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这个名字在这几年几乎要成为PTG的金字标签，伴随着无数人的推崇同时也成了他的梦魇，就像是一座压在头上的大山，让人连挣扎的希望都看不到分毫。
祁霁点点头，伸手帮他按住玻璃杯。
从解释完后天泽的手就一直在抖，再这样下去刚接的水都要抖没了。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情侣之间的小情趣罢了…………
【我能理解沈云舒为什么会挑这期回来了。】系统44突兀地开口, 【用尽全力却又无法战胜，仿佛梦魇一般如影随形，这不就是翻版的你和他吗？】
能说得通, 祁霁却不怎么认可这个说法, “他如果真是这么想的，就不会站在阿莫那边。”
沈云舒目前很多行动都在自我矛盾，他浅薄地分析了一下，发现其实根本没什么分析的必要。
见招拆招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如果真到了他不想应招的那天，大不了就是直接把戏台子拆了。
总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一个月薪三千的小助理有什么可怕的。
望向帮自己扶着玻璃杯的手，天泽没一会儿就平静下来，后知后觉般发现地上的水都是自己的杰作。
“幸好主教练不在，不然又得挨骂了。”他庆幸地吐出一口浊气, 职业选手最基本的功底就是手要稳，自己刚才抖得和帕金森一样, 一定是人见人骂。
找了个工具将地上的水收拾完，天泽语重心长地和祁霁说道：“我知道你刚才说零封什么的是想活跃气氛，不过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 如果有人当真了，在网上会起很大节奏的。”
祁霁嗯了一声，平静道：“我是认真的, 我会对自己说的每句话负责。”
天泽神情复杂地望了他一眼, 看之前的表现原本以为祁霁会是他们组最靠谱的人, 没想到这么小孩子脾气。
“我知道你想赢，但是也得看看双方的实力差距是不是。”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只要不输得惨烈就已经是赢了。”
“你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吗？”祁霁轻飘飘一句话, 天泽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网络上的那些人，甚至自己的队友都觉得该是这样。
同组的其他几个嘉宾还在熟悉游戏，还没玩两局薛琪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温了，整个人从脸到脖子都是红的，一眼望过去像是什么煮熟的小龙虾。
耳机随意往桌上一丢，听到在谈的话题，她马上凑了过来。
“游戏不就是为了赢吗？怎么能先涨别人士气灭自己威风。”薛琪站在天泽身后，随口说了句，“没有胜负欲还不如直接打包回家算了。”
尽管知道薛琪没有那个心思，天泽还是觉得自己有被骂到。
扭头想和薛琪解释一下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动作刚进行到一半，他就发现自己和对方离得好像过于靠近。
薛琪的长发都有一部分搭在他的肩上，四周都弥漫着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一闻就很高级的香水味。
脑补了一下两人现在的姿势，天泽连滚带爬地向前方跑了几步。
看到薛琪诧异的目光，他小声解释，“别靠这么近，如果传出去很容易出节奏……”
薛琪皱了皱眉提醒道：“你们电竞圈还在意这个？”
虽然她对这个圈子不怎么了解，但也听身边的人说过几嘴，评价都是乱和道德感薄弱，看天泽的表现好像和这两个词挂不上关系。
“还是先训练吧，我们现在的实力和对面比差远了。”天泽下意识想要跳过这个话题。
薛琪也没有逼问的打算，吹了下额前的碎发，转身重新坐回位置上。
天泽也调试好设备和嘉宾们一起训练，祁霁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你觉得他不行想换队长？】系统认真问道：【如果挑新人你准备挑个什么样子的。】
祁霁没想到系统会在今天频繁出现，之前已经连着消失一段时间，他还以为系统的备战已经进行到关键阶段了。
正因如此，系统今天的出现和问题应该也都是有缘由的。
“你备战出问题了？”祁霁改口道：“还是选才方面的问题。”
【……怎么会呢，好吧，确实是很大的问题。】系统低声吐槽，【原本钦定的那个大将军，我到今天才发现它连什么是军法都不知道，光有一身武力，这样的统怎么能当统帅呢？】
想到不久前同样也是空有武力没有脑子的系统44，祁霁眼神复杂。
系统这种生物是不是都没什么脑子，不过也是，这不是强求就能求来的。
“不是觉得不行，只是觉得他的心态不改会出问题。”
也不知道这个俱乐部到底是怎么培养人的，真的是把人养得很差。
“至于你的问题就更好解决了。”祁霁实话实说，“不懂军法就让它学，再不行就配一个懂军法的。”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呢。】系统恍然大悟，【我继续去造反了，一起加油！】
总觉得系统的造反和小学生春游似的，有规划但不多。
没有时间继续思考系统的离去，晏和光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祁老师，这个地方我不明白该怎么操作，能来帮我看看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坐在晏和光旁边的天泽，他看了眼晏和光的手机屏幕，好家伙要被野怪打死了。
“打野不是这么玩的，我来教你。”哪怕一直被嘲实力在职业中垫底，天泽也很自信教几个新手还是没问题的。
晏和光见祁霁没有来的意思，瞥了眼天泽，手上一个二三连招就把野怪收了，还顺便去上路收了波兵。
“谢谢队长，我好像突然开悟了。”
天泽：“？”
开悟了就开悟了，怎么还偷他的兵线！
【情侣之间的小情趣罢了……】
【上一秒柔弱可欺，下一秒力拔山兮，好一个绿茶成精。】
