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1 / 2)

第41章 表白 你流鼻血了

绚烂的夕阳被关在身后。

纪云打开灯, 将屋内无边的黑暗全部驱逐。

抬头与霍起行对上眼神的一刹那,纪云呼吸一窒,一颗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他像是被人强行拖拽进一片幽深的森林,林间薄雾弥漫, 冷冽的松柏信息素浓郁的几乎要将他溺毙。

霍起行的大半张脸都被止咬器遮挡着, 裸露在外面的部分红成一片, 潮红自他颧骨处向上蔓延,如同将要燃尽的火焰。

他的碎发全部被汗水打湿, 凌乱地垂在额前,无法全部露出的眼睛漆黑深邃, 盯着纪云的眼神带着极强的的压迫感。

被临时标记过不知道多少次后, 纪云对霍起行的信息素异常敏感。

他艰难地喘着气,腿软到几乎站不住, 用力把后背靠在门板上当做支撑点,这才勉强没让自己过于没用地摔倒在地上。

霍起行现在这个样子,不可避免地让纪云想到第一次见他时的那副场景。

“霍起行……”纪云的声音发着抖:“你是不是易感期到了?”

霍起行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了两秒, 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现在的霍起行和平时很不一样。

之前被他刻意收敛起来的冷峻和强势在此刻尽数露出,看着纪云的眼神直白到有些令人难以承受。

纪云狼狈地偏过头,嘴唇蠕动几下, 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吗,什么事?”霍起行的嗓音很哑,他扶了一下有些沉重的脑袋,似乎不太舒服。

纪云当然知道现在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以霍起行现在的状态, 他大概率什么也问不出来。

但他不能走,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能走。

纪云眼睛盯着霍起行的下巴,大脑一片混乱, 说出来的话也颠三倒四:“我和祝炀聊天,然后发现我们两个其实很多年前就见过……”

“我当年通过特殊作战部的测试但是最后没有去,他说你也知道,我,我……”纪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嗯,我知道。”霍起行打断他,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浅浅喘着气。

纪云呆滞片刻,脸色迅速变得苍白,他想到霍起行之前几次三番有意无意地打听他腺体上的那道伤疤:“所以……你是不是知道我分化失败的事。”

“嗯……”霍起行再度俯身靠在他肩膀上,他最近抑制剂用的太多,副作用和抗药性一齐反扑,这才导致此次假性易感格外凶猛。

霍起行觉得自己快要被身体里压抑不住的原始欲/望吞没,他昏昏沉沉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看着纪云一张一合的嘴唇,眉头狠狠一拧。

好想用什么东西把这张嘴堵上,用手,用嘴,或是别的什么……

霍起行的耳边断断续续响起时高时低的杂音,他出神地盯着纪云的脸,费力地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从纪云抽噎的话语中捕捉关键词。

“所以,你是因为知道了那些事,觉得我很可怜。”纪云难过的几乎要哭出来,嘴唇委屈地向下弯着,眼角和鼻尖都通红:“霍起行,你是因为同情我……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同情?

他在说什么。

霍起行用力地吞咽着口水,试图拆解纪云的这句话。

霍起行确实理解不了。

在他的世界观里,从来信奉成王败寇,强者为尊,同理心,同情心,这都是什么玩意?

普世道德对霍起行本就不多的约束力在易感期的影响下变得更加薄弱,他放任自己胡思乱想着,心间的野火连绵不绝地燃起,再被纪云将落未落的眼泪浇灭。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又有些诡异的爽。

在认识纪云之前,霍起行从来不知道原来情绪完全被另外一个人掌控着的感觉是这么奇妙。

纪云的信息素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控制不住的溢出一些,霍起行陶醉地深吸一口,没忍住,像只发/情的狗一样用力往纪云肩颈处拱了几下。

纪云身子一斜,软绵绵地往旁边倒。

霍起行迅速伸出手拦住纪云的腰,然后贴上去,用被自己戴在脸上碍事的止咬器顶住他的侧脸。

纪云脸颊上的软肉被止咬器金属部分勒出一道道印子,看上去特别好欺负。

霍起行满足地闭上眼睛,压低声音轻轻说:“我对你好,不是因为同情,更不是因为可怜。”

可怜……霍起行舔了一下嘴唇,觉得纪云对自己的这个评价不太准确,应该说是可爱还差不多。

“那是什么?”尽管纪云在霍起行信息素的诱导下已经有些恍惚,但还是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

“是……”霍起行胸口被膨胀得快要溢出来的情绪填满,竟然一时语塞。

是什么呢?

是喜欢,是爱,是同病相怜。

汗水从额前滚落,擦着霍起行的眼角流下泪,看上去居然有些像眼泪。

“是什么?”纪云泪眼朦胧。

霍起行被纪云氲着水汽的眼睛看得浑身一震,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自己都觉得肉麻想吐。

他抬手捂住纪云的眼睛,纪云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手心里轻颤扫动,就像是有人用羽毛轻轻拂过他的心脏。

“是因为我喜欢你。”身下的人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突然就不动了,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霍起行牢牢地抱住他,手臂不知不觉间越勒越紧,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到达失控的边缘,因此有些语无伦次地表白:“不是因为可怜你,而是因为喜欢你。也不是因为同情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一样的。”

霍起行轻轻蹭着他的耳朵,尽量让自己的话听上去不要那么没有逻辑:“我上次说是因为喝醉所以忘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咬了你……其实我那次不是喝醉,而是假性易感突然爆发,注射了两针抑制剂后直接晕过去,所以真的不记得了。”

纪云心跳漏掉一拍,说话的音调都拔高一个度:“……假性易感?”

霍起行犹豫片刻,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给纪云看。

他像是久病未愈又讳疾忌医的病人第一次去看医生一样,情绪低落道:“我有信息素紊乱综合症……症状之一就是会频繁且无规律的陷入假性易感中。”

纪云震惊地瞪大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霍起行手臂上的针孔。

霍起行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用袖子挡住:“我和那些人一起说你的信息素难闻也不是因为我嫌弃你,而是因为……我闻到的信息素和别人闻到的不一样。”

纪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霍起行扯扯嘴角,用拇指在纪云的后颈处按了按,这块之前总是被他用抑制贴盖住的地方,现在也逐渐能够大大方方的袒露出来了。

“你不是什么腐烂过期的水果,你是甜甜的西柚。”霍起行有点心疼:“我知道,这才是你本来的味道对不对,你是因为受伤才变成这样的。”

霍起行很少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易感期的他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纪云呜咽一声,眼眶又酸又涨,胸口闷闷地喘不过气。

霍起行还在继续说,只是声音断断续续,吐字也越来越艰难:“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受伤,我们……”

话音未落,霍起行突然闷哼一声,摇摇晃晃向前倒去,脱力一般整个人都压在纪云身上,沉甸甸的。

纪云惊呼一声,用尽全部力气支撑着才勉强站住,霍起行浑身冒汗,额头烫的吓人,呼吸也愈发粗重。

他快坚持不住了。

纪云咬咬牙,把手探向他脑袋后面的止咬器的开关,作势要解:“密码是什么,还是跟上次的一样吗?”

