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到处都是相互搏斗的Alpha，顾清霖左闪右躲，但走得很从容。
因为空间护罩的阻挡，Alpha闻不到顾清霖身上的信息素，那些Alpha也没把顾清霖当成对手，只是本能地朝那些散发信息素的Alpha攻击。
张狗儿看着顾清霖走远，目光深沉。
炎思雅看到张狗儿的手心贴在了耳朵上。食指指尖在脑袋轻轻一点，中指点了两下。像一种信号。
顾清霖走进屋里。
屋里的情况更混乱。Beta研究员能保持清醒，但身体被捆着，行动受阻。即使屋里还有能维持最后一点理性的Alpha，他们也被失控的Alpha当成了对手，难以摆脱。
顾清霖用刀给研究员逐个解开绳子。
林有谦得到自由后，扑向仪器，将相对完好的仪器放进箱子里，想要将这些仪器一同带出去。
赵大虎被一拳打得踉跄后退，往仪器上倒。
林有谦连忙用身体挡住了那些仪器，想要以自己的小身板防止赵大虎。
赵大虎身高体壮，肌肉结实。砸在林有谦身上，林有谦根本撑不住，被当成肉垫往下压。
顾清霖伸手，将那些仪器收进了第二空间里。
林有谦摔在地上，被赵大虎压了个结实。但看到仪器被空间异能者收起，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顾清霖将所有仪器都放进自己的空间后，说：“先把人都打晕吧。”
其他异能者怎么样都好，万一伤到空间系的，空间里的物资就没了。
“丧尸来了。”
走廊外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躲在远处的Alpha发现了丧尸的到来。
偏偏这种时候。
太倒霉了。顾清霖想。
丧尸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个时候来。
这些发疯的Alpha可没这么快能处理好。可不管的话，这些Alpha能在丧尸堆里活下来吗？
“快跑。”屋外的张狗儿大声地说。
听到张狗儿的声音，顾清霖当下就有了决定。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走廊。
“不许跑！将出入口堵住。土系异能，金系异能，快！”顾清霖大声喊道。
顾清霖的声音其实不大，但足够让想听到的人听到了。
张狗儿眼皮颤抖了一下。
没有一个人离开。
金系异能者和土系异能者筑起墙壁，将走廊挡得严严实实。
其余几名Beta用衣服将地上的药水盖住，再用纸张或异能扇风，减轻气味。
虽然Alpha还有失控的，但被打晕了不少，场面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花仪和炎思雅她们更是不可能抛弃顾清霖独自离开。
张狗儿隔着空气墙看向顾清霖的方向。
明明都是刚认识不久，怎么这些人就愿意听顾清霖的话。
他最初收到接近顾清霖的命令时，只以为这是哪家小少爷，或是那个Alpha看上的伴侣，需要他的监视和保护。
在瑞临商队时，他就看出顾清霖的性格很要强，是那种不愿意屈服命运的Omega。同时又带着一点善良，以及Omega里常见的天真。
那时的他对顾清霖有好感，但始终看不到顾清霖的价值在哪里。
在B区重新相遇的这段时间，他才逐渐发现顾清霖身上的不对劲。
太友善，太无害了。
又固执地不把人放到空间里。
还在危险时刻得到所有人的信赖，掌控队伍主导权。
这些可不是仅凭四阶异能者就能完成的。
难道顾清霖是三系异能者，能够对其他人进行精神控制？
张狗儿立即反驳了内心的想法。机器检测不会错的。顾清霖的异能在B区已经检测过好几次，不存在错误的可能。
忙里忙外一轮，终于将所有进入易感期的Alpha都放倒。
一些是被打晕，一些是被研究员用药给药晕。
至于贪狼佣兵队的人，都被花关月他们用一种特制的手铐反手铐住。
顾清霖好奇多看了两眼手铐。
那手铐金属很漂亮，月白的颜色，磨砂的质感，带着一点细碎的星光。
花关月瘸着腿走到附近，正好看到这一幕。
带着感谢顾清霖的想法，他坐到顾清霖的身边，过分热情地给顾清霖介绍手铐。
“金属漂亮吧。这金属对异能有抑制作用。被铐上之后，四阶异能者大概只剩一阶的水平。三阶以下的连一阶都没有。连力量系和速度系都会被影响。”
顾清霖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金属。
他问：“这是什么原理？”
花关月摇头，“技术是许家的。我们研究过，只能确定金属材质特殊，里面还有电子技术。大概原理大概是一直给身体放电，让身体麻痹，不能使用异能吧。”
花关月又否定般说：“但和一般电击不一样。戴上后只有一点察觉不到的酥麻感。做成箭或者子弹，说不定能偷袭。子弹应该做不了，太小了。我说不清楚，但听说许家手里有这类武器。”
“许家很擅长这些吗？”顾清霖很少听许家的消息。
他几乎不关心各个势力的消息。
花关月扫了一眼四周，确定顾清霖带的几个人都不是许家的之后，说：“虽然大家都不承认，但许家算是第一家族了。”
“算是？”
花关月点头，“机械、药物、武器，都是许家掌握最新技术。农业差一些，我听说许家经常粮食不够，要去各个基地买粮。”
但农业是最不需要努力的，拿枪抢粮的事情可太多了。
“其他家族不会允许许家做大吧。”顾清霖没忘记展天瑞的境遇。
像展天瑞这种对势力没想法的人都被关注，许家这种能控制丧尸又有往上想法的家族怕是更是步履维艰。
“见你是瑞临商队的，我才安心跟你说这事。”
瑞临商队是出名的中立队伍。花关月即使不熟悉顾清霖，但能被展天瑞认同的成员，说明顾清霖对势力的扩张没有想法。
那即使不是同盟，顾清霖也绝对不是敌人。
他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
“许家出了名的好运气。”花关月压着声音，眼里带着一点终于能和其他人分享这个八卦的激动，“各个家族，尤其是北一基地的那些家族，没少想要搞垮许家。但许家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怎么化险为夷？”顾清霖有些好奇。
“离奇的事情可不少。我想想。”花关月说，“这事应该不少人都知道。许家能控制丧尸潮，你知道的吧。”
第211章 怎么不算呢？ “我突然明白别人说的，……
“知道。”
许家家主许艾语, 四阶精神系异能者，能够操控丧尸。
顾清霖第一次知道许艾语的事迹还是薄坪洲宽慰他，说Omega的上限比他想的要高。
因为得知许艾语等人的事迹, 他确实摆脱了一部分困扰, 在提升自己方面格外努力。现在顾清霖已经成了四阶空间系异能者, 生命系异能也达到了三阶。
想起过往, 顾清霖反思自己不如从前努力。虽然从稻丰基地到B区的这一路上都没有几天闲暇的日子, 可也确实松懈了很多。
而且展天瑞等人来B区, 是为了采集展天瑞专用抑制剂需要的植物, 并帮林家的忙，好让林家继续帮忙制作展天瑞专用抑制剂。
顾清霖大概知道事情的原委。但祝蜂没有给他任务，而且他被安排在娇滴滴小队里面，一直在B区边缘徘徊，他也就没有理会。
作为展天瑞的Omega，受了展天瑞不少照顾，却对展天瑞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
顾清霖突然生出一股愧疚感。
花关月不知道顾清霖心里的百转千回。
他沉吟片刻才开口：“这事说起来其实还有些许复杂。许家在北一基地时，并非靠精神系异能出名。许家和薄家有些像，什么都沾边一点。看到药材生意赚钱就去做药材, 机械生意赚钱就做机械, 但什么都做得一般, 不上不下的。当时许家有不少合适的继承者, 但死几个人很正常。”
“许家比较倒霉，死剩两人。一个是许艾语, 一个是许艾语的弟弟。”
顾清霖想到了顾傲雪姐弟俩。
不过许艾语是Omega，所受的压力远比顾傲雪大。
“许艾语她弟虽然是Alpha，但受过外伤，身体一直不太好。许艾语虽然各方面优秀, 但她是个Omega。前期一直都是许艾语借着弟弟的名号做事。”
“只是嘛。”花关月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停顿让顾清霖思考其中缘由。
顾清霖没有顺着花关月的思路想，他看了一眼地上昏睡的Alpha们，感觉在这里聊这种事情不太合适。从生命力判断，地上的人确实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张狗儿他们还在走廊外，因为花仪几人都是Omega的缘故，不敢靠近都是Alpha的屋内。害怕屋里的信息素。只是声音隔音多少就不好说了。
顾清霖对许艾语的事情有些好奇，而且事情已经聊到了这里，他不想停下话题。
万一错过了，下次没机会知道呢。
死亡在末世太常见了。
顾清霖问：“那些人想趁着许家势弱，吞并许家？”
顾家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火刀想要吞并顾家的势力，顾傲雪没支撑多久时间，顾家就被火刀吞并了。不过顾家的人在火刀手底下做事，也算得到了一条活路。
别的不说，顾傲雪等人的生活肯定是比顾清霖在贫民窟时好。
但对于从小在顾家长大的顾傲雪来说，顾家被吞并是堪比荣誉死亡的屈辱。
“没错。”花关月说，“北一基地的几个势力不想名声受损，就想了个办法，逼许艾语姐弟参与行动。他们想杀了小的，再将许艾语标记。”
顾清霖突然感到恶心。
他宁可被杀掉，也不想被仇人标记。
“许艾语没保住弟弟，那些想标记她的人也死了。”
“许艾语说遇到了丧尸袭击。可生还的人里面只有她一个。”
顾清霖沉默。花关月说的这两句话，都在强调许艾语的存活过分幸运。
“许艾语回去后成了唯一的继承人。为了维持许家，她先是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Alpha联姻，又想联合多个家族。”
“不过因为她是Omega，很难实现想法。”
“其他家族，加上许家的旁支想要分一杯羹。许艾语本来要没了。但是几家连手处理许家的前一天，大量丧尸朝北一基地方向去。”
“再后来就是你知道的，许艾语靠控制丧尸救下了基地，成为了至今都没人敢超越的精神系第一人。”
即使四阶精神系顶峰的异能者已经有了一些数量，可没有一个精神系异能者敢说自己能和许艾语比。
“自那次之后，许艾语的运气就变得很好了。”
“谁家动许家就会被丧尸袭击。没有丧尸就是保险柜丢了配方，丢了药材。或是机密图纸被泄露出去。”
顾清霖点头，却不知如何回答。
能活到现在的人，每一个都是幸运的，有逢凶化吉的本事。
哪怕他顾清霖，也是运气极好地得到了老许的帮忙，遇到了展天瑞的救援，还在六阶空间系丧尸的追杀下侥幸生还。
花关月似乎不知道自己越说越偏。
他问：“你羡慕她吗？”
顾清霖迟疑，“羡慕。”
“好假。”花关月听不到羡慕的语气。
“谁不想要控制丧尸的本事呢。可是，任何力量都是有代价的。”顾清霖很清楚这一切。
他的生命异能对丧尸病毒有效，而且还能作用在空间上，不需要碰触也能取人性命。
但随着生命异能等阶的提升，顾清霖没有能轻易剥夺他人生命的痛快，反而对生命越发地慎重。
在物生基地时，他还能用丧尸咬死人渣。
可到了B区之后，几次狠手都和他没有直接关系。
顾清霖知道花关月在等自己说话，坦言道：“我没有经历过她的人生，做不到无端猜测她有没有利用丧尸做那些损人利己的事情。不过我想，她做任何事情前都有过很多思考，不管是否问心有愧，至少以她的立场，她认为自己应该那样做才会做。”
“交换立场，我不一定做得能有她好。而且也没有谁能定义怎么做就一定是更好的。”
“这世界又没有法律束缚。”顾清霖看向花关月，最后总结，“谁强谁就是‘对’的。”
花关月身体放松，随着叹气，嘴角多了一抹浅浅笑容。
“你真的。”花关月轻轻摇头，“我没办法形容你，感觉很特别。”
“怎么特别？”顾清霖生出好奇。
花关月说：“就像……很多事情都变得没有那么拧巴了。心灵都得到了净化，重新有了生的希望。”
顾清霖皱眉想了想，生出一个奇特的念头。
顾清霖半开玩笑地问，“因为长得好看，即使不说话坐在旁边，都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吗？”
本该觉得厚脸皮的话，但花关月竟然觉得这完全符合自己心中的想法。
花关月曲起手指，以手挡嘴，略带沉思状，“空气清新不一定，但靠近你确实有股舒服的感觉。”
“……”顾清霖已经完全确定了，他的生命异能有被动获得他人好感的效果。
花关月还想说些什么，但顾清霖被炎思雅拉着出去了。
花关月看向门外，与站在门口处的张狗儿对上了视线。
两人微微点头。
花关月不懂上面的想法，如今倒是有些理解了。
顾清霖确实是一个很特殊的试验品。
一名队员见花关月没有与人聊天，才走过去，语气恭敬问，“花队，这些人怎么处置？”
说话时，眼神示意地上的钱狼等人。
花关月对钱狼几人早就有了打算，说：“研究院那不是缺人。都送过去吧。难得有几个完整的。”
顾清霖被炎思雅拉到了走廊的最角落。
走廊的一头被金属墙堵住，另一头距离其他人空出了十多米的距离。
炎思雅叉着腰，“你有空在这有说有笑，不如去看看展天瑞吧。”
顾清霖无奈，“他不会有事的。”
炎思雅鼓着脸，瞪视顾清霖。
平日都是御姐范的炎思雅做出这样的表情，并不是很适合。
可这样的表情既能表达出炎思雅的想法，又很好缓和了两人的尴尬。
“他如果出事了，其他人就失去了一个中立的意外。弗里敦不会让展天瑞死。其次是林家和瑞临商队有较为亲密的交易往来……”顾清霖试图分析局势。