【他只是肯花心思哄祁霁开心罢了，他能有什么错！】
负责中路的薛琪从开始游戏到现在就一直骂骂咧咧的，再一次死亡后更是直接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整个人瘫在电竞椅上。
“这游戏谁爱玩谁玩吧，一玩一个不吱声。”
冉禾雪还在努力挣扎，只不过看着还不太协调，任然处于刚懂游戏规则，屏幕哪里亮着点哪里的阶段。
就在这种任谁看都觉得要完蛋的情况下，另一队发来了切磋邀请。
刚看到邀请的那一瞬间，天泽脑海中已经浮现了几百个拒绝的理由，遗憾的是主教练已经提前帮他一锤定音。
“教练让我通知你半小时后开始，他也会观战。”
主教练在PTG的地位很高，天泽在面对主教练的时候往往说句话都抖，现在更是没有胆子拒绝。
“你们行吗……”话音未落，就见薛琪闪现撞墙，冉禾雪操控着人物被防御塔打死。
看来是不行呢。
他咽了咽口水，艰难道：“没关系，还有时间，只不过得先想办法把今天混过去。”
带着这种心态，他将自己的队员领到训练室时心虚到不敢抬头。
见他这种状态，阿莫都忍不住吐槽道：“你不会是打算投降认输吧。”
职业精神就是要奋战到最后一刻，字典里绝对不能有投降这两个字，天泽听到这话猛地一个激灵，“当然不是！”
沈云舒自来到训练室后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的未婚妻，倒是对祁霁紧盯不舍。
陆月白都没忍住在一旁搓了搓胳膊，忍不住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祁霁呢，盯得人发毛。”
沈云舒不以为然，特意走到祁霁面前低眸道：“我和你选了一样的位置。”
他俯身贴在祁霁耳边，用摄像机录不到的声音继续说：“我知道薛琪不会玩游戏，冉禾雪八成也不会，你这次必输无疑。”
祁霁直视着沈云舒的眼睛，不得不地说这一刻的沈云舒很有小说中霸总该有的样子，目光深沉，如同看不到低的深渊，叫嚣着欲将身旁他人也拉落下去。
可惜他不吃这套，什么霸总男主，要是在快穿小世界里早被他虐了几百次了。
祁霁笑着回应，“好啊，拭目以待。”
两人针锋相对，对视间仿佛都能擦出火花，没有一个摄影师愿意放弃这么抢眼的镜头，就连后期人员都悄悄想着这段到时候要怎么炒作。
一杯泼出来的水将画面美感破坏殆尽。
“晏和光你……”沈云舒拍了拍身上的水迹，有一部分水顺着衬衫一路淋到了裤子上，这位置该说不说十分尴尬。
在沈云舒发作前，晏和光飞速道歉。
“不好意思，我是想给队长和祁老师送杯水，没想到被地上的设备线绊了一下。”
由于道歉的速度过快，再追究下去就显得小肚鸡肠，沈云舒也抿嘴笑了一下，忍了。
“我先去换身衣服。”他说这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零人在意沈云舒到底高不高兴，甚至沈云舒刚走出训练室的门，薛琪立马就对着晏和光鼓掌。
“可惜不是开水，不然烫死他，一场正式比赛都没打，小嘴先在那里叭叭个不停，不知道在自己燃个什么。”
沈云舒刚才来那一出，其他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温润公子变阴暗疯批，没想到经过薛琪这么一说，还真又有点不一样的感受。
阴暗谈不上，有点像是幼稚小学生，不管干什么都得先挑衅一下对手。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菜，就多练
或许是不屑于和现在的嘉宾一起开游戏, 又或许是不想让嘉宾受到打击，这场训练赛没有职业选手参与，两边剩下的位置都由人机补齐。
进入选英雄的界面时这场战争也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先前的小插曲很快被翻过, 两边的嘉宾都瞬间进入状态。
英雄的禁用和选择原本应该交给教练来负责，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分组，主教练不应偏袒任何一方，于是这项任务交给了此次不上场的队长。
陆月白负责的是打野英雄, 天泽经过慎重考虑后扳掉三个打野英雄，算是给足了尊重。
不同于天泽的谨慎，阿莫直接随意扳了三个平时比赛完全不会出现的英雄。
“看看选手实力的训练赛而已，没必要这么认真。”阿莫边说边抢下了版本热门的中单。
按道理来说天泽是该先抢强势的打野和上路扳回局面，不过现在上路被人机替代，他就将选择的权利放给了祁霁。
“要不要先抢个灵活的射手位。”
祁霁看了眼同自己对位的沈云舒, 下意识坐直身体，“不用, 我自己看着对面的阵容来选。”
英雄的选择方面其实需要很高的游戏熟练度以及一些独特的自我理解，祁霁一个新人要求自己选择英雄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天泽也没说什么, 反手抢了一个能拆开对面体系的辅助。
体系被拆阿莫也没有着急，而是拿下了一组下路强势组合，目前两边的阵容看上去是阿莫小优。
剩下两边的选择都算是中规中矩, 就看祁霁的选择能不能挽回一些下路的劣势。
祁霁思考了一下, 掏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英雄：霓虹。
因为他的选择位置在最后不需要和队伍有过多沟通, 于是几乎下意识地就将英雄锁下。
天泽还捏着手上用来做记录的纸张思考着有什么选择，再一抬头就将他锁了英雄，看仔细具体的英雄后更是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能锁这个英雄？”他眉头紧皱, 很不认同祁霁的选择。
霓虹在目前的赛季中算是独一挡的超模射手，可是在比赛中却很少有队伍会选择这个英雄出场。
因为霓虹是个极致的孤狼英雄，不需要任何队友辅助，如果周边范围内有队友的身影还会降低其伤害和移速，这在以团队性为主的比赛中称得上是致命的弱点。
曾经有一家弱势俱乐部在濒临淘汰时选出这个英雄，被所有二路解说称为绝境的孤注一掷。
如果选择霓虹的选手不能真正做到一个人carry全场，那么整局比赛无非是慢性死亡，一念神魔，将所有压力倾注在一位选手身上，其压力可想而知。
选出霓虹的战队最终不出乎大家预料输得很惨，也再次证实了霓虹这个英雄本身就不适合出现在赛场。