“……?”霍起行强撑着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盯住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Omega摘掉Alpha的止咬器代表的含义是什么。

纪云要帮他度过这次易感期?

被压抑已久的渴望顺着脊椎向上攀爬,霍起行的喉结上下滚动几下,情不自禁地磨磨犬齿。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走,我还能……”

“滴——密码检验成功。”

伴随着一声轻快的机械音,纪云抬手利落地摘掉霍起行的止咬器。

他似乎对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危险毫无知觉,嘴角居然扬着一模轻松惬意的笑,脸颊红通通的。

“解开了,啊!”

纪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霍起行强行搂住调转方向,狠狠压倒在床上。

失去止咬器的遮挡,霍起行那张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具有攻击性的脸完全露出来。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直勾勾地和纪云对视。

纪云完全被眼前这张脸迷惑住,他痴痴地盯着霍起行,抬起手想要替他擦掉挂在鼻尖上的汗珠。

微热的手掌刚刚挨上霍起行的鼻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动作,纪云的眼神突然一变,他挣扎地从霍起行身下爬出来,惊慌失措地大喊:“霍起行,你流鼻血了!”

第42章 宝宝 kisskiss

处于易感期的Alpha确实可能因为信息素不稳定而遭遇各种突发状况。

但流鼻血, 对于霍起行来说还是第一次。

他有些呆滞地看着纪云无措的脸,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抬手擦了擦。

原本并不多的鲜血也因为他过于粗暴的动作流得愈发凶猛。

“你不要乱动!”纪云焦急地抓住他的手,明显也有些慌。

他先是抬着霍起行的下巴让他仰起头,然后突然从自己为数不多的生活常识中想到流鼻血后仰头可能会导致血液倒流, 于是立马又将他的脑袋按回来, 但血依旧浸透了纸巾。

纪云急得都快哭出来:“怎么办啊……”

霍起行单手撑着仰坐在床上, 他的大脑几乎被易感期的高热烧焦成一片废墟。

鼻腔里被那种铁锈一样的血腥味充斥着,他只能闻到淡淡的西柚信息素味。

这不够……霍起行烦躁地皱皱眉头, 抬起手更加用力地擦起来。

“说了让你别动!”纪云猛地扑上来,整个人几乎坐在他怀里。

霍起行被撞得向后一闪, 却依旧稳稳地接住他。

纪云那张漂亮得极具冲击性的脸就悬在离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他只要稍稍抬头,就能很轻易地碰到。

霍起行神经质地笑了一下, 扶在纪云腰上的手没忍住紧了紧。

“你还笑!”纪云一颗心砰砰直跳,他快被霍起行气死了。

情/色片一下变成惊悚片,这跨度谁能受得了?

霍起行被纪云拽着, 踉踉跄跄地走进卫生间。

用凉水将霍起行脸上的血印清洗干净后后,纪云学着网上查到的处理方式,找到一个冰袋敷在他颈后, 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他的鼻翼。

霍起行低着头,垂眼专注地看着纪云。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纪云觉得自己身体里刚刚因为惊吓变凉的血液又重新沸腾起来。

就这么看了不知道多久,霍起行突然笑笑, 声音怏怏地说:“我快喘不上气了。”

纪云犹豫两秒,迟疑着松开手。

确认霍起行的鼻子确实不再出血后,纪云非常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他扔掉冰袋,洗干净手, 刚转过身就被人揽住腰一把抱起。

身体骤然悬空,虽然只有短短半秒,但纪云还是吓得惊叫一声:“啊——”

他的惊呼还没完全溢出喉咙,就感觉后背贴上一个冷冰冰的平面,身下一凉,像是被人放在什么地方。

纪云甚至来不及看清此刻的情景,眼前突然一黑,一双大手不留一丝缝隙的捂住他的眼睛。

“宝宝。”霍起行的声音在密闭狭小的卫生间内形成回音,一遍又一遍地在纪云耳边重播。

霍起行贴上来,用自己滚烫的额头蹭着纪云的脖颈,语气中带着几分欲求不满的委屈:“我难受。”

他像是沙漠中终于找到水源的动物一般,焦躁地深嗅着弥漫在空中的Omega信息素。

过了很久,霍起行似乎觉得这样还是不能满足,于是低下头,狠狠一口咬在纪云锁骨上。

霍起行这次一点也没有收劲儿,纪云觉得自己的锁骨都要被他的犬齿咬穿了。

“啊!”纪云痛得尖叫一声,小腿猛地抬起重重一脚踢在霍起行身上。

霍起行纹丝不动,依旧死死咬着他不松口。

纪云这次是真的被吓到,霍起行简直就是个疯狗。

他费力地用手推着伏在他肩膀上的脑袋,骂骂咧咧地哭出来:“我疼死了……你滚开,不要咬了……”

但他早已在强势的Alpha信息素的诱导下发了情,浑身软绵绵使不上力,推拒的动作看起来反而更像调情。

纪云簌簌地流着眼泪,心里的委屈几乎要将他淹没,除去刚开始认识的那段时间,霍起行几乎没有对他这么凶过。

纪云越哭越凶,眼泪糊在霍起行手心湿成一片。

霍起行微微一愣,然后松开口,有些出神地盯着自己刚刚留下的牙印。

纪云的锁骨果然被他咬破,殷红的血液正透过那个清晰的齿痕慢慢向外渗。

霍起行感觉脑子“嗡”的一身,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信息素也变得异常浓郁。

Alpha易感期的破坏欲和占有欲在此刻得到空前满足,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好爽。

霍起行闭了闭眼,刚想换个地方重新咬,就被纪云突然拔高的哭声唤回一丝理智。

他迟钝地抬起头,这才发现纪云已经哭得快要晕过去,没有被手遮住的那半张脸上布满眼泪,裸露在外的鼻尖和嘴唇全都红得不成样子。

霍起行心下一紧,触电一般松开手,轻轻帮他擦着脸上的眼泪。

眼前骤然恢复光明,纪云哭声停顿半秒,慢慢睁开眼睛。

纪云的睫毛被泪水沾湿粘成一簇一簇,怨念又委屈地看着又要凑上来的霍起行,害怕得往后蜷着身子,小声地骂:“你离我远点。”

纪云双腿悬空着坐在洗手台上,身后是一整块镜子,他刚刚贴上去,后背就被冰冷的镜面冻得浑身一震,反射性地向前扑进霍起行灼热的怀抱里。

“你滚开!”纪云心中的怨气还没消,抬手就要扇他。

霍起行抬手毫不费力地抓住他软软的手,低下头,一点一点将纪云锁骨处溢出来的血液全部舔舐干净。

纪云浑身都僵硬住,寒意顺着他的尾椎骨向上攀爬。

纪云之前没有交过男朋友,中学的时候,因为自己身体原因,生理常识课他也总是不认真听。

因此他根本不知道易感期的Alpha会和平时有多么不同。

纪云浑身颤抖着,脸上的血色极速褪去,心中被不断扩大的恐惧填满。

霍起行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太可怕了,纪云觉得自己今天真有可能被玩死在这里:“你在……干什么?”

