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以身相许 顾清霖：“……”接生算什么……
临近中午, 满天乌云，天色暗沉沉的。
空气里都是压抑的气息。
越靠近中心区域，完好的房子就越少。曾经的固牢基地, 现在的废墟一片。
坍塌的房屋, 损毁的车辆, 道路完全断了, 顾清霖只能踩在砖石门板上行走。但也有一些房屋较为坚固, 倒下时只损毁了一半, 像卧佛般躺着。也有那种剩下一个角的房子, 像座金字塔在地面。
丧尸在各处空隙中堆挤。一些丧尸被压在石块下，无意识地挥舞双手。
顾清霖用空间异能覆盖自身，不让自己的气息泄露。展天瑞也能用冰块覆盖一部分身体，减少气味。
而那些被走路声音吸引过来的丧尸只能一刀杀死。
到了这里，几乎都是展天瑞在杀丧尸。顾清霖在废墟上维持平衡就很不容易了。
更叫顾清霖嫉妒的是，展天瑞还能凝聚冰系异能造楼梯。遇到那种无法走的断层，展天瑞就造一条冰楼梯走下去。但即使这样，顾清霖还是因为冰面太滑，摔了一跤。好在现在天气冷, 穿得比较多, 倒也不疼。
展天瑞将顾清霖扶起来, “你穿太多了。”
Alpha都不愿意加衣服, 也是考虑到行动方不方便的问题。
“脱了好冷。”顾清霖也想穿少一点，但他的身体素质比不过Alpha, 可能连萧问诚的体质都比他好。
“异能调节。夏天降温。”展天瑞在夏天穿冲锋衣也不是不热，但他能用异能给自己降温。
展天瑞往前走了两步，抽刀将一只下半身被房子压住的丧尸杀死。
劈开丧尸脑袋后，用刀尖把晶核挑起, 寒冰冷却晶核上的脏污。再用刀把晶核往上一拍，脏污碎裂，晶核往上飞，展天瑞一手握住晶核，把那颗干净的晶核递到顾清霖面前。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似随意，但对冰系异能和唐横刀掌握到了极致。
顾清霖接过那颗透明的晶核，却没放进空间里，而是装入了口袋中。他想把这颗晶核串成项链，时刻提醒他和展天瑞的差距。
但在感应人的方面，顾清霖还是有着自己的优势。他在废墟下找到了几个活人。
有两个运气不错，躲在墙角处，恰好形成了一个弧度保护了他，就是饿了两天身体虚弱。但也有那种倒霉的，被钢筋插进身体，或是柜子压住了腿，光靠自己根本不能长时间移动。
他们在一栋卧倒的三层楼房旁，借着大楼和附近的坍塌挡住一部分的声音和气味。算是一个临时的避难处。
这几个人受伤不轻，单靠这几个人根本走不出废墟。
但瑞临商队就剩下他和展天瑞，已经不能再拆了。
不论被救出来的人怎么说，展天瑞都没有送他们出去的想法。有人见展天瑞油盐不进，想要自己离开，但走了几步就看到摇摇晃晃而来的丧尸，只好灰溜溜地退回来。
地面钻出数道冰刺，冰刺让丧尸失去重心往前摔倒，大脑恰好摔在了另一根冰刺上。
顾清霖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说：“看看附近有没有异能者，让他们一块送出去。我们也能打听一下消息。”
固牢基地这么大。他们四处找五阶土系丧尸，和大海捞针没有多少区别。
得到展天瑞的同意，几人连连感谢。不管怎么样，至少有了活路。
有两个人受伤严重不好移动，展天瑞让顾清霖在原地待着，自己去找人过来。
只见展天瑞一个助跑，在破墙上一蹬，就稳稳落到了一座约三米高的倒塌房屋上。再一闪身就消失不见。
顾清霖握着口袋里那颗透明晶核，心情压抑。
如果不是他行动缓慢，展天瑞说不定都找到五阶丧尸打起来了。
断腿男人突然说：“小哥，谢谢你。我都以为我自己要没了。你居然能救我出来，简直是奇迹。”
他一开始也以为是那个冷冰冰的男子找到了他，但他出来后看到顾清霖说在墙底下还有人时，他都以为顾清霖疯了。谁能想到下面真有一个人，那人恰好掉进了坑里才躲过一劫。
满身是泥的男人直接哭了出来，“我以为我活不了了。谢谢。太谢谢你了。你简直是救了我的命。”
另一个饿了三天的男Alpha吃着顾清霖给的食物，连连点头，“要是我能安全回去，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你是Omega吗？要不我娶你吧。”
顾清霖听到几人的感谢，心情好了一些，忍不住开了个玩笑，道：“你不要恩将仇报。”
“哈哈哈，恩将仇报。小哥你这话说得真对。”断腿男人说。
“你胡说什么。我家里条件还可以。不信你查一查，物生基地的林家。我叫林房。”林房灰头土脸也无法掩盖自己的骄傲。
“你是说林钱江周陈，排名第一的那个林家吗？”有人惊讶。
“对。”林房骄傲抬头。
“你这么牛，怎么没人来救你？”有人不信。
林房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但还是说了，“我跟家里吵了架。但我爷爷特别疼我，我要是想娶……你叫什么？”
“……”顾清霖根本不想说自己的名字，生怕自己被娶了。
展天瑞很快就带了几个人回来。这一支异能者队伍穿着统一的衣服，身手利落，看起来就是训练有素的组织。
“林少，你还活着。”为首的那个异能者看到林房，顿时激动起来。
“看吧，我就说我没骗人，我真是林家的。”林房说着就看向顾清霖，“怎么样？要不要嫁给我。我今年二十岁，年少有为，二阶治疗系异能者，以后还能给你接生。”
顾清霖：“……”接生算什么优点？他连孩子都不想生好吗。
展天瑞眉头皱起，站到顾清霖面前，挡住了林房的视线。
虽然两人没有确定关系，但他能闻到顾清霖的信息素，他的信息素也能被顾清霖闻到，他没有放手的想法。
“你赶紧走吧。”顾清霖摆摆手，不想跟林房继续聊。
林房耍赖道：“我不走，除非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怎么找你。”
顾清霖懒得理林房，但为首的异能者说：“这位是瑞临商队的队长展天瑞，我们林家和瑞临商队还有合作。”
顾清霖明白了，林家就是让瑞临商队查火刀的那个客户。
第52章 四阶丧尸袭击 “我信息素和异能有交错……
“瑞临商队？瑞临商队里面有Omega吗？”林房算不上事事知晓, 但瑞临商队有点名气，他也略有印象。
“我不是。别找我，没结果。”顾清霖连连摆手。
他都搞不懂自己怎么就无缘无故得了这么一朵男桃花, 就没有女Alpha喜欢他吗？女Beta也好啊。
展天瑞不乐意地皱眉。为了拒绝一个男人否认自己是瑞临商队的成员, 既贬低了瑞临商队, 又抬高了林房。
林房眯着眼打量站得极近的展天瑞和顾清霖两人, 恍然大悟道：“我懂了。你暗恋你队长, 不想让你队长产生误会。”