天泽只以为是祁霁还没看懂这个英雄的机制，只是看网上说很强于是自作主张。
英雄已经锁定，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叹了口气小声道：“这次就这样了，下次锁英雄前一定要和我说一声。”
天泽又分别看了眼其他队员的备战界面，叮嘱道：“把皮肤都装上，虽然聊胜于无但也有加成。”
眼见祁霁锁了个霓虹时，阿莫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现在听到就连装皮肤都需要提醒，他直接摇了摇头。
陆月白的实力本就不俗，选出的也是他喜欢用的强力中单，他拿得很自信，也在一开始就展现出强大的控场能力，薛琪被逼得几乎只能一直退守塔下，丢失了最重要的中路事业。
中路的视野牢牢握在己方手中，下路自然就猖狂了起来刚上线就凶得要死，仗着比祁霁操控的霓虹手长疯狂压线。
祁霁也不着急，就等他们先清掉前排的三个兵，自己缩在塔下慢慢吃兵等升到二级。
整个拉扯过程中祁霁下了三格血，换来的是全部兵的补刀，整个操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贪念，天泽在一旁甚至想拍手叫好。
短手打长手本就处于劣势，祁霁身边还没有辅助跟着，通常情况要么被压下去半管还要多的血条，要么就放弃补刀，现在的情况可谓是做到了收益最大化，用最少的代价吃到了全部兵线。
职业对抗中往往一个小细节就能决定成败，阿莫当然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没了最初的漫不经心。
如果对手同样是身经百战的职业选手，那么一个单是一个霓虹很难做到天神下凡，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这里有很多刚接触游戏的新手。
一个顶级的霓虹真的能够做到以一人之力杀穿全场！
场外的职业选手看得清楚，祁霁的对手沈云舒却只能感受到有什么在慢慢脱离自己的控制。
明明他仗着长手一直将祁霁压在塔里，可是祁霁的攻击方式非常特别，时不时就会猛地出来打他一套，将他打到半血，又在他准备后撤等待队友支援的时候停下攻击。
就像是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卷起暴风将他吞噬殆尽。
极强的压制力让沈云舒忍不住眉头紧锁，开口喊更多的队友来支援自己。
顾凌州作为打野位正好在下半区刷野，此时听到他的话立马赶往下路，准备和沈云舒一起将祁霁包掉。
身后有队友依靠，沈云舒立马起了杀心，火力全开一套突脸直接将祁霁打到半血，祁霁靠走位卡掉他几个平A后安全回塔。
沈云舒的连招打完还被防御塔削到几近半血，祁霁正准备捏技能反打却在小地图上看到了顾凌州的身位，立即又撤了回去。
就算是这样沈云舒也在求生本能下按出了闪现，回到安全位置后他才发现，就差那么一点，如果不是顾凌州的位置，他就算闪现后也是必死无疑。
但凡没有队友的帮忙，他真的会死在祁霁手里！
双方的博弈在对局中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场外的队长们却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尤其是手部的操作。
祁霁能够卡掉沈云舒的平A以及快速反打一是因为他卡的角度都很特别，而是他不停在依靠手部小幅度移动位置取消后摇，极快的手速让霓虹的平A后摇几近于零。
这么复杂的英雄机制，第一次上手就能打出这种操作，说是天才都不为过。
天泽看到一旁主教练诧异的眼神，感慨道：“可惜了，如果再年轻几岁，祁霁说不定也能成为赛场上的中流砥柱。”
耳麦里传来的声音再次将他拉回战局。
“抱歉，我没第一时间支援到位。”晏和光这话是对祁霁说的。
“不关你事，你的视野已经给到了，不来才是对的。”祁霁点开经济面板，经济几乎拉平，自己还赚了个闪现。
一波激烈碰撞后按理来说沈云舒该老老实实和辅助发育一段时间，但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看到祁霁就上头，点了个治疗又买了把短剑，竟然直接想和祁霁再拼一波。
沈云舒的决策没有提前和队友沟通过，队内严重脱节，祁霁也没有想和他客气的意思，轻而易举便贴到沈云舒身边，不断靠着平A和一技能的衔接刷新着二技能。
见自家射手的血量岌岌可危，厉斯年身为辅助下意识就想要救人，没想到只是把自己都搭了进去，被粘着无法脱身，之后连闪现都交了还被祁霁一个帅气的闪现平A带走。
First Blood！
Double Kill！
两声音效连续传来吓到了还在中路发展的陆月阿比，他连忙切屏看下路，这么短的时间内两具尸体倒在路中间。
“你们两个被三级的霓虹单杀了？”他发出爆鸣。
霓虹的绝对强势期在四级以后，依靠一二技能的衔接无限刷新大招，现在三级就拿了两个人头的霓虹顺利升到四级，还有了不低的经济优势，放在前期完全是个大爹般的存在，谁都不敢去轻易招惹。
陆月白完全无法想象，如果祁霁真的会玩，那么这局比赛会有多么难打。
现实比想象中还要残酷，祁霁的每一个操作都十分精妙，用最谨小慎微的走位打满输出，每次一次强化平A和点燃伤害都精准挂满，只要被他盯上的人哪怕躲到塔下都逃不过被单杀的命运。
明明屏幕上祁霁的每一个动作走位甚至技能都能清晰地呈现在他们眼中，可就是怎么都跟不上他的操作，只是打到一半，无力感便逐渐蔓延到全队。
从开局的双杀开始，他们亲手给自己喂了个大爹出来，现在的霓虹见到他们就踢死路边的一条狗似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前的屏幕就进入灰屏复活时间。
不需要队友的配合，祁霁就像是个战神，完美打出了霓虹这个英雄的上限，一个人从地图最左边杀到最右边，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阿莫看到这里，说出一句让整个训练室都静寂的话。
“在射手这个位置上，我估计都打不过他。”
原本就心如死灰的队伍在听到他的话后更是直接放弃抵抗，再一次被祁霁单人团灭后，按下了投降键。