“你流血了。”霍起行的语气非常平静,他抬头看着纪云,黑漆漆的眼珠里居然带着一丝笑意:“所以我要给你舔干净。”

“……”纪云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大气都不敢出。

霍起行的心情大约是很愉悦,松柏信息素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四溢。

S级Alpha的信息素,纪云根本无法抵抗。

他喘着喘着,额头就浮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纪云身体后倾,紧紧贴着冰冷的镜面,想以此来缓解身体里的燥热,但根本没有用。

他在霍起行压迫感极强的注视下难堪地闭上眼睛,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若是在平时,纪云的眼泪会让霍起行心软。

但放在这个时候,他的眼泪只会让霍起行更兴奋。

他被清甜的Omega信息素包裹着,喉咙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像是埋怨又像是调笑那样说:“怎么这么爱哭啊。”

纪云嘴巴紧紧抿着,倔强地闭着眼不看他,他浑身都湿透了,双腿紧并着坐在那里,窄窄一条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霍起行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猛地将纪云拉近。

纪云慌张地睁开眼,两人对视的那一刻,霍起行的耳边陡然响起一阵尖锐的轰鸣,时间的流速突然变得很慢,似乎还能听到指针转动的“滴答”声。

纪云的眼睛和嘴巴都湿漉漉的,霍起行看着看着就出了神,气氛过于缱绻。

霍起行迟迟没有动作,纪云似乎有些不耐烦,他抿着唇,抬起腿轻轻在霍起行的腰侧蹭了一下。

霍起行抬手握住他的腿,手臂上的经络非常明显的突出来。

感受到纪云身上和他一样高的明显不正常的温度,霍起行眼皮猛地一跳。

霍起行用另外一只手掐着纪云的下巴,不给他任何反应时间,深深地吻上去。

“唔……”纪云扬起头,艰难的迎合着这个有些过于粗暴的吻。

霍起行吻的太凶了,尽管他已经顺从地张开嘴巴,但下颌骨还是被他捏的生疼。

纪云讨好地用舌尖迎合着他,霍起行似乎从他的态度中得到鼓励,闻得越发凶狠,身体不断向前压,直至退无可退。

纪云身后是冰冷的镜面,身前是霍起行火热的胸膛,他被卡在中间完全动弹不得。

他被这种过于强烈的刺激逼得快要崩溃,狠狠一口咬上霍起行的舌头。

然而霍起行就像完全失去痛觉一样,依旧不管不顾地吻,睫毛都不带抖一下。

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中扩散,纪云担心霍起行失血过多,用力地抓着他的头发强行将他拽起来。

霍起行意犹未尽地抿抿嘴唇,看到纪云氤氲湿润的眼眶,他微微一愣,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把头埋在纪云胸口笑得抖个不停。

纪云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痒,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你笑什么?”

“我在笑……”霍起行抬起头,非常下流地舔舔嘴角:“你流泪,我流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咱们两个也算扯平了。”

“……你有病吧?”纪云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抬腿轻轻踢了他一下。

霍起行又笑了,“我确实有病啊,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纪云彻底无语,索性垂下眼不再看他。

纪云坐着,霍起行站着。

霍起行低头认真的看着他,欲/望的催动下,纪云整个人都覆着一层薄粉,在灯光下发着瓷白的光,看上去异常乖巧。

霍起行感觉心中的爱意呈指数级膨胀,这份爱意太满太重,他一个人有些承受不住。

“你刚刚……把我的止咬器解开了。”霍起行嗓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

纪云肩膀一颤,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看着他,搭在洗手台边沿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耳根开始发烫,像是预感到霍起行将要说什么。

“这是不是代表,你愿意帮我度过易感期?”

在今天之前,霍起行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成交易。

尽管纪云知道霍起行是为了不给他压力才这么说的,但并不妨碍他自欺欺人地使用这两个字麻痹自己。

这场交易里,他们交换唾/液,交换信息素,直到今天,他们又交换了秘密。

霍起行对他不是同情,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在疾病之中挣扎的普通人。

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纪云长久以来惴惴不安的虚无感突然就被抚平了。

覆盖在湖面上的薄冰碎裂,有什么被他压抑已久的东西洪水泄闸一般喷涌而出。

既然霍起行愿意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抚、帮助他。

那他,是不是也有责任和义务,帮助霍起行度过这次突如其来的假性易感。

纪云如释重负地深呼吸一口,他点点头,霍起行瞳孔中的人影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

“我……”纪云的第二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口,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霍起行不由分说地抱起他,两步走出去,压着他一起沉沉地陷进柔软的床铺里。

“唔……”

霍起行半跪在床上亲得很投入,纪云昏昏沉沉地被他吻着,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自然而然地环上了他的脖子。

接吻的同时,霍起行快速脱掉纪云的衣服,脱到最后一件衬衣时,他显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动作野蛮地撕扯着,胸前的纽扣被扯掉崩在他的下巴上。

终于解开最后一层束缚,霍起行兴奋地额角突突直跳。

纪云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地被剥成一支生嫩的竹笋,天花板上的LED灯在他眼前不断晃动,晃得他原本就晕晕乎乎的脑袋更加迟钝。

“宝宝。”霍起行撩开纪云汗湿的刘海,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纪云打开他的手,似乎被这个称呼叫得有些害羞,偏过头躲避他的注视,白皙的后颈却因为这个动作完全暴露出来。

那块小小的腺体在霍起行眼里好像发着光。

他一愣,突然想到什么,犹豫着说:“宝宝,你的腺体好像……”

纪云闻言,斜斜地瞟了霍起行一眼,“好像什么?”

他微微上挑的眼角从这个角度看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媚,这一眼看得霍起行直接顿住,没说出的后半句话也彻底卡在了喉咙里。

纪云好奇心被勾起来,又见他迟迟不说后半句话,烦躁地催促他:“好像什么你快说呀!”

说罢,纪云气呼呼地抿起唇,脸颊上的小酒窝轻轻险进去,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凹陷。

他就长了一张好脾气的脸,骂人像撒娇,生气也像笑。

草。

太可爱了。

霍起行浑身血气上涌,腺体和脑子一起炸开,他下意识地抬手擦了下鼻子,发现没有流鼻血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说……你看起来好像很期待被我咬。”

说着,霍起行低下头,轻轻纪云后颈处舔舐几下,然后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森白尖利的犬齿毫不留情地刺穿那块皮肤,大股Alpha信息素凶猛地注入Omega脆弱的腺体之中。

纪云猛烈地挣扎几下,然后捂住嘴无声地哭起来。

经过过去一段时间频繁的临时标记,这种又痛又爽的感觉纪云早就已经习惯。

但今天,或许是因为易感期的原因,霍起行咬得格外狠,叼住就不撒口,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一样。

纪云踢着双腿,无助地挣动几下,喉咙中溢出几声模模糊糊的呜咽,助燃一般将霍起行的情绪点得更高。

霍起行咬了不知道多久才放过他,他直起身子,目光沉沉地盯着纪云,整个人被体内汹涌的yu/望撕扯着,脑海中冒出很多阴暗又下流的想法。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满足自己的同时又能不吓到他呢?

