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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文康见柳天骄衣服上的袖子都被人撕烂了,很是愧疚,“你还好吧,对不住,他们不清楚情况。”

“没事儿,就是可惜了衣服,好在老大夫送的都是好药,值不少银子,足够买几件新衣服了。”柳天骄非但没有一点愠色,还有些兴奋,“那老大哥家里的夫郎好生厉害,供得起丈夫穿绸缎,还在家说一不二,你瞧见没有,那大哥脖子上都是指甲印呢。”

卫文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你不觉得那个夫郎太过分了些?”

柳天骄摆摆手,“过分什么呀,你瞧那老大哥面色红润的,去医馆也不看什么伤,只说自己心里郁结,一番唱念做打看着挺像样的,转头却又开开心心逗鸟,过得好着呢。”

卫文康皱眉,“你意思是那老大哥在说谎。”

柳天骄撇撇嘴,“也不算说谎吧,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做这些样子给外人看,搞得他夫郎跟逼良为娼似的,若真让他和离或是去死,你看看他敢不敢。”

卫文康觉得柳天骄这般说话不对,“若是他夫郎对丈夫多些关爱和体贴,老大哥也不会如此郁结。”

“再关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看那老大哥就不是什么老实的,就不能给他好脸。”见卫文康脸色不太好看,柳天骄猛地反应过来,要糟。

“你跟他可不一样,心地善良会读书,顶着那些老东西的威逼利诱给我条活路,我真的觉得好走运啊,能够遇到你。”柳天骄圆圆的脸上堆满了笑意,眼中带着谄媚,跟个在外凶神恶煞在家却一下子温顺的小狗一样,样子颇为喜人。

卫文康有些不好意思,骄哥儿虽说凶悍点,其实单纯得紧,自己怎么能如此小家子气,因着一句话就想东想西,忙道:“哪有,你也很好,还辛辛苦苦供我念书。”

“是吗?那我们两个都是大好人。大好人肚子饿了,我们快点回家吧。”

柳天骄说着拉卫文康去坐牛车,让人一点儿没想起来他刚刚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村里人好不容易来趟镇上,买的东西都不少,回去又正是太阳顶着嗮的时候,坐牛车的人比早上多了不少。

见柳天骄两口子手上抱着不少药回来,有人就调笑道:“成亲这才几日就去看大夫,骄哥儿你这也太着急了些,可别把人家卫小子熬坏了。”

村里年轻人除了摔断胳膊腿,轻易是不会去看大夫的,唯一的例外便是生不出孩子,看不孕不育。见柳天骄两个都没带伤,众人便以为他们是着急要孩子。

卫文康道:“各位婶子嫂子误会了,骄哥儿是想给我补身子。”

“知道知道,补身子生孩子嘛。”

柳天骄:“……”我这注定被流言中伤的一生。

王长秀咋舌,这么些药可得不少钱,“骄哥儿对夫婿倒是舍得。”

“这点药算什么,人家还要送夫婿读书呢。”王家婶子冷笑道:“十两银子一年呢,我就说怎么看不上我家弟弟,原来是脑子有毛病,等着补贴小白脸呢。”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十两银子一年,骄哥儿你疯了吗?”

“你爹攒些家底不容易,你倒好,一下就叫人哄完了。”

小钱氏也在车上,嫉妒得要发狂,“柳天骄你疯了?有这些银子怎么不想着孝敬孝敬爷奶。”

有人倒是还算清醒,“能叫王夫子收下,说明卫小子也是个有出息的,骄哥儿现在花了钱,以后就能跟着享福。”

“享什么福,我可是亲眼瞧见了,人王夫子就是瞧卫小子可怜,要他真有什么才学,能收十两银子一年?”

