好的行程规划,在SookePointOceanCottageResort住一晚,明晚上要住市中心的瑰丽。

这家酒店这么远,有什么吸引苏寄欢的地方吗?

去了岛上后,祝星亦才知道那里为什么吸引苏寄欢。

美丽的峡湾地貌,面朝大海,海山相映。苏寄欢定的oceanview的套房,宽大的玻璃窗将壮阔的海景一览无余。

祝星亦放下行李便溜出去拍照,一点都不觉得疲惫。

拍了许久准备回去,发现苏寄欢在阳台看她。

祝星亦招招手:“苏老师,好出片啊,你也来拍。”

阳台上的女人没有行动的意思,于是祝星亦又招招手,女人才走下来。

“苏老师,我们一起拍。”祝星亦做了邀请,但苏寄欢没有接受这个邀请。

祝星亦犹豫了会儿还是把苏寄欢圈进取景框里。

晚餐吃得很差劲,酒店提供的食物并不合口味。幸好苏寄欢有先见之明带了些吃的,祝星亦才没有饿肚子。

祝星亦还没问什么时候看烟花,窗外响起了砰砰声。

浓稠的黑夜里,烟花像是从海面上升起,炸开一团团漂亮的火光。祝星亦小跑到玻璃窗前,在这间房里就能完整看到美丽的海上焰火。

回头喊苏寄欢,苏寄欢应了声,但人没有过来。

祝星亦便抓了个小垫子放在落地窗前坐下慢慢看。

不一会儿,灯灭了,祝星亦回头喊:“苏老师,怎么关灯了?”

苏寄欢慢慢走过来跟着一起坐下,眼眸里是焰火的颜色:“关上灯看烟花会更好看。”

视觉上确实更好了,祝星亦没再吱声,安静地看烟花。

许久,身边的苏寄欢说:“烟花秀是在六七月份,现在没有,是我向当地申请放的。”

祝星亦一愣,问:“那……那为什么你说是带我……”

“八年前你答应和我去看烟花秀,但后来我们从来没有去看过。”苏寄欢的声音轻轻地打在祝星亦心上,敲烂一个个名为[不守信]的壳子。

“对……”

苏寄欢惨淡一笑:“我知道你又要说对不起,总是在说对不起,但你又能拿出什么来弥补?我们的过去,我怨恨的三年,我为你付出的五年,我们跌宕起伏的八年?你怎么弥补?”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是我承担你的一切,你的快乐,你的不快乐,你的怨,你的恨,你的侮辱谩骂,你的忏悔求和,你为什么总让我去承受?是我欠你的吗?”

“后来我想一想,哦,从始至终都是我主动招惹你的,是我缠着你不放,算我活该。”

苏寄欢笑着说出这些话,落在祝星亦身上,每个字都是一记重锤。

祝星亦想辩解什么,可那些都是事实。

一直以来,承受她所有喜怒哀乐,承担她荣誉、耻辱的都是苏寄欢。

师徒、情侣绑定了她们的一切,她的好与坏,苏寄欢沉默着照单全收。

对于外界来说,她们是关系甚密的师徒,是培养者和接班人,也是呕心沥血的苏寄欢和忘恩负义的祝星亦。

苏寄欢一路扶持她,从她籍籍无名到光芒万丈,见证她每一个荣誉瞬间,她亏欠苏寄欢太多太多,她根本弥补不了苏寄欢。

一个八年,还是未来多个八年,她都弥补不了。

潜伏晏氏做出自毁前程的牺牲,是祝星亦唯一能做的事,除此之外,她再也无法用别的行动来弥补苏寄欢。

她们之间根本无法适用[两不相欠]。

春日的焰火像一场厚重的葬礼,苏寄欢仰头看着窗外的烟花停顿了几秒:“是,是我主动招惹你的,但那并不代表我一定要被你伤得体无完肤。如果你有一点点怜悯我,就不会让我们的分手闹得那么难看,也不会三年来一次都不联系我,更不会用各种蹩脚的方式求我原谅你。”

“你长大了吗?我想你长大了,三年前你就长大了,你翅膀硬了,你会飞了,你干出那么多荒唐事。我也懊悔,我教了你那么多,唯独没有教过你怎么体面地说再见,你也从来没有学过如何挽回一个已经失去的人。”

祝星亦听得出这一番话里的失望。

她确实是一个很荒唐的人,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无比荒诞。

以前的她不可一世、为非作歹、万众追捧,现在的她满身黑料,世人避之不及。

这次回国她也有很多犹豫,她是否应该追回苏寄欢。

她与苏寄欢的身份不太匹配,一个是事业顺利、光鲜亮丽的苏影后,一个是劣迹斑斑、负面舆论缠身的艺人。哪怕她已经是[星闪]CEO,她都无法避免谈及那些她自己干出来的丑闻。

她要用这样的身份接近苏寄欢吗?