纪云哭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似的,眼角和嘴巴都是红的。

霍起行害怕他哭到脱水,于是把他抱在怀里喂水。

霍起行的宿舍没有吸管杯,纪云的身体还在轻轻发着抖,清水不可避免地从他的嘴角流出来,滑过他的下巴,滴在霍起行的手腕上。

喝完水,霍起行抽出纸巾擦干净手,然后慢慢凑过去,一点一点地把他下巴上的那些水舔掉,然后摸索着,再次吻上他的唇。

纪云坐在霍起行腿上,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幸福得快要晕过去。

他觉得他和霍起行的信息素匹配度一定很高,不然怎么会每次被亲被他标记都这么舒服呢?

他对疼痛的阈值似乎也被霍起行不断拔高,刚刚那阵犬齿刺穿腺体的剧痛早已消失,剩下的只有浓浓的满足感,甚至期待霍起行能够再咬一次。

霍起行,到底是不是他的命定之番呢?

纪云晕晕乎乎地想。

霍起行发现纪云不会换气,每次接吻,他都能把自己搞得想要窒息似的一塌糊涂。

这次也一样,纪云“呜呜”两声,手握成拳轻轻在他胸口砸几下。

霍起行知道他快受不了了,无奈地放开他,纪云重见天日一般靠在他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热……”纪云的声音懒洋洋的。

霍起行也觉得热,他想去拿两瓶冰水,刚准备把纪云放下来,怀里的人却哼哼唧唧地贴上来,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霍起行只好抱着他一起去拿,刚站起来,忽然感觉有什么冰凉黏腻的液体顺着他的腿流下来。

霍起行疑惑地摸了一下,他抬起手,鼻尖抽动几下,隐约闻到什么味道,等想明白这股味道是什么后,霍起行脑袋轰的一声,整个人怔在原地。

第43章 别怕 不会让你死

霍起行怔在原地久久不动。

纪云被他抱在怀里, 有些难熬地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小声催促:“渴……想喝水。”

霍起行咬咬牙,脖子上的青筋不太明显地抖动几下,嗓音带着浓浓的哑, 语气模糊又暧昧:“不用喝, 你水够多了。”

然后就护着纪云的头将他重新压回被子里。

视野突然又被白晃晃的天花板占据。

纪云“唔”了一声, 晕晕乎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霍起行重新亲上来的嘴唇夺取了全部的注意力。

纪云太渴了, 只好用另外一种方式获取水源。

他仰着下巴,忘情地和霍起行接吻, 魂魄都快要抽离身体一样恍惚。

霍起行说上次是他的初吻, 但纪云觉得他一定是在骗他,否则他的学习能力也太强了。

纪云艰难地回应着他, 亲着亲着就觉得大脑一阵缺氧,肺部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一样憋闷。

“唔……”纪云感觉再这么亲下去他就要窒息了,于是奋力地拍打着霍起行的肩膀。

霍起行不慌不忙地被他打了好几下, 纪云软绵绵的巴掌落在他侧脸和肩膀上。

直到感觉身下人的身体抖动得明显不太正常,他才猛地松开口,抱着纪云慢慢给他渡气。

“笨, 换气都不会。”霍起行嘴角划着一抹餍足的笑,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和他开玩笑。

纪云此刻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他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喘息,整张脸都被憋得通红, 眼角挂着几滴生理性泪水,看上去可怜极了。

霍起行本来打算好好表现一下。

他和纪云的第一次,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终究是带着一些强迫性质。

但纪云这幅予取/予求的样子实在极大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所剩无几的理智也被易感期的高热燃烧殆尽,愈发不能控制自己。

霍起行发现纪云可能喜欢Rough一些的方式,这一点又与他不谋而合。

霍起行心里面那个一直破损漏风的缺口突然就被严丝合缝地填补起来,他觉得自己和纪云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是越来越激动,连纪云哭了都没发现。

纪云哭惨了,到最后甚至发不出什么声音,喉咙疼痛的像被砂纸磨过。

整张脸上横七竖八的布满泪痕,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在锁骨的凹陷处积出一片浅浅的水洼。

尽管上次已经领教过霍起行的可怕,但易感期Alpha的精力旺盛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霍起行像是不知疲倦一般,翻来翻去的做。

纪云使不上力的身体被他随着心意被他摆成各种样子。

“你知道吗?”霍起行炽热的手掌贴在他小腹中央的位置,不轻不重地向下按压一下:“这个地方是你的sz腔,只要在这里面成结,就可以永久标记你。”

“永久标记之后,抑制手环也很难完全屏蔽Alpha和Omega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霍起行用鼻尖轻轻蹭着他的耳朵,循循善诱。

纪云慌张地摇着头,濒临崩溃的他根本没办法认真思考被一个或许和他匹配度很高的S级Alpha永久标记到底对他是好是坏。

霍起行的手在他身上游走,被碰过的地方霎时一片酥麻,触电一般连同他的大脑一起烧焦。

他无数次在陷入睡眠的边缘被霍起行强行唤醒,整个人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叶小舟孤单地漂泊在狂风暴雨肆虐着的大海之上。

海浪已经不满足他随着自己的节奏起/伏,一定要将他掀翻,覆灭才愿意收手。

纪云感觉到霍起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身体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疼痛。

霍起行刚才提到过的那个地方被狠狠威胁着,恐惧几乎将他整个人慑住。

纪云无助地大喊出声,Alpha的信息素也无法安抚到他,他打掉霍起行盖在他眼睛上的手,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霍起行感受到他强烈的抗拒,只得停住。

他直起身子,垂眼看着身下哭的稀里哗啦,几乎要晕厥过去的纪云。

霍起行急促的喘着气,喉结难耐的上下滚动几下,他抬手擦掉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犹豫两秒,重新换了一个位置,终于愿意大发慈悲地放过纪云。

结束之后,霍起行抱着他去洗澡。

尽管假性易感被安抚下去之后的霍起行展现出此前从未有过的温柔,但纪云还是有些怕他。

于是霍起行之好站得远远的,看着他站在花洒下抽抽噎噎的洗澡。

霍起行想笑,但又不能笑。

他一笑,本来就委屈到不行的纪云估计得把自己气晕过去。

一番折腾下来,纪云的胳膊腿都像重新组装起来的一样,谁也不认识谁,每一个动作都做的异常艰难。

霍起行看不惯他磨磨唧唧,又怕他着凉,两步走过去搂着他,很快给他洗完澡。

“滚远点。”纪云还在生气,看也不看他。

霍起行扯扯嘴角,有些玩味的看着他:“这是我宿舍。”

纪云呼吸一滞,气得脑子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我滚!”

“嗯,那你也得穿好衣服再滚。”霍起行给他擦干净,拿出浴巾像包春卷一样裹起来。

纪云晕晕乎乎的被他拨弄着,还在怔愣中,霍起行就洗完然后抱着他走出去。

纪云懵懵地躺倒在床上,过了好半天才挣扎着要坐起来。

“你干什么?”霍起行按住他。

纪云撇撇嘴:“我滚。”

霍起行笑笑,“逗你玩的,还真生气了?”