顾清霖：“……”心中有几百只草泥马不知从何说起。
他暗恋展天瑞？
暗恋个锤子。
但这话可不能乱说, 他怕被赶出瑞临商队。而且……这话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去, 损害了队长的面子，还有点伤人。
眼见林房越说越离谱，林家的那位异能者队长赶紧说正事，表示先带这些伤者出去，回头再找展天瑞详聊。
林房知道了顾清霖是瑞临商队的成员，也不再着急知道顾清霖的名字。
林家的人给展天瑞说了不少土系丧尸的事情。但隐藏了土系丧尸出现的理由，只是说土系丧尸似乎在找什么，在固牢基地变成废墟后就四处跑，出没在各个地方, 期间也杀了一些人。展天瑞没有遇上, 是展天瑞运气不太好。目前也有不少人像展天瑞这样一边救人, 一边找土系丧尸的踪影。
至于那个婴儿也一并给林家人带走了。
离开前, 林房抱着女婴就像抱着亲儿子一般，对顾清霖说：“你不回来, 我就带着孩子去跟别的Omega结婚，让孩子以后叫别的男人爸爸。”
顾清霖：“……”这玩意戏真多。
但林房是治疗系异能者，孩子有不舒服就使用异能，倒是把孩子给哄舒服了。
没了孩子的阻碍, 本以为后面的路会顺利一些，但没想到暗沉的天空开始下雨。从小雨到豆子大，淅淅沥沥地连身上的冲锋衣都挡不住。
展天瑞找了一栋半倒塌的楼房，用冰系异能对房屋加固。顾清霖找了一张还算完好的沙发，两人就背靠房屋躲雨。
雨水断线珠子般往下掉，砸在水洼里，溅起无数水珠。远处还能行动的丧尸听到声音，朝着雨中走去，在雨中打转，寻找不存在的活物。
顾清霖觉得有点冷，缩了缩身体。展天瑞瞧见，找了几根废旧木柴，掏出火折子生了火堆。
闻到烟火气，顾清霖肚子发出声响。他才想起他们很久没吃东西了。展天瑞没有提醒，他也没有在意过这种问题。
等坐在沙发喝上热汤，看着雨幕，感受着浓汤的暖香和雨水的冷气，顾清霖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他很幸运。
在这么危险的世界里活着。
在废墟里有躲雨的地方，能喝上一口让自己身体满足的热汤。而且有展天瑞这个五阶异能者，安全有保障。
雪松味渐渐盖过了汤的香味，顾清霖转头看向展天瑞，展天瑞正埋头吃饭，不像有任何想法的样子。
他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Omega了，他知道Alpha在Omega面前散发信息素，往往代表着求偶，试探。换句话来说，这是性骚扰。只是展天瑞的信息素有点不一样。
顾清霖纠结迟疑了许久，一直到用雨水把饭盒洗干净，放进空间里，他才委婉地向展天瑞提了一下信息素的事情。
展天瑞态度还是很不错。他先道了歉，然后说自己闻不到，也控制不了。
最后，展天瑞表示，自己易感期快到了。这段时间确实会存在信息素气味过重的情况，让顾清霖贴好抑制贴。
但更多的，却是没说。
顾清霖此时的情绪还挺复杂的。
他同情展天瑞的遭遇，作为男人很能理解那种有异性送上门，自己却无能为力的自卑感。如果他和展天瑞是同性，大概可以说几百句安慰展天瑞的话，带展天瑞喝酒谈心发泄心中苦闷。毕竟他说多少都不会成为受害者，又不用他付出点什么。
但他不是Alpha，而成了一个和女人差不多的，软弱无力而且能怀孕生孩子的Omega。
他对展天瑞报以同情，万一引得展天瑞兽性大发，他是要遭殃的。
有些好心他可以有。他对顾傲雪不在意，是考虑顾父的养育之恩。他救婴儿，是他能够随时躲进空间里，不会被一阶丧尸咬到。他路过救下房屋下的人，那是他举手之劳，能赚晶核，也少受良心的责备。
但对展天瑞表露过度的关怀，他是要怀孕的。
他对展天瑞仅有的那一点点同情还不足以让他牺牲这么大。
顾清霖还在神游，他猛地被展天瑞大力推开。那力气实在不小，顾清霖落到地上后还擦了一段距离，竟然直接到了雨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事情。
嘭！
唐横刀被展天瑞抽出，挡住了丧尸的利齿。
这是一只极其丑陋的丧尸。没有穿衣服，浑身瘦骨嶙峋，像一层皮包裹在骨架上。丧尸浑身上下光溜溜的，没有一根毛，眉毛睫毛都没有。脸部有了变化，像猫。但脖子比正常人长了一倍，长有一条骨节分明的长尾巴。四肢兽化变性，有些像猴子，但又有锋利的爪子。和骨瘦的身体比，肚子浑圆，像个孕妇，也可能刚吃了不少活人。
这简直不是正常的生物。顾清霖感觉不到有活体气息，所以只能是丧尸，而且是一只三阶丧尸。
但考虑到敢对展天瑞出手，有可能会到四阶。因为没有使用土系异能，顾清霖认为这不是那只五阶土系丧尸。
展天瑞和丧尸比了一会力气，趁着丧尸松懈，抬脚对着丧尸肚子用力一踹。没有把丧尸踹出去，反而把丧尸踹穿了。
圆滚滚的肚子被踹烂，鲜红的血肉和丧尸的腐肉肠子一同掉落出来。
丧尸很生气，自己吃的东西就这样掉到地上。它朝展天瑞龇牙咧嘴。肚子上的血肉在快速融合，竟然是一只治疗系的变异丧尸。
展天瑞感觉到腿部有阵阵刺痛，明白丧尸带有腐蚀或者是毒素的效果。他使出冰系异能，将腿包裹，再借机抽出来。
冰冻有效克制了治疗效果，丧尸迅速后退。但它跳到墙壁上，四肢反向贴墙，像一只四脚蜘蛛。
丧尸抖落肚子里的冰，没了冰的阻碍，肚子上的大洞迅速复原。它在墙壁上来回走动，朝展天瑞龇牙咧嘴，就是不敢再对展天瑞攻击。
但展天瑞没有留情的想法。一道冰刺自墙壁钻出，从后背刺破了丧尸的肚皮。这一根刺粗而长，一只延伸，直至扎进了水泥地面。
丧尸如同烤串上的蚂蚱，挥动四肢，就是挣不脱这根冰柱。
唐横刀一伸一收，展天瑞刺穿了丧尸的脑袋，并从里面挖出了一枚白色的大晶核。
这枚晶核是顾清霖看过的最大晶核，已经有鹌鹑蛋的大小。
“这是几阶？”顾清霖把擦雨水的毛巾搭在肩膀上，接过晶核，收进空间里。
“四阶。”展天瑞说，“研究所的。”
这种丧尸不像自然变异而成，反倒是研究所加入了某些基因导致的结果。
顾清霖也隐隐有这样的猜想。外面的丧尸虽然也奇形怪状，但大多流脓腐烂，不会像这只丧尸般“干净”。
顾清霖问：“丧尸为什么会攻击你？你不是比四阶高吗？”
四阶虽然还有捕猎的本能行为，但可以判断对手的强弱选择是否出手，很少出现这种自杀式的袭击。
而且看丧尸的肚子里有新鲜血肉，怕是有不少异能者都丧命黄泉了。
展天瑞的眼神里有着意味深长，又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漠。展天瑞说：“易感期会让Alpha变弱。”