赛前还信誓旦旦的沈云舒脸色青白，回忆着刚才局内发生的一些，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被打懵了。
他甚至记不清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被对位碾压，好像是……从一开始？
祁霁摘下耳机，语气平淡，“我记得之前就说过，输给我不丢人。”
“既然你听不进去，那我就再送给你一句话，菜，就多练。”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没有人永远十八岁，但永远……
自从在局内被打懵后, 沈云舒就觉得大脑像是被一层朦胧的纱遮住了似的，怎么都没办法正常运转，耳边也一直有嗡嗡的轰鸣声。
心脏如擂鼓般跳动着, 可能是因为供血太快, 又或是供血不足，鼻腔内的空气渐渐变得稀薄，上半身都像是要烧起来般奇怪。
又输了，还比上次输得更加惨烈, 连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赛前说过的大话都像是一个个的回旋镖，现在想来无非是小丑的言论，让人听着都想发笑。
沈云舒从电竞椅上起身的时候有些晃晃悠悠的，看得系统都担心他下一秒会不会直接晕过去。
它只是想要逆天改命值，不是想把人直接气死。
看了眼后台马上就要掉没的逆天改命值，系统直接发出爆鸣尖叫, 【怎么会这样，逆天改命值怎么还掉了！】
上次同等情况下明明是涨了的, 这次为什么会掉这么多，这不科学！
祁霁挑眉，一副就该这样的模样, “中国古人有个说法，不破不立。”
系统不明白这个说法，只是看着眼前的改命值默默心疼。
祁霁随意安慰道：“放心吧, 实在不行就直接把他家的公司端了, 反正往负无穷改也是改命。”
系统：【……】
总感觉最近宿主好像有放飞自我的趋势, 怎么越来越张扬了啊！说好地做一个摸鱼的普通人呢？
训练赛的过程和结果都太过惨烈，沉默的气氛在训练室中渐渐蔓延。
主教练将手上的本子合上，抬眸问道：“你之前真的没参加过任何训练？”
尽管没有明示,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在问谁，谁让他刚才的操作肉眼可见得令人惊讶。
祁霁想了想，快穿世界里的应该不能算，而且就算真的去查也查不到相关记录，摇头。
主教练叹了口气，看向祁霁，“有点可惜啊。”
祁霁的反应在职业中也算是拔尖的水平，有时候隔着大半个屏幕只要对面的后排一露面，抬手的动作都没结束就会被秒的昏天黑地。
但凡再年轻几岁，他可能真的会破格邀请人进行青训。
【PTG的教练最会看人用人，能让他说出可惜，祁霁这天赋真的没谁了，如果一早发现说不定现在也是能上世界赛的明星选手。】
【电竞这行对年龄的要求还是太苛刻了，没有人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人十八岁。】
【刚才那一手霓虹确实有点恐怖，放在高分巅峰赛里都很出众的水平，打其他嘉宾真的和砍瓜切菜似的……】
【如果不算职业选手的话，感觉胜负已分。】
听到主教练的话，感触最深的其实是天泽。
他从青训开始就一直为PTG效力，可以说是将一个电竞选手的辉煌时期全部托付在此，可是等他坐到替补席之后，他竟然没有听到过主教练的一句可惜。
这是不是意味着主教练也觉得比起站在赛场上，还是在替补席上跑商务更适合他。
祁霁看着训练室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不自觉有些出神。
他听到过很多人对自己说这句话，如果是之前的他可能还会觉得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好，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没什么可惜的，我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
电竞选手的训练听着轻松，实际每天高强度比赛再加上赛后复盘非常折磨人，而他现在马上就能脱离月薪三千的工作奔向退休生活，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美好的吗？
听到祁霁说这种话，顾凌州这个老板非但没有露出欣慰的表情，反而有些疑惑。
但凡是个人听到传闻中月薪三千的工作都会唾弃他几句，当事人却说对此很满意，这一点都不像是祁霁的作风。
除非他是准备在什么时候给自己憋个大的。
一想到还有这种可能，顾凌州就浑身不舒服。
训练赛打完的第一天，许多人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露头就被秒的画面深深地刻在了嘉宾们的心中，当了半辈子的天之骄子，被人踩在地上反复碾压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仿佛只要一闭眼，祁霁的身影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毫不留情地一套连招秒掉他们转身就走。
哪怕是祁霁的队友都有一种深深的危机和自责感。
这是团队的游戏，总不能一直让祁霁选出这种极限的英雄然后一个人拼搏，这不是显得他们很没用？
尤其是晏和光，从比赛一开始他就有种自己在吃软饭的感觉。
偶尔吃一下能说是情趣，但一直当软饭男就会演变成能力问题，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就连完全没有参与综艺录制的职业选手都有些焦虑。
素人嘉宾的发挥太好，他们也一定会被拉出来审判对比，对比不可怕，谁弱谁尴尬，如果接下来祁霁的发挥还是这么完美，他们免不得要被蛐蛐几句。
今天终究会是个不眠之夜，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睡得异常香甜。
自快穿世界回来后祁霁便很少进入深度睡眠，往往都是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将他惊醒，只不过本人不想起床所以赖在床上多待一会儿。
虽然醒来时已经记不清什么，可是他总觉得梦到了和自己失去记忆相关的事情。