纪云咬着嘴唇不说话,胸膛剧烈起伏着,越想越难过。

他一想到自己好心帮助霍起行,然后他就像杀熟一样按着自己狠宰,自己嗓子都哭哑了也不停,就委屈得不行。

纪云用力眨眨眼睛,沉默着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开始穿。

霍起行的假性易感刚刚被纪云安抚下去,正是对他无限依恋的时候,哪里愿意让他就这么轻易的走了。

“你……”霍起行皱着脸,突然痛苦地捂住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纪云见状,还以为他又犯病了,慌张地扑上来,刚才还板得很平的一张小脸此刻写满担忧:“你怎么了?”

霍起行拦腰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胸口不说话。

纪云摸着他依旧很烫的额头和脖颈,找出手机打开搜索界面,结果就是手机差点被他摔出去。

他苦着一张脸,有些欲哭无泪。

网上说Alpha的易感期会持续五到七天,且等级越高的Alpha易感期需求越强。

难道说……他要在这五到七天内一直陪霍起行做那种事?

那他真的会被x死吧。

纪云浑身都痛,他后怕地摸着自己被咬的惨不忍睹的后颈,颤抖着开口:“霍起行……假性易感和普通易感一样,都是持续五到七天吗?”

纪云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霍起行心脏狠狠一抽,感觉快被可爱死了。

他当然知道纪云在害怕什么,于是恶劣的逗他:“可能吧……我也不太清楚。”

纪云吸吸鼻子:“那你之前都是怎么度过的?”

“抑制剂。”霍起行眉头紧紧皱着,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每次我都会打很多很多抑制剂。”

纪云想到霍起行胳膊上那一排针眼,心中一痛,把他抱的更紧一些:“那你这次别用抑制剂了,抑制剂都是有副作用的。”

七天就七天吧……别的omega都可以,那他也可以。纪云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霍起行抬起头,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他当然很想抓住这个机会多来几次,但来日方长,现在有比爱更重要的是等着他去做。

他凑上他亲亲纪云的嘴角,说:“骗你的,假性易感持续时间很短,这两天你用信息素安抚我一下就行。”

信息素安抚?那不是跟霍起行平时对他做的事差不多吗。

纪云眨眨眼,慢吞吞的点头:“……哦。”

纪云的衣服刚刚被他扯坏了,霍起行找了一件自己的衬衣给他穿上。

纪云坐在床上,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水,视线控制不住地往霍起行身上瞟。

“你……在干什么啊?”

霍起行把搭在脸上的那件衣服拿下来,陶醉地深吸一口气:“筑巢啊。”

“……筑巢?”纪云迷茫地盯着自己那件皱皱巴巴的旧衣服,此刻正被霍起行紧紧抱在怀里。

“简单来说。”霍起行扬起嘴角:“和你当时偷我领带的目的一样。”

纪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脸瞬间红的快要冒烟,结结巴巴道:“我没……没”偷。

最后一个字卡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霍起行闷闷地笑了几声,猛地扑上来搂住他。

纪云尴尬地被他抱在怀里,视线乱飞着,然后落在霍起行的左肩上。

那里光洁平整,完全看不出受过枪伤的样子。

很多时候,纪云都觉得霍起行的身体素质优秀得不像正常人,无论是体力还是伤口愈合速度。

纪云伸出手,在那个位置轻轻抚摸几下,惊叹道:“你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霍起行不闪不避地任他摸着,语气随意:“本来就是小伤。”

纪云不知想到什么,轻轻叹一口气。

霍起行拍着他的背,手指划过纪云左肩上那块两个人都不愿提及的伤疤:“没关系,你要是介意,我们就去做手术把这块疤痕消掉。”

纪云不是介意这个。

他只是觉得,霍起行无论是家世还是个人能力,都是在太好。

如果纪云一直都是一个劣等Omega,那么他或许会还会因为高等级Alpha的倾心而开心。

可偏偏,他曾经有很大概率分化成为S级Omega。

他知道高等级的Omega身上有哪些优势,知道他们在这个社会中能够享有哪些优质资源,或许那样的两个人才足够般配。

这一刻,纪云突然无比痛恨方问一。

霍起行看着纪云逐渐苍白的脸,有些紧张的问:“怎么了?”

纪云冰凉的手被他紧紧抓住,指尖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纪云抬眼看着他,忽然说:“霍起行,我可能活不了多久。”

霍起行不是刚知道这件事,但亲耳听到纪云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对霍起行造成的冲击还是超出他的想象。

他艰难地笑了一下,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没胡说。”纪云甩开他的手,又用和之前一样戒备的姿势把自己蜷缩起来:“医生说命定之番的信息素可以缓解、治愈我的疾病,甚至可以刺激我二次分化。自从被你临时标记后,我的身体状况好转不少。”

纪云手指紧紧揪在一起,故作轻松地笑笑:“我怀疑你是我的命定之番,所以才想利用你。”

霍起行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任何不悦,反而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宋教授说的另外一种治疗方法,难道就是这个?

纪云还在自顾自的说:“可我和方问一测过信息素匹配度,他才是我的命定之番,所以……”

“所以什么?”霍起行冷着脸,捏着纪云的脸强迫他抬起头看自己:“所以你又想回去找他?”

纪云一愣:“不是的……”

“那是什么?”霍起行烦躁地抿抿唇:“谁说命定之番只能有一个,方问一算什么玩意?说不定我和你的信息素匹配度比他还高。”

霍起行完全不懂,纯靠胡诹,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番话还就把纪云给安抚下来。

“可是……”纪云脑子晕晕沉沉,还想再说点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霍起行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仪器。

“这是什么?”纪云问。

“信息素提取器。”霍起行晃晃手上的东西:“信息素提取出来,可以通过这个设备直接转换成液体。”

纪云呆呆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说信息素在提取的过程中会损耗掉一大部分吗,这个……?”

“这个也会损耗,不过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闻以川搞出来的东西,应该还算好用。”

纪云不明白他拿这个工具的目的是什么,安静地等着他继续说。

霍起行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地坐在他旁边,像是考虑很久,又像是自然而然地就做出这个决定:“如果我是你的命定之番那最好。如果不是也没关系,有这个,你可以随时从方问一身上提取信息素,无论他想要什么报酬都可以。”

纪云抬头看着他,氤氲湿润的眼眶中映出霍起行的倒影。

霍起行冷静地做出总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

第二天,霍起行是被一阵不太美妙的动静吵醒的。

祝炀像狂犬病发作似的站在外面哐哐砸门,嘴里骂骂咧咧,声音越来越大:“霍起行,你给我滚出来!你要不要脸啊晃了老子一天?你耍我玩呢!”