“他易感期啊，万一有Omega呢。”炎思雅不明白，为什么顾清霖一点都不着急。
“他的信息素不一样。易感期反而是最安全的。”顾清霖没忘记固牢基地时的情况。
展天瑞不会没想过解决办法。像何珍珍那种给展天瑞下药的Omega也绝对不少。但展天瑞一点都不着急。
另外，瑞临商队的人也只是给了他半支抑制剂。
顾清霖眼帘微垂，说：“我去了也帮不了他什么。”
只剩半支抑制剂，能有什么效果。
唯一的用途就是把他这个人送过去。
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半支抑制剂只是让他们相遇的借口。
而且半支，不是一支。其实也暗示了需要他帮忙的程度。
五成。
所以选择权还是在他手里。
炎思雅终于明白顾清霖这一路上拖拖拉拉的理由了。
顾清霖不想被展天瑞标记。
顾清霖这是在千方百计地拖延时间，想拖到展天瑞易感期结束再过去。
Omega躲Alpha易感期的事情，倒是不罕见。平日里再怎么温和友善的Alpha到了易感期也变得野兽般。面对反抗的Omega，甚至有可能使用暴力。
Omega也是血肉之躯，怕疼是在所难免的。
而且易感期有很大的怀孕几率。
想到这里，炎思雅的目光飘向顾清霖的腹部。顾清霖应该是很不喜欢养孩子的类型吧。
顾清霖不知炎思雅正在头脑风暴。他还在补充自己不离开的理由。
“而且这一路上总是有什么事情妨碍着我们，我想有人不太希望我和展天瑞碰面。”
炎思雅皱眉，“我才不管有没有势力阻挠，我只管你的私事。”
“我问你。”炎思雅指尖戳向顾清霖的心，“你想不想你家Alpha。”
“……”
“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炎思雅双手握拳在胸前，上下晃动，“可你们一个冷，一个躲，这怎么可能谈得起来。明明……明明你们是相互、欣赏的啊。”
因为顾清霖的态度，她连喜欢这词都不敢用了。
“难道谈恋爱，非得在一起吗？”顾清霖歪头，“异地不也能恋爱。”
炎思雅：“……”
她的大脑好像被一只勺子搅拌成了浆糊，然后又被顾清霖倒入了一点难以理解的知识。
“你管你们现在这种情况叫异地恋？！”
“嗯？怎么不算呢？”顾清霖说，“我都承认他是我的Alpha了。”
哪怕恋人未满，可也超出友情了。
炎思雅震惊无比，随即一拍大脑，“我突然明白别人说的，三观不合不能谈恋爱了。”
第212章 他和别人不一样 顾清霖笑问，“怎么，……
顾清霖安静看着炎思雅。
其实他明白炎思雅的想法了, 只是他不敢面对展天瑞的脆弱。
展天瑞有那种会让他一步步退让底线的隐忍目光。
每当想起展天瑞备受折磨的样子，他恨不得把自己掏给展天瑞。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救过他的神深陷痛苦。
可展天瑞要的不是一个能解决生理的Omega。展天瑞要的是一份可以跨越信息素的感情。
他和展天瑞永远差了一条命的距离。每一次需要他为展天瑞付出些什么，他总会想起展天瑞救他的那一幕, 然后觉得这是他应该付出的。
可抱着这样的心态被标记, 甚至怀孕。那他和展天瑞之间到底是感谢还是感情？
当然, 他承认自己有些怂。
不愿意怀孕。
炎思雅思前想后, 只得出一句, “等下次看到展天瑞, 我要好好跟他说一说才行。”
“说什么？”顾清霖问。
“因为你这边我说不动。”炎思雅说, “还有啊。本来主动这些事情，确实该Alpha来。应该是展天瑞追求你才对的。如果他要求你做这些事情，即使你不愿意还是会答应的，对吧？”
炎思雅确实看穿了顾清霖。
顾清霖说：“他救过我命。给我饭吃。给我晶核。给我刀。教过我。替我说话。尊重我的想法。没有强迫我。丧尸来，唯独他没抛弃我。”
这样一件件数下来，顾清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欠了展天瑞很多很多。
顾清霖幻想了一下展天瑞需要标记他，让他生孩子的画面。
他确实排斥，但也一定会答应。
不过一命还一命。如果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生了孩子，他就当还上展天瑞给他的所有恩情。
炎思雅看了一眼顾清霖, 没由来地叹了一口气, 喃喃道：“也不知道展天瑞怎么洗脑的, 队员一个比一个忠诚。别的人连吃带拿还跑路呢。”
又没有法律束缚, 即使曾经有着过命的交情，到了利益分割也难免大打出手。
但在末世, 每个队员都能和队长有过命的交情，那这支队伍必定是铁桶般难以被攻破的。
这样想的话，展天瑞其实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Alpha。
“他没有洗脑谁。他一直都是不想强迫我的那个。”顾清霖躲开目光。
倒是他趁着发热期让展天瑞标记了他。
他不反感展天瑞，因为一直都是他在主动, 展天瑞被动接受这一切。
“……”炎思雅感觉顾清霖没救了，这脑子都被洗得没有自己了。
但展天瑞是五阶异能者，让受了恩惠的顾清霖妥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不做，他的队员做啊。我不信那个光头不催着你去被标记。”炎思雅可太清楚潜规则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三两下就掉沟里了。”
顾清霖听到炎思雅说展天瑞坏话，心里其实有些不痛快。
即使他做不到爱展天瑞，可展天瑞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想要超越的目标。展天瑞有太多光环，又偏偏有一份不同其他Alpha的坚持——不轻易标记一个不相爱的Omega。
但炎思雅愿意给他说这些，顾清霖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你。”
“我知道你为我好，替我考虑我可能遗漏的地方。”顾清霖又说了一遍，“谢谢。”
“你啊。怎么这么单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炎思雅既觉得心暖，又忍不住担心顾清霖会被其他人骗走。
顾清霖笑着说：“我只是知道，能到我身边的人，都是好人。”
他不是相信自己挑人的眼光，而是意识到生命异能会影响身边的活人。就像飞蛾控制不了扑火的本能，人活着也会向往生命的本源。
“大傻瓜。”炎思雅越来越觉得顾清霖是个好人，这样的Omega出去一定会被坏Alpha骗走。
顾清霖微笑时，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好像有股力量往她涌来，让她精神一振。炎思雅仿佛在顾清霖身上看到了天使的光芒，又纯净又善良。
炎思雅攥紧拳头，说：“要是展天瑞对你不好，我一定会打扁他。我会帮你的。”
顾清霖笑着点头，连连说好。
他感激炎思雅对他的鼓励。
炎思雅见好就收，挥手示意自己要去找薄坪洲恩爱了。
顾清霖调侃了一句小两口，但在目送炎思雅转身走向薄坪洲时，内心骤然出现一股失落感。
这股失落感快速增加，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又没救过炎思雅的性命，炎思雅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有很多话，炎思雅都不用对他说的。即使知道也可以放在心里。炎思雅是一个很懂界线的人，这样的人才能利用柯彦的联姻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且炎思雅不像薛喜儿，薛喜儿没有依靠，只能赖着他。但炎思雅这么精明，却对他释放百分百的善意。
明明是不同的事情，截然相反的两种类型。
可这一刻，他好像跨越了时空，仿佛站在不受信息素影响的展天瑞的身旁，静静抽烟，体会展天瑞的感受。
他和别人不一样。
既然他的生命异能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喜恶。
那这些人到底是喜欢他的异能，还是喜欢他这个人？
无法被闻到信息素的展天瑞和他则是相反的情况。
在所有Alpha都能被信息素吸引的环境里，自己却不能用信息素吸引Omega。那Omega会不会被其他Alpha吸引？
那种对伴侣不信任的不安感会交织着自己信息素缺失的自卑感，形成更大的黑洞，吞食自己的内心。
然后这份与众不同，让他和展天瑞都怀疑起了人性。
如果人轻易被信息素，被生命异能左右思想，那人和靠着本能行动丧尸有什么区别的？
可别人都能被信息素左右思想，那自己这个与众不同还能算是人吗？
只要开始这样想，好像连生存的意义都被一同怀疑了。
展天瑞的答案是什么呢？
他想想。
展天瑞……找了他。
一个能够闻到展天瑞信息素的Omega。
成为一个普通的Alpha。
试图体验其他Alpha的相同感受，融入一个排斥他的环境。
无意识地摸向脖子，指尖触碰在草莓图案的抑制贴上。顾清霖好像触碰到了一点展天瑞的内心。
看似不在乎所有人的展天瑞其实很在意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份与众不同带来了自卑，又是幸运的筹码，必须紧握不放手。
顾清霖正准备就地拿出被褥休息，就看到薛喜儿小心翼翼看了看顾清霖，然后蹑手蹑脚向他走来。
看到站在他面前，一直扭扭捏捏不说话的薛喜儿，顾清霖笑问，“怎么，一个个轮着找我谈话？”
“不是谈话。我想问一个关于我的问题。”薛喜儿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
“关于，我和狗儿哥的。”薛喜儿小心翼翼地问，“我之前觉得我和他差不多，可越相处，我好像配不上他。他什么都懂，什么都会。而且我以为他没有什么异能，但他好厉害，每次都会保护我。”
张狗儿什么都会，为什么混这么差？
这个疑惑从脑袋一闪而过。
顾清霖没有多想，只以为薛喜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什么叫配得上，什么是配不上？难道你要找一个和你有相同经历的人，才叫配得上吗？”顾清霖说，“你要对自己自信一点。”
“我以为只要他们都死了，就没人知道我的事。可没有，还是有人活着。而且只要知道我曾经在那地方待过，就会猜到我是个……是个……”薛喜儿无法说出口。但在对张狗儿产生感情之后，她就觉得自己脏得很。
“我是个Beta，连信息素都没有。”如果她有信息素，至少还能因为信息素的契合而不得不在一起。
曾经庆幸自己不需要受标记折磨的她反而恨极了自己不是Omega。
顾清霖有一瞬的心软。
顾清霖知道自己不能劝薛喜儿逃避。
“其实，这样想也没错。世俗有很多眼光会打量你们两个。”
“喜儿，爱一个人，是不需要条件的。你是任何身份都有资格爱他。”顾清霖安慰道，“你的痛苦是你在求他的回应。但只要你不想着回应，你对他的爱就是最纯粹干净，谁都无法质疑的。”
渴求获得他人的爱，才是有条件的。
让自己变得值得被爱，有比他人更好的优点。
“我好像明白了。”薛喜儿眼里的希冀缓慢暗淡，剩下的却是坚定，“他值得更好的人，我会祝福他，帮他找到这样的人。”
薛喜儿抬头看向顾清霖，“老大就不用找了，你已经找到了。”
“展天瑞吗？”顾清霖干笑。
毕竟五阶异能者这个标签摆在这，这就是所谓的条件好。
薛喜儿点头，“其实，我偷偷看过你们两个相处。他经常都会看老大你，只是时间很短，老大你每次都没发现。”
“……”有吗？顾清霖怀疑。
“还有，老大你没发现，展队一直会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吗？就算他也不太乐意，可只要你有一点迟疑，他就会一声不吭地去把事情做了。”
顾清霖皱眉。
这是他从没想过的部分。但在瑞临商队时，他的确哪哪都过得舒心，不然他也不会觉得瑞临商队很好。
第213章 私心 “这么说，老大也是很喜欢展队的……
薛喜儿问：“你想想, 你和展队一起，他是开车的那个人。但他平日开车吗？”
顾清霖思考了一下，说：“他认为我不会开。”
有队员的时候, 也是队员开得更多。瑞临商队的人会给展天瑞包办一切麻烦事。队长总是有点特权。
顾清霖接着说：“衣服是统一的, 洗衣服有洗衣机和烘干机。吃饭是统一的。虽然有一段时间是展天瑞做饭, 但那是我不会做饭。作为补偿, 我加长了守夜的时间, 还有会做别的杂事。”
这段时间是他和展天瑞从物生基地逃出来的时间。确实是展天瑞做得比他多, 但他提供了空间住所, 总比睡野外强。而且当时有林部言在，很多事情都是三人分工合作。
顾清霖最后得出结论，“我没什么特殊待遇。”
薛喜儿摇头，“你认为你没有特殊待遇，才是得到了特殊待遇啊。不和瑞临商队的队员比，老大你的生活和我们的生活差别有多大？老大你再想想，Alpha会觉得自己有特殊待遇吗？”
在顾清霖开口前，薛喜儿抢话道：“你是队员，他是队长。你是Omega, 他是Alpha。你以前是三阶, 他是五阶。你们为什么会觉得你们平等是理所应当的呢？就算是夫妻、父子, 也未必能做到平等尊重啊。”
“展队他从来没有要求你改变什么, 对不对？”
“但老大的父母，对老大你没有一点要求吗？”
因为展天瑞主动与顾清霖平等, 顾清霖才能获得平等，感到舒适。
