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见过万凝月之后，大家便散了，若仙本来也跟着人群散去，眼神不舍地看了几眼万凝月，本以为她真的已经把自己忘了，感情已经淡了，可是……
“若仙。”
万凝月走了过来，在人群中叫住了自己，并道：“你怎么离开得这么急，在……休息吗？”
见若仙有些委屈的神色，万凝月一时之间辨不出来若仙是在休息的状态，还是在工作的状态。
“没有。”
若仙扬起一个笑容，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怎么可能！”
万凝月马上反驳，然后拉过若仙的手，两人离开冰雪大殿后，就在一个隐秘的角落说话：“我还给你挑了礼物。”
万凝月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扁平盒子，并道：“你打开看看？”
万凝月满脸期待，若仙也没有扫她的兴，打开了那扁平的盒子，里面是一条做工精致的项链，吊坠还用魔法石打造成一个小小精巧的魇魔形象。
“里面我镌刻了很多防御咒文，看起来美，也实用的。”
万凝月说着，脸不禁泛红，看着若仙的笑容，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便道：“女王叫我还有事，先走了。”
万凝月像一阵风般掠过若仙的身旁，若仙回头看去万凝月离开的背影，捧着的盒子尚有万凝月的余温，可偏偏这个人却渐行渐远。
若仙的情绪跌宕太快，都还没来得及说谢谢，那个人便走了。
感觉她在意自己，又感觉不那么在意，若仙的情绪是敏感的，可在这件事上她看不透，也不自信。
万凝月，陪女王夺得如今这一切的人，位高权重，而且待人宽厚，喜欢她的人都要排到城外去了，她真的会喜欢自己吗？
她陪万凝月度过的岁月不长，是女王救了自己的命，并给予自己安身之所，自己才能拥有现在这一切。她勤勤恳恳地工作，修炼，为的除了报答女王，还想要追上万凝月的脚步。
好不容易终于坐到了长老之位，万凝月……会多看自己一眼吗？
后来，万凝月很忙，因为刚回来重新上手很多融雪城的事务，她几乎都忙得很晚，而且经常都跟女王在一起。
若仙一般都在地牢里工作，今日审问完一个杀人嫌疑犯后，她的心情有些糟糕，未曾想刚踏出地牢，就看到了万凝月站在门口。
“阿月……万长老，你怎么来了？”
这么多年不见了，如果还是叫万凝月阿月的话，万凝月会不会抗拒？
“叫我阿月就好。”
万凝月温婉一笑，眼神在接触到若仙的时候，有不自然的闪躲：“我想着回来都两个月了，一直都没有机会跟你吃顿饭，所以……在等你。”
若仙一怔，马上应了下来。
因为自己话少，也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又是在地牢工作的，没什么人愿意跟自己交往。偏偏只有万凝月愿意主动靠近自己，保持让自己觉得舒服的分寸和距离，说着让自己舒服的话题，也会在自己处于休息状态的时候照顾自己。
若仙无法否认自己对万凝月是有依赖的，在万凝月去历练的那些年，若仙基本不出现在群聚的场合，没有万凝月在，身边越是多人，她便越是孤独。
万凝月跟若仙走在一起，若仙一如既往没有说话，万凝月便先开了口：“若仙，如果累的话可以休息，我可以照顾你。”
若仙停下脚步，她的确很想休息，可进入休息的状态后，她就会被变得格外粘人，也格外的傻，真的可以吗？
“可以吗？”
若仙今天审问了三个犯人，又处理了不少地牢的事务，现在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尤其是精神上的。
“当然可以。”
万凝月说完后，若仙点了点头。
我信任你。
一般若仙在休息状态时，若无大事都不会出门，几乎足不出户地待在房间里。等到休息够了，她才会出来，这是万凝月不在那段时间她的生活。
无趣，枯燥。
若仙闭上眼睛，身子有些摇晃，万凝月马上把她扶住，稳住她的身子。等若仙再一次醒来，眼神懵懵懂懂的，看着万凝月时浮现一丝笑容，一如旧时。
“月！”
“嗯，走吧，去吃饭。”
万凝月牵着若仙的手，紧紧地牵住，这种状态下的若仙，若是不牵着就怕走着走着突然就丢了。
“好！”
万凝月曾经想过，两种状态的若仙，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后来万凝月想明白了，两种状态的若仙都是真实的若仙，无论哪一面，她都是喜欢的。