好像并不怎么美好。
祁霁起床后坐到椅子上，右手轻轻按压着太阳穴整理思绪。
一个不怎么靠谱的系统，再加上到处透露着诡异的晏和光，还有不清晰的过去，有些事情他也该做好心理准备。
来自对面的关门声打破寂静。
祁霁打开门，正好看到主教练走出来，后面是面色惨白的天泽。
如果不是能看到还算整洁的室内，天泽除了面色白了些身上的衣服都很整齐，这种情况真的会让人往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联想。
主教练看了眼突然开门的祁霁，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下楼。
看得出天泽脸色不对，祁霁什么都没说，平淡关门准备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到他这样的态度，天泽长腿一迈，伸手将门框卡住。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见祁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天泽反倒是有些委屈。
祁霁自认他们还没熟悉到可以推心置腹的地步。
他随便说了两句，“你不说，我不问，如果大家的交流都这么简单，世界都会变得美好很多。”
天泽嘴唇动了好几次，半晌才发出声音，“主教练想让我退役。”
不用想祁霁都知道肯定还有下半年句话。
按照他查到的资料来看，天泽一个人跑的商务可以占到PTG全部商务的半数以上，这样的商业价值怎么会被轻易放走。
“退役后转去教练组。”若非亲耳听到，天泽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主教练的决定，“可是我并不了解教练到底该做什么。”
他从入行起就是选手的身份，看到教练就像是学生看到班主任似的又惊又怕，现在竟然有人说让他加入教练组，但凡换作其他人来和自己谈话，天泽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祁霁只听进去了前半句，“你是害怕做不好，而不是不想做。”
如果真的完全抗拒这个决定，天泽的反应绝对会比现在激烈许多，而不是将问题放在自己不知道怎么做这方面。
静默许久，他轻叹一句，“有没有可能你只是喜欢电竞这个行业，而不是喜欢做选手的感觉。”
天泽面色古怪，他很想直截了当地反驳，可是当回忆起自己坐替补席的那些日子，其实他真的觉得转为教练组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不会再有人拿他和风头无两的阿莫做对比，也不会再有人说他德不配位，只是因为有流量才能待在现在的位置上。
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
被这么一分析，难不成从选手退役转到教练组竟然还是难得的好事？
天泽心里总感觉这个想法不对，可是又找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甘心。”祁霁一句话将他点醒，“没想过向大家证明其实你不比阿莫差吗？”
天泽眉头微微皱起，很快又舒展开。
“想过，可是我确实比不上他。”
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阿莫比巅峰时期的他还要强上许多，这也是他虽然不愿意坐替补席却也一直不反抗的原因。
不只是比不过阿莫，其实现在的他在任何一个职业战队都够不上首发的位置，联盟里实力强的上单太多了，不差他一个。
只有商业价值没有上赛场的能力，不俗的身价在此时更像是一道枷锁，让他连转到其他战队的希望都变得渺茫。
“如果把我放到现在的正式选手里进行排序，那我一定是上单中最弱的选手。”天泽那张优越的脸哪怕是苦笑都显得格外有魅力。
倒数第一去挑战第一名，谁会认为他能赢呢？
祁霁用听不清情绪的口吻反问他，“倒数第一挑战第一，怎么会输呢？”
“？”
天泽呆滞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祁霁笃定地说道：“这场比赛，你明明是必赢啊！”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这个世界终于是疯了。……
好不容易将如乱麻一般的思绪整理好, 天泽磕磕巴巴说道：“我知道你是很强，但也不能这么笃定吧。”
如果就像是今天嘉宾内斗的情况，有实力的支撑, 祁霁这么自信也没什么问题, 可是最后的对决是带职业选手的啊！
阿莫的实力在赛场上都是有目共睹的，哪怕祁霁再强也不能够单人牵制住一个顶尖职业选手，只要让阿莫有一点喘息的机会，这场比赛的结果都很难说。
祁霁还是很坚定自己的想法。
“按照选手思维来说, 输赢确实很难有定论。”
不过这么单纯的输赢论往往只出现在赛场上，通常现实里的输赢不会这么讲。
“没有人觉得我们会赢，赢了立马震惊所有人，就算只是打平都会有人吹捧我们厉害，竟然和阿莫这么强的选手都有一战之力。”
天泽点头，对此并不否认, “我们还是有可能会输，这和必赢有什么关系。”
祁霁继续说：“哪怕我们输了, 只要输得不难看，最后还是阿莫一败涂地。”
“……什么就一败涂地。”话题进行到这一步，天泽不由得思考自己是不是听漏了什么。
“替补席三年无训练赛的流量选手都能和现役顶尖选手有一战之力, 必然会有一部分人认为你只是怀才不遇，当然，也会有人认为是阿莫实力退步。”
其实这么多年来关于实力和流量的争斗已经下意识让人们将阿莫和天泽放在一起, 这其实是个很神奇的事情, 当人们开始对比时, 下意识就也会给对方蒙上一层滤镜。
类似于既然天泽流量这么大，阿莫能和他争个七七八八，那么阿莫的流量应该也不差。
同理, 天泽和阿莫被放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哪怕大家一直在贬低天泽，但坐了这么久的替补席，也没人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水平。
只要在这场比赛里展现出相应的实力，立马就会有人跳出来说天泽是不是也没大家想象中那么弱。