薛喜儿知道顾清霖并不是装作不知道，而是可能以前的生活环境就比较优越，所以回到那样的生活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像花仪和苏滴滴她们就是享受过好待遇的Omega, 薛喜儿也认为顾清霖是相似的情况。
但她清楚展天瑞对顾清霖的优待，所以希望顾清霖能知道这些待遇都是一般队员不会获得的。
顾清霖并不仅仅是理解了薛喜儿话里的意思。
他更延伸至另一层。
这世界并非倡导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而是弱肉强食的末世。要在一个强就能多的环境里，做到瑞临商队的人人有份，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
瑞临商队能保持这样的平衡，因为瑞临商队最低的队员也有三阶，并且这些三阶队员承担了更多工作。就像展天瑞这个五阶异能者不去杀丧尸，然后分得最少晶核。瑞临商队用劳动平衡了等阶制度的不平等。
但顾清霖不参与队伍任务，也很少承担工作，却也能和其他人获得平等。这除了有他是展天瑞的Omega这个特殊身份外，还有其他人的主动让步。
“还有。”薛喜儿带着唯有自己才知道秘密的窃喜说，“我要是看老大你看太久，展队会瞪我。”
顾清霖：“……”
展天瑞瞪人？他不信。
“展队看老大的眼神总是很专注，还有一点温柔。”薛喜儿有手指比出指甲盖大小的距离。
能从展天瑞那冷冰冰的脸看出这么指甲盖大小的温柔，其实也很不错了。
顾清霖：“……”
这越说越魔幻了，真的是在形容展天瑞吗？
“我好喜欢看你们相处，每次看都暖暖的。”薛喜儿说，“瑞临商队的其他成员能对老大你这么好，肯定是因为他们都看出展队喜欢老大。”
顾清霖回想两人的相处。
他从不觉得展天瑞有多喜欢他，更多时候因为自己曾经死皮赖脸地缠着展天瑞，自尊上感到一丝挫败。并且他清楚，因为他能闻到展天瑞的信息素，所以展天瑞才选了他。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炎思雅刚才对异地恋的惊讶，顾清霖心底有几分心虚。
顾清霖问：“喜儿，爱一个人需要在一起吗？”
他感觉和展天瑞异地恋也挺好的，在一起时间久了，总该分开几天。
薛喜儿误会了顾清霖的意思，说：“我以前觉得是要的。但听了老大你的话之后，我感觉其实不一起，默默守护他也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我的存在会让他变得糟糕和痛苦，我的爱不就是在折磨他吗？既然这样，就像老大你刚才说的那样，只要我不那么贪心，稍稍后退一点，我们两人都可以很幸福啊。”
“他多了一个爱他的人，我也不会总因为过往觉得自己不堪。我们两个不在一起，所以我不会成他的耻辱。因为我们没有相爱过，以后我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也不需要为我悲痛。”
“或许这样会有遗憾，但我们两个都可以少痛一些。”
“就像我对老大你。因为老大你是Omega，我从来没想过和老大你相爱。而且老大你对我很好，我在你身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不好。”
“其实我也是有些私心的。我知道没有瑞临商队就没有老大，没有我。我更该感谢商队。但在老大身边，我感觉自己可以不受过往束缚，所以我才更喜欢老大。”
虽然自己的话被误会了，但顾清霖听后觉得更愧疚了。
他一直有想报恩，但他还是以自己为主，没有薛喜儿那么无私奉献。
看到顾清霖的表情，薛喜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话的意思。
她说：“如果你说的在一起是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地方。我认为还是要的。不然我怎么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呢？我爱他，所以希望他一直幸福啊。即使我再怎么弱小，可万一他生病了，总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的。”
“老大，你问的在一起，是哪个在一起？”
“……”顾清霖问的是后者，不过薛喜儿已经给了他答案。
“老大？”
面对薛喜儿的视线，顾清霖像是辩解般说：“可是，我父母离婚，各自再找伴侣，又有了新的孩子。他们还是爱我的。不是吗？”
薛喜儿的心仿佛漏跳了一下。
她原本就对男女之间的关系更敏锐，现在顾清霖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顾清霖并不是拒绝展天瑞，而是以自己认为的爱和展天瑞相处。
在末世，每天都有父母死去，留下嗷嗷待哺的孤儿。
像顾清霖的重组家庭实在太多了。
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一些麻木的欺骗也是必不可少的。
“是的。”薛喜儿斟酌用词，“即使老大的父母不在老大你的身边，他们还是非常爱老大你的。”
“是吧？”顾清霖感觉到薛喜儿语气里的迟疑。
脑海不自觉地回想起父母离婚时的画面。
父亲强忍悲痛，终是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泪水。
母亲失声痛哭，双眼哭得又红又肿。
父母两人不停地重复说对不起，说很抱歉不能陪在他的身边，而且很清晰地给他分析了两人分开的理由。他们还说很爱他，只是分开比一起很更幸福，并且这份爱不会因为离婚而消失。
顾清霖也确实觉得爱似乎并没有消失。即使不住在一起，父母还是会关心他，询问他的学业，在乎他的想法。钱财，关爱总是没有缺他的一份。
而且在学习压力最大的时候，很多同学都抱怨父母。倒是顾清霖的父母因为离婚的愧疚，从来没有逼迫他去做任何事情。因此顾清霖也从中获得了很多其他孩子得不到的自由。
去看望父母的时候，父母的新家对他也很好。弟弟妹妹对他这个哥哥也很尊重。
除了不住在一起，除了他有点像个客人，其他都很好。
他觉得自己是被爱着长大的。
薛喜儿不知顾清霖的内心想法，只能点头肯定，“当然啊。老大你父母怎么会不爱你呢。”
哪怕只是嘴上说爱，她也不能让顾清霖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
因为顾清霖跟着瑞临商队东奔西跑，薛喜儿猜测顾清霖的父母已经不在世上。与其知道真相，倒不如怀揣着父母爱子女这个心情活下去。
“所以爱不需要在一起，是吗？”顾清霖问。
“……”这可把薛喜儿给问住了。
她当然觉得爱是需要在一起的，但如果她肯定了爱要在一起，老大就会对自己的父母产生怨怼。
但如果说不用在一起，老大又会对展队不上心，认为异地也是一种爱的表现。
无论怎么选，都是错的。
薛喜儿怕自己说错话，忍不住把难题抛出去，“要不，问问狗儿哥？他比我聪明。”
“他？”顾清霖摇头。
张狗儿这人有问题。
只是张狗儿一没有势力，二没有野心，三没有过分探听消息，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张狗儿挤进瑞临商队做什么。
没有明确的派系，就分不清利益，也就不能找到张狗儿的目的。
薛喜儿抓耳挠腮地想还有谁适合甩锅。
突然灵光一闪，薛喜儿兴奋地说：“老大，你直接去问展队啊。”
“？”顾清霖眉头夹紧。
“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是你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别人说再多都是别人的喜好，不是展队的喜好啊。老大的伴侣是展队，难道最重要的不是展队的想法吗？”薛喜儿觉得自己实在太聪明了。
把问题交回两人解决是最好的方式。
“你这么说……也对。”顾清霖无法反驳薛喜儿的话。
与其纠结，不如直接问问展天瑞想怎么相处。
“那我去找找他。”顾清霖说。
“现在？”薛喜儿意外。
她没想到拖拖拉拉的顾清霖突然间行动力这么强。
“我又不怕信息素。”顾清霖说话都带着心虚。
薛喜儿才想起顾清霖独自走入发狂的Alpha堆里。她纳闷道：“那为什么老大一直不愿意去找展队呢？”
顾清霖的表现实在明显。即使是被她们拖累，但有瞬间移动的能力，抽空去找找展天瑞也是完全可以的。然而顾清霖之前没有这样做。
“不想看他狼狈的样子吧。”顾清霖别开视线，目光落在地上。
他怕看到一个状态不佳的展天瑞。
薛喜儿嘴角缓慢上扬，露出灿烂笑容，“这么说，老大也是很喜欢展队的。”
“是吗？”
“逃避也是喜欢的一种表现啊。”薛喜儿太明白这种情绪了。
她轻易地接受了爱并不需要成为张狗儿伴侣的观点，就是这可以让她逃避自己的弱点。
她改变不了过往的经历，又怕自己的主动会破坏两人现有的和谐稳定，那以逃避却轻松的方式活着，也是不错的选择。
顾清霖不想自己吃亏怀孕，又不想看到展天瑞身处易感期的痛苦模样，便选择躲着不见展天瑞。
“老大，你是Omega，让Alpha难受一下也没关系的。”薛喜儿带着点私心地说，“既然Alpha有自己的特权，那Omega也该有属于自己的特权啊。”
第214章躲在墙后的顾清霖抬起……
顾清霖又交代了几句, 给了点可能用上的应急物资，想传送离开。
瞧见薛喜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顾清霖问, “怎么了？”
“舍不得老大你。”薛喜儿低头, 才发现自己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捉住了顾清霖的衣袖。
她连忙松开, 满脸尴尬。
她就是这样的, 心里知道应该坚强, 可总是忍不住找一个人依靠。
顾清霖伸手搭上薛喜儿的肩膀, 往薛喜儿身体里灌输了一些生命异能, “好好爱自己。爱会让两个人往上走。任何贬低你的话都不要相信。你会越来越好的。”
肩膀上仿佛有暖流涌入，沿着经脉血管最终汇入心脏。
因为顾清霖的关心，薛喜儿内心熨帖柔软，身体却变得有劲，对未来也仿佛有了无限希望。那股因为顾清霖离开而生出的失落感竟然就此消散。
“走了。”顾清霖想抬头。
视线不经意间落在远处的炎思雅身上。
炎思雅被薄坪洲抱在怀里，两人坐在墙边，双眼闭合，浅浅歇息。因为依偎的姿势，炎思雅那一米七的身高竟然也有了几分娇小。光是看着都会觉得两人是格外幸福而一对。
在这种末世环境下, 两人真挚的爱情就像沙漠里绽放的玫瑰, 是奇迹。
视线在两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顾清霖才使用异能, 消失在原地。
薛喜儿内心有股说不出的振奋感，丝毫不为这次离别哀伤。
林有谦急急忙忙走来, 四处张望，看到往自己方向走来的薛喜儿，问：“那个男Omega呢？”
张狗儿一愣，迅速扫视, 发现顾清霖不在后，脸色骤变。他像变了个人般，目光锐利，迅速锁定薛喜儿。
薛喜儿被张狗儿的视线吓得往后一缩，但张狗儿已经恢复往日摸样，那一瞬间如同错觉。
张狗儿缩着肩膀，放轻声音，小心翼翼问，“老大他人呢？”
薛喜儿心里觉得不对劲，可想起这一路上的照顾关心，她还是选择相信张狗儿。
“老大去找展队了。怎么了吗？”薛喜儿问。目光在两人的表情上来回。
林有谦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说，“刚才Alpha打架，机器都被你老大收进空间里了。”
“这可怎么办？”薛喜儿惊慌，“有联系他的办法吗？”
“B区这么大，找不到的。”张狗儿说。
“算了。还好我备份了资料。那些仪器一般人拿了也没用。”林有谦庆幸刚才和贪狼佣兵队对峙的时候多备了一手。他没想到仪器会以这样的方式丢失。
*
顾清霖往B区中央方向传送。
靠近中心的区域，地面的建筑大片倒塌，地上的文明已经荒废。夸张的植物肆意生长。潺潺溪水破碎的裂缝中流淌，灌溉出娇艳的鲜花和挺拔的绿草。
适度和温度都很适宜，阴暗缝隙滋生出鲜艳的菌菇，危险而诱人。
地上有一些明显的战斗痕迹，偶尔会在草丛间发现腐烂的尸体，或是灰白的骨骼。
空气肉眼可见地浑浊，比雾霾多了腐臭的气味。每当吸入时，肺部都会产生细小可察觉的痛。普通人长时间吸入这样的空气，会直接变成丧尸。
顾清霖虽然是空间异能者，但不能制造新鲜的空气。可当他产生不适感时，生命异能会被动地对他的身体进行修复，清理那些进入身体内的病毒。
但体内不多的生命能量会被耗尽，所以他不能长时间在地上待着。
后悔刚才那么多昏倒的Alpha，都没有多吸一点生命力。
顾清霖听到了瀑布冲击地面的水声。
没忍住好奇找过去，看到一条迷你小瀑布自长满青苔的三层建筑倾泻而下。
瞬移上去。
半塌的房顶上竟然是生长着一湖马蹄莲。马蹄莲白瓣黄蕊，茎干挺拔而修长。翠绿的叶片在浑浊的空气中凝结出一颗颗豆大水珠。水珠压得叶片弯下，再滴落湖中，荡起涟漪。
是变异植物。
但和变异爬山虎那样的变异植物又有很大的不同，这一湖的马蹄莲没有智商，无法交流互动。
抱着这样的好奇，顾清霖用生命力感应了几种植物，从里面挑出了生命力最强的那一株查看。
那是一株带着雷电的绿萝。不过那电力只有静电那么点大。摸上去酥酥麻麻的。不过观赏性很强，叶片带着闪闪的光。
想起半山基地时，瑞临商队得到A1区有净化树的消息。