那顿饭之后，她们都很忙，能够聚在一起的时间很少，而若仙也没有主动去找过万凝月，就怕打扰了她。
后来，若仙去药材库遇到了麻烦，还遇到了闵沁，女王的大弟子，一个人生充满曲折离奇的人。
只是她当时在休息状态，无法窥见她的心思，只无意中知道了她在心里说自己天然呆。
什么是天然呆呢？
就在自己还疑惑的时候，万凝月就来把自己带走了。若仙在休息的时候无法解决自己记忆力差的问题，万凝月能来接自己，她忐忑的心也终于安定下来。
她挽着万凝月的手，有些抱歉地道：“月，我不记得刚拿过的药材放在哪里了。”
“就在你的房间里，我带你回去看看。”
万凝月刚去若仙的院子找她，铠甲侍卫说她来了药材库，木桌子摆放着一些药材，并没有收回空间戒指里。万凝月就知道若仙一定是落下了这些药材，便马上跟了过来。
“好，月最好了！”
万凝月无奈地笑了笑，回到院子后，万凝月帮忙若仙点了点药材，齐全了才放心。
若仙开心地抱着万凝月，鼻息全吐在万凝月的脖子上，那白皙的脖子肉眼可见地开始泛红。
“若仙，先放开。”
万凝月感觉额头都开始沁出汗来，若仙软软香香的，顶着满满气质的脸撒娇，万凝月真的有点受不了。
“不要。”
若仙依旧抱住万凝月，声音闷闷的，然后道：“刚才我好怕自己弄不见药材。”
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万凝月不在，她总会弄丢，身边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忙自己取药，说到底是没有信任的人。药材库是重地，不是谁都能进去，若仙为此已经犯过好多次难了。
不见了药材，她就得自己买，那些药材好贵，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自己都要负担不起了。
“没事，以后你需要药材，我帮你取便是。”
“真的？”
“嗯。”
万凝月摸了摸若仙的头，低声道：“你先放开我。”
“不要，就要抱着。”
若仙喜欢万凝月身上的气味，沉稳的木质香味，总能让人心安。此时的她心思单纯，不知道万凝月的想法，却能感觉到万凝月愈发凌乱的心跳。
“月，你是不是受伤了，为什么心跳那么快？”
若仙松开万凝月，紧张地问。
“没有。”
万凝月顿了顿，问：“若仙有喜欢的人吗？”
若仙看着万凝月，懵懂的美眸里潋滟着水光，像染了水光的宝石一般。
“有。”
万凝月的美眸动了动，声音有些颤抖，她问：“是谁？”
她离开这么多年，现在的她还有机会吗？
可不等若仙回答，门外的铠甲侍卫就急急走来：“若仙长老，女王有请。”
若仙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目光便变得锐利非常，她看了万凝月一眼，眼底还带着刚才未散的柔意。
“我现在就去。”
若仙松开万凝月的手，低声道：“抱歉，以后再说。”
她也还没准备好要怎么告诉万凝月，自己喜欢的人便是她，万一她不喜欢自己呢？
人啊，总在重要的时刻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很多话就这么无疾而终，‘以后再说’四个字，后来也因为闵沁的事而变得遥遥无期。
“我愿意接受任何的盘查。”
闵沁平静冷静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若仙其实是相信她的，她没有立即离开牢房，而是坐了一分钟左右才起来。
“若你是无辜的，一定能离开这里。”
若仙转身离开，见闵沁这么笃定，她本以为一切都是误会，可事情总是往不可控制的方向走去。
若仙对闵沁很是失望，可直到闵沁跳崖之后，她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陷入自责之中，最后还是万凝月过来开导自己，安慰自己。
那一晚，万凝月提着酒来院子找自己，并问：“你是不是很久没休息了？”
“嗯。”
休息后，那种愧疚感会如刀刃般锋利地伤害自己，没有足够精神力去支撑的自己根本无法承受这些愧疚。女王对自己这般信任，自己却反被置忆术利用，还害得闵沁生死不明的下场。
她辜负了女王的信任，还害了女王最爱的人。
“来，喝酒。”
万凝月从鲁琼那里拿了些酒来喝，鲁琼制药味道不行，但是酿酒倒是一流。