霍起行挣扎着睁开眼,心脏一阵狂跳。

“操……”他快被祝炀这个丢人玩意气死了。

刚准备坐起来,突然感觉胸口沉甸甸的。

低头一看,纪云面色红润地靠在他怀里,正浅浅呼吸,刘海凌乱地垂在额前,睡着的样子也异常乖巧。

他的面容太过恬静,最近长了一些肉的脸颊微微嘟起,看上去就像从来没吃过苦一样。

霍起行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人用羽毛轻轻挠了一下,触电似的浑身一麻。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起来,纪云的睫毛忽然剧烈地颤动几下,醒了。

第44章 比赛 易感期每半年一次,每次持续一周……

被吵醒的感觉并不是很美妙, 纪云睁开眼,房间里陌生的陈设令他产生片刻的恍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在霍起行的宿舍里睡着了。

尽管在此之前,霍起行已经临时标记过他很多次。

但是他们两个的关系却迟迟没有更进一步, 每次标记完成, 霍起行都会抱他一会儿, 然后在纪云晕晕乎乎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就离开,从来没有在他宿舍留宿过。

纪云其实每次都很想让他多抱一会儿, 但霍起行没有说,他更不好意思提。

现在想来, 霍起行不愿意在他宿舍留宿, 可能是不想让他知道假性易感的事,所以要回来打抑制剂。

“……”

纪云抬起头, 正对上霍起行隐约带着笑意的眼睛。

他的表情和往常一样没什么波澜,但纪云却能看出来他心情不错。

两人对视一会儿,纪云率先移开目光, 有些别扭地说:“困。”

“那就再睡一会儿,才七点。”霍起行把它搂得更紧一些,声音轻飘飘的。

话音刚落, 纪云砰砰跳的心跳还没平复下来,门外就再度响起那阵催命似的敲门声。

祝炀敲了半天都没人搭理,他做贼似的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正想着屋子里是不是没人, 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低低的对话——不仅有人,还不止一个!

祝炀顿时怒了,怨气冲天地把门砸得哐哐响:“姓霍的你少装死!我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了,开门!”

“烦死了。”霍起行暗骂一声, 抓抓头发从床上坐起来。

纪云捂着耳朵趴在床上,还是懒洋洋地不愿意动弹,感叹道:“祝炀的精力怎么这么旺盛……一大早的,他这是干什么啊。”

“谁知道他,又抽疯了吧。”霍起行面色不豫地套上衣服,摸了下纪云的脸:“我去把他打发了,你再睡会儿。”

纪云怕痒似的瑟缩一下,撑着床坐起来,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到不行的样子:“算了,我也起来吧,万一他真有什么事呢?”

他一抬手,裹在身上的被子不可避免地滑落一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大小不一的红紫吻/痕。

霍起行盯着昨晚自己留下的那些印子看了一会儿,淡定地移开目光,从地上捡起抑制手环戴好,然后下床洗漱。

纪云的衬衣被扯坏不能再穿,霍起行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版型相对修身的递给他。

但纪云穿上还是很大,于是自然而然地发脾气,听上去像是在撒娇:“一点都不合身……这怎么穿啊。”

衣服穿的是自己的,语气也是亲昵的。

霍起行很喜欢纪云现在这种样子,他觉得很生动,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下他的脸,刚想说点什么,门外敲门声又逐渐变得狂躁。

暧昧的气氛被打断,霍起行猛地站起来,脸色阴沉阴沉的能拧出水:“操,这个狗东西,我今天非得弄死他不可。”

纪云“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接话,晃晃悠悠地去洗漱。

祝炀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毛,站在门外憋屈得表情都有几分扭曲。

他是真气啊,昨天被霍起行耍了一通不说,纪云也莫名其妙跑不见人了。

他给这俩人打了一晚上电话,没有一个人接,心里越想越不对劲儿,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

刚刚站在门外一听,纪云八成也在里面,合着这两个人真把他当爱情保镖了?

祝炀气哼哼地,抬手又要敲,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霍起行随意地套了一件衣服,眼角眉梢都写着不耐烦,开口就是驱逐:“一大早你敲个鬼的门。有事快说,没事就滚。”

门只被他拉开一个很小的角度,霍起行懒洋洋地靠在门边,高大的身躯几乎遮挡住祝炀的全部视线。

祝炀探头探脑地朝里看,狐疑地说:“你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开门,宿舍里就你一人啊?”

霍起行烦躁地站直身子,死活不愿意让他看。

祝炀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有鬼,索性直接问:“纪云呢?”

霍起行被气笑了:“你再明知故问试试看?”

居然真的被他猜中了!

祝炀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压低声音问:“不会吧?他昨晚没回去啊……你们俩,睡了?”

霍起行垂下眼帘没说话,但上扬的嘴角完全暴露出他的真实心情。

祝炀这才发现霍起行的状态很不错,眼角眉梢都带着欲望得到满足过后的慵懒和餍足。

这何止是不错?简直嘚瑟到家了!

祝炀“啧啧啧”的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强压下复杂的心情,酸溜溜地竖起一个大拇指:“算你厉害。”

霍起行轻哼一声:“你心里有数就行。”

他知道祝炀大概是还有点喜欢纪云,也没再忍心刺激他。

祝炀沉默片刻,很快整理好心情,笑着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我先去吃早饭然后热身,等会儿训练场等你。今天可不许再放我鸽子啊!”

霍起行点点头:“行。”

祝炀走出两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回过头:“对了,等会儿记得把纪云也叫上,昨天说好让他给我们记录数据的。”

看到霍起行迟迟不语,祝炀举起右手做出一个起誓的姿势,贱兮兮地说:“你放心,我对他百分之一百有想法。”

说完,一溜烟跑了。

霍起行嗤笑一声:“德行。”

纪云看他又把门关上,好奇地问:“祝炀走了?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说让等一下去训练场。”霍起行走过来,低头帮纪云戴手环。

纪云乖乖任他动作,表情有点奇怪:“你们两个要测试,今天吗?”

“嗯。”

“……”纪云犹犹豫豫的,还是忍不住问,只是声音越来越低:“今天比赛的话,会不会对你不太公平?”

“嗯?”霍起行抬起头,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怎么就不公平了?”

纪云眼神乱飞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一张脸红得快要冒烟:“就你昨天晚上……”

霍起行一看他这副模样,瞬间理解到纪云的意思。

他有些无语的“哈”一声,用力掐着纪云脸颊上的软肉,似笑非笑道:“你一天到晚瞎担心什么呢?是太看不起我还是太看得起你自己啊?”

纪云捂着被掐红的脸颊,被霍起行语气中的轻蔑搞得有点不服,心底那点叛逆的小火苗蹭蹭往外冒:“我怎么了?我好得很!从小到大我什么不是第一,我还觉得是你不行呢,还S级Alpha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行。”霍起行真被气笑了,他磨磨犬齿,目光沉沉地看着纪云,言语间暗含警告:“我的易感期大约每半年一次,每次持续时间一个礼拜到半个月不等。”

“……”纪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身体和大脑同时回忆起昨晚那种濒死的感觉,突然就有些后悔刚刚说的那些话了。

霍起行扯扯嘴角:“到时候你可别哭。”

冬日的阳光穿透薄云,落在室外训练场的地面上。

战斗机飞行员的身体机能测试囊括项目众多。

除去基本的体能测试之外还有抗眩晕,抗过载等。

霍起行和祝炀分站在纪云两边,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祝炀看看纪云,又看看霍起行,撇撇嘴说:“小纪,等一会儿你可得公平公正啊,不能因为你和姓霍的好就暗箱操作。”

纪云愣了一下,没忍住笑出声:“你放心吧,我肯定公平公正。”

说完,他拿着本子走到一边:“那我们就……开始?”