现在再看到B区里面有这么多变异植物，顾清霖越发相信这消息了。
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生长出与众不同的植物。
顾清霖往植物少的地方传送。
大批头戴防毒面具的异能者正在对地面的金属进行采集。他们手里拿着小型切割机器，对坍塌建筑上的金属进行裁切。
运输用的是空间系异能者，因此每次切割后，大块金属直接消失。有时候几大块金属同时不见，还有点像消消乐。
顾清霖看到时，有种莫名的爽。若不是空气不适合他长时间停留，顾清霖还想再看一会。
其中也有几个穿着全白防护服的人拿着箱子采摘植物。动作小心翼翼，连着植物的根部挖取。
丧尸似乎被引到了其他区域。
顾清霖能听到远处有很难听清的爆炸声响，在浑浊的空气里看到了隐隐的电光闪烁。
即使丧尸高达六阶，数量惊人，人类还是有智慧和它们争斗。只是这污浊的空气还在，永远都会有新的丧尸形成。
想要找展天瑞，最好的方式还是先找到祝蜂等人。
瑞临商队的人这么关心队长，定然最留意展天瑞的情况。而且有个空间系的初秋，想要确定展天瑞的位置也很方便。
顾清霖不知道怎么在茫茫人海里找祝蜂，不过B区已经有各方势力架设的信号接收器，他想办法借用一下势力的设备，应该不难找到给林家帮忙的瑞临商队。
虽然成员打乱了进组，但是大势力的骨干成员还是有相互联系的方式。
要是运气好一点，说不定直接就探听到展天瑞的消息，也不用多废这一道功夫。
顾清霖往电光方向移动，但这次他瞬移到了地下。
他打算从地下找过去。
南康研究基地在建造的时候就考虑过防毒的问题。地下有很完善的空气净化系统，只要加入燃油，打开电源开关，就能在地下呼吸到正常的空气。
地下设施比他想的齐全，空气里竟然还带着淡淡的薄荷香，以及消毒水的气味。
电力系统正常使用，地下明亮一片。
地下的装修风格以简洁、现代为主。以白色为主色，很有研究所的感觉。精细打磨的合金材料很有质感。地面和墙壁都有动感的荧光灯线，停电时也不至于完全摸黑。
走在这样的地方，顾清霖都感觉自己超越了时空，从原始废墟到了超现代文明。
就是每隔一段距离都有监控摄像头，让顾清霖觉得很不舒服。他最初还试着躲避一两个摄像头，后来发现数量实在太多，有些摄像头还布置在视线盲区，实在防不胜防，只能干脆不管。
地下没有什么植物，生命力稀少，只要朝着人多的地方移动，很快就感应到了第一批人。
顺着楼梯往下，走到地下三层。
四名雇佣兵坐在堆栈的沙袋后，形成第一道防线。
顾清霖躲在墙后，偷听那几人的聊天，思考要不要直接过去。
他身上还穿着粉白运动服，说不定能假装成需要求助的Omega，这样能直接被带到有联络权限的队长面前。但这里距离B区边缘已经有一段距离，他无法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四名雇佣兵正抱怨着自己轮值。
“什么味？”瞎了一只眼的雇佣兵拼命嗅闻空气。
“什么？”
另外三人也好奇闻起来。
“像不像是Omega的信息素？”单眼雇佣兵深深吸了一口气，精神大振，“这太好闻了。”
三人被逗得捧腹大笑。
“草，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这里只有母丧尸，哪有Omega。”
“难道我闻错了？”单眼雇佣兵怀疑，但再深吸空气，发现已经没有了信息素的气味，“可能我闻错了。”
躲在墙后的顾清霖抬起胳膊嗅闻身体，难以置信。
他的信息素气味很重吗？
竟然隔了三米都能被闻到。
应该不是发热期。他有打抑制剂，而且现在也不是发热期的日期，身体也没有任何发热。
受生命异能的影响，他的发育比其他Omega迟缓。在半山基地时就因为迟迟没有散发信息素被Alpha嫌弃。经历发热期之后，他一直在展天瑞身边，也没怎么注意信息素的问题。后来和娇滴滴小队一起，那么多Omega，即使闻到也不会说什么。顾清霖还以为自己像展天瑞那样，别人闻不到他的信息素。
“说起Omega，你们知道吗，那个被捉的五阶Alpha，居然还没有标记过Omega。”烟酒过度的沙哑嗓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顾清霖连忙竖起耳朵听。
“不会吧。他多大？怎么还没有Omega？”
“好像二十出头吧。但经历好几年易感期了。这次也是易感期到了才被捉住。”
单眼雇佣兵嘲讽道：“捉易感期的Alpha？开玩笑吧。”
“那是。就是那些傻缺要面子的说法，谁不知道易感期会相互影响传染。”说话人话锋一转，“不过不管怎么样，那五阶Alpha被关起来了。”
单眼雇佣兵问：“然后呢？和Omega有什么关系？”
烟嗓男说：“就是想用他做点什么实验，可大家都标记过Omega，只有他没有，想着捉Omega回来让他标记。”
“操啊，还有这种美事。怎么不捉个Omega给我尝尝。老子到现在都没标记过Omega。”
烟嗓男说：“我不也一样。我那基地小，Omega和Alpha的数量都快一比五了。”
“你们挑好看的怪谁呢。要是找个丑的过来，看你还觉不觉得是美事。”
“那他被关哪了？”
“你问这做什么？”
“他们捉Omega总不会只捉一个吧，万一有挑剩下的Omega呢。到时候整一个尝尝。”
烟嗓男笑着呸了一声，“我哪知道。这肯定是机密啊。”
“不过你说的实验，是升六阶的实验吧？”单眼雇佣兵说。
这么多年都没有顺利到六阶的异能者，大家心里都着急。
第215章 Alpha的信息素 顾清霖还是第一次……
“真的假的？升六阶的实验？”
单眼雇佣兵说：“当然是真的。”
“你是哪个势力的？我记得你是接了悬赏进来的。”烟嗓男拧眉打量, 他不觉得一个没有势力的人会知道如此核心的秘密。
即使只是猜测的消息，那也得有捕风捉影的渠道才行。五阶异能者是顶天的存在，一般人根本不敢想象捉五阶异能者去实验。
单眼雇佣兵笑得高深莫测, “哪都不是。这世上还有一支你们都不知道的势力。我替他们干过活, 现在也能从他们那里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
“吹牛吧。”烟嗓男这样说, 可手无意识地掏出烟来, 准备放入嘴前一愣。他眼睛一转, 又笑着把烟递给单眼雇佣兵, “哥, 既然你消息灵通，给我们说说。”
“对啊，让我们开开眼界。”另外两人附和着。
单眼雇佣兵接过那香烟，却道：“不是哥我不信你们，而是那势力消息太灵通了。我现在跟你们说了，转头你们炫耀出去，我们的命可就没了。”
“这有什么可炫耀的。”烟嗓男反驳。
单眼雇佣兵点火，深吸一口香烟后吐出，脸上带着微妙的满足, 慢悠悠道：“你们现在知道的柯彦、雷郡、尤鲨、金原, 别管他们吹得有多好听, 那都是空口白话。只有我说的那股势力才能带领我们走到真正的世界。”
三人都明显不相信单眼雇佣兵的话, 发出一阵阵轻笑。
单眼雇佣兵没有因为这些笑声发火，但也没有着急劝他们相信, 而是换了话题，又聊起了哪里的Omega最漂亮，哪些渠道能买到一个Omega。
下流的语言让顾清霖打消了向这几名雇佣兵求助的念头，瞬移离开。
又往前十几米, 到了雇佣兵的休息点。
这附近的布局明显是员工宿舍。整齐的房间分别排在走廊两侧，房间里面有两张上下铺床，有柜有桌，还有独立的卫浴空间。
近百名雇佣兵将这些房间占领。大部分房间关着门，但也有一些房门大开。并不是所有雇佣兵都在睡觉，也有一些雇佣兵在房里打牌、喝酒、聊天。远到顾清霖无法用生命异能感知的区域传来更加吵杂的音乐声。顾清霖倒不用刻意压着脚步声。
想着没有危险，顾清霖没使用空间墙隔绝。
刚撤掉，Alph息素气味就扑鼻而来，让顾清霖快要窒息。
他不是没有闻过信息素，但如此具有攻击性且复杂的Alph息素还是头一回。
就像置身在百兽聚集的斗兽场里。
危险、危险、危险。
本能一遍遍地重复警告着他，强迫他快些远离这里的Alpha。
没有办法克制这种本能反应，顾清霖只能使用空间异能将这些信息素气味隔绝。
身上的粉白色衣服太显眼，他本想偷一套迷彩服，方便融入雇佣兵群体里。
可惜雇佣兵的迷彩服上有很浓的Alph息素气味，他非常排斥，无法接受这些信息素环绕在自己周身。
无奈之下，顾清霖只能从空间里取了一套颜色相近的深绿色休闲服。虽然一眼就能分辨出他和雇佣兵不同，但他宁可冒险也不想穿有其他Alph息素的衣服。
顾清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厌恶感。
他不确定这算不算展天瑞留在他身上的临时标记产生的影响。、
可这样的排斥不会对他造成困扰。
他连展天瑞都不能完全接受，更不可能雌伏在其他男Alpha身下。信息素的排斥反倒给了他拒绝其他男性的借口。
或许是刻意的安排，这一批休息的雇佣兵全是男性，没有一个女Alpha。
顾清霖装作镇定地往前走，用空间异能寻找雇佣兵队的队长。队长身上应该有联络方式，或者比较具体的位置分布图。
他在开门的房间前快步走过，那些专注打牌的雇佣兵没有察觉顾清霖的存在。
这里的Alpha习惯用信息素彰显自身能力。长期使用信息素去确定一个人的实力，再偶然碰到一个没有信息素的人时，反而容易忽略。
不过能让他们如此放松，也有人数上的优势。五六个雇佣兵聚集在一起，一个没有信息素的敌人又算得了什么。
刚转个弯，顾清霖看到墙角有一大滩呕吐物，顿时感觉到了恶心。
酒瓶碎裂在地面，黄色的液体半干，隔了空间护罩都仿佛能闻到扑鼻的酒气。
又往前一段距离，几个雇佣兵横七竖八地躺倒在房间的地上。走廊上到处都是酒瓶子，食品盒，纸巾，纸杯，几乎没有几处可以下脚的地方。墙壁上还有未干透的黄色液体。
如此不错的现代风地下建筑里看到这样的一幕，顾清霖实在反感。
走廊的另一侧拱门里传来不明显吵闹的声音。
推开拱门，里面是打通了三层的中心大厅，面积将近足球场的大小。里面还有一些简单的桌椅设施，一大块平整的墙。之前大概是类似电影院或酒吧那样的交友娱乐场所。
虽然中心大厅做了隔音，但门没有关紧，音乐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被雇佣兵占据后，大厅一片狼藉。
那些原始的发泄途径成了消遣的方式。暴食、色欲、赌博，所有混杂在这片地方里。
在混乱里，顾清霖看到了被Alpha强迫场面。
大概是总是看到Omega被强迫，再看到Alpha和Alpha之间也有那种恶心的行为，顾清霖竟然莫名地感觉公平。
所谓ABO，所谓的标记，都只是一个区分，并不能真正划分出什么来。
人还是那样的人，撕下文明的标签之后，和野兽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顾清霖甚至会极端地想，这样的人还不如丧尸。至少丧尸不会有侵犯行为，也不会为了玩乐而去虐待同类。
不过这样的心态只是一瞬而逝，并没有被顾清霖当真。
他没忘记与信息素抗争的展天瑞，没有忘记在Alpha垄断的世界闯出一席之地的许艾语，没有忘记因为自卑痛恨自己不是Omega的薛喜儿。
佣兵队长的房间还算好找。
每个队长都有单独的隔间。顾清霖找到的这个队长位于中心大厅的附近。门上贴着一张歪歪扭扭写着第十五佣兵队，无事勿扰的纸张。
一百人的队伍不会只有一个队长。考虑到出发时的卡车，顾清霖猜测队伍人数和娇滴滴小队差不多，一队大概在三十人左右。
因此这片区域应该会有三到四名佣兵队队长。他们所隶属的势力也可能有所不同。
顾清霖瞬移到房里的浴室，隔着浴室门，顾清霖用异能感应房里的情况。
屋里唯一的一个人躺在床上，墙的另一侧放着许多机器。顾清霖正想对队长使用生命异能，他就听到屋里的机器传出了滴滴声响。
“他妈的。又来，还让不让人睡觉。”床上的佣兵队队长骂着，动作却很利索地接通了。
隔着浴室门，两边的对话很清晰地传到了顾清霖耳里。
另一头先问了佣兵队队长现在的情况。佣兵队队长简单地回答。
情况和顾清霖猜想的差不多。休息的这近百名雇佣兵分别是五支队伍。五名佣兵队队长是来自不同的势力。但因为成员打乱，各自的队伍里都混入了其他势力的人，所以整体关系相对融洽。
只是人总是能找到团体，即使一开始相互不认识，在短暂的聊天后，也能从姓氏和基地等情况分析出是敌是友。因此队伍内无法避免地出现了小团体。这对队长的管理造成了一些麻烦。
佣兵队队长既需要想办法组织队员完成任务，还得带领着这帮有异心的队员与其他队伍较劲。
顾清霖光是想想都觉得累，。
不过他也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对方吩咐佣兵队队长碰到粉白色衣服的人后，把人都带过去。
“带过去？不是送出B区吗？”佣兵队队长怀疑自己听到的内容。
“不是该你知道的事情，别问。”对方声音冷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顾清霖努力听着具体位置，感觉脚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轻蹭。
他当即打了个寒颤。
低头，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一只仅有博美犬大小的灰狼正抬头看着他，森白的牙齿露出，每一颗牙都锋利无比。灰狼脑袋歪着，眼睛时不时地眨动一下，呆萌气中和那股恐怖感。
顾清霖意识到这只灰狼是变异动物，很可能是佣兵队队长的宠物。
变异动物大多都有孩童的智力，但末世很多人都仅仅是勉强维持生计，能够养得起变异动物的异能者就更少了。