“嗯。”
若仙把酒倒了出来，喝了一口，道：“你不必担心我，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这个时候的若仙心如明镜似的，可偏偏过不了自己那关。若是面对其他囚犯，她当然可以做到毫无愧疚，可偏偏这个人是女王最爱的人，她做不到若无其事。
不止愧疚，她甚至还质疑起了自己的能力。
从不出错的铁面判官若仙，也有出大错的时候。
“你让我如何不担心你？”
万凝月软下语气，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握住了若仙的手：“我想……一直陪着你。”
“你……”
若仙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脸色微红，看着万凝月抓住自己的手，问道：“是……以朋友的身份码？”
若仙紧了紧万凝月的手，贪念无孔不入地侵蚀自己，好像找到一丝可钻的缝隙，都能失去自控，她想要进入万凝月的心里，在她的心里占有一席地。
万凝月的心怦怦直跳，若仙手上的力道给了她勇气，给了她拨开她们之间这层薄雾的勇气。
万凝月伸出另一只手扣住若仙的脑后，偏着头慢慢靠近若仙。两人的气息逐渐紊乱，可是彼此都没有回避，就在万凝月的红唇吻上若仙的红唇时，呼吸骤然止住了。
一个浅淡，带着试探的吻很快就结束，万凝月后撤了些，看着若仙泛红的双眼，道：“以爱人的关系陪着你，可以吗？”
若仙怔怔看着万凝月那双幽黑的眸子，感受着她真诚的目光，然后傻傻地点了点头，道：“好。”
欣喜若狂的情绪很快融化在若仙温柔的眸里，万凝月的眼神也愈发坚定，比起激情无限的浓烈感情，她们更像细水长流的时光，在彼此的陪伴中陪着对方。
**
诸葛音忙得焦头烂额，现在又有学生考试作弊，一整个人的火气就很大。
听说女王在回来的途中了，闵沁也会跟着回来，多少还是有些好事正在发生的，撇除学院里那些可恶的小崽子之外。
诸葛音一路上听到不少谈论女王回来的消息，她正往若仙的院子去。夜幕已低垂，本不该打扰若仙，可是那些学生一个比一个精，自己实在问不出来到底是谁作弊，只能去求若仙出面了。
黑魔法这门学问是不能胡混过去的，若是笔试不行，代表对黑魔法的认知不行，日后出了差错可是要命的，诸葛音当然不能放过他们。
刚来到院子，诸葛音就骤然停下了脚步。
房间内低喘声阵阵，烛火摇曳，昏黄的灯光把里头的气氛照映得更加暧昧不明。
诸葛音：“……”
我是不是挑错时间来了？
“阿月～”
诸葛音浑身鸡皮疙瘩，听得平时冷漠的若仙叫出这种声音真的很难不鸡皮疙瘩掉一地。
诸葛音想了想，把那群臭崽子关一晚上也好，现在不是时候，明日再来！
想罢，诸葛音马上转身就走，而房内的温度在持续升温，人影交叠间，若仙咬住了万凝月的肩膀，不重不轻，正好留下完整的牙印子。
“够了。”
若仙无力地松开万凝月，躺在床上，眼角依旧有尚未褪去的欲色。万凝月收拾一番后陪着若仙躺着，然后问：“今晚见你愁绪在眉间，在烦恼什么？”
“在想怎么给闵沁道歉。”
若仙的声音有些哑，还有些疲惫，她搂住万凝月的腰肢，问：“你说她会原谅我吗？”
“放心吧，那孩子品性很好，一定会原谅你的。”
若仙应了一声，可还是心有惴惴，以至于后来闵沁回来几天了，她都未曾去见过她。
今日，她尽早处理完地牢的事，打听了闵沁的去向后，就去了闵沁的院子，当时闵沁正在弄核桃酥。路上，她还看见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冻得发抖，还有一个在院子里修修补补的西方女人。
这两人应该就是闵沁带回来的人了。
若仙淡漠无言，小鹿见她一直看向院子，就怕她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便叉着腰肢问：“你干嘛？”
“没什么。”
若仙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然后想了想，拿出自己空间戒指里的糖葫芦给了小鹿，这是自己休息状态时很爱吃的食物。
“吃吧，我知道你想吃这个，刚好我有。”
“你……你怎么知道的？”