首先进行的是最基础的体能测试。

800米、3000米、穿梭障碍跑、引体向上、俯卧撑、深蹲。

共计六个项目,霍起行和祝炀各赢三项,但他们两个的成绩都远超普通军人,甚至一般的飞行员。

纪云看着这一堆耀眼的数据,不禁啧啧称奇。

当年参加特殊作战部训练的时候,自己的每一项成绩纪云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能是因为那是他的年纪还太小,也可能是系统训练的时间不够长,单从数据上看,他和这两个人还有很大的差距。

但如果他一直坚持下来,会不会现在也和他们一样优秀?

中场休息。

霍起行坐在地上,不慌不忙地喝着纪云买给他的功能性饮料补充体力,呼吸非常平稳。

祝炀气喘吁吁地走过来,卷毛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的:“还以为你回学校这么久松懈了呢,可以啊你。”

霍起行冷哼一声:“劝你早点认输,省得浪费时间。”

“滚一边去!”祝炀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看向纪云时瞬间换了个表格,笑眯眯地凑上去,说:“小纪了,还有没有饮料,我也要喝。”

纪云点点头,从身后拉过一个箱子:“有啊,我买了好多。除了饮料还有香蕉,你自己拿。”

“小纪你真好!”祝炀拿好东西,原本笑嘻嘻的脸不知怎么变得有点惆怅:“哎,真是便宜某人了。”

他后面一句声音有点小,纪云没太听清,于是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祝炀被霍起行凉飕飕的眼刀剐着,不敢再找茬,擦了擦嘴坐直身子:“你在看什么呢?”

纪云看得入神,随口答:“我把我当年的数据列出来,等会儿和你们对比一下。”

祝炀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你当时参加训练时候的数据吧。”

见纪云自己都不再介意,祝炀索性也打开话匣子:“害,你现在对比肯定没意义。你当时参加训练的时候才刚16岁吧,16岁,就算再有天赋身体素质也还没到巅峰,和我们这些成年人肯定比不了。”

祝炀又回忆了一下纪云当年参加测试时的风采,忍不住心旌荡漾一番:“不过以你当时的成绩,在同龄人里肯定是没有对手。”

说着,祝炀卡壳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瞄了一眼躺在纪云另一边的霍起行:“得,我忘了还有还有一个大神呢。霍起行也是16岁的时候来参加的测试,他当年的数据也够变态的,你们俩好好交流一下吧。”

纪云握着笔的手一顿,垂眼看着正靠在他腿边的霍起行。

霍起行挑挑眉,语气有点痞:“你好啊,21届的top1,我是22届的top1。”

纪云的脸一点一点红起来,小声问:“……你是什么星座的?”

想问他的生日还不直接问,非要拐弯抹角的。

真可爱。

霍起行猛地坐起行,带起一阵风。

他露出一个有点奇怪的表情:“天秤座,正好比你小半岁。”

啊!

纪云瞬间呆住,他实在没想到霍起行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这么成熟,年纪居然还比他小?

纪云本来就不习惯被人照顾,现在得知一直照顾他的霍起行居然还比他小。

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独自在风中凌乱着。

祝炀见他们两个说着说着又开始打情骂俏,牙都快被酸掉:“诶哟哟,还是年下呢。”

他也不想再在这里当电灯泡,站起来拍拍手,老大不高兴的走了,临走之前忿忿地踢了霍起行一脚:“你就得意吧,等会儿抗过载看我不秒了你。”

霍起行根本懒得搭理他,摆摆手就把祝炀打发了,回过头看到纪云还是一副愣愣出神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在他的酒窝上戳了戳:“有必要这么震惊吗?”

纪云总算回神,坚定地点点头:“虽然我知道你年纪不大,但是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小。”

天哪,22岁的少校。

不,如果从他被授予军衔的时间算起,他应该是还不到21岁就成为少校了。

不仅有军衔,好像还得过什么骑士勋章。

……

纪云有些嫉妒地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本来觉得自己也算是人中之龙了,结果再看看霍起行……真是人比人得死。

“年纪小一点也不好啊。”霍起行望着天空,表情有点落寞:“要是我再早三个月出生,就能和你同一届参加测试了。”

他转过头,看着纪云:“那样的话,说不定我们很多年前就认识了。”

那他就可以亲眼看到纪云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而不是从别人的口中,从祝炀手机里那张模糊的相片里,才能窥到一点他当年的影子。

纪云感受到他浓重的失落,心脏狠狠一抽,抓着本子的手忍不住握紧。

他笑笑,扭过头,侧脸线条被阳光模糊得异常柔和:“我才不要呢。和你同一届的话,我可能就不是第一了。”

霍起行沉到底的心被纪云轻而易举地捞起来,覆盖在身上的寒冰碎裂,一向冷淡不近人情的他在此刻竟然看起来也有些温和:“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你呢?你可是让老程念念不忘好多年的天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纪云发现自己不再恐惧和逃避从前那段经历。

他的所有恐慌都可以被人看穿,所有失落都会被人接住。

新的征程亦有人相伴。

事已至此,纪云觉得自己也不必再去解决。

他不需要思考霍起行对他的感情到底是在哪个节点发生变化,也不用考虑自己究竟能活多少岁。

正因为他的生命非常宝贵,所以才应该珍惜有限的时间和无解的爱。

纪云合上本子站起来,冲霍起行伸出手,打断他的胡思乱想:“走吧,你再这么装深沉下去,等会儿输给祝炀可别哭。”

霍起行拉着他的手站起来,虚虚抱了他一下,语气和表情都有一种让祝炀看到绝对会炸毛的肯定:“放心吧,平时还有可能输给他。今天,绝对不可能。”

第45章 他太装了 今天还没咬

室外训练场的另一端, 摆放着三种形式不一的抗晕眩训练器械。

固定滚轮用于模拟驾驶员操纵飞机左右滚转,断联飞行员的空间定向能力。

活动滚轮则注重考验飞行员的身体协调性以及抗晕眩能力。

而旋梯,则是为了训练飞行员抗震抗颠簸,提升空间定向能力的一种训练器械。

这也是日常训练中, 飞行员最重要的几个项目。

纪云慢慢踱步至场地边, 把手搭在冰凉的训练器械上, 心情稍微有一点复杂。

这里的每一种器械他都不陌生,在特殊作战部训练的那几个月, 他几乎日日都要与这些旁人看一眼都觉得头晕的训练器械打交道。

只可惜受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 他光是躺在床上不动都每天觉得觉得头晕想吐, 更别提训练了。

祝炀早就热完身,正站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霍起行, 嘚瑟地说:“我可是固滚旋高手,队里每次测验,我几乎都是第一。小纪, 等会儿你就看我怎么虐他吧。”

纪云嘴角噙着一抹笑,低头在本子上写上他们两个的名字。

虽然不可避免地有所偏向,但高手过招, 纪云的心中难免燃起期待。

纪云没接祝炀的茬,简单交代几句后就按下秒表,宣告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个项目是固定滚轮,按特殊作战部的标准, 正反50圈即为优秀。

霍起行和祝炀都是飞行员中的翘楚,转动超过60圈都是轻轻松松。

滚轮越转越快,纪云只是在一旁看着,就有一种天旋地转, 头部充血的感觉。

不知转动多少圈后,二人几乎同一时间选择了停止。

祝炀从仪器上下来,踉踉跄跄地退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霍起行比他稍微好一点,只是闭着眼睛,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站在原地。