顾清霖害怕小灰狼会突然出声，他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小灰狼丝毫没有应该告诉主人的意思。见顾清霖没有理它，它又一次用脑袋去蹭顾清霖的裤腿，然后用可怜巴巴的眼睛望向顾清霖。只是嘴巴裂开，牙齿始终露在外面。
顾清霖反应过来。
他蹲下身，轻轻抚摸小灰狼，并且用了一点生命异能。
感受到异能，小灰狼更是陶醉地往顾清霖身上靠，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身子都迈入顾清霖怀里。
顾清霖哭笑不得。但他的异能连人都能影响，那么影响一只变异动物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顾清霖撸着狼，偷听到了一个大致的地址后，瞬移离开。
看到一整个人突然消失在眼前，小灰狼发出可怜兮兮的嗷声，可任由它装得再可怜，顾清霖已经离开，看不到变异狼的表演。
倒是佣兵队队长被这古怪的声音吸引进浴室。他以为关变异狼太久，导致变异狼情绪低落，便哄了一会儿，喂了几块肉干，又把变异狼放出去玩。
第216章他半开玩笑地说：“乌……
疑似展天瑞的关押处位于顾清霖之前看到的有电光的战斗区域。
顾清霖认为准确性极高。
B区里的丧尸不少, 不可能不需要五阶异能者控制现场。
几个五阶异能者之间相互戒备，就会变成五阶异能者一起行动。为了防止展天瑞逃跑，那也需要五阶异能者去阻止。
因此展天瑞会和其他几个五阶异能者一起, 而五阶异能者们又要去制止高阶丧尸, 那所有人都在战场的最前线。
顾清霖几次瞬移, 先到达地面, 也就是异能者和丧尸战斗的地方。
他没忘记五阶异能者的敏锐, 因此想先打听一下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地面有带毒的浓雾, 即使有异能者察觉到他的存在, 距离较远时也是有心无力，捉不住他。
只是到了地面，地面的战斗比顾清霖想的要井然有序多了。
大概是因为长时间的战斗，异能吹散了毒雾，毒雾比其他地方要淡很多。
远远看去，依稀能看到穿着防护服的异能者占领了一片足球场大的区域，分批次对丧尸使用异能攻击。
那些丧尸却像一个个听话的乖孩子，朝着一个方向涌去。当丧尸聚集到一定数量之后，异能者使用异能, 杀死大量丧尸。
顾清霖从空间取出望远镜。
不大的镜片框里映入灰白的肢体。顾清霖还没看清楚望远镜里的画面, 就本能地感到了一阵反胃。
等调整好焦距, 看清楚异能者手中的死物, 顾清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异能者竟然用……人的尸体……吸引丧尸。
那一具具带着冻霜的尸体被从空间里取出来。每一具尸体上都有残缺。有的断了手, 有的脖子被剐去一大块肉，几乎没有完整的全尸。
残缺的位置大多都在上半身，大多位置都在脖颈处。这些尸体可能并非死于人手。与其埋在土里，不如做最后的利用。
效果自然是不差, B区才能如此安稳，井然有条。
但即使知道对人类有好处，顾清霖还是无法接受尸体这样方式的再次利用。
可他无法谴责这些雇佣兵的做法。
如果不利用一些手段，只有五阶的人类怎么和已经到达六阶的丧尸战斗？
顾清霖思绪非常乱，他干脆地往地下瞬移，找了个人少的地方。
正好空气里传来饭菜的香味，顾清霖才发现自己传送到了厨房附近。
厨房是小厨房，专门给高阶异能者供应饭菜，也有一些药锅正在慢火炖药。普通雇佣兵吃的都是空间里储存的大锅菜，味道差了一截。
即使在B区这样的危险地方，顾清霖还是感受到了明显的阶级带来的差距。
再看到厨房里正大火炒菜的肌肉厨师，顾清霖就想起了自己在瑞临商队时的生活。
确实是这样的，他能在瑞临商队感觉舒服，是瑞临商队放弃了阶层等级。真正的世界就是有歧视的。四阶歧视三阶，Beta歧视Omega。
所以才会每次离开瑞临商队，他都感觉那么的危险。
一道清亮的男声迫使顾清霖的思绪抽离。
“又要我送饭？我不想去送。”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Alpha，因为是治疗系异能者，疏于锻炼，身体瘦弱一些，外表更接近Beta。
“不是你送，难道我去？”肌肉厨师敲着锅铲，大声嚷嚷。
“那是易感期的Alpha，我去送，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进入易感期，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治疗系Alpha说。
“那不是个废物Alpha，易感期都没信息素吗。”肌肉厨师鄙夷道。
信息素被影响的Alpha，那不就是展天瑞吗？
顾清霖肯定对方说的就是展天瑞。其他Alpha进入易感期，能用抑制剂解决问题。只有展天瑞需要特殊的抑制剂。而且其他五阶异能者想逼迫展天瑞标记Omega，也不会给展天瑞使用抑制剂。
顾清霖想要出去询问更多展天瑞的事情，但他清楚自己的体型是硬伤。即使脸上化了妆，他的身材还是瘦弱纤细。
和花仪她们一起时，顾清霖的身材还能显得高挑，接近Beta。但和Alpha对比，他的身材根本没有可比性。
正当顾清霖想要破罐子破摔，直接走出去时，走廊的另一端传来吵闹声。
“放开他。求你们别让焦焦去，我会给你们捉其他Omega过来的。”
“□□……”
“别！别打了。苏哥你怎么样？”被称作焦焦的男子着急道。他声音柔软，一听就是个温柔的Omega。
顾清霖瞬移到楼梯口后，观察即将朝厨房来的人。
一名穿着迷彩服的Alpha先被扔到墙上，摔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身材高挑的男性Omega匆匆跑向趴在地上的苏哥，痛得一言不发，但泪水决堤。
三个身材高大的Alpha缓慢走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给你脸了是不是？以为升了三阶就能和我们叫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玩意。我呸。”胡渣男一口粗痰吐出，但歪在地上。
“你。”地上的苏哥还想说话，被男Omega一把捂住嘴。
“苏哥，求求你别说了。只是送个饭而已，我不会有事的。”焦焦声音柔软，哽咽着说，“相信我，我一定会出来的。”
“可是，啊。”苏哥被狠狠踢了一脚。
“别打了，我现在就去拿饭。”焦焦恳求道。
“算你识趣。”胡渣男面露鄙夷，“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而已。你们也别总让我们难做啊。”
焦焦咬牙，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走向厨房。
如果不是上面发话将Omega送过去，他也不可能逃得过这三人的魔爪。去个易感期的五阶Alpha送饭危险，和这三个Alpha待在一起也安全不到哪里。
拿饭的过程很顺利，焦焦被三名Alpha护送了一路。名叫苏哥的Alpha也同样跟了一路。
在走到某条岔路口时，那三名Alpha停了下来。
“停。就到这里，那边风口位。你自己送过去。”胡渣男强调道，“我们在这守着，你别想着逃。”
易感期的信息素有传染的可能。但更怕的是Alpha易感期时如野兽般的领地意识。一旦踏入领地范围，有可能直接被杀死。三名Alpha停在远处，只为避免自己的信息素气味被房里的展天瑞闻到。
“我陪你，焦焦。”苏哥担忧地说。
拿着食盒的焦焦正想点头，胡渣男一把按住了苏哥，厉声喝道：“去什么？你留下，别给我搞小动作。惹毛了五阶异能者，大家一起吃不了兜着走。”
焦焦忐忑不安地看向苏哥。
苏哥听到五阶异能者时，身体无法控制地瑟缩了一下。
焦焦心里不安，可还是一个人拿着饭盒过去了。
距离房间还有一个拐角的距离。虽然有摄像头监控着，但并没有人看守。
顾清霖在焦焦还没拐弯前，瞬移到了门口处。
焦焦拐弯后，看到站在门口的顾清霖后一愣。在经历了三名Alpha的恐吓之后，焦焦反而对外貌清秀的顾清霖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等焦焦走到他面前，顾清霖用冷静却小的声音说：“给我吧。”
“好。”焦焦没有任何犹豫，将三层饭盒给了顾清霖。
虽然顾清霖的出现很莫名其妙，但不用自己送饭是好事。焦焦并没有往深处想，只想赶紧把烫手山芋交出去。
顾清霖接过饭盒，推门进入房中。
焦焦开门的时候，焦焦捂着鼻子提防，却意外发现房间里并没有大量信息素。
虽然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但那些信息素气味淡且复杂，不是易感期该有的信息素。
他好奇房里的情况，然而只是捂鼻恐惧的那么几秒时间，房门就已经关闭，隔绝了他好奇的视线。
焦焦走了回去，三个Alpha当即皱眉。
“饭盒送了？”胡渣男问。
焦焦如实回答，“送了，有个Omega在门口，他让我把饭盒给他。”
“真的假的？”胡渣男探头。走廊上没有盒饭，即使没有口中的Omega，也已经将饭盒送了进去，完成了事情。
“还有送上门的Omega？”
“不好说，那个毕竟是五阶异能者，总有几个骚货想往上爬。”
三个Alpha不敢靠近，此时也讨论不出结果。
“不管了。房里房外都有监控，出事了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晚上还要送饭，到时候你再过来一趟。”
焦焦缩着脖子点头。不管怎么说，至少自己暂时安全了。
顾清霖进了房里，第一眼就看到屋里的摄像头。他没管，而是走向墙角的展天瑞。
到底是五阶异能者，即使被囚禁也是优厚待遇。
不止门口没有锁，没人守，有人送一日三餐，屋里的设施也是一应俱全。除了床、桌、椅、柜这些基础外，还有盆栽，鱼缸、水壶、咖啡机这些末世都少见的物品。
如果是囚犯待遇，完全可以换个杂乱差的地方关押展天瑞。
但这样的环境，展天瑞只是蹲在墙角位置，双手抱膝，将头埋在手臂里，戴着黑色的兜帽，呈现一副不舒服的防备姿态。
异能不受控制，展天瑞的周围结冰又化水，地面和墙壁处在一种很微妙的状态。
顾清霖没敢撤走空间护罩，所以他并没有闻到展天瑞的信息素气味。可能有气味，也可能没有气味。他不敢赌。
顾清霖将饭盒放到展天瑞面前，也不管地上的冰渣，一屁股坐到展天瑞的旁边，头靠墙壁。
展天瑞没有理会，依旧埋着头。
顾清霖感觉气氛沉重，再看到展天瑞身上的黑色衣服，他想起了绘本乌鸦和狐狸。
他半开玩笑地说：“乌鸦，怎么蹲在地上了？找不到树杈吗？”
展天瑞身体一僵，他缓慢抬头，在对上顾清霖的双眼时，有片刻朦胧，随即猛然惊醒，抬起头来。
“来了。”展天瑞的声音很哑，他努力维持着镇定，可还是抖，尾音变成了气声。
感觉到自己声音的不自然，展天瑞强撑着将背贴到另一侧的墙上，与顾清霖对视。
他声音很轻，却变得低沉磁性，“狐狸。”
顾清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看出展天瑞正在受易感期的折磨，精神恍惚，但他并不愿意因为这样就脱衣服献身，被对方标记，甚至怀孕。
所以他装作看不到展天瑞的痛苦，示意道：“吃饭了。”
展天瑞看了一眼饭盒，说：“里面有药。”
“那吃这个。”顾清霖从空间里取了两包压缩饼干，还有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味道比不上盒饭，可至少安全。
第217章 太久没见你了 所以，展天瑞的苦恼根源……
展天瑞没有伸手拿压缩饼干。
即使他饿了两天, 身体极度疲惫，但易感期带来的繁衍欲望还是难以被压下。
顾清霖来到他身旁后，他小腹里的火焰克制不住地烧得更旺。
发软的四肢仿佛还有无限力量。即使闻不到顾清霖身上的信息素气味, 他也能回想起那让人疯狂的感觉。
人就在他的身旁, 只要他动手……
展天瑞用力捉住自己的两臂, 强迫自己清醒, 不要被脑海里的欲念左右自身。但记忆就像翻涌的浪潮, 将无数有关顾清霖的记忆向他推来。
顾清霖的信息素诱惑, 顾清霖柔软的双唇, 顾清霖雪白的肤色，顾清霖紧紧抱住他时的体温，顾清霖被他咬住脖颈时发出的脆弱低吟……还有初次见顾清霖，顾清霖趴在地上，狼狈不堪，双眼明亮而有神，脆弱又坚强的模样。
明明只是一扫而过的记忆，展天瑞自己早已忘了有这么一次目睹。
可如同捏造般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浮现，顾清霖那需要他的可怜模样勾动着他本来就动荡不安的心弦。
“打晕我。”展天瑞咬牙。
他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竟然如此的差。但再这样下去, 他一定会忍不住而扑向顾清霖。
顾清霖很清楚知道展天瑞此时有多难受。
展天瑞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捉着双臂, 双手皮肤发白, 手背青筋明显凸起。展天瑞的脸却发热, 带着不明显的红。汗粒在额上凝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为汗珠, 顺着皮肤蜿蜒而下。
可异能失控的展天瑞满头的冰霜，白色的霜覆盖在黑发上。
只是这淡淡的白霜很快就因为滚烫的身体融化成水，与汗珠凝聚落下，融入黑色的衣服里, 不见痕迹，随后又凝成成冰。