小鹿红着一张脸接过若仙递过来的糖葫芦，给自己好吃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若仙没有回答小鹿的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便往闵沁的院子走去。若仙是没想到，她与小鹿就此结缘，每次方小娜和东方韵不在，小鹿就由她来照顾，自己也照顾不了就会交给诸葛音。
一个暗精灵就这么成了王城内所有人的宠儿。
正在厨房里弄核桃酥的闵沁见若仙来了，心里一震，看到若仙总会想起地牢的事，莫名会有些恐惧。
“怎么了吗，若仙长老？”
闵沁定了定神，擦干净自己的手，走到厨房门口询问若仙的来意。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嗯？”
道歉？道什么歉？
“我被置忆术利用，伤害了你，对不起。”
若仙一字一句说得郑重，她看着闵沁有些无措的眼神，问道：“你能原谅我吗？”
“你怎么道歉也这么正式的？”
“道歉不是就该正式吗？”
闵沁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你道歉什么，你也是职责所在罢了。”
“我的魇魔已经能看破置忆术了。”
若仙无法容忍自己一直都被置忆术欺骗，研究了许久，提升了许久，终于学会了这项技能。
“那很好，但是你真的不需要道歉，因为不是你的错，当然你既然都道歉了，我接受，不过是接受你给了我一碗馊饭的事情。”
若仙愣了愣，低声道：“你又不提醒我那是馊的。”
“我当时都伤心欲绝了，以为牢房里都是这待遇，哪敢说。”
闵沁白了若仙一眼，并道：“你自己不是没发现吗？”
“我的专注力都在你身上，怎注意上那碗饭？”
两人说着说着，突然相视一笑，就是莫名的，突然就跟那段最黑暗的时光和解了。
“好了，以后我们没有什么仇怨。”
“好。”
若仙还在闵沁那里拿了几块糕点才离开，本来她还想要吃核桃酥，可是闵沁说什么都不愿意，说第一个尝到核桃酥的只能是暮倾然，若仙便就此作罢。
回去的路上，她遇见了万凝月，万凝月见若仙一脸轻松，什么都没问，便过去牵她的手。
“刚闵沁给我的糕点，吃不吃？”
若仙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绿豆糕递到万凝月的唇边，万凝月张嘴咬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
还有一股清香，闵沁果然做什么都好吃，比鲁琼强多了。
“一会儿还有忙的吗？”
若仙问。
“没有了，要去逛逛市集吗？”
万凝月问，笑意顺着今日融雪城的阳光落入若仙的眼帘，像云霞。
“好。”
两人牵着手，边走边聊一会儿要吃些什么，积雪上留下了她们深深浅浅的脚印，走向远端，走向未来的时光。
第114章 方小娜X东方韵
莱利塔家族举办的下午茶会，说是茶会，但昆娜也准备了不少酒，斛筹交错间都是利益与欲望，卡琳娜对此兴致缺缺。
她端着酒杯坐在角落，摇晃了高脚杯里酒红色的液体，拒绝了今天第五个想要过来搭讪的男人后，眼皮慢慢合上，隐去那带着无奈之色的蓝色眼眸，叹了口气。
无聊。
为什么阿母总喜欢办这种酒会，办就办了，为什么要叫上自己，她明知自己对商业不感冒。
就在此时，有一个美丽的女人走了过来，她就在卡琳娜身边坐下，手里也一样端着高脚杯，一脸疲惫。
卡琳娜看了她一眼，东方韵感受到打量的目光也看了过去，看见那双湛蓝美丽的眼睛，她愣了愣，然后移开了目光。
“你好，我是莱利塔家族的小女儿，卡琳娜！”
卡琳娜也不知道怎么了，今日本来兴致缺缺，看谁都不顺眼的她，心头发着热，那双褐色的深邃美眸就像砸入自己心湖的琥珀，泛起的涟漪让她所有神经都在颤抖。
兴奋，喜悦，都不足以形容此刻她看见东方韵的心情。
东方韵五官深邃精致，偏偏又有东方人的大方内敛，她的美在抬眼间张扬肆意，又可以在垂眸间内敛沉稳。
大概是看到东方韵面容的不同，卡琳娜张嘴自我介绍的时候便说了璃玉大陆的语言。
“东方韵。”
她红唇轻启，淡淡地回应了卡琳娜的自我介绍后，便扬起脖子抿了一口红酒，柔顺的口感划入舌尖，美好的感觉一如刚才她看见卡琳娜的眼睛。
像是蔚蓝的苍穹，无穷无尽，无边无际，好像能容纳下好多好多事。
“你……你是鲁尔家族的？”
西方家族里，卡琳娜听说过鲁尔家族的大女儿是嫁给了璃玉大陆的人的，姓的东方。
听说一开始那孩子还是姓鲁尔的，可是她特别喜欢璃玉大陆的文化，所以最后随了父姓，听闻是她觉得璃玉大陆的姓氏特别的优美。
“嗯。”