易感期的期间，Alpha的思想和机能都会无限往延续后代方向靠拢。这时候虽然危险，但有智力的Alpha明白自己会变弱，就不会轻易往危险地区走。为了摆脱易感期的干扰，Alpha会尽快选择Omega进行标记，加速走出易感期。
“抑制剂有用吗？我给你拿。”顾清霖刚想动作，就被展天瑞握住了手。
展天瑞说：“还没到时候。”
“这都还没到时候？”顾清霖感觉自己都快被雪松味包围了。
展天瑞直言道：“我信息素和异能有交错。用抑制剂，会暂时失去异能。”
顾清霖目瞪口呆，“你失去异能还往这么危险的地方跑？”
他觉得展天瑞不要命了。
展天瑞却说：“繁衍本能会让我变得更强。”
“……”顾清霖一下子就给展天瑞的话干蒙了。失去异能的Alpha反而变得更强，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根本不是人话。
“有危险你马上躲空间里。”展天瑞不想多说，可看到顾清霖那双迷茫又带着点恐惧的黑圆眼睛，可怜巴巴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展天瑞说：“先回去吧。先找到初秋她们。”
“好。”顾清霖点头。他实在不懂展天瑞这算一种什么易感期，好像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第53章 生命异能的特别 展天瑞说：“你的异能……
下午停了一小会的雨。可惜两人没能往回走。
展天瑞发现中心区的丧尸有规律地往外移动, 并且是朝着他们的来路方向。
那规模堪比节假日的景区，人挤着人，远远望过去非常壮观, 像一条蜿蜒前行的巨蛇。
顾清霖猜测那边有不下十万只丧尸, 头尾看不到, 可能数量会更多。
两人没有去碰那规模恐怖的丧尸潮, 他们甚至刻意远离丧尸潮, 以免被丧尸发现, 导致丧尸潮转弯。
展天瑞就算有五阶异能, 也只是一个会疲惫，需要吃饭休息的人，做不到不眠不休地清扫这么多丧尸。
若用寒冰异能冻结杀死，也得展天瑞一个个挖晶核，其他异能者看到后就会争抢。敢来固牢基地救援的异能者都是胆大的，不像半山基地那边恐吓一下就不敢动。
而且这些丧尸顶多一阶，拿这么多一阶晶核，对瑞临商队并没有多大作用。
和悬赏不太一样，瑞临商队断定物生基地拿不出这么多数额的晶核, 加上异能者随身携带的晶核多次被抢, 最后大家会默认采用记点数的方式先赊账。
对基地来说, 赊账是最不怕的。就算最后限制了物资供应, 区区一两支异能者队伍也不能撼动整个物生基地。
而物生基地有药物供应，瑞临商队则能通过兑换的方式拿到一些比较稀有的药物。
瑞临商队来做悬赏, 是看中了物生基地和五阶丧尸，而不是随处可见的一阶晶核。因此大家才会不疾不徐地做着救援任务，并有目的地朝中心区域走。
天空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展天瑞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先找个地方躲雨吧。”这种情况，真是进退不得。
顾清霖点头，但离开前望了一眼丧尸潮，说：“去那边也好，给别的区域争取救援机会。”
他来的这一路上把感应到的人都救走了。就算有哪个人倒霉，也是其他地方走过去，不是原本就被困在那处的人。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附近已经没有适合的地方了。就算好不容易找到一块遮雨的房子，地下要么裂开深深沟壑，要么就是血肉堆挤，无从下脚。
没有办法，顾清霖提出进空间躲雨。
展天瑞点头同意。
两人找了一处稍微隐蔽的地方才进入空间。空间的架子上只亮了两排灯，四排没有光照。这是为了避免光照太充足，长期没人住的空间里氧气过量。
顾清霖从柜子里翻出毛巾和衣服，递给展天瑞。展天瑞的裤子被四阶丧尸腐蚀了，裤脚处漏了一块，并且沾了一点丧尸的脏东西。
“药和纱布。”展天瑞说。
“伤到哪了？”顾清霖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药物。
初秋贤惠得很让顾清霖心动。他的空间一直跟狗窝似的，初秋只是住了一趟就把他空间收拾得整整齐齐，收纳也做得极好。
“腿。”展天瑞当着顾清霖的面就脱了鞋子和长裤，露出两条匀称结实的长腿。雪松味充斥窄小的空间。
展天瑞的皮肤也是偏白的类型，裤子这么一脱，顾清霖就看到那狰狞恐怖的伤口。
伤口在小腿上，在裤子破损处稍微高一点的部位。行走时被裤子挡住，才没被顾清霖发现。这是一处腐蚀伤，带着明显的毒素，顺着血管像蛛网般朝心脏方向蔓延。被感染毒素的血管呈现青紫色，并且凸起。不过毒素没能蔓延太多，展天瑞是冰系异能者，可以利用低温延缓毒素的侵蚀速度。
展天瑞对自己下得了狠手，他用脱下的裤子绑住大腿，就用两手把毒素从皮肤里刮出来。
黑紫的血液块从伤口处被推挤出，已经凝固成血管的形状，看起来格外瘆人。
用手隔着皮肤刮毒并不轻松。虽然展天瑞一声不吭，但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嘴唇发白。
顾清霖打篮球受过不少外伤，可看到这种画面还是难免觉得疼，还有点恶心。
他等展天瑞刮了两三回，里面仍旧没有流出血液，开口道：“我用异能试试。”
展天瑞不认为顾清霖的一阶生命异能对四阶丧尸的毒素有效果。但他这样刮没有多少效果。
顾清霖伸出手，但在靠近腿的之前，展天瑞把毛巾盖在了伤口上。
展天瑞说：“别弄脏手。”
顾清霖不认为展天瑞说的是真话，应该是害怕毒素溶解时可能飞溅出来，感染到他。
顾清霖隔着毛巾对伤口使用生命异能。其实他也不能够对毒素有任何作用，他的作用是在展天瑞的伤腿上。和其他人的没多少效果不同，伤口处的细胞在感受到生命异能后竟然快速分裂繁殖，并且对毒素有了强大的抵抗能力。
细胞变得强大后，反过来消灭毒素，并用大量血液将这些不可被身体吸收的毒素冲出去。
顾清霖惊讶不已。
展天瑞也看到了伤口的变化。
展天瑞说：“你的异能很特别。遇强则强，遇弱无效。”
顾清霖想的本来是他的生命异能可以激发细胞活性，对细胞产生效果。然而展天瑞的话反倒是提醒了他另一种情况。
顾清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说：“你的意思是，我的异能得我变强大才能发挥出真正的效果。”
展天瑞刚才表达的是，顾清霖是乘法，对普通人使用异能只能发挥微弱的效果，而对他这个五阶异能者能产生质变。
但顾清霖的话也没有绝对的错，无论什么异能，都得等阶高了才能发挥效果。