看到这么痛苦的展天瑞，顾清霖意外自己比上一次更铁石心肠。
他经历过发热期，会以此来猜测易感期的难受程度。
是很难受没错，但绝对在能忍受的范围里。
即使Alpha的易感期有很强的向外攻击性，而Omega是软在地上无法动弹。可大脑还是能够思考。能够思考就有控制的机会。
如果展天瑞连这样程度的难受都忍不住，他会鄙夷展天瑞，认为展天瑞不过如此。
而展天瑞忍了下来，顾清霖则又觉得这是展天瑞应该的。只有这样，展天瑞才能证明自己和别的Alpha不一样，能不受信息素影响。
所有想法只在短短的几秒里。
他承认展天瑞的努力，但看着难受的展天瑞，顾清霖还是心软了。他伸出手，将手贴在展天瑞的后脖颈处。
后脖颈这个位置脆弱又不暧昧，不会让人多想。
因为是顾清霖，展天瑞没有戒备。他闭上眼，顺从低头。
展天瑞的后脖颈上有一层薄霜，手贴上去后，手心处冰凉凉的。但这份冰凉很快就融化，变成不黏腻的湿润。顾清霖并不讨厌。
展天瑞以为自己要被打晕，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脑海不自觉浮现顾清霖那纤细嫩白的手，当即一阵口干舌燥。
展天瑞想说话，但突然浑身发软。
顾清霖的手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的体力缓慢抽离。
这种抽离是缓慢的，展天瑞并不会觉得难受。
原来需要展天瑞非常费劲才能压下的燥热，在失去力气后只剩下无尽的疲软。脑子依旧清醒着，本能告诉展天瑞要警惕这不自然的现象。
但他身旁的人是顾清霖啊。
Alpha怎么可能防备自己的Omega。
担心顾清霖拒绝，展天瑞的身体试探性地一点点歪斜。
顾清霖察觉到了展天瑞的动作，放在展天瑞脖子上的手干脆用了点力气，把展天瑞往自己方向按。
“躺会吧。”顾清霖还是舍不得看展天瑞这种模样。
但这份不舍并没有什么用，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顾清霖还是会以自己优先。
得到对方允许，展天瑞完全放松，脑袋枕在顾清霖的腿上。
他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不知道枕在父母的腿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顾清霖这无意的举动弥补了他一个空缺。
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受着易感期的影响，脑袋还是会生出不该有的情欲想法。脑袋下就是顾清霖的腿，和Alpha不同，很难练出肌肉带着独属于Omega柔弱的腿。
展天瑞极为小心地缓慢吸气，空气里并没有任何顾清霖信息素的气味。
刚才两人并肩坐着，他只以为距离太远闻不到。
现在他才明白，顾清霖一直防备着他，所以他才闻不到顾清霖身上的信息素气味。
展天瑞感到失落，可又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顾清霖不会轻易将自己交到别人手里，防着其他Alpha，同时也防着他。
这样也好，他不用因为自己不能保护顾清霖而担忧。他努力不把顾清霖当成那些需要被保护的Omega，而顾清霖也做到了。
顾清霖能独立强大是好事，但独立强大之后，他感觉两人的距离更远了。不知道该如何靠近。
这样想着，展天瑞微微侧头，让鼻间更贴近顾清霖的长裤。
果然闻不到任何属于顾清霖的气味。
看到展天瑞将脸埋下，顾清霖将手覆盖在展天瑞的眼睛上，问：“太亮睡不着吗？”
展天瑞抿唇。顾清霖就没想过他们两人的动作是暧昧的。
这种无形透露出的无知无觉，让展天瑞感到痛苦。
他不想两人的关系里，只有礼尚往来。展天瑞最害怕顾清霖跟他说，因为顾清霖欠了他一条命，所以才用被标记还给他。他这一路救过那么多人，不缺救命之恩。
但展天瑞也知道，顾清霖喜欢女性，想要扭转顾清霖的性取向很难。他身高体壮，没有半点像女性。顾清霖看着他就没有冲动，哪还能生出爱意。
展天瑞的视线被顾清霖的手遮挡，耳朵变得更加灵敏。
鱼缸的水泵正在供应氧气，淡褐色的鱼料飘在水面上。鲜红色的小鱼游到水面进食，一阵阵涟漪在水面扩散。
“狐狸，为什么要来？”展天瑞的身体虚弱，声音却和正常时一样，咬字也很清晰。
“是啊，为什么呢。”顾清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来这里有太多理由，不来这里也有太多理由。
因为理由实在太多，他并不想把自己的心揉成碎块，一点点给展天瑞分析自己的想法。他不愿意用自己的不安换取他人的怜悯。
顾清霖自认自己是父母口中的男子汉，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即使现在他穿到了一个Omega的身体，也不该因为身体影响了他的灵魂。
如果他连这样的坚持都失去，那他到底是自己，还是那个软弱不堪，被丢出家门就连饭都吃不上的顾清霖？
顾清霖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不想输给Omega的身体。
展天瑞不知顾清霖的心理，他只是平静地说：“我没有肉了。”
小鱼快速打了个转，尾巴拍在鱼食上，将食物推开。顾清霖的心脏也仿佛被小鱼尾巴拍了一下。
乌鸦的嘴里没有肉，树下的狐狸就会离开。
他已经到达四阶，有能自保的能力。展天瑞已经没有被他利用的价值。
顾清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和展天瑞已经走入了一个新的平等。他不再需要展天瑞。
但他也忽然意识到，一旦他和展天瑞平等，那他们之间就剩下了感情，没有利益。
“你是瑞临商队的队长。你……我们抛开那个什么不说，你是个不错的队长。我应该来的。”顾清霖含糊其辞，努力想要找到利益的部分。
“抛开什么？”
“……”顾清霖没开口。但他想表达的是，抛开感情。
可这种话他不能说，因为他和展天瑞现在已经没有利益可谈，剩下的只有感情。
即使是他想要报答展天瑞的救命之恩，这也是属于感情的部分。
顾清霖暂时不想和展天瑞谈这一部分。
可是，只要他一直是个Omega，就很难讲公平两个字。因为不管怎么算，他是个Omega就得在感情里吃亏。
吃生育的亏，吃身弱的亏。而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性别吃亏，就要求展天瑞补偿他。因为他曾经是男人，认为女性的生育问题应该由女性自己来承担。
可如果因为偿还救命之恩而在一起，展天瑞又会不满。因为展天瑞想谈感情，而不是信息素，或恩情。
他们两个像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里。
直到其中一方退让妥协。
顾清霖也想过自己先退一步。但退让就不得不接受自己Omega的身份，然后是标记，然后是怀孕。
这些都是属于Omega的责任，是顾清霖不得不承受的事实。
一旦他不愿意承担这些事实又和展天瑞在一起，祝蜂他们就会以生育和标记为理由责怪他。
标记比结婚还具有捆绑力。
即使身为Omega一方的顾清霖都无法厚脸皮说，Omega有权只被标记但不生孩子。因为作为男性的一方，顾清霖一直都默认结婚和生育两者相连的。
顾清霖知道自己很无耻。
可不想吃亏的他只能等，等展天瑞先让一步利益。
“你走吧。”展天瑞声音平静地说，可他的脑袋还枕着顾清霖的大腿。
“……”顾清霖没有回答。
他已经隐约猜出展天瑞要说什么。
展天瑞没等到顾清霖说话，只能自己往下说，“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没有工作，没有房子，没有基地。我什么都没有准备。现在还被捉。二十多岁，一事无成。”
“……”顾清霖没想到展天瑞会有这么绿茶的发言。
但展天瑞说的话并没有错。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当初在半山基地时，那些Omega就已经先一步考虑过了，并拒绝跟着这样的展天瑞离开。
安稳的生活比异能等阶重要。
哪怕是五阶异能者又怎么样，不能给孩子一个安全成长的地方，甚至还不如大基地里一个衣食无忧的普通人。
“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说爱你。”展天瑞沉声说。
一时之间，顾清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展天瑞说得非常对。
如果说他没有生育的想法，那展天瑞就是没有生育的经济条件。
妈的。
他们好像真是哪哪都天生一对。
顾清霖想到他和展天瑞在婚姻问题上都是一样的垃圾，忍不住有些心酸，但无奈之中又莫名其妙地想要笑。
这种奇怪而复杂的心情让他的嘴角上扬。
随后觉得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展天瑞的话，顾清霖干脆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顾清霖感觉到眼眶湿润。
他连忙抬手，将刚溢出来的水光抹去，后脑勺靠到墙上。
他和展天瑞都不适合当父母。
虽然女性很多，但他只对初秋和苏似锦这样的类型有想法。因为像初秋和苏似锦这样的性格更适合当母亲。
展天瑞冷面话少，别说当母亲，就是父亲都不及格。他甚至能想象到展天瑞和孩子的交流，那就是没有交流。
实在太安静，展天瑞难得地先开了口。
展天瑞问：“如果半山基地没事，你会留在基地吗？”
“想说什么？”顾清霖勾唇苦笑，“你想说，因为你救了我导致我们现在变成这样，你担心你是我未来后悔的理由吗？”
展天瑞知道顾清霖聪明，但他没想到顾清霖会直接剖析出来，将他的担忧直接挑破。
他闷闷回了一声，“嗯。”
顾清霖叹气，“你要是不走，我还不一定选你呢。我不可能在那个基地生活。”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顾清霖半开玩笑地说：“你知道我不是顾清霖。你要是不走，我还不会选你当我的饭票呢。”
虽然他没有刻意的伪装自己，但半山基地又不是什么很好的地方。
展天瑞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嘴角微微扬起。
这么看来，顾清霖也不是一个为生育考虑的Omega，他们某种意义上是半斤八两的。
“你有想问的吗？”展天瑞说。
“你话怎么这么多。”顾清霖认为展天瑞很反常，“上次易感期也不是这样啊。”
“太久没见你了。”
展天瑞一句话就把顾清霖给噎住了。
为什么这么久没见？不就是顾清霖躲着不肯去找展天瑞。
顾清霖有些心虚，他把手按在额头上，让自己的脑袋夹在手和墙之间，强迫自己冷静。
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相对暧昧一点的问题。
顾清霖问：“你有喜欢过什么吗？”
他想直接问Omega，但怕反常的展天瑞直接来一句喜欢他，那他们的气氛会很尴尬。现在只问喜欢什么，那他至少能用喜欢食物、喜欢宠物这些理由模糊过去。
“人，没有。”
展天瑞的话让顾清霖松了一口气。
“但十岁那年，看上了一把剑。没晶核买。”
“……”顾清霖挤出一个字，“哦。”
感觉太单调乏味，顾清霖连忙补充道：“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老板是我队长，说先给我用，我给他干活，一点点还他。我不要。我买不起，就没资格拥有它。”
展天瑞的声音没有情绪起伏，顾清霖分辨不出这件事对展天瑞来说重不重要。
但他大致明白了展天瑞的想法。
因为展天瑞无法给于Omega一个安全的生育环境，所以展天瑞总是拒绝标记他。
不过话说回来，展天瑞是五阶异能者，想在基地立足很容易。就算想要组建势力扩展商队，也不会太难。
猛然的，顾清霖又反应过来。展天瑞想要留在基地生活很简单，可问题是他不想在基地生活，他对展天瑞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不想要被标记并生育。
所以，展天瑞的苦恼根源仅仅是选择了他。他暂时没想好未来怎么过，展天瑞才按兵不动。
而他的苦恼根源是他不想当Omega。
“……”
妈的。
顾清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他妈的！
想了一圈，怎么又成他自己的问题了。
难道展天瑞这家伙就一点被挑剔的问题都没有吗？
第218章 利用我 女子又问：“他身上的信息素气……
展天瑞不说话, 顾清霖感到一丝尴尬。
这尴尬源自于愧疚感。
他欠展天瑞太多了，欠了一整条命。展天瑞想要的，他又给不起。
“你不问我吗？”顾清霖小心翼翼地问。他很怕展天瑞的这种无条件信任。衬托得他像个没有良心, 不知感恩的人。
“你喜欢女, 喜欢温柔体贴, 和我相反。不挑吃, 口味……喜欢清甜的。”展天瑞将“像Omega”的话咽回肚子里, 要是说了, 顾清霖一定会很生气。
“喜欢浅色系。喜欢自由。喜欢运动。看不惯别人欺负弱小。讨厌麻烦。讨厌被别人控制……”
“好了好了。”顾清霖打断展天瑞的细数, “我知道你很了解我，行了吧。”