东方韵寡淡地回应了一句后，懒懒地抬眼看向卡琳娜：“你璃玉大陆的语言学得不错。”
虽然还有些不标准，但是在西方家族里也算是特别厉害的存在了。
“我，我也挺喜欢璃玉大陆的文化的。”
见东方韵跟自己多说了一句，本来刚才还高傲无比的卡琳娜瞬间就紧张得结巴起来，额头上甚至沁出一层薄汗。
东方韵眼神一亮，直勾勾地看着卡琳娜。在西方家族里，东方韵是个异类，因为西方家族有许多都十分自傲，觉得魔法源于西方，对于璃玉大陆的魔法师十分不屑，谈起璃玉大陆的文化更是嗤之以鼻。
如今，听到有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人说自己喜欢璃玉大陆的文化，她便觉得自己找到了同道中人。
随后，东方韵跟卡琳娜不禁多聊了一些，在茶会结束的时候，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小娜。”
东方韵唤了卡琳娜一声，卡琳娜受宠若惊，谁都没有这么亲昵地叫过自己，霎时有些无措。
“我叫你小娜可以吗？”
东方韵的语气温柔，带着东方人独有的温和韵味，卡琳娜听着她用这种语气叫自己的名字，心都软了。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卡琳娜点头如捣蒜，东方韵笑了笑，转身跟着鲁尔家族的人离开了。
她们都没想到，因为这个普通的茶会而相识，会开启她们不平凡的一生。
**
东方韵一早就有了去璃玉大陆发展的意图，她说出自己的决定时，家族也没有意外，作为家主的丽萨虽然不舍，却只能支持她的决定。
离开前三天，东方韵给卡琳娜送去一封信，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定。未曾想那个傻丫头居然不顾家族反对，毅然决然地跟着自己离开了。
她们站在渡海的船上，见卡琳娜在船舱内忙前忙后地帮自己收拾行李，东方韵问：“你在莱利塔家族会有很好的发展，我听说莱利塔家族有意向要把你培养成下一代的家主。”
说完后，东方韵又有些后悔，因为这是她特意去调查的，卡琳娜会不会觉得自己窥探她的隐私？
那日在茶会结束后，东方韵总是想着卡琳娜，有意无意都会去打听她的消息，如今想来，自己似乎早已为卡琳娜乱了分寸。
母亲说过，一见钟情钟的都是色，她承认她喜欢卡琳娜那副皮囊。
“我才不要整天关在家里，去这个商会去那个商会，大哥比我在行得多。”
之所以卡琳娜可能会被选为下一任家主，也是因为她拥有稀有的伴生灵黑暗圣女，那是很接近顶级伴生灵的存在。在这个事事都讲求实力的世界里，她当然最接近家主那个位置。
但是她根本没兴趣。
跟东方韵一同来璃玉大陆也不是一时冲动，这是一个可以让自己逃离家族责任的契机，就当她是不负责任吧，她对家族的商业版图一点兴趣都没有。
“莱利塔家族强在商业，如果让一窍不通的我去管理，家族迟早败在我手里，我伴生灵强，那就应该去打打杀杀才对！”
东方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打打杀杀，这个人学璃玉大陆的语言是学得好，但是有时候就是喜欢乱用词语。
“不是打打杀杀……是伸张正义。”
“对！伸张正义！”
卡琳娜脸色一红，然后附和东方韵说了下去。
东方韵之前就告诉过她，璃玉大陆正被黑魔法师掌控，他们分了两个派系在争斗，一个是主张以杀戮和恐惧去掌管整个大陆的，一个是主张让人去接受和理解如今还未被广泛普及的黑魔法。
东方韵要加入圣女一派与邪恶斗争，保护父亲母亲曾经那么爱护过的土地。
卡琳娜听了后，也决定跟随东方韵，把自己的力量用在守护上，保护这片土地的人民，实现自己的抱负。
来到璃玉大陆后，东方韵和卡琳娜便加入了圣女一派，并与大祭司一派打了好多年的仗。
圣女一派并非实力不济，而是人心难测，有许多人因为利益而背叛，以至于他们的实力正节节败退。
今日，刚把黑三娘从战场上救回来，可还是折了两名同伴，大家士气低落，都在安静的角落静静地待着。
卡琳娜和东方韵在一起，她俩站在林子的远处，看着眼前一片黢黑的森林，陷入一片沉默。两人的手背靠着手背，轻轻地摩擦过温热的肌肤，手指时不时微动，像是有什么念头，却还是生生被压下。
卡琳娜率先提起气来，开口道：“阿韵，我给自己改了名字。”
“改了名字？”