单就说他的冰系异能，也不是单纯只有凝结出寒冰这一个作用，还能够通过温度的变化对物体产生正向或反向的影响。谁能想到冰系异能还能生成风，以及反向把温度升高。虽然不能达到燃点的高温，却也解决了很多日常的不便。
顾清霖又兴致勃勃地给展天瑞“治疗”了一会儿伤口。但伤口在毒素清理完，并且止血后没有更进一步的变化。
“怎么不愈合？”顾清霖盯着血红的伤口，有些失落。
展天瑞却是很有哲理地说了一句，“交给时间吧。”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单靠努力完成，还要时间一步步积累吗？”顾清霖心情不错，双掌合拢朝展天瑞轻轻点头，“大师我悟了。”
展大师被逗得嘴角上扬。
展天瑞脱掉身上的衣服，换了短袖短裤上床歇息。
顾清霖看多了篮球队换衣服，倒没有什么感觉。他也毫无防备地脱掉身上的脏衣服，换上干净舒服的短袖短裤。
躺在床上的展天瑞看向顾清霖。和刚进队时比，顾清霖的身材好了很多，不仅有了肉，还因为坚持锻炼身体有了很匀称的线条。弯腰时，后背处露出两个腰窝。
展天瑞没看太久，在顾清霖转身前就闭上了眼睛。
换好衣服的顾清霖把展天瑞叫醒，让展天瑞先吃饭。
他发现展天瑞这人是修仙玩家，别人不说就压根不知道吃饭。
展天瑞加热的饭菜并不是很热，就是常温而已。但在吃饭的时候出了一点岔子，展天瑞力量没控制好，把饭盒捏得变了形。
顾清霖怀疑是易感期的影响，但展天瑞没说，他就当不知道。
吃完饭，顾清霖把所有灯打开促进光合作用后，也躺到另一张床上。
床铺垫了一层柔软的垫子，很舒服，顾清霖一躺下就忍不住小声呼了一口气。一天的压力仿佛就此放松。
不过他没有立即入睡，而是握住晶核缓慢吸收里面的能量，提升自己的异能等阶。
Omega的体能是三种性别中的最弱，他不可能光靠体能变强，所以吸收晶核提升自己就成了主要发展方向。
两人休息了一段时间。顾清霖先醒的，他感应到空间的外面有生命体匆匆经过，只是这生命体速度很快。
考虑到何招娣是速度系异能者，担心是何招娣在到处找他们，两人赶紧换上衣服就离开空间。
此时不过是晚上六点十二分，但因为多云有雨的天气，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外面还有一点小雨，顾清霖和展天瑞只能戴着连着冲锋衣的兜帽，朝中心方向去。
顾清霖之所以担心这个速度系异能者是何招娣，也是因为方向朝着中心区域。这是他们最初的行程。何招娣要找他们，一定会往中心方向走。
白天尚且不好走，晚上更是走得辛苦又难受。
“要不你先走吧。我躲进空间里。”顾清霖也不想连累展天瑞，便这样说。
展天瑞不放心顾清霖。顾清霖的空间有很多限制，万一出来的时候遇到丧尸群怎么办？
他蹲下身子，对顾清霖说：“上来。”
顾清霖没想到展天瑞要背他。但现在不是考虑男人面子的时候。他也有点担心何招娣这半个师傅，便趴到了展天瑞的背上。
顾清霖知道他和展天瑞在体能方面有差距，但他没想到两人的差距会这么大。
他肯定不是所有Alpha都跟展天瑞一样，因为没有Alpha可以奔跑速度堪比速度异能者，一跳就是两三米高。而且因为是寒冰异能的关系，落脚点不合适就使用寒冰异能制造凹凸不平的冰面。
不过短短几分钟，顾清霖就被背着跑了近两公里远。
雨水变得更大，打在脸上，顺着身体滑落，湿了内衫。顾清霖冷得打哆嗦，只能更加靠近展天瑞。
展天瑞跑了七八分钟才停下来，微微喘气。他没有放下顾清霖，而是左右张望，看四周的环境。
这夜里想要找人并不容易。他们还不敢大喊，生怕引来不知何处的丧尸。
“我们要去哪里找？”顾清霖贴着展天瑞的耳朵问。
第54章 偏离路线 展天瑞面无表情道：“会宫寒……
明明隔着一层兜帽, 但温热的气息仿佛随着说话打在展天瑞的耳朵上，展天瑞口干舌燥，不自觉地咽了咽。
他的双手托着顾清霖的腿, 一阵阵暖意隔着裤子传入手心。背上轻飘飘的, 顾清霖一点都不重, 但双臂环着他的身体。
他已经进入易感期, 身体比往日更为敏感, 有些心猿意马。
顾清霖的信息素本就清淡, 又贴着抑制贴, 加上雨水的降落也减少了很多信息素的气味。
展天瑞心里有一些压制不住的想法，但每每想到两人的关系，他还是能保持理智。
还不是时候。
他和顾清霖，还不到那样的阶段。
“怎么了？”顾清霖没得到回答，展天瑞又一直停在原地，心里觉得毛毛的。
“注意力有些分散。”展天瑞没有说事实。他的注意力还是可以集中的，但集中在顾清霖不想知道的事情上。
一旦到了易感期，Alpha脑子里就无法避免地只剩下一件事。他的信息素有问题，但身体还是正常的。即使他再怎么理性克制, 也不能说他的身体没有想法。
但身体受控于大脑。
只要他不愿意, 没有人能够逼迫他做不愿意的事情。
顾清霖担心道：“要不我们赶紧回去吧。这里这么危险。万一遇上五阶丧尸, 你怎么办？”
环顾黑漆漆的四周, 没有丧尸也没有人，展天瑞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如果何招娣在附近, 附近该有手电筒的光照才对。
展天瑞打了一会手电筒，又用对讲机试着连接，并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他不认为顾清霖感觉出错。更倾向顾清霖感觉到的速度系异能者并非何招娣，而是其他组织派过来的人。
虽然固牢基地已经变成废墟一片, 但各个家族都在固牢基地设立了研究所，有研究人才，也有实验数据。只要派个速度系异能者探查一下，多少能带点消息回去。前提是有命回去。
展天瑞感觉自己的控制力越来越差，只能说，“走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我失控，丢我进空间。”
“我得经过你同意才能把你放进空间。”顾清霖贴在展天瑞的耳朵边上，说。万一失控的展天瑞不同意呢。
展天瑞又一次觉得耳朵有点痒，“你进空间。”
“好。”顾清霖虽然担心易感期的展天瑞有危险，但还是不愿割肉喂鹰，舍身饲虎。
展天瑞接着说：“抑制剂在第一次爆发后，虚弱时打。”
顾清霖怀疑道，“为什么？”
哪有药得病快好的时候才吃的。这简直不对劲到极致。
“打不进。”展天瑞知道顾清霖不理解，他说：“易感期是一个长阶段，能维持七天以上。”
顾清霖听明白了。易感期的七天里，会像心电图那样一上一下，不停到达峰值。抑制剂在上升期间不好打，只能等低谷的时候再打进去。
展天瑞背着顾清霖往回跑。只是这一次跑了大概一分钟就停了下来，他们听到了附近有打斗的声音。
下着雨，听得不清楚，建筑被异能爆破的声音一阵阵传来。