王家婶子颇有些得意,幸好今天她跟着去了,不然叫村里人知道卫文康被王夫子收下了,以为他是个有能耐的,可不就叫柳天骄那个贱人嘚瑟起来了。“人家王夫子就是心善,但凡有点天分的穷苦孩子,人家可都是只要五两银子。”

原来如此,就说这卫文康要是有天分早就中童生了,众人刚起的心思一下去了大半。

小钱氏倒是越发不甘,“听到没有,骄哥儿,咱们县一年中秀才的才几个,你可不要拿着钱去糟践。”

柳天骄正想说出真相,却被卫文康拉住了。王夫子本是一片好心,自己悄悄把钱给了骄哥儿也就算了,怎还好当众戳破让他老人家难做。

“多谢各位关心,我一定刻苦读书,叫骄哥儿过上好日子。”

小钱氏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什么大话呢,不过是不想在家种地罢了。

第29章 第 29 章 创业

众人也是神色怪异, 男人的话要是能信老母猪都能上树,不过是给骄哥儿画大饼呢,一时之间大家看柳天骄就跟看傻子似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村口,柳天骄和卫文康赶忙跳下车走了。流言却是跟长了翅膀一样, 飞得村里到处都是。

卫文康跟着去地里干活, 都要被问上一句, “你不是要读书吗, 怎么退学了?”

总之,没人相信卫文康能读出个名堂来, 就像没人相信柳天骄他一个小哥儿能当屠户。

“骄哥儿,不是我不给你留,圈里的猪都两百斤,你一个小哥儿哪里按的住,到时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爹交代。”

“蒋大叔,您放心, 我打小就是天生神力, 别说一头两百斤的猪, 就是四百斤我也按的住。”柳天骄说着就要去抬院子里的石磨给他看。

蒋家强赶忙把人劝住, “别抬, 那玩意儿重着呢, 万一不小心伤者腰就麻烦了。”

柳天骄说:“没事儿, 闪不着, 不给您露一手您不信。”

“信,我信。”蒋家强见他跟吃了称砣一样铁了心,很是为难,“骄哥儿, 谁见过哪家小哥儿抛头露面做屠户生意的。猪可不便宜,到时宰了卖不出去,你可不就亏大了。”

“没事儿,亏了算我的,买猪的时候咱们就银货两讫。”

“那你能保证跟你爹在时一样,三两天就来拉头猪?”蒋家强的媳妇儿全氏忍不住从屋里跑了出来,对着蒋家强骂道:“不是我说你,年纪一大把了还是不会办事,真要把猪卖给骄哥儿,到时他赔了银子不说,拖上十天半月不来拉猪,咱们白白养着不也费饲料钱。”

柳天骄明白了,怪道说蒋家有钱不挣了,原来是怕猪卖得不及时,想必是有别的屠户找上门了。也是,这十里八村家家都养猪,可多的也不过两三头,自己吃一头,剩下的等到过年的时候拿出去卖。

蒋家却是不一样,他们整个家族都是养猪为生的,每家屋里都是二三十头,蒋家强家更是常年保持在四五十头左右。柳老大在时他们就是最可靠的货源,因着常年合作,价钱也比别处要得低。

全氏想涨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除了柳老大,哪里去找那么稳定的买猪,到时猪卖不出去问题就大了。

如今柳老大去了,两口子在家正发愁呢,林屠户找上了门来,说是十斤肉多给一文钱。可别小看这一文钱,一头猪二十文,她家一年五十头猪,可就能多一两银子,全氏怎么可能不动心。

蒋家强倒是不贪图这一两银子,可他是男人,向来觉着哥儿跟姑娘一样不顶用,怕柳天骄不中用,又白白失了新的主顾。

两人早就打定了主意,任凭柳天骄磨破嘴皮子也没用,只得悻悻地回了家。

卫文康见他一脸郁色,问道:“这是怎么了,收猪不顺利?”

柳天骄一秃噜把事儿说了,完了抱怨道:“我就说哪个不要脸的撬我墙角,感情又是那个姓林的。”

“林屠户?”