展天瑞又把他比得什么都不是。
展天瑞是他仰望的目标，当成英雄可以，变成恋人就让顾清霖很不爽。
顾清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在恋爱关系里处于下风。
“何招娣整理的信息。”展天瑞声音平静，“她负责侦查。”
“她主动帮我，是为了调查我？”顾清霖难以置信。他只以为何招娣热情开朗，从没想过是如此现实骨感的原因。
可被这么挑明之后，顾清霖却又觉得非常的合理。初秋温柔，苏似锦聪慧, 两人和他关系都很亲昵。但教他的人却是何招娣。以前只觉得何招娣性格活泼, 异能高, 年纪又比初秋她们大, 所以才会负责他这个新队员。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为什么不安排初秋或者苏似锦？就不怕我联想到她是负责侦查这一块吗？”顾清霖强装镇定，心里不痛快得很。
“你偷听了我们的谈话, 对初秋有戒心。苏似锦是男生，他姐大嘴巴。”展天瑞解释。
顾清霖一愣。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顾清霖都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偷听。
不过对初秋有戒心的原因却是记得的。当时他第一次被瑞临商队测试，被单独留在房车里。虽然测试顺利通过了, 但是初秋的话让他不那么舒服。
“都多久的事情了。而且我也没有介意。我一个男的，跟女的计较……”顾清霖轻咳一声，“我们都是队友，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计较的。她也是为团队利益考虑，又不是为了针对我。”
展天瑞暗暗叹气。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顾清霖还是将自己放在一个需要让着女性的男性位置上。这种大度在相处的时候很舒服，可顾清霖还是这样的想法，就不会把他当做恋爱对象。
顾清霖每次在不经意透露出的大男子主义，都让展天瑞感到为难。
他无意扭曲顾清霖的性格，可这样的性格就像一道空气墙，阻隔他们彼此靠近。
展天瑞顺着话题继续往下说，“不管谁接近，都会调查。新队员都得经历。”
“知道了。事情过去了。我们翻篇吧。”顾清霖脑袋靠墙微侧，慢悠悠翻了个白眼。
没有何招娣，还有初秋、苏似锦、祝蜂等等。就算是他也不会完全信任一个陌生人。只是顾清霖不像瑞临商队那么专业，不会刻意收集情报。
何招娣调查他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顾清霖一直以为他和何招娣是简单的友谊情感，结果里面参杂着不纯粹的调查，所以得知时难免有一点失落。
展天瑞是个不善言辞的人，顾清霖也不是话痨，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顾清霖还在调整情绪，展天瑞突然开口，“我们做个约定。”
“什么约定？”顾清霖不以为然地说。
他从不觉得展天瑞会对他不利。
展天瑞放慢语速，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利用我，实现你的目标。目标实现之后，我要你。”
顾清霖嘴角抽向一边，眉头夹紧，“我没什么想要的。”
这不是强买强卖吗？这是末世，要再好的东西都没用，丧尸一来就变成废铁了。
“你想的。”展天瑞非常肯定。
顾清霖很不舒服。他不喜欢这他人掌控的感觉。而且他实在没有什么需要实现的目标。
如果刚穿越的时候，他会考虑报复顾家。但顾家早就散了，稻丰基地出事后，顾家人几乎死光，现在就剩下一个残疾的顾傲雪。而顾傲雪的异能等阶还没他高，想要报仇也不需要展天瑞帮忙。
但展天瑞提出这样的交易，是为了重新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的关系再一次有了利益牵扯。
他到达四阶之后，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需要依附展天瑞。
在B区的这段时间更是证实了顾清霖脱离瑞临商队也能过得滋润。虽然顾清霖欠着展天瑞一条命，欠着无数人情，但就算他不还又怎么样呢，这末世又没有法律规定他必须做什么事情。
“我先想想。”顾清霖没有马上拒绝。
其实他和展天瑞需要这么一件利益牵扯起来，不然光谈感情太尴尬了。
“我睡一会。”展天瑞闭上眼。他身体侧着，脑袋枕在顾清霖的腿上。
“睡吧。我守着。”顾清霖也闭上眼小憩。但生命异能感应着四周的情况，在他的脑海中呈现图像。
摄像头如实将房内的一切记录下来。
在距离顾清霖大概一公里的小房间里，一个身材纤细，身穿白色防护服的男生正盯着屏幕。
男生自言自语般说：“他怎么还不进空间。怎么还不进去。啊，我还要等多久啊。烦死了！”
“你们说句话啊。”男生转头看向身后。
五个穿着洛丽塔服装的小女孩整齐站立。她们肤色发白，面无表情，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唉。我果然不是天才。怎么就做不出会说话的丧尸呢。”男生想起在稻丰基地时看到和常人几乎无异的林部言，情绪又是一阵翻涌。他苦难地靠到椅背上，“我明明照着实验步骤复制，到底差在哪里？”
“妹妹，你能告诉我吗？我该怎么办？”男生捧起放在一旁的透明方体。
透明方体里装满液体，一颗大脑在液体中沉浮，数条电线与大脑连接。贴在方体上的小灯无规律地时而亮起，时而熄灭，显示着这颗大脑是活着的。
没有听到回答，男生将透明方体抱入怀中，温柔地说：“妹妹最乖了。”
“哥哥一定会治好你的。”男生睁开眼，满眼的冷漠和坚定。
*
另一边。
焦焦刚躲回宿舍没多久，就有两名异能者敲门。没等焦焦问清楚原因，焦焦就被蒙着眼睛带走。
没走多久，焦焦就被放进了一个箱子里，被手推车运输带走。他心里恐慌，但他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
这种时候，除了乖顺服从外没有别的办法。
而他也很清楚，自己一定还有值得被利用的地方才会被蒙着眼睛，到时候可以争取一把。
手推车终于停了下来，他被从箱子里拉了出来，只是眼睛依旧蒙着。
一道端庄稳重的女声传来，“送饭时，你和那个Omega说了什么？”
焦焦对敢靠近易感期Alpha的顾清霖印象深刻，但他不理解这事情有什么值得了解的？还为了这样的事情特意叫他过来。
焦焦心里疑惑，但他没有迟疑就一五一十地将事情描述出来。他不觉得一个Omega主动送饭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地下区域有摄像头，就是他不说，摄像头也会拍到他们的画面。
只是地下需要大量通风，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录音设备。但即使没有录音功能，根据表情和嘴型也能大致猜出聊天的内容。
焦焦对顾清霖的印象是莫名的好，他描述完两人的过程后，说：“他长得很好看，不像是个坏人。”
“不像坏人，和我完全相反的人呢。真是羡慕。”女声还是依旧沉稳，并没有任何羡慕的语气。
女子又问：“他身上的信息素气味好闻吗？”
焦焦一愣，仔细回想后发现自己没闻到任何气味。他不认为是顾清霖的问题，说：“没有注意。我当时太紧张了。”
女子换了个问法，“你和他是第一次见面？”
“嗯。我不认识他。”焦焦被蒙住眼睛，无法判断女子的表情，但他并不想扯入事情里。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
焦焦连迟疑都没有，他非常直接且肯定地说：“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太主观了。但我敢跟着苏哥来B区，总要有点本事。我认为我的本事就是能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虽然我和他只是见过一面，但他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最……倒也说不上最好，但他一定是个好人。就算你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还是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如果在你脖子上架刀的那个人是他呢？你还觉得他是好人？”女子语速缓慢，沉稳依旧，“他可是杀过人的。”
焦焦听到这话后，心里有些不适感，可他想起顾清霖的面容，又冷静下来。
焦焦说：“就算架在我的脖子上，我还是觉得他不是会轻易杀我的人。而且我也不是坏人，我不会被他杀的。”
“很自信啊。”女子声音缓缓降低，思考片刻后摆摆手，“你走吧。”
第219章 是Omega？ 两名Omega将门推……
房门被敲响, 顾清霖缓慢醒来。
顾清霖知道摄像头拍到他，所以并不意外有人找来。他只是意外对方居然这么有礼貌，还知道敲门。
他不由得想, 这是对方有礼貌, 还是因为展天瑞这个五阶异能者才得到不一样的待遇？
每次想到异能等阶带来的阶级特权, 顾清霖内心就有一股说不出的火焰在燃烧。但这股火焰会因为他是Omega而被迅速浇灭。Omega不比其他性别, 被标记就完了。
展天瑞听到敲门声也醒了。他缓慢坐起来, 手撑在布满冰碴的地上。
“我去开吧。”顾清霖说。
他不知道展天瑞有没有信息素外泄, 反正他不敢撤掉空间护罩去闻展天瑞的气味。
但如果展天瑞的身体有气味, 那些来的人也有被影响的可能，就不能正常交流了。
“小心。”展天瑞提醒。
这里是B区，即使其他势力还需要利用他，但有权有势的人总是喜欢用下马威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展天瑞自知自己情况不好，不能事事为顾清霖出头。
“外面就五个人，还都是三阶的。”顾清霖说得轻松，但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
他并没有忘记生死时刻的人性丑恶。
顾清霖慢慢走过去，期间门外的人也只是多敲了一次门而已。
打开门，五名异能者就在门外。其中一人站在最前方, 其余四人站在后面防备。除了最前方的人, 另外四人的手都按在腰上的武器。有的是刀, 有的是枪。
顾清霖特别多看了一眼那把枪。虽然手枪很常见, 可是室内这样的距离并不适合用枪。或许是和尤紫类似的改装武器，可以配合异能使用。
大概是为了预防信息素, 来的五人都是Beta。
不过这些Beta都是专业的雇佣军，身高体壮，虽然比不上Alpha，可也把身体练得硬邦邦的, 小麦的肤色，还有不少伤疤，和Omega完全不一样。
但升高也就在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顾清霖意外自己不比对面的人矮多少，内心有股莫名的喜悦，连带对对方的态度也好了一些。
“很抱歉，我不能自我介绍。我们队长想请顾先生过去聊聊天，不知顾先生愿不愿意给这个面子。”在最前方的Beta礼貌地说着不太礼貌的内容。
“既然聊天，当然可以。”顾清霖无意和对方撕破脸，但他接着说，“就是不知道，我们的对方会不会被其他家知道。万一我说了谁的坏话可不好了。”
为首的Beta表情不变，微微弯腰低头，声音也放低了，“请放心，你和我们队长的对话，只有我们队长知道。”
“可是，有摄像头啊。”顾清霖抬头望向摄像头的位置。
“请放心，即使被拍到，也不会有其他人看到。”为首的Beta肯定道。
顾清霖心咯噔了一下。
四个五阶异能者相互警惕，谁也不服谁。还能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垄断监控摄像头？
就算对方再强，他也是四阶空间系异能者。不过他要注意防备精神系异能者。
心里做了几种应急预案后，顾清霖心里有了一些底。
“那走吧。”顾清霖镇定道，他不愿自己落于下风。
“这边请。”
几名Beta让出路，让顾清霖先走。
顾清霖走出几步才想起什么，脚步一顿，“等会。”
顾清霖往回走。五个Beta也没有阻拦顾清霖，反而自觉靠向走廊的两边，让出通道。
顾清霖回到房里，走到展天瑞面前，蹲下，“我过去看看情况。你自己小心。”
“你也小心。我会担心你。”展天瑞脸上蒙了一层白霜，睫毛上也凝结了浅浅的白粒。整个人侧躺在地上，看起来倒是有种冰美人的病弱感。
展天瑞这虚弱的模样激起了顾清霖一点保护欲。
他伸出手，给展天瑞抹了抹脸上的白霜，冰冷冷的寒意自指尖渗入肌肤。他也似乎能感同身受展天瑞争经历的这一份寒冷。
顾清霖说：“我走了。”
展天瑞没想到顾清霖会突然间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他讷讷的点头，嘴巴微张，但因为实在不知说什么，便没有说话。
这模样看起来更是虚弱感加倍。顾清霖都有些放心不下展天瑞一个人留在屋里。
但顾清霖没有因为美色就失去理智，他还是一脸冷静的站起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门口。
只是转身关门的时候，他没忍住视线，瞟向了展天瑞。
两人四目相对。