“没事吧?”纪云连忙拿了两瓶水递过去。

霍起行接过却不喝,只是牢牢地抱住纪云,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虚弱地说:“我头晕。”

纪云担心他是假性易感带来的负面影响还没结束,抿抿唇刚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夸张的干呕声。

“呕——”祝炀捏着水瓶,表情和语气都做作到极致,一边翻白眼一边吐槽:“小纪你别被姓霍的骗了,他那种变态就算再转十圈也问题不大,他就是想占你便宜。”

“哈哈……”纪云干笑两声,不知该如何接话。

霍起行站直身子,扣住纪云的脑袋牢牢按进怀里,阴森森地对祝炀:“喝水还这么多废话,小心呛死你。”

前两个项目又是打成平手,终于来到最后一项——旋梯。

旋梯是这三种项目里危险系数最高的一项,也是纪云曾经最擅长的一项。

飞行员站在旋梯上,不使用任何外力,仅仅依靠向心力的作用正反旋转。

每次练习这个项目的时候,纪云都有一种心脏跃出胸膛的感觉。

看着看着,纪云就有些出神,甚至连那两个人双双从旋梯上下来都不知道。

纪云的心脏砰砰直跳,身体忽然变得不受控制,像被某种东西指引着一般。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脱掉外套,直直地走向刚才被霍起行使用过的那个旋梯。

抓紧,后退两步,然后轻巧的在地上一蹬——旋梯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始做起竖直旋转运动,一摆过杠!

“卧槽?”

祝炀震惊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旋梯上的人。

纪云姿态轻盈,动作标准且熟练,看上去完全不像脱离训练很久的人。

霍起行也有些不敢相信,他站起来,心中隐约产生一个猜想。

眼见纪云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霍起行连忙过去,护着他从旋梯上下来。

“我转了多少圈?”纪云稍微有些喘,脸颊红扑扑的。

“40。”霍起行从他上去的那一刻就开始在心中默数。

这个成绩,虽然达不到联邦飞行员考核的优秀标准,但也远远超出大多数的人都极限。

纪云有点激动地抓住霍起行的袖子,语气急促道:“难道说,我……”

受伤之后,纪云在医院里足足躺了半年之久,由于长期缺乏运动,他四肢的肌肉都有不同程度的萎缩。

但更严重的,则是腺体收到创伤造成的脑部神经受损。

从那时起,纪云时常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和肉/体被硬生生分割成毫不相干的两个部分。

他不是没想过恢复训练,但只要来到训练场,看到以前那些他使用起来得心应手的器材,纪云的脑袋就会忍不住的抽痛,同时伴随一种强烈的呕吐欲望,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可现在,他却毫不费力就做到了之前怎么努力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热汗顺着额角不断往下淌,纪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心脏砰砰直跳。

难道……他的身体真的在好转,不光健康状况,就连体能和运动天赋也在复苏?

“我……”纪云心里乱乱的,一时有点结巴。

霍起行懂得他的患得患失,于是握住他的手,压低声音安抚道:“过段时间我们去做个全面检查,别紧张。”

祝炀从旁边走过来,看着纪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小纪,我看你这水平完全不输我们新招的队员啊。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重新回来和我们当队友啊?”

纪云转身仰起脸,脸上带着盈盈笑意:“你们那里要求太高了,我可不行。”

说完,他率先朝着室内训练场走去:“走吧,还要进行下一项呢。”

祝炀和霍起行面对面地坐在座椅上,祝炀顶着面前正中央的大屏幕,面如菜色:“所有项目里最烦这个,晕得脑浆都快晃出来了还要答题,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纪云早已学会了将祝炀的一部分话当作耳旁风。

纪云站在启动器旁边,冷静地按下启动按钮:“三自由度旋转训练,开始。”

仪器开始缓慢的旋转,转动的同时,正对他们的屏幕上显示着各种类型的题目。

除此之外,站在一旁的纪云还时不时会像他们提出问题。

最后是祝炀先坚持不住,他的错误率太高了。

祝炀心中忿忿,单是旋转训练他谁也不怕,但是加上答题……

霍起行从座椅上下来,两步走到祝炀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今天我赢了,至于剩下的理论和盲操,我觉得就没有再比下去的必要了吧。”

理论一直都是祝炀的短板,他抱着脑袋狂叫几声,大喊:“算你厉害,行了吧?”

霍起行转身看着纪云,挑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装装地弹了下舌:“我赢了。”

纪云想到霍起行不久之前说的。

其他时候可以输,但是今天必赢。

他抿抿唇,一句“你真厉害”还没说出口,就见霍起行脸色骤然一变,大跨步扑到旁边,抱着墙角的垃圾桶狂吐起来。

纪云:“……”

霍起行吐得撕心裂肺,恨不得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

纪云拿起一瓶新的矿泉水让霍起行漱口,同时轻轻拍着他背,希望这样可以舒服一点。

祝炀原本颓废地躺在地上,现在一看霍起行这副样子,立刻来了精神,笑得疯狂捶地,地面被他锤得“咚咚”响。

纪云扶着霍起行来到一旁坐下,祝炀夸张的笑声还没停。

霍起行捂着嘴,脸色苍白,额角青筋暴起,急促地喘息着。

“哈哈哈哈哈!”

“咔嚓”一声,矿泉水瓶被霍起行捏爆了。

纪云替他尴尬的同时也有点想笑,但他觉得这样不太好,只好强压下笑意,嘴角僵硬地绷着。

他揉揉脸,不敢和霍起行对视,于是转过身,义正言辞地指责祝炀:“哎呀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不信你训练的时候没吐过。”

“吐很正常啊,关键是,他太装了。”祝炀坐起来,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模仿着霍起行的语气,冷冰冰地说:“我觉得再比下去就没必要了吧。”

纪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意从嘴角晕开,眼睛亮亮的,眉眼弯弯,脸颊的两个小酒窝绽开的弧度刚刚好。

祝炀突然怔住,直直地看着他,心脏猛然一颤。

他第一次见到纪云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好像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值得他烦心,那是一种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从容。

祝炀喉结微动,身体以心脏为原点泛起一阵酥麻。

还没来得及多欣赏两秒,突然一个海绵垫从远处飞来,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气,不偏不倚砸在祝炀脑袋上。

“卧槽?”祝炀懵了。

霍起行冷着脸站起来,表情臭得要死,阴恻恻道:“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可能是因为今天丢人丢大发了,一整个下午加晚上,霍起行的心情都不怎么美妙。

他阴着一张脸,把纪云送回宿舍,抿抿唇,表情有点纠结,像是想说却又没说的样子。

自从知道霍起行比自己小,纪云就总忍不住让着他,他知道霍起行是在气他和祝炀一起笑话他,忍着笑叫住他:“哎,你别走!”

霍起行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还有事?”

真记仇。

纪云抓住霍起行的手腕,脸有点红,视线有点飘忽,小声说:“今天还没……”

霍起行眼神变了:“还没什么?”

纪云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着自己的脖子:“还没咬。”

“……”

纪云不好意思抬头,只得盯着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