“我们要不要过去？”顾清霖问。他担心打架的是何招娣她们。
展天瑞仔细判断了一会，说：“金系异能和速度系异能。有枪。”
何招娣不用枪。金系异能的唐辰尘回来没这么快，两方都不会是自己人。
顾清霖松了一口气，只是内心越发担心断联的队友。他知道初秋没骗他，进了废墟就有很多事情都无法左右。但感情上还是希望一切顺利，每个队员都能平安。
“走了。”展天瑞稍微调整了一下路线，远离战斗的位置。
没多少异能者敢到中心区域，这里的活人概率非常低，除非是研究所这种装有完善防御设施的特殊机构。但这种机构有直升飞机特意搜寻，不需要他们两个救援。
速度系异能者应该就是顾清霖感应到的那个生命体。速度系异能者想逃完全能离开，不愿离开只能说明这个人在故意参与战斗。
他没必要参与一场主动发起的战斗。
他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他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两人在雨中离开了中心区域，为了躲避丧尸潮和那未知的战斗，两人距离原来的路线已经严重偏离。
用方向来算方位，他们是从西南方向进入固牢基地，此时正朝着大概是正北的方向离开固牢基地。
虽然展天瑞不想参与没有意义的战斗，可路上还是遇到了两只三阶丧尸，以及二十来只一级丧尸。
展天瑞借着雨水的便利，凝结了大量坚冰，把丧尸冻在冰里。但他没有拿出唐横刀杀死，就急匆匆背着顾清霖冒雨离开。
顾清霖靠在展天瑞的背上，看着身后那二十米高的小冰山，身体紧绷，心情忐忑。
他身下哪是展天瑞，分明是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
展天瑞背了两小时，在顾清霖第五次提议休息时才停下。附近已经不是完全的废墟，而是有了一些开裂但仍然矗立的房子。
再次找了个隐蔽地方进空间里休息。
两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即使外层是冲锋衣，但雨水飘零，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透了。
顾清霖冷得直哆嗦，迫不及待就把冰冷潮湿的衣服脱掉，换上干净清爽的新衣服。
展天瑞却是脸色带着淡淡的红，冒着热气。他看到顾清霖嘴唇都冻得发白了，有些后悔，连那一双腰窝都没有看的心情。
“你该跟我说你身体不适。”顾清霖刚才只说担心他累。他不累就不会停下脚步。
顾清霖换好衣服，终于暖和起来了。他把脏衣服丢进脏衣篓里，说：“哪有那么娇气。就冷一点而已。你的状态比我差多了。那异能用得简直是新手水平。”
他上一世没吃过什么苦，但也不是什么娇气矜贵的人，不会因为淋雨受冻这点事情就叫苦连天。
展天瑞面无表情道：“会宫寒。”
“宫？宫什么？什么玩意？你在逗我呢？”顾清霖一把将展天瑞推到放衣服的箱子前，“自己换衣服。”
展天瑞将湿衣服脱下，丢到顾清霖的衣服上，说：“Omega偏女性。”
顾清霖拉上床帘，躺到床上，“闭嘴，我什么屁话都没听到。”
展天瑞知道顾清霖不愿面对自己身为男性却无限接近女性这一点，不再说话。
虽然世界分成了六个性别，但男女之间仍旧有一些特征区分，在ABO中，男性始终压在女性上。
男性比女性更具有攻击性，Alpha和Beta里，男性的地位普遍高于女性。
Omega的地位高度倒是五五开。不是因为男性Omega不要强，而是男性Omega往往会被男性Alpha以更加粗暴的办法压制。
像顾清霖这种性格过分要强的Omega，通常不会是Alpha的优先选择，也就导致这类要强的Omega需要先经受很强一段时间的发热期折磨，错过了利用Alpha提升地位，收拢资源的最佳时期。
而女Omega性格温和，生育率比男Omega高，甘愿为家族牺牲奉献。
在这末世里，丧偶习以为常。一旦Alpha伴侣死了，女Omega顺利接管Alpha的地位和人脉，就能快速提高地位，掌握权力。
但展天瑞明白，如果顾清霖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会有他和顾清霖的相遇，以及后面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第二天，雨停了。
云层淡了很多，阳光透过云朵照耀大地。冷风依旧吹着，废墟里到处都是泛着粼粼波光的水洼。
缝隙之间竟然还长出了一两根绿草，给废墟增加了生的气息。
不知是淋了雨，还是易感期的缘故，展天瑞发烧了，额头又烫又红。
展天瑞那本来就不太集中的注意力更加不集中了。吃早饭的时候把饭盒冻硬，走路不小心把一栋两米高的半截房子冻成冰山。就连展天瑞自己的双脚也被不经意地冻起，险些走路栽倒。
顾清霖劝展天瑞继续进空间休息，展天瑞却是想再送顾清霖一段路程，等顾清霖找一支异能者队伍再进空间。
顾清霖知道自己弱小，但不需要展天瑞这样保护。
他冷着一张脸对展天瑞说：“你们队伍两次测试我，不就是想知道我在危险里有没有自保能力吗？难道我的表现差得让你觉得我是颗好捏的柿子，没了你就任人欺负？”
展天瑞想否认。
顾清霖没给展天瑞说话的机会，他抬着下巴，仰视展天瑞，“既然你觉得不是，那到了这种时候，你又在担心什么？”
说不过顾清霖，展天瑞同意进空间休息，只是特别强调有危险就把他放出去。
顾清霖随意应着，但心想只要没遇到五阶丧尸就一定不放展天瑞出去。人都被骗到他空间里了，放不放还不是他说了算。
一个人走在断壁残垣里，听着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孤独感很强烈。
有种走在文明尽头的错觉。
世界摧毁，仅剩他孤独一人。
进入固牢基地时，他们一共八人。如今队伍只剩下他一个。他担心迟迟未归的何招娣和初秋，但他的异能等阶没有资格担心。
亲身经历之后，顾清霖才发现瑞临商队的测试其实是对的。如果他是一个无法通过测试的Omega，现在大概会精神崩溃。
顾清霖时不时拿出指南针确认方向，朝着北方走。
在他慢慢走了半个小时后，终于遇上了第一支异能者小队。
不等顾清霖露出笑容打招呼，他就听见其中一个异能者说，“好大的背包，这里面估计装了不少晶核吧？”
顾清霖脸色僵硬。他这是碰上抢夺晶核的人了？
第55章 人渣组织 如果Alpha已经死了，那……
拦着顾清霖的异能者小队一共五人, 只有两人拿着武器。一个是斧头，一个是长矛。