东方韵心情不好，也希望卡琳娜陪自己说说话，这个话题开启得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我把自己改成了叫方小娜。”
东方韵听了后，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这个名字的意义，卡琳娜便道：“方，是取自你东方里的方，小娜是你叫我的名字，所以就叫方小娜了。”
东方韵听了这句话后，心跳得异常快，她刚抬了抬指，卡琳娜便握住了她的手，道：“我……我想说，想说的是，我喜欢你，阿韵。”
卡琳娜见东方韵没有挣扎，便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怀里。她能察觉到怀里的手微微动了动，并不是抗拒，更像是有些无措。
“我喜欢你好久了……我知道今天不是表白的好时机，可是……可是今天我见到有人给你送情信，我怕自己再不行动，就没有机会了。”
卡琳娜慌了，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东方韵收到情书了，每一次东方韵都拒绝，可偏偏这一次她收下了。
只是大战在即，她只能摒除杂念，等到现在结束了，才敢提起这件事。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收下那个人的情书？”
东方韵问，嘴角带着一抹撩人的笑意，好像眼前的黢黑都敞亮了不少，这个人就像光，一束破开黑暗的光。
“因为我知道你在看。”
东方韵手指微微勾住卡琳娜的手，低声道：“我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愿意表白。”
最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东方韵就是想着让卡琳娜给自己表白，所以才让卡琳娜急的。
“你……好坏！”
卡琳娜一时之间调动不了更多的璃玉大陆语言，只能用‘好坏’两个字概括东方韵的所作所为。
“我也喜欢你，小娜，方小娜。”
她的名字，她的一生都留着自己的痕迹，这已经是卡琳娜，不，是方小娜给予自己最郑重且长情的告白了。
方小娜本来就白，一旦脸红就更显而易见了，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语言系统已经紊乱，脑子里都是杂七杂八的文字，拼凑不成一句话完整的话。
她放开东方韵的手，然后反手就扣住她的后脑勺，倾身吻了上去。
既然什么都说不出口，那就做吧！没有什么事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
方小娜吻技青涩，有些莽撞，跟同样青涩的东方韵一同探索，唇舌互相追逐，直到气喘吁吁才舍得分开。
“那……你以后不能再接受别人的情书了。”
方小娜的额头抵着东方韵的额头，低声说完后，东方韵又道：“你以为给你送情书的人少？”
东方韵都看过好多回了，不过方小娜很是老实，从来不接受，也不跟别人暧昧，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除了跟自己。
实际上，她们的小队里早就传开了，说自己和方小娜是情侣，就只有方小娜不知道。
没想到方小娜表白没没多久，迫于冰域的伙伴需要一个领袖领导，最终方小娜做出了让东方韵去冰域的决定。
二人在这件事上没有分歧，然而在作出决定后却异常痛苦，因为她们不能经常见面，思念蚀骨，想见不能见。
离别当天，方小娜去了东方韵的房间，什么都不说便把人压在床上吻了起来。东方韵能够尝到方小娜唇边的湿意和咸味，她缓缓闭上眼睛，眼角也流出了泪水。
大家都知道她们是伟大且强大的领袖，可是只有她们才知道，她们得为伙伴，为抱负割舍多少。
人影交叠，烛火摇曳，在浓浓的湿意中，空气仿佛要烧起来一样，东方韵坐在方小娜的腿上，二人相拥而视。东方韵双手搭在方小娜柔嫩的肩膀上，在有节奏的扭动中，两人双眼泛着泪，可又带着几分笑意。
那一晚，没有人提离别，可每一寸空气都在诉说着离别。
东方韵明白，现在方小娜率领的圣女一派已经渐渐颓败，她让自己去冰域也是为了另起炉灶。
东方韵担心方小娜的安慰，可是离别那日，她们没有提任何承诺，因为大家都明白，‘活着’和‘平安’在这个乱世中是很难做到的。
最后，二人分别，各自为梦想奋斗，撰写的书也秘密地流传到了魔法师之间。
