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温敬恺还是决定付三倍工资给工作人员,他在很晚的时刻拨电话传达需求请他们加班加点来处理残局,所以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已经快到零点。
江书久早就卸妆安寝,等到温敬恺洗完澡上床,她已经闭上眼睛包着被子假装睡着。
温敬恺将夜灯调暗一点,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替旁边人拨了拨掉落在她脸颊上的头发。
他没什么睡意,也不愿扰了江书久的清梦,所以很轻缓地挪动一下身子,反复浏览赵思雯几个钟头前发送给他的那张照片。
“你还不睡吗?我听赵思雯说你明天可能要加班欸。”江书久往他身侧挪了挪,用手指勾了勾他的睡衣衣摆。
温敬恺立刻僵住了,江书久这个动作毫无任何暧昧暗示的意思,但他实在经受不住这样的撩拨,只好很刻意地咳嗽两声,然后转移话题问她:“你就不想知道我今晚为什么消失了吗?”
晚上举办宴会时因为要通风,所以阿姨在晚餐后将所有房间的窗户都打开了,初冬的干冷气渗进来,屋子算不上暖和。
江书久又凑近温敬恺一点,她慢悠悠打了个呵欠,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旁边人腰侧,而干出危险事情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不想知道啊,反正结果已经造成了,吃过蛋糕就足够好,其余都是锦上添花的项目。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明天上班务必仔细观察自己搁放腕表的柜子,最最好甄选一条颜色与那块精致玩意相匹配的领带,那样我会很自得,你今晚毫无预兆独自离场的错误我也可以帮你一笔勾销。”
在这混乱一天的最后时分,温敬恺快要笑出声。时隔很多年,他发现站在他房间门口不肯入内去取物理试卷的江书久还是这么可爱,尽管这种可爱他只见识过寥寥几次。
温敬恺关掉床头灯,躺下后环住江书久。他闭上眼睛,决定先与旁边人偷欢一个夜晚,令他万念俱灰又无能为力的相爱之法先留到白天。
江书久太困了,意识彻底迷失之前她感受到枕头下压着的手机在震动,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她很早之前就预定好的闹钟。
温敬恺也被这点轻微的震感扰醒,甫一睁眼就接收到一个吻。他亲着亲着就抬起唇角,声音含混地问身侧的人:“午夜凶铃?”
江书久捂住他的眼睛,拒绝回答这个失礼的玩笑话。
可那仅仅是一个深吻,温敬恺无法放任自己做出太多。
以前以为一切都是可以培养的,现在彻底失守了,才明白确实无法做到自欺,他每一寸多余的迈步对江书久来说都是伤害。
江书久感受到旁边人退后了一点,而他的手掌还扶着她的后脑勺,传递来的热量熏得她有些晕。她微微睁开眼,借着月光望向对面人的眼睛,却无端端从里面读出了殇意。
十七岁的时候医生说姐姐命不久矣,人人感慨整个楼区里最年轻的少女蓬勃有限,而江书淇会在状态还不错的日子里坐在病床上数每一位好朋友的生日,满足地讲自己还可以陪某某某过成人礼。
江书久不敢在她面前哭,暗暗下定决心要替姐姐圆掉这个遗梦,因而之后江书淇每位好友的十八岁生日爸爸妈妈和她都会出席。
江书久对数字不敏感,但那时独独记下了温敬恺的信息,也许是因为她实在太害怕他了,对他的情感特殊到她从未从第二个人身上发现类似的。
她知道他过阴历的生日,日子是在十月份的满月日,那天的月亮会和他人一样冷峻,一样一板一眼,一样挑不出错。
她走神太久,忽然感受到温敬恺用手掌覆住了她的眼睛,小小声问她:“跟我结婚,你开心不开心?”
她睫羽扫了扫他的手掌心,假装已经意识沉迷,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