五人都戴着保暖针织帽，穿着偏深色系的羽绒服和黑色水靴, 有一点脏。为了防雨还套着一层塑料膜做成的雨披。露出的衣服边角脱色发黄。每个人的衣服都有缝补的痕迹, 但没有其他颜色的补丁。可见这几人条件不怎么好, 但生活又没有穷到贫民区的那种程度。
五人脸颊消瘦, 身材苗条。顾清霖没从这五个人身上闻到信息素的气味, 初步判断这五个人是武力值一般的Beta。
顾清霖甚至可以大胆推测这五个人没有异能。
顾清霖以前打篮球做过一打五的抗压训练, 但不知道以他现在的体能还能不能一个打五个？
但他担心这五个只是喽啰, 后面还有领头。
“小美人怎么不说话？被吓傻了吗？”身穿泥黄色羽绒服的男人凑近顾清霖，想要吓唬顾清霖。
顾清霖没被吓到，倒是泥黄色衣服的Beta被惊艳到了。
这一凑近，他发现顾清霖的皮肤是真的好，细腻白皙的肌肤上仿佛没有毛孔，吹弹可破。ABO三种性别在外貌上就有比较明显的区分，这是基因带来的。
在灰头土脸的末世里还能有这么好看的Omega，通常那都是Alpha养着的。
没得到顾清霖的回答，泥黄色衣服的Beta朝四周看了看, “怎么？你的Alpha呢？难道你们吵架了？不然他怎么能丢下你一个离开。”
泥黄色衣服的Beta男打量四周, 顾清霖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五个男人。
虽然一直说话的人是穿泥黄色衣服的这个, 但生命力最强的是身穿深蓝色, 袖子处带两杠白的斧头男。
这个手持斧头的男人也就一米七出头，额头右侧有一道刀疤, 两眼下有很深的皱纹和黑眼圈，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差。好像只是一个打手，但从透出的生命力来看，这个斧头男需要他重点注意。
“喂。你是聋子吗？”泥黄色衣服的男人推了一下顾清霖的肩膀。
顾清霖任由对方推, 踉跄了两步，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平静。他没有演技，不会伪装示弱，只能用这种方式展现弱的那一面。
五人看到顾清霖连这么轻轻一推都站不住，纷纷笑起来。
顾清霖把背包放到地上，低着头说：“给你们，放我走。”
五人没说可以或是不可以，身穿泥黄色衣服的男人已经蹲下来把背包打开。
背包看着大，但只装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一点食物，半瓶水，还有十来颗一阶晶核。
“操，怎么这么穷。”
“这压根就没搜刮附近的物资吧。”
“掏个老鼠窝都比这背包多。”
“可能好东西都在其他人那里。”
五个男人嘴上这么说，但毫不犹豫瓜分起顾清霖的背包。穿上背包里那件白色的羽绒服，分吃掉食物和水，还把晶核给分完了。最后背包丢到一旁，没有还给顾清霖的想法。
顾清霖见五人分完他的背包都没离开，低着头说：“东西都被你们拿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放？别说这么生分嘛。”穿了那件白衣服的男人摸着下巴，打量顾清霖，“哥哥们只是不放心小美人一个人走，想要把小美人救出去啊。”
“你的Alpha呢？怎么就让你一个人走呢？该不会遇上丧尸潮，你们分开了吧？”另一人试探道，“我听说西边附近有丧尸潮，你是不是从那边过来的？”
如果Alpha已经死了，那他们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顾清霖低着头，没有回到任何关于Alpha的问题。他说：“你们是来救援的吗？听说物生基地肯出一百颗晶核买一个人。”
五个男人对视一眼，确定顾清霖很可能是来救援的。来救援就说明有队友。敢来废墟救援，眼前这个Omega很可能还是有异能的。
能活到现在，谁也不傻。意识到这个Omega可能在扮猪吃老虎，五人态度稍微有了些变化。
但眼前这个Omega被抢背包也不反抗，可能是被保护得很好没经历过多少战斗，也可能实力不是很强，担心不能杀死他们五个反而招来丧尸。
其中一人回答道：“是啊。我们就是来救援的。来，我们先带你出去。”
见顾清霖脚步没有抬，泥黄色衣服的男人又接着说：“我可没骗你。体育馆那可还有上百人呢，都是被我们救过去的人。就前面一公里不到的地方。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顾清霖难以置信看向对方，却发现对方无比嘚瑟，不像骗人。
从这五个男人的言行举止，以及抢夺他背包的行为，他不认为这五个男人是好人。但对方说救了上百人，这么简单的骗局，很容易被拆穿。
顾清霖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一个人在这种随时有丧尸群出没的地方走，肯定是危险的。但这五个男人也不像可信的样子，还把他的背包清空了。万一还有别的同伙，他过去岂不是羊入狼窝。
“走吧。我们都是Beta，也就只能要你点钱，这么冷的天，又下雨又有丧尸的，还能对你怎么着不成。”手持长矛的男人说得一脸真诚。
顾清霖见此，稍稍放下了一点戒心。
实在危险，他还能逃到空间里，前提是没有精神系异能者。
顾清霖跟着五个男人离开，这一路上他都尽可能地低着头。但他逐渐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因为这五个男Beta竟然和三组搜索幸存者的人打招呼，而且每一队都长得不像好人。
而且，在走远一段距离后，顾清霖总能听到身穿泥黄色衣服的男人小声地骂对方“装什么装”、“女人的舔狗”、“有异能了不起”等等话语。
这显然是一个建立有一段时间的组织，不是为了救援才组队一起的陌生人。
这五人没骗他，体育馆里的确有上百个人。衣服有好有坏，但从精神状态来看，都是些失去亲人的幸存者。不少人都在无声痛哭，也有哭完但眼睛红肿的人。这上百人每个人都消极萎靡，和斧头男他们的状态是截然不同的。
顾清霖见此稍稍放下心，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至少他能暂时安稳一段时间了。
只是他的背包被丢了，没有食物和水，不能合理地掏出东西来。再考虑到五个人把他背包里的食物瓜分掉，他觉得这个地方也不像会提供食物的样子。
顾清霖倒不累，只是其他人都压着声音哭，他太平静就显得怪异。因此他干脆双手搭在腿上，把头埋进双臂睡觉。
门口处的看守看到顾清霖的样子，没再管。
附近的斧头男对拿账本的管事说：“这个Omega看起来也算优质，卖去红灯街怎么都能得三颗二级晶核，怎么才给我们算一个人。”