之前圣女一派的人便已经开始撰写魔法书，可是当时比现在更加混乱，很多魔法书都被摧毁烧灭。现在在方小娜和伙伴的努力之下，终于可以将黑魔法书流传出去，人们也开始了解黑魔法，只是被黑魔法师笼罩的阴影却始终无法散去。
这是漫长的革命。
她们再一次见面已经是三年后，方小娜来到冰域见东方韵，以解相思之苦。
当然，她是以视察冰域情况的理由才过来的，总不能说是为了一己之私。
因为方小娜逗留的时间不能太长，东方韵短暂地交代了冰域的事情后，便抓紧时间跟方小娜待在一起。
东方韵在冰域时，是可靠的精神领袖，具备着万事都有她撑着的沉稳。如今方小娜一来，她便暂时抛开了那些包袱，然后好好地跟方小娜度过平凡的日子。
她们去逛市集，去踏青，在厨房里做饭吃，别人看去只道是一对平凡妻妻，谁又想到这两人是大陆的无名英雄呢？
晚上，二人同榻而眠，激情与温柔交缠，在凌乱的风声中，寻到了极乐的终点。
“小娜。”
东方韵抱着方小娜，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那雪白的肩膀还留着浅淡的牙印，又被舌温柔地舔。舐过，沾上些许水光。
“舍不得你走。”
明日，方小娜又要回去了，能够在一起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短暂得让人狠透时间这个无情的东西。
“我也舍不得你。”
方小娜紧紧搂住东方韵，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那就能够不分开了。东方韵离开后，虽然她依旧是圣女一派的领袖，可是每次战斗，每次受伤，每次伙伴死别，她却是在苦苦支撑，没有可以倾诉之人。
**
“又叹气。”
暗沉的酒馆内，闵玉颜一身黑色皮革紧身衣，走来时英姿飒爽，给方小娜递去了一杯酒，道：“我……陪不了你多久了。”
闵玉颜双手放在吧台上，眼色沉沉，眼底一片虚无，像是失去了生活的乐趣一样。
“玉颜，打算把你送到冰域去。”
闵玉颜听罢，苦笑道：“怎么，嫌我失了修为，碍手碍脚了？”
闵玉颜开玩笑，那张张扬大气的美丽容貌挂着一丝笑容，即便陷入困境的人是她，可她依旧在安慰着方小娜：“小娜，我们都经历了那么多了，而且我的命运，应该是死在战场上才对。”
“玉颜，我不想失去你了，我已经失去太多太多了。”
方小娜把酒水一饮而尽，然后抓住闵玉颜的手：“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如果我的门能够及时做出来，你就不会受伤。”
“小娜，你承受太多了。”
闵玉颜轻轻拍拍方小娜的手，柔声道：“你不是失去，而是我们在为革命成功之路添砖盖瓦。”
“呸，什么我们，你尽说些不吉利的，你们璃玉大陆的人不是都很在意避谶这件事吗？”
闵玉颜没有说话，看着方小娜那疲惫的容颜满是担忧。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玉颜，活下去，好吗，求你。”
闵玉颜久久没有回答方小娜，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最后闵玉颜喝光了自己手上的酒。
“好，我答应你。”
闵玉颜拍了拍方小娜的肩膀，低声劝道：“小娜，别再叹气了，我不在之后，如果撑不下去，就带着伙伴们隐居吧。”
“你知道的，这是可以保全大家的退路。”
闵玉颜是大祭司一派的眼中钉，才会想方设法地把她杀死，现在她活是活下来了，可是对大祭司一派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小娜，你心里的事可以跟我说的，别总一个人憋着。”
闵玉颜一手支着吧台上，笑道：“我又不会笑话你。”
闵玉颜便是这样，爽朗大气，大事上务必沉稳，小事上喜欢开玩笑，只是她也不确定方小娜心里藏着多少大事小事，她只是希望在离开前，能够让挚友开怀些。
“玉颜，是我把圣女一派带向了灭亡。”
反抗，为了命运反抗，为了大陆的安危而战斗，方小娜就是凭着这一股气坚持到现在，也带着依旧愿意跟在她身边的人坚持到现在。
可这究竟是对是错，这么多年他们经历过无数背叛和失败，留下来的人把命交给她，即便知道那是个地狱，她也要继续坚持吗？
“没有你和东方，圣女一派早就撑不住了。”