哪怕最差的情况，天泽在这场比赛中发挥得一塌糊涂，被阿莫完全对位爆杀，最后也不过只会被人说一句“啊，他果然没什么实力”，既然已经被说了这么多年，那也不差多这几天。
不管怎么看天泽都不会输，反倒是阿莫其实承担了不小的压力。
天泽被他这番理论震惊到，“难道这就是大家都在说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祁霁摇头，“你该为自己感到自豪，因为已经输了一千次，所以只要赢一次就会被所有人记住。”
听到他的话，天泽完全高兴不起来，并且总感觉祁霁虽然是在安慰他，可是最后的效果却让他觉得比被网上那些人蛐蛐了还要难受。
什么输了一千次，他没有输过这么多次！
明明之前他只和阿莫1v1单挑了两场，两场都以摧枯拉朽之势输掉了比赛，然后就再也没正式上过赛场！
同祁霁谈完话后，天泽原本那点悲伤哀愤早已不知道跑到哪个小角落里，满脑子只剩下输了一千次。
都输了一千次了，就让他赢这么一次会怎么样！
不管之前的经历如何，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他一定要赢得风风光光！
·
训练并没有想象中的正常。
对于阿莫和天泽来说，电竞就是他们的饭碗，在训练时更是要付出足够的努力才能有所收获，显然这点对于只是来录节目的嘉宾来说并没有用。
从不知道哪天开始，再一次见到陆月白来他们的训练室挑衅后，薛琪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短时间的积累拼不过陆月白这个铁血游戏迷，在游戏里她打不过陆月白是肯定的。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不如解决一下提出问题的人。
只要她在线下把陆月白单杀了，那是不是就不用和陆月白对线，到时候比赛也能少一个强力对手。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陆月白第一次体会到看懂别人眼神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这疯女人满眼都是算计，搞不好下一秒就会扛起身旁的电竞椅砸过来。
之前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稍作回忆后陆月白当机立断做出了一个令众人震惊的举动。
他伸手抢过薛琪放在桌子上，上面写着为比赛所做的战略部署和笔记的纸条，反手将纸条撕碎塞进自己的嘴里。
不想让他好过是吧，那就大家都别好过，谁怕谁！
原本只是观战的冉禾雪被吓了一跳，劝道：“这个不能吃……”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陆月白嘴里喊着纸条，含糊不清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祁霁好心翻译，“他说就好这口。”
“你tm神经病吧。”薛琪上去就准备把陆月白的嘴撕烂，见他抵死不从，又改成揪头发薅鬓角，实在不行又抄起放在一旁的文件夹砰砰砸头。
陆月白不是没想过反抗，只是因为嘴里的纸条太干，直接就将唾液都吸收完，整个人被噎得几近昏厥。
训练室差点变成陆月白的葬身之地。
慢一步来到训练室的天泽看到这一幕吓得没站稳，摇摇晃晃间一个滑铲又把陆月白铲倒。
就是这一个滑铲，终于让陆月白把嘴里的纸条吐出来。
“咳咳。”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辆卡车般干涩，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陆月白恍惚间都觉得看到太奶了。
【脆皮但难杀，这谁见了不得说一声大难不死必有后患。】
【太生猛了，这谁分得清电竞训练室和搏击场啊！】
【真人版线下单杀，给泽队吓得魂都飞了。】
弹幕预言成功，天泽被吓得抓住下一个进来的人就支支吾吾一通比画。
祁霁和阿莫是在走廊里遇到的，阿莫原本打算回自己的训练室，结果被这热闹的氛围吸引过来。
受到惊吓后，天泽语言功能都丧失了部分功能，乱七八糟说了半天才描述出事情的原貌。
阿莫不相信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同时他认为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能相信这种事。
“不想训练也编个像样的谎话出来。”
见阿莫不相信自己，天泽更急了，眼神迫切地看向祁霁。
“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情。”祁霁点头，“那又怎么样呢？”
“这不是很正常吗？”
天泽不相信只有自己会被这么恐怖的画面吓到，他又接二连三地询问后面的顾凌州、厉斯年、晏和光等人，得到的答案都是小题大做。
最终他为了还自己清白，特意找保安部门调出监控，同行的人还有拒不相信的阿莫。
铁证如山，在见到监控后，阿莫哪怕再不相信也得承认这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时再回想其他嘉宾的反应……
这个世界终于是疯了。
这种一言不合就置对方于死地的局面，竟然是正常？
如果这都能说是正常，那他和天泽网上的那点风波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拿出来说都丢人。
或许是被生猛的综艺人吓到，接下来的两天里这两位职业选手逐渐变得畏首畏尾。
游戏中的变化最为显著，两人面对彼此时游戏风格都十分凶悍，恨不得一级就单杀对方，但是一遇到360嘉宾就变得犹豫起来。
看着就连阿莫的操作都开始变形，主教练的脸色越来越差，没等训练赛结束就将人拉了出去。
没人知道谈话的内容，不过从脸色来看，阿莫应该是被训得很惨。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天泽坚定了自己放弃选手身份进入教练组的决心。
能教训自己从前的死对头，这种事情光是听着就很爽了，真正执行起来一定会更爽！