管事才不吃这一套，对斧头男的脸吐了一口烟，“谁给你们按红灯街的价格算了。爱干就干，不干就滚。别在这逼逼赖赖的。”
斧头男五人咬牙。固牢基地距离物生基地这么远，他们离开了哪来的车回去。
斧头男低声道：“我们去找人了。”
目送斧头男五个人离开，管事才走到门口的看守旁，吩咐道：“多留意一下那个刚进去，穿白色衣服的，应该是个异能者。”
看守点头，问，“管事，车什么时候到，这里人已经很多了。”
体育馆里上百人，万一发生暴、乱，单凭他们是控制不住的。
“快了。再过一两小时就能先把一批人送出去。”
*
另一边，绳子将十几个人五花大绑，吊挂在半空中。
苏似繁对着最近的那个男人就是一脚，踢得对方吱哇乱叫，“妈的，做人口买卖做到幸存者头上，你们可真有生意头脑啊。”
初秋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感到一阵阵的窒息。这些都是被一批批送走的人。这些人坐上了不同的车，被卖往各个基地，唯独不会去物生基地。
屋里还有二十多个幸存者。这些幸存者都是身体虚弱的Beta或者Omega，每一个都没有反抗的力量。至于Alpha，可能被留在原地，也可能直接杀死。
“这几个人渣怎么办？要带走吗？”苏似繁叉着腰问。
敢做这种生意，头上肯定有人。她们把人活着送出去，到时候势力稍微说两句话就能把人给带走，继续给势力做腌臜事。
“就挂在这吧。我们先把幸存者送出去。”初秋不会刻意杀人，但对这些人渣也没有同情心。
“行。”苏似繁说着又踹了一脚。
初秋让大家在附近找点食物，防身的武器，以及御寒的衣服等，顺便把生理问题解决一下。
等待时，苏似繁说：“不知道队长找到五阶丧尸没？”
“丧尸潮规模那么大，应该还没有。”初秋隐隐觉得那条壮观的丧尸队伍是有丧尸操控的。
“还好有清霖，不然你不在，他们六个要饿死了。”苏似繁说。
“嗯。”初秋认同点头，但心里总有几分说不出的不安。
第56章 等待期间 顾清霖：“……”原来以身相……
顾清霖浅眠了一会儿, 听到四周的声音才醒过来。
一批手持武器，身穿防弹背心的男性站在门口看守。那个拿着账本的男人带着两个小弟，正从幸存者里挑选可以离开的人。
大家都想离开, 看到账本男过来就不断说自己的苦处。有些人被先挑走, 有些人则是被枪支吓退回到原位。
拿账本的男人长得猥琐, 说的话却正派得很。
他说：“我能理解大家都想离开的心情。但我们人数有限。为了大家的安全, 我们分批出去。就算这一次没能被选中, 但我保证, 大家都能被带走的。只是时间先后的顺序不同而已。”
账本男走到顾清霖面前时, 恰好与蹲坐在地上的顾清霖四目相对。
顾清霖感觉不太舒服。虽然账本男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感觉到被审视。
他像一件货物，被观察，被标价，被计算如何卖出更好的价格。
唯独没将他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一批走了三十个人，体育馆里还有八十多个。但因为被挑走的人都瘦弱体虚，看起来像是饿了很久，其他没被选中的人看到这种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清霖瞧见后, 只觉得自己过分戒备了。
能够先让老弱病孕离开, 这也不像一个坏人组织。
这个救援组织和顾清霖想的一样, 到了饭点也没有发放食物。
体育馆的八十多人里, 只有几个人还有食物。但这些人手中的食物不多，也就是一包饼干, 或者是半块酥饼而已。他们用脏兮兮的手去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后，将沾了碎屑的脏手指吮了又吮。
顾清霖觉得这些人可怜。
但他不好暴露空间异能，而且他的空间范围小, 只有瑞临商队几天的食物，杯水车薪，无法满足八十多人的需求。
看到持枪的男人在门口来回走动，顾清霖走了过去，想学苏似锦说话，但出口就成了，“有吃的吗？我好饿。”
因着烦心事有些多，不满这些人的管理制度，语气稍微有些冲。顾清霖自己都觉得自己表现不佳。
不出顾清霖的所料，持枪男人把顾清霖当成小少爷类型的人。他露出轻蔑表情，“饿了回去找你妈，我还管你吃喝拉撒不成？”
顾清霖压着心里冒上来的火气，说：“那可以让我出去找吃的吗？我不走远。”
闻言，不少幸存者也都看向持枪男人，也想出去找食物。
持枪男人扫视四周，恶狠狠地对顾清霖说，也是警告四周想要出去的人，“你要找死你就出去，门口就在这。别说我没提前告诉你，附近的食物都找完了，要找吃的可得去好远。我们可不会派人保护你。到时候你死在外面哪，可别怪我们心狠。”
顾清霖隐隐听出了眼前男人话里的杀机。
如果他离开这里被杀，有极大几率会是这个救援组织杀的。
“不去就不去。谁稀罕。”顾清霖实在装不了苏似锦那种性格，只能走了回去。
过了大概三小时，又有一批人回来，这次带了二十多个人离开。依旧是挑了一批饿得虚弱，身体发虚的幸存者。
随着时间推移，幸存者数量越来越少，这三小时里只增加三个幸存者。因此体育馆里只剩下六十几人了。给人一种只要再等一等就轮到自己的希望感。
顾清霖担心展天瑞的情况，展天瑞在他的空间里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不知道展天瑞退烧了没有。
虽然空间里有植物光合作用，但空间里的空气始终比不上外面的好。
顾清霖想要借上厕所的便利进空间。但没想到厕所门口处也有人守着。而且这个人是个异能者，由生命力判断对方大概在二阶水平。
体育馆的厕所门是底下镂空，能够看到门里人的双脚。顾清霖迟疑着要不要脱鞋子进空间，但考虑到守门的人是异能者，他没敢轻易尝试。
体育馆因为地震断了水，又经过这么几天的使用，厕所又臭又熏。怎么想都不该由二阶异能者来守厕所。
等回到原位蹲坐，顾清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进入空间。
那个二阶异能者竟然后脚也离开了厕所，去了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顾清霖再看向四周，发现四周守着的人都在不经意地别开目光，显然是发现他有异动才格外注意。
他对这个救援组织越发怀疑。
没办法，顾清霖只好借着遮挡对地上的小石头使用空间异能，给空间稍微换一点气。
在换第五次气时，石头上多了一个字：停。