或者应该问一问。

苏寄欢愿意让这样的她接近自己吗?

谁愿意和[法制咖][劣迹艺人]有牵扯?和自己这种人扯上一点点关系,名声都扫地了。

祝星亦已经意识到苏寄欢想要说什么,趁最后一个字落下接上话:“苏老师,对不起,我这几天确实是一直在缠着你想和你复合,但我也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我没有资格去说求和这句话。我知道你想和我彻底结束,我……”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斟酌自己是不是要接受苏寄欢接下来要说的[彻底结束]。

她不想结束,她不想,她想追回苏寄欢。

可她不想耽误苏寄欢,这样的自己,这样劣迹斑斑的自己,为什么要耽误那么美好的苏寄欢?

苏寄欢听到一半打断她的话:“祝星亦,从你我相识之后,我都是你的老师。我用我过往的经验告诉你怎么走这条路,我教你为人处世,教你辨认黑白,我自认为我把我能教的全都传授给了你。但现在我也遇到了棘手的问题,我确实无法再用我过往的经验解决我们的事。”

眼眶发热,祝星亦攥着拳头听苏寄欢用最平淡的语气说话。

她静静等待着苏寄欢的最终判决。

苏寄欢:“我无法信任你和[苏盛]的合作,我被你无情地背叛过,这代表未来我同样有被你再一次背叛的可能。所以,为了利益,为了[苏盛],我要和你结婚。”

祝星亦低着头:“好……”

不对,等等——

砰的一声,烟花炸开。

她们的剪影映在漫天的烟花下,像水晶球里的童话故事。

耳朵短暂失聪,祝星亦侧过头难以置信地凝望着苏寄欢的静谧的侧脸,声音从喉咙里艰难地吐出来:“结……婚?”

结婚??!!

第135章 妻妻关系

“结……婚?”祝星亦的声音扭曲得像卡祖笛,“苏老师……你……你在开玩笑吧,你要和我结婚?”

苏寄欢挺直脊背平静地说:“和你结婚并不代表我爱你,而是为了让[苏盛]和[星闪]更安全地合作。我已经提前将我们的婚前财产做好公证,婚后你和我的利益算是牢牢绑在一起,你背叛我的时候还要考虑一下我们彼此的财产,这也算是给我的一个保障。”

祝星亦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妥,怎么说结婚就结婚啊?

“可是……可是……”

苏寄欢不想听到祝星亦犹犹豫豫的回答,有些冷硬地说:“这是我对我们彼此合作最好的选择。今天求婚,明天领证。婚礼的话……我预约了场地,明天领完证就走流程,我会提前带你挑婚纱。如果哪天我们因为理念分道扬镳,并决定以后再也不合作的话,我会和你离婚。”

祝星亦垂眼。

来温哥华不是为了赴八年前的约,只是为了更安稳地合作。

为了确保忠诚选择结婚。

倘若理念不合,那便离婚。

成年人的世界里,利益总是放在第一位。感情和婚姻不再是罗曼蒂克的一种,而是一枚沉重的砝码。

身为[星闪]CEO,她知道必要时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她的市侩早就在当年只身前往晏氏的时候就锻炼出来了,可现在面对她深深爱着的人,她不忍将利益和婚姻画等号。

只是……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像苏寄欢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感情。

苏寄欢都无法教她的事,她又要向谁学习?

烟花声不绝于耳,祝星亦缓了许久说:“一直以来我都是在追着你的影子走,演戏也好,开影视公司也罢,我都是在追随你的身影。你是我永恒的理想与信念,我是你座下最虔诚的信徒。但是,苏老师,若我以后不会因为理念不合而和你分道扬镳,你是否会和我做永远的妻妻。”

“忠诚于我对你来说是一个伪命题,你曾经信誓旦旦地说会永远忠诚于我,可还是背叛了我。所以你并不需要考虑以后的事,我只希望在这段婚姻里我可以获取我想获取的利益。”苏寄欢没有过多阐述结婚的事情,慢悠悠站起身子。

“明天八点前给我答复。”她说,“这是我们最后的合作机会,祝星亦,你考虑清楚。”

她说完就回卧室了。

祝星亦安静地坐在落地窗前看烟花,她从前觉得烟花很漂亮,无论在什么时候看到烟花她都会驻足片刻。

现在她觉得这么漂亮的海上烟花食之无味,就像她想破脑袋也无法跟苏寄欢和好一样糟糕。

在窗前坐了好久,久得小腿都充血了她才回房。

苏寄欢卧室的门紧紧关着,祝星亦站在那扇门门口好久,落寞地说:“苏老师,你睡了吗?我答应和你结婚,明天办手续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另外,合作愉快。”