天泽心态的转变对PTG来说是件好事，至少他们的摇钱树算是保住了，而且对他们并没有怨恨的心思。
对于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孩子，主教练算是最熟悉的，他不认为在没有他人帮助的情况下，天泽自己能想通这个利害关系。
再看最近天泽对祁霁莫名其妙的依赖程度，一切都有了答案。
于是在结束一场友谊赛后，主教练特意将祁霁约了出来。
“天泽能这么快接受退役俱乐部很高兴。”主教练平静地盯着祁霁，“不过希望你不要给天泽一些别的承诺，免得之后他又消极下去。”
最让人绝望的往往不是向下沉沦，而是在亲眼看到希望后又被人掐灭。
说白了，天泽的心气早已在这么多年替补席的生涯中被消灭殆尽，俱乐部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重新拾起当年的自己。
听到这么不含蓄的说法，祁霁双眉一扬，冷淡道：“只是综艺上的一场友谊赛你们都不希望他赢，真不怕他彻底寒心自此退出电竞行业？”
主教练拿起放在一旁的数据分析表，“那孩子不是这种人，而且除了电竞，他还有什么地方能去呢？”
能在圈子里打出名声的选手都有一个共同点，年少辍学，几乎是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电竞中。
离开了电竞圈，还有什么地方会要一个初中文凭，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
收回视线，目光落在祁霁身上，他继续问道：“其实我之前说可惜是感觉看到了同类，如果你能来俱乐部的话，PTG一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同类？”祁霁眸色暗了暗。
主教练面上看不出其他变化，“包括你在内，其实那些嘉宾也有人看出来，不过你最敏锐。”
“天泽和阿莫在网上的连锁反应有很大一部分其实是俱乐部在炒作，为的就是流量。”
尽管电竞圈一直以捧流量为耻，但是又真有哪个俱乐部能拒绝得了流量带来的红利。
实力和流量本来就该是一体的，只有将这两样都握在手里，才能在行业中成为顶尖。
“你应该懂我再说什么。”主教练颇有深意地说了句，结合先前同类的言论，显然他不认为祁霁会反驳自己。
“我知道。”祁霁颔首，“知道，但仍旧不耻。”
不管是天泽还是阿莫都是用尽全力拼搏的好孩子，不该被拿来当作筹码随意摆弄。
第80章 第八十章 “在想怎么扇你我的手不会疼……
主教练和祁霁的对话不欢而散。
其实今天在这里的人换成360其他任何一位嘉宾, 或许都不会说得这么直白，更有几位彻底的商人可能会认可俱乐部的做法，可惜来的人是祁霁。
如果站在资本家的角度考虑, 俱乐部的做法当然没问题, 可祁霁就算再聪慧，再和主教练是同类，也有一点完全不能被忽视。
他只是个月薪三千的打工人。
这样的情况无非是同打工人商量怎么压榨打工人，相信是个人听到这样的话题都不会高兴。
更何况天泽和阿莫两人到处都透露着无知的天真, 虽然已经为俱乐部效力几年，但就从心智上来看和刚毕业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用这种令人不齿的方式压榨刚入社会的年轻人，堪称祁霁最不喜欢的作风。
烦人的事情就像是飞长的韭菜，总是一茬又一茬地接踵而至。
刚离开主教练的办公室准备回房休息，祁霁就在自己的房门口看到了沈云舒。
对方半倚在门前，脸上带着如同初见时温文尔雅的笑容。
“晚上好, 我有一些事情想请教。”
烦躁的心情加持下，祁霁嘴角勾起几个像素点, 扯住一个更加虚假的笑容。
两个人明明都在笑，可到处都充斥着虚情假意，令人毛骨悚然。
这时旁边路过几个想回宿舍的青训生, 见到这一幕都被吓得原地后退几步。
他们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这两个人很危险，好像下一秒就会掏出刀子捅对方两刀。
这种情况要报警吗？
没等青训生思考完, 就听祁霁认真问道：“俱乐部有你的股份？”
沈云舒摇头又点头, 指正说：“我家有股份, 我只是代为管理一段时间。”
一听这件事涉及少东家，几个青训生吓得腿都抖了。
就这样都不走？沈云舒疑惑地看了他们两眼。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么不会看局势的人。
青训生着急地差点哭出来，“老, 老板，我们的宿舍在你身后。”
沈云舒：“……”
既然这样那就早点说。
颔首让出位置，先前塑造的那点氛围完全消失，祁霁也不想继续和他纠缠。
“借着巡视俱乐部的名义参与节目录制，其实伯父伯母根本不知道你在阳奉阴违。”
沈云舒被说中心事也不闪躲，反倒是低头笑了笑，“你的魅力很大。”
祁霁神色冷淡，抬起自己的右手反复观摩。
这次轮到沈云舒不解，嗓音温柔道：“有什么问题吗？”
温柔的笑容中夹杂了别的东西，明明眼型是笑着的，眼里却满是冰冷，像是见到猎物的蟒蛇，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猎物濒死前的挣扎。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危险冰冷的气息。
外表温柔又善于伪装的人发起怒来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常人在这种氛围下一定会忍不住发抖，只是沉默片刻，祁霁语气平静道：“在想怎么扇你我的手不会疼。”
沈云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一下，紧接着又继续神色不定地打量着祁霁，“你不敢。”
哪怕现在出现在同一个综艺上，哪怕祁霁表现得再优秀，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也是天堑。
就像是陆月白之前说的那样，只要他们想，就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祁霁万劫不复。
祁霁是没有扇他，而是直接将手握紧，反手给了沈云舒一拳。
□□碰撞的声音和沈云舒的闷哼声同时响起，猝不及防被人朝脸上打了一拳，沈云舒向身侧踉跄了几步。