这明显是展天瑞写的。
拿着那颗有字的石头，顾清霖心情好了不少。
深夜十一点，又有二十人被带离。
顾清霖又饿又渴。四周有人盯着，顾清霖只敢偷偷塞一块巧克力含着，连水都没办法喝。
顾清霖担心展天瑞，又一次来来回回地把小石头借着遮挡装进空间里。
小石头上很快又有了字。
这次也是一个字：安。
一切安好。
体育馆里只剩下四十多人，顶多两三批就能全部撤离。
看到希望，没人敢说话，大家都在盼着自己就是接下来的二十个。有些人察觉到了离开的规律，刻意装出虚弱的样子，争取早一点离开。
顾清霖也想学一学装虚弱，但他脸颊偏有肉的类型，他还偷吃巧克力，身体有热量支撑，和真正挨饿的人还是有点差距。
无奈只能放弃伪装。
这种时候，顾清霖觉得自己是哪头不着边。
他既不是那种能软下来的Omega，也不是孱弱需要救助的幸存者，性格要强却又不能靠着自己的武力杀出一条血路。更没有医术或维修的本事，能让别人高看他一眼。
他会一点武术，但身体原因发挥不出来。也就打篮球和考试成绩不错，但这两件事都不能让自己活命。
不远处传来小范围的骚乱。
“大妹子，你没事吧？”一个大娘按住一个十六七岁的女生肩膀来回晃动，嗓门大得整个体育馆都听得见。
四周人围观过去，两名持枪的男人和那个拿账本的男人也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拿账本的男人问。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女生可能是饿了，但有一个认识女生的女人说，“应该是哮喘病犯了。”
账本男问：“谁有哮喘药？”
没人回答账本男的问话。
账本男也似乎不需要答案，他对大家说：“别慌，我让人出去找找。”
账本男指着身边两个持枪男人，说：“你，你。去找找有没有药店，拿几瓶哮喘药回来。”
两个持枪男人答应了，朝着体育馆外走。
顾清霖的位置距离两人离开的门比较近，他通过异能感受到这两个持枪男人在走出门之后就躲在了墙的后面，没有走远，然后就一直待在那墙的后面。
找药都是骗人的。
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想过给女生找哮喘药。
顾清霖越发觉得不对劲来。
虽然打着救援的名义，可是这个体育馆处处透出诡异。虽然幸存者人数多，但越靠近边缘，救援人员就越多，丧尸越少，而且都是低阶丧尸，异能者轻易杀死，根本不用这样谨慎保护。
除非这不是保护，而是名为保护的囚禁。这些人通过让他们挨饿的方式，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煮掉他们跳出高锅的能力。
“谁有哮喘药？谁有哮喘药啊。”大娘声音里都透着痛苦。
她已经看了很多尸体，看不得又一个人死在她面前。
没人说话，有人埋头翻找背包，但什么都找不到。有人直接睡觉，干脆躲避不理。
顾清霖顶住持枪男人的目光压力，走到大娘旁边，手深入口袋，但从空间掏出一瓶吸入粉雾剂，递给大娘，“这是我的，让她先用吧。”
顾清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蹩脚的话有没有人信。但也顾不上这么多。
用了药，女生好多了。但她拉着顾清霖的衣服，不让顾清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顾清霖意识到对方有话要跟自己说，只好坐了下来。
果然没过多久，女生小声地对他说：“你趁着还有体力赶紧走。他们都是坏人。”
“你怎么知道？”顾清霖反问。
“我哥以前混地下的，有个人我见过。”女生含糊道，她怕顾清霖不相信。又给顾清霖说了一些事情。
顾清霖发现女生观察比他透彻多了。女生给他说，这个组织只捉一些弱的人，四处搜罗幸存者的小队都很弱。如果他在遇到搜救小队的时候就跑了，那这些人不会刻意捉人。
时间越往后越难跑，因为体力不足，因为对方有枪支。难度会逐步提升。
听了女生的分析，顾清霖有些后悔。在那五个Beta抢他的背包时，他就该有所警惕，不该贪图安全跟过来。
他似乎经常因为迟迟无法下定决心而被世界推着往前走，无论是半山基地，还是被捉到体育馆。
但顾清霖迅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他选择了选择离开半山基地，又哪有机会留在瑞临商队里。
“如果我走了，哪能刚好有药给你。”他虽然进入了危险，但也救了一个人。顾清霖觉得自己错了，但也不完全是错的。
女生眼里露出一点笑容，“你这么说又挺对的。你倒霉，但我运气好。”
女生抬头，说：“我叫林绮，你叫什么？”
顾清霖说了自己的名字。
女生稍微把脑袋靠到顾清霖的肩膀上，略带羞涩地说，“要是这次能够出去，我们要不试试在一起？我还挺喜欢你这类男生的。”
顾清霖也不知道怎么的，脑袋突然就把两件毫不相关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顾清霖问：“你跟林钱江周陈的林房是什么关系？”
林绮表情微微惊讶，压着声音说：“你认识我哥？”
顾清霖：“……”原来以身相许算是遗传病的一种吗？
第57章 被丧尸包围（倒v结束） “你们之中，……
顾清霖大概讲述了一下和林房的相遇, 省略了以身相许的那一部分。
林绮撇撇嘴，嗤笑道：“我就知道这货骨子里贪生怕死得很。呸。来固牢基地算什么离家出走。这边都是家里的产业，走哪都是自己人。”
嘴上这么说, 顾清霖还是听出林绮语气里的放松, 对林房这个哥哥还是在意的。
林绮劝顾清霖能走就走, 顾清霖见林绮没有离开的打算, 便问：“那你不走吗？”
林绮苦笑：“我身体不好, 不能剧烈运动。”
顾清霖明白了林绮的顾虑。林琦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
林绮露出浅淡笑容, “没关系的。等我去到其他地方, 跟上面的人说一下我的身份，他们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顾清霖经历过末世，不会问为什么现在不跟领头说身份这样的傻话。
去其他地方，被卖给其他没有直接利益相关的人还有谈判的机会。固牢基地这边的势力多多少少和林家有点牵扯。若是不慎落入对家手里，林绮会变成一个提款机，利用她不断从她的血缘家人那获得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