闵玉颜勾了勾唇，笑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加入，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吗？”
“为什么？”
方小娜问，她没醉，眼里却带着些许醉意，因为她想醉。
“因为第一次见你，你眼里有与天地对抗的勇气，即便你畏惧死亡。”
闵玉颜又倒了杯酒，看着眼前忙碌的酒保，低声道：“畏惧死亡是好事，只有畏惧了才会对死亡有敬意，才会知道生命可贵，才会知道怎么避免。”
闵玉颜扭头看向方小娜：“你很好，是个很好的领袖，这辈子感谢你曾出现过在我的生命里。”
说完后，闵玉颜觉得多少有点暧昧，然后摆了摆手，笑道：“你别多想，我可不喜欢你。”
“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我。”
方小娜白了闵玉颜一眼，忧郁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她伸手抱住闵玉颜，道：“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会的。”
闵玉颜轻声道，拍了拍方小娜的背，安抚着她。
那时候的方小娜却不记得了，闵玉颜最是会骗人，尤其喜欢把大祭司一派骗得团团转，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次她骗了自己。
辗转几十年，方小娜看着闵玉颜被闵沁放入冰棺的时候，眼眶红得像兔子。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冰棺里的人，心底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闵玉颜，你这个骗子。
离开冰墓后，东方韵牵着方小娜的手，走在回去院子的路上，说道：“玉颜来冰域后，有来寻过我。”
方小娜浑身僵了僵，脑子里突然蹦出好多想法来，她会后悔吗，会恨我把她送到冰域来吗？
“她给我送了一篮果子，说她在冰域过得很开心。”
东方韵想起那日的情景，战场上的战神捧着果篮来了，语气和神情都柔和了不少。
东方韵问过她生活如何，她说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偶尔会怀念以前的生活，可现在的生活也不错。
“后悔吗？”
东方韵问，可闵玉颜只是笑了笑，手指摸过果篮里的水果：“我当然更喜欢战场上站在生死线上的感觉，可是东方，现在的生活也不错，若说后悔，那我也太对不起现在的自己了。”
东方韵听罢，低头笑了笑，闵玉颜总是这样，好像总能在局促狭窄的生存空间里大彻大悟，睿智又豁达。
“以后你要是有孩子了，希望你的孩子像你才好。”
豁达开朗，一定很快乐。
“以后如果我有孩子了，像不像我无所谓，但她一定要做自己，做喜欢的事，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能将就。”
“会的。”
东方韵笑了笑，神绪拉回，看着方小娜发红的眼睛：“她不曾后悔。”
“嗯。”
方小娜深吸一口气，看着前方的路，道：“那我们也不能后悔。”
任何决定，都不要后悔。
东方韵怔了证，低声问：“那昨晚是谁说后悔让我掌控主动权的？”
“……闭嘴”
方小娜真的太久没有开过荤了，声音特别大，都不知道隔壁院子的闵沁有没有听了去！
算了，听到就听到了，人老了，脸皮也厚，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闵沁。
“回去，我给你做甜品吃。”
方小娜牵着东方韵的手，脚步也轻松起来，显然刚才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
“好。”
东方韵跟方小娜同行，天空的阴霾散去，轻描淡写地洒下了几缕阳光，照在人身上，像来自远方的一个无声的问候。
东方韵抬眼看去，看着被阳光包裹的云层，嘴角微微勾起。
玉颜，她正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有自己喜欢的人，也有很多人爱着她。
玉颜，你都看见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