“果然还是拳头打人更舒服。”祁霁感叹道。
用舌尖顶了下被打到的脸颊，口腔中逐渐溢出些血腥味，沈云舒眯了眯眼，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祁霁气死。
他说自己会赢，祁霁当场就用碾压的局面拿下胜利，他说不敢，祁霁下一秒就挥拳打人。
如果人这一辈子一定会遇到克星，沈云舒很确定那就是祁霁没跑了。
“你疯了？”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祁霁，懂道理但是不讲道理，任谁遇到这种人都会觉得棘手。
“这不比之前真实多了？”祁霁无所谓道：“表面温文尔雅实际阴暗病娇那套不适合你，乖，听我的换套人设吧。”
沈云舒顾不得什么人设，破口大骂祁霁完全就是个疯子。
“不喜欢现状却又不敢改变，只会用别人当借口，没见过你这么孬的孬种”祁霁扫了眼沈云舒，说得毫不客气。
不管是莫天天还是冉禾雪处境都不算好，却仍旧保留着改变的决心，只有沈云舒从头怂到尾。
年轻人谁没个脾气，听到祁霁这么说自己，沈云舒直接连最初来时的想法都忘了，唇角噙着冰冷的笑容后，“你什么都不懂。”
“沈云舒。”祁霁字里行间没有愤慨，只剩下叙述时的平淡，“你不用把我当作你的哥哥，我不是你哥，不会让着你。”
被说中心事般，沈云舒瞳孔猛地一缩。
从不管如何努力他在父母心中的地位都无法超过两位哥哥的时候他就在想，是不是因为哥哥们太过优秀，父母才会对自己如此苛刻。
每想到此只有一种想法，如果没有这两位哥哥的话，生活是不是会更好一些，至少父母只会一直看着他。
除去被许诺的一些好处，起初来参加综艺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散心，只有这样他才不用回家面对不管什么都做得比自己要好的哥哥。
没想到综艺里又出现一个不管什么都能做好，都比他优秀的祁霁。
是从什么时候把祁霁幻视成哥哥，想着只要超过祁霁就能超过哥哥的呢？或许是祁霁发现他是卧底的时候，又或许其实一开始他就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卓越的气息。
祁霁现在这副胜利者的模样更是让人觉得刺眼，沈云舒默默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觉得无比好笑。
“让着我？他们什么时候有让着我？”
稍顷，祁霁抬眼说道：“你觉得自己样样争先过得压抑，有没有想过你的哥哥处境也很艰难。”
世界上可能真的有样样优秀的天才，但天才也有失误的时候，想要一直保持成功，要付出太多的代价。
关心逆天改命值，一直默默观察局面的系统这才知道祁霁为什么唯独面对沈云舒时这么气愤。
他才是最能感同身受的那个人。
快穿世界里埋葬过无数优秀的人才，祁霁绝对不是其中最突出的那一个，却是唯一活着完成所有任务出来的，其中的付出大概只有系统才知道。
不管哪个世界，不管多么安逸的环境，祁霁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接受现实吧，你的一切不忿，根源是在父母。”
都是鸟笼中被迫歌唱的金丝雀，互相怨恨岂不好笑。
“好好和你的哥哥们谈谈。”祁霁看了眼沈云舒背后的身影，转身回房。
顺着祁霁的目光看去，沈云舒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
张口喊人时他的嗓音都有些变形，“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在综艺里看到你，有点担心。”从走廊的阴影中走出，说话的人和沈云舒有八分相像，只是多了几分沉稳感，“父母暂时还不知道。”
随后说话的人除了一双桃花眼外，几乎长得和沈云舒一模一样。
“没想到你是这么认为的。”他无所谓地笑笑。
“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沈云舒目光有些黯淡。
“没什么，其实我从前也是这么想你大哥的。”被唤作二哥的人目中流出的光温暖如春，“后来才发现父母其实对我们都不满意。”
如果用现在的话来说，沈家的孩子就像是游戏账号，一个练废了所以才会有下一个。
“我和大哥都很担心你。”
承担了父母所有的希望，如果是小时候的他们或许会感到兴奋，可到了现在这个年龄就只剩下窒息。
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住长辈时时刻刻的监督指责。
“如果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不妨把心里的想法都试试，答案是要由自己创造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沈家兄弟时间有限，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寂静的走廊中再次只剩下自己，沈云舒看着面前的一切，不禁有些恍惚。
好像之前的世界观都被推到重建，很难想象十分钟前他还那么嫉妒自己的兄长，只能通过不断纠缠祁霁来缓解心中的窒息感。
“祁霁。”心中五味杂陈，等反应过来后，他才发现自己无意识间敲响了祁霁的房门。
好半天房间里都没有响动，想来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沈云舒指尖动作顿住，胸口忽然涌上巨大的酸涩感。
嫉妒一直关心自己的兄长，现在还要找自己的对手寻求安慰，果然是小丑中的小丑。
还不如赶紧离开，免得继续丢人。
就在沈云舒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祁霁“啪”的一下将房门拉开。
见沈云舒半天不说话，祁霁微微一笑，“如果你是故意来打扰我睡觉，那纯属是找死。”
沈云舒蓦地抬起头，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
“你能再打我一拳吗？”
【沈云舒逆天改命值80％】
同他的话一起响起的还有系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