这一夜祝星亦睡得并不好。

八年前她第一次和苏寄欢看海上焰火,焰火后的海边,苏寄欢说梦见跟她求婚了。

当时她十分惶恐,身高位重的影后说出那种话,还一直追问[为什么你能喜欢晏瑾年却不能喜欢我]。

彼时的心和现在的心完全不同。

她宁愿苏寄欢像过去一样是在跟她开玩笑。

祝星亦揉揉眼翻了个身。

再睁眼,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她眼角还带着泪。

“到时候填申请表就行。”苏寄欢简单收拾行李喊祝星亦出门。

祝星亦顺从地嗯嗯两声拉行李出来,抬头看到苏寄欢眼下一片乌青。

她也没睡好吗?

晃晃荡荡去市中心的瑰丽放下行李,已经中午了。

苏寄欢带她去市政厅交表前去了附近的婚纱店。

“流程就是交完表就举办简单的婚礼仪式就可以拿到结婚证,你先选个款式简单的婚纱,不然行动不便。”苏寄欢随手选了件鱼尾裙抱在手里,抬手指了指,“选吧,我等你。”

祝星亦为自己挑了件很满意的婚纱,前短后长,拖着长长的裙摆,头纱也拖在地上。

她举着衣服给苏寄欢看,苏寄欢瞄了两眼说:“好长的头纱。”

“不长。”祝星亦踮着脚把头纱挂苏寄欢头上,也是拖地。

苏寄欢挑眉,一副[你看吧,就是很长]的表情。

祝星亦低声咕哝了两句:“又不是你戴,我觉得不碍事。”

她又嘀咕两句,转身抱着衣服去了试衣间。

身后的人抿唇笑笑。

祝星亦换完衣服掀开帘子,苏寄欢已经站在一旁等待。

抹胸鱼尾裙,头发束起,像纯净的神女。

祝星亦抱着自己长长的头纱走过去夸赞:“苏老师,很漂亮。”

看到祝星亦把头纱抱在怀里,苏寄欢想笑又没笑。

与其戴长的抱着,还不如戴个短的。

不过,算了,坏狐狸想戴什么戴什么。

婚礼仪式的流程很快,说完誓言交换戒指祝星亦便跟着苏寄欢走出了市政厅。

苏寄欢平静地告诉她:“一个月内会收到证书,但现在我们已经合法了。等回去我会和你谈工作的事,你要是想快点回去,我们明天就回去,不想回去的话……”

“想等几天回去。”祝星亦接过话,“回去就要面对工作了。”

“行。”

“苏老师。”

“怎么?”

祝星亦有些犹豫地盯着两条影子,手指搅着头纱小声问:“我们都结婚的话,那我是不是能叫你老婆了?”

她下意识觉得苏寄欢会拒绝自己这个请求,悄咪咪抬眼,苏寄欢好像在思索什么。

下一秒,苏寄欢看了过来。

祝星亦漂亮的眼睛眨了下,眸光亮晶晶,想要快些得到答案。

苏寄欢没回答,提着裙子去找Anny的车。

Anny冲她挥挥手,她走得快了些,耳朵也在这时候红起来。

身后的人匆匆忙忙跟过来,然后撞在她身后发出吃痛的声音。

苏寄欢转身,坏狐狸有点狼狈地扯着头纱不好意思说:“我跑得太快踩到头纱了。”

看吧,头纱太长根本没一点好处。

除了好看。

苏寄欢抬手给她整理了下头纱,让她还放在怀里抱着。

“婚纱我已经付过款了,可以带回去。”苏寄欢开车门让祝星亦坐进去。

却听到祝星亦懊恼地说:“啊?早知道我选那件超大的蓬蓬裙了,就那套腰上还有超大蝴蝶结的。”

苏寄欢记得她说的这套婚纱,进店就看到了,确实超级大,穿上去裙摆下都能塞张桌子。

当时她就猜到坏狐狸肯定喜欢这件。

坏狐狸最爱漂亮了,喜欢丝带,喜欢亮晶晶、金闪闪的东西,喜欢蝴蝶结,喜欢好看的饰品,喜欢把头发烫成弯弯曲曲的模样才肯出门,喜欢把三种香水混在一起喷,但苏寄欢会嗅到里面的柚子花香。

柚子花的味道总是藏在混杂的味道里,再掩盖也掩盖不了,还没在一起时苏寄欢就嗅得到。

苏寄欢知道祝星亦很早前就喜欢自己。

她说,她比祝星亦更早感受到那份笨拙的喜欢。

就像别人说的,喜欢和咳嗽一样,藏都藏不住。

柚子花香和几百种香水混在一起,她也能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