顾清霖就像个被抓包的学生，身体一紧，手上的力气没收住，砰一下将门关上。
展天瑞眨眨眼。
是他错觉了吗？好像看到顾清霖的耳朵红了。
一个新的想法涌上心头。顾清霖执着着性别，那他或许不该这么执着。
他一直觉得顾清霖不会喜欢男人，可顾清霖也没有很明确的喜欢过女性。所以他可能先入为主地给顾清霖打了标签。事实未必和他想的一样。
展天瑞心里有很多想法，但顾清霖已经不在房里了，无法证实内心的猜测。
室内安静得可怕，展天瑞突然觉得等顾清霖回来的时间很难熬。
可内心就是很肯定，顾清霖一定会再回来。
*
顾清霖很久没被这样礼遇过了。
上一世他的成绩好，长得也好，无论老师还是同学看到他都很友善。这一世他既是Omega，也没有家族势力。即使被礼遇，他也总是以展天瑞的Omega的身份接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被那四名Beta戒备着。
虽然一直警惕几个人很累，但顾清霖的内心是极度愉悦的。
这代表了他的实力终于得到了认可。
顾清霖被带着走到了一间房。房里是会议室的布置，但为了结实耐用，里面用的是合金材质。
会议室里没有人。
正当顾清霖疑惑时，为首的Beta走到一面做了凹面几何花纹的墙面前，在凹在线有规律地划了几次。
几何花纹发出亮光，一道门打开，露出一间电梯。
顾清霖脚步迟疑。
他难以置信地使用空间异能又扫了一次。他的空间异能可以感觉到电梯的存在，但无法描绘出电梯以外的其他通道。
里面竟然有可以阻止空间异能者探查的办法？
顾清霖不知是什么原因，但这颠覆了他的认识。他自以为已经掌握了所有人的动向，但实际上还有很多未知的领域，未知的敌人。
他想起了带路的Beta敢说其他势力不会知道他被带走谈话这件事。
再往深处想想，或许即将要见面的这个人掌握着比五阶异能者更加庞大的势力。
顾清霖胡思乱想中走进了电梯。
到了电梯里，他的五感就像被完全封闭，只能感受到电梯这个小范围。
用空间异能去感应四周，除了一个正在往下落的小盒子外，其他位置只剩下黑黢黢的黑暗。
他按下心里的慌张，又用生命异能试着去探索，这下好了一些。虽然很弱，但他能感受在电梯之外的植物。应该是经过了一处室内种植房。
幸好生命异能还能用。
顾清霖不知过了多久，当失重感停下时，他感觉至少经过了两分钟。他可能已经到达了地下的十层？
只是地下会有十层那么多吗？没人回答顾清霖的疑问。
他被带着走出电梯，这下方和上方布局相差不多，只是材料明显更好。
走到这里之后，他又能使用空间异能，感受到走廊两边的房间里的布局。
很普通的桌子，柜子，还有人的轮廓……
顾清霖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丧尸。
他想要说什么，可丧尸被关在房间里，他似乎没有必要说什么。丧尸又不会开门攻击他们。
越往前走，房间里的丧尸数量就越多。
顾清霖稍微数了一下，就他所探查到的房间，加起来有将近一百只。在这样的地下有上百只丧尸，是一股不小的丧尸潮了。
拐了个弯后，他终于看到了人。
几个人守在门口处，那有人守着的房间里面应该就是他将要见的人。
顾清霖远远看着时没什么感觉，等走近了，他才发现守门的人居然比他还矮。
虽然其中有两名女性，可两个男性也没有比他高。顾清霖虽然看不到对方的头顶，但还是觉得对方比自己矮一点。
是Omega？
顾清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Omega。
而且这些Omega的气势完全不一样。比顾清霖看过的所有Omega都要强，像一颗颗强大的坚果墙保卫着门口。
但这次行动比他想的复杂。前面有几次拦截，后面又有娇滴滴小队都有，现在再看到omega也就不奇怪了。
“请进。”
两名Omega将门推开，示意顾清霖自己进去。
门里是一道屏风，挡住了视线。
虽然这地下既有隔绝空间异能的办法，又有数量不少的丧尸，但这几个气场Omega给了顾清霖好感。
第220章 相见 “我在哪，取决于我想在哪里。”……
绕过屏风走入, 顾清霖才看到屋内的布置。
屋内的装潢和楼上其他层的房间一样，但这间屋放满了高科技仪器的。很多都是顾清霖看不懂的。不过凭借印象，他大概能分出屏幕和主机区别。
但机器的弊端是需要电, 还要和其他机械配合。仅仅只有一台电脑, 那能做的只有数据录入和计算, 作用不大。
小型基地维护附近的公路就已经很不容易, 想要架设信号塔就更加难了。只有大型基地才能用得上这些仪器, 并一直发展仪器。
从这一屋子的机器就可以判定, 这一批人来自大型基地。
并且是他没见过的人。
但是大型基地一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而且都是五阶异能者管理的基地。只是不可以就此确定对方和五阶异能者是同一阵营。即使是同一个基地，也可能是两股不同的势力。
屋里还是挺大的，虽然没有家具，但布局类似客厅。或者说是研究所、实验室也可以。
客厅两边各有两个房间。但只有一个房间的门开着。
顾清霖用空间异能扫了一下，那三个被锁着的房间无法被感应内部。
那个房门打开的房间是简单的办公室布局。一张办公桌，两边各有一张椅子。
顾清霖难以置信地又重新感应了一次，空间异能并没有检测到人的存在。
他不信邪，用生命异能试探了一次。
这次结果更让他震惊。虽然他能感受到靠墙的椅子上有生命力的痕迹。但这股生命力并非人的轮廓，而是一种游离且闪烁的状态。顾清霖无法完全感应到这股生命力。
顾清霖脚步迟疑了一瞬, 可他还是走了过去。
屋内的布置和他使用空间异能感应的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屋里的确坐着一个人。
面容姣好的女子端坐在办公椅上。她的打扮很传统, 黑色的长直发被半挽成温顺贤良的发型。长袖高领的衣服将大面积的肌肤包裹, 双手也被蕾丝手套覆盖。
她脸部的肤色很白，白如陶瓷, 但腮红恰到好处地让皮肤带上血色。黑色的双眸如一潭死水，藏着深不见底的情绪。可外貌看，她并不超过二十五岁，虽然也可能是样子显得小。
Omega的外貌很有辨识度, 顾清霖一眼就看出办公椅上的女子是个Omega。
但这个女子是他目前遇到的最强。即使他无法感应到对方的生命力，也能下意识觉得她比从丝丝还要强。
与孤萤比，顾清霖也觉得眼前的女子更强一些，并且拥有惊人的势力。只是他会私心地觉得孤萤的聪明才智能保住孤萤的性命。
顾清霖不认识眼前的女子，可他还是试探性地问出一句，“许艾语？”
一个心理强大的女性Omega，一个拥有家族势力的Omega，一个能够阻止他探查的精神系异能Omega，一个在附近房间放置大量丧尸的Omega。
这些种种都指向了一个传说般的人物，四阶精神系异能者，许家家主，凭一己之力控制丧尸潮的Omega，许艾语。
“你很聪明。”许艾语微微浅笑，弧度很浅，端着而优雅。
许艾语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经过精心的设计，让顾清霖感觉到一种不自由的不舒服。
可大家族总是这样培养的，腰背挺直，动作得体，就连笑都规定不能超过多少颗牙齿，不能笑露牙龈。这些反人性的培养在末世并不实用，但培养一个端庄的婚配者，一个花瓶，就很合适。
许艾语是女Omega，如果不是家里发生意外，轮不到她继承许家。因此许艾语的这些僵硬又让顾清霖觉得许艾语的动作很合理。
和许艾语对比，顾清霖觉得身体原主人过得还是相对幸福的。至少顾父没有逼迫身体的原主人去联姻，给了足够的衣食，没有灌输那些规则，让身体的原主人在一个相对自由的环境下成长。
顾清霖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他没记错的话，许艾语因为拥有控制丧尸而被禁止前来B区。
前往B区的路被一层层封锁，瑞临商队这样一支十多人的商队过来都被好几拨人拦截。许艾语带着这么多Omega过来，外形就比瑞临商队显眼，不可能不被发现。
许艾语再强也只是四阶巅峰，不可能完全控制其他四阶巅峰的异能者。
许艾语表情没有变化，平静而淡漠地说：“我在哪，取决于我想在哪里。”
顾清霖并不意外许艾语猜出他的想法。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掩藏自己的人，连灵魂不是原主人这种超出常理的事情都能被展天瑞和祝蜂发现。
展天瑞只是一个小商队的队长，许艾语这样能够立足大基地的Omega，更是得有聪明的头脑和绝对的实力。
但许艾语这一句话实在太猖狂了。就连五阶异能者都不敢口出这样的狂言。
顾清霖半试探性地问：“哪怕A区，你也能去？”
幽深的黑眸凝视顾清霖，许艾语依旧保持得体的微笑，只是没有回答顾清霖的问题。
但沉默往往就是回答了。
许艾语默认了自己拥有前往A区的实力。
顾清霖的思绪很复杂，他既觉得许艾语的一切都很不对劲，让他感觉不舒服。可许艾语作为一个女Omega能够坐在这里，她做到了顾清霖所做不到并渴望的一切。
不同于孤萤和从丝丝这两个Omega。孤萤聪明，但只有自己一人，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从丝丝残忍果决，脱离了Omega的软弱，也因为腺体的原因减少了信息素影响。但她为了生存还是会依附Alpha，借用Alpha的力量。
只有许艾语。
顾清霖不知许艾语的底牌是什么，但他明显感觉到许艾语的情绪是非常稳定平和的。一个人只有拥有绝对的实力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才能散发出这样的底气。
展天瑞和孤萤可以，因为他们想要的不多。
但柯彦、尤鲨、火刀这些想要获得更高权力的人，面上永远野心勃勃，内心则是未能达到目标的焦躁，是无法像许艾语这样面色平静的。
不过许艾语是大家族出身，从小受培养，可能练的就是这份沉稳气度。顾清霖觉得自己不该用一般人的思维去框限许艾语。
许艾语能走到现在这个地位，思维不会像其他Omega那般受限。
两人对视许久，顾清霖先沉不住气，“你找我来，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许艾语保持得体的微笑，轻柔的声音却沉稳如深潭，“我知道你会比我先开口。你的展天瑞在等着你。而我没有。”
顾清霖不受对方的要挟，反驳道：“展天瑞等我，可他是五阶异能者，我不担心他的情况。”
许艾语笑容微淡，她伸手示意，声音轻柔却带有上位者的威严，“坐下吧。”
顾清霖本能觉得自己应该远离许艾语。许艾语还是个精神系异能者，他需要重点提防。
但对方都让自己坐下了，他要是不坐就像认怂。
顾清霖脑内挣扎，脚步还是往椅子方向走。只是他暗地里将空间护罩加厚了，以防受到精神系攻击而无法用出异能。
顾清霖的表情真实地反应了内心的想法，许艾语看到顾清霖如临大敌又不得不装得很强的模样，忍不住地加深了笑容。
“我问过几个人，大家对你的评价都很好。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个世界上做到完美。你不用太紧张，我没有杀人的爱好。”许艾语身体微歪，做出一个放松的姿势，但身材线条流畅，形态优雅。
许艾语接着说：“招呼客人应该布置茶水糕点，但我想你不会吃，就不浪费了。”
“不用客气。我不吃。”顾清霖委婉拒绝。他不敢吃，也不能吃。
吃东西要撤掉空间护罩。就算在空间护罩上留一个小孔，也会受到精神系异能的影响。
许艾语并没有因为被拒绝就气急败坏，虽然只是和顾清霖聊了这么几句话，她已经隐约摸清了顾清霖的性格。
顾清霖的外表是Omega普遍长相，没有攻击性的美貌。但顾清霖的双眼给人一种简单纯粹，并且比那些圈养的大小姐沉稳冷静。
许艾语不会以貌取人，她深深知道娇小白花才更让人轻敌。只是她很好奇顾清霖怎么能够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心生好感。
她就是精神系异能者，所以肯定精神系异能者做不到顾清霖这样的事情。但凡事有万一，她才选择冒着危险和顾清霖见上一面。
顾清霖的拒绝直接生硬，但因为很真挚，她感觉不到反感。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你看什么？”顾清霖对许艾语的打量感到不适。
“你不也在看我。”许艾语微笑着说。
顾清霖无法反驳，只能按下心里的不适，任由许艾语打量。
顾清霖说不清楚自己当下的感受。因为他认为自己当下的感觉是错的。
他竟然觉得自己被一只丧尸看着。
但许艾语和曾经看过的林部言不一样。林部言只有大脑部分还有生命力，许艾语则是全身都有生命力。他不能就此判断许艾语不是丧尸，但至少许艾语不是他以前所见过的丧尸。
而且林部言和他相处这么久的时间，就算林部言是个丧尸，也一定是站在人类这一方。
顾清霖不认为单凭种族就能判断一个人的好坏，还得看许艾语的行动。
通讯器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屋里的安静。
“我回避一下？”顾清霖站起身。
“不用。”许艾语没有等顾清霖出去，就接通了通讯器。
顾清霖只能硬着头皮听别人的通话。
一道磁性但夹着怒火的男声自通讯器里传出，“许艾语，你竟然敢偷偷去B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