“可不是,以前跟我们抢铺子,现在连猪也要抢。那蒋家也是个没眼光的,也不瞧瞧姓林的那样,什么好的坏的都一股脑塞给客人,谁爱上他家买肉去,怕是一头猪七八天都卖不完。”

卫文康没干过屠户这行,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柳天骄往长凳上一趟,翘着二郎腿道:“姓林的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就让他们亲热几天试试。”

“没有林屠户还有别人,还是要让人相信你能把家里的生意撑起来。”

“所以我预备这些天不卖猪肉了,家里的铺子也不能空着,改卖猪下水。”

卫文康是知道柳天骄做猪下水的手艺的,点点头,“倒是个不错的营生,就是你不收猪,哪里来的猪下水。”

这东西便宜量也有限,一个屠户家一天都不一定有一副,想专卖这个的话光进货就是个大问题。

“所以我不打算自个儿去买,就在家收,且专收拾掇好的。”

住在镇上的也不一定都是有钱的,好些无钱无地的贫民就靠男人打零工维持生计,哥儿姑娘在家除了浆洗衣裳给人做饭,是找不到挣钱的活计的,想来不排斥洗下水赚些钱。

卫文康也觉得这法子可行,如今地里的事儿都已经忙活完了,两人也不耽搁,下午就跑去镇上寻人和买材料去了。

如柳天骄所料,想赚些小钱的人不少,只是都心有顾虑,怕弄好了柳天骄又不收,白白亏了银子。

柳天骄二话没说,一家给了十文押金。他倒不怕人家贪他的钱,身边有个读书人呢,直接写了个字据,押金是多少、收获的价格是多少、质量要求是什么都说得明明白白。

大家没了顾虑,想着一天赚个几文给家中孩子买个鸡蛋吃便挺好,倒是完全没想到后头能靠着这个把家里撑起来。

说好了猪下水的事情,两人又跑去买卤料,八角、茴香、草果、陈皮、香叶……零零总总加起来近二十种。

这么多调料,别说吃过,卫文康以前听都没有听过,不由好奇,“骄哥儿,你如何知道这些的?”

柳天骄说:“我以前跟爹去县城一个大户人家送猪肉时见厨娘在那煮猪下水,香得很,便忍不住多瞧了一会儿,那厨娘见我年纪小,便好心给我尝了两块,我觉着好吃得紧,很是夸奖了一番。那厨娘听得好笑,便说是近二十种香料熬出来的。”

卫文康接话道:“然后呢?”

“然后我便问她哪二十种,是不是好些我听都没有听过。许是估摸着我年纪小,知道调料也没用,便说了与我长见识。”

卫文康讶道:“你就这么学会了?”

柳天骄很是嘚瑟,“那当然,我从小就有当厨子的天分,家里猪下水又多,试了几回便得出了一个不错的配方,卤出来可不比那厨娘做的味道差多少。”

卫文康见他笑得灿烂,眸子如星辰般耀眼,心口猛地动了一下。

卤味这东西说麻烦倒也不是很麻烦,就是废人得紧,东西放进去得时时盯着锅,卫文康别的不行,看起书来精神头倒是不错。

柳天骄便让他直接把看书的地点转移到了厨房,自己抽身再去村里收了些豇豆、土豆,预备做些凉拌的素菜。

待到浓油赤酱的香味儿铺满了屋子时,柳天骄忍不住捞了一截肥肠出来,一口咬下去,面软糯烂,麻辣中带着一丝回甘,让人直接停不下嘴来。

因着今天只是试菜,锅特别大,里面的东西却是没有多少,卫文康见柳天骄一口接一口,半晌实在没忍住悠悠开口,“好吃吗?”

“还行。”柳天骄自顾自吃着,好像一点儿没发现某些人幽怨的眼神。“待会儿给邵叔叔他们送些,再送些给娇娘家,这些日子可多亏了他们照顾。”

卫文康张了张嘴,默默地把眼睛又挪回了自己的书上,不过口腹之欲,其实也没有什么。

那锅里的香味儿又咕咚咕咚飘了一炷香的时间,柳天骄拿大铁勺把已经炖得金黄软糯的猪下水捞出来,放在砧板上细细切了,又趁着热乎气还没散,装在碗里就预备给人送过去。

“卫文康,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卫文康放下书起身,以为柳天骄是要他帮忙干什么活,结果人还离着一步远就被塞了满满一大口的卤猪杂。

“香吧?”柳天骄笑盈盈地看着他。

卫文康下意识地点点头,那股子麻辣鲜香刺激太大,嘴巴自动就开始咀嚼。

柳天骄把一小碗卤猪杂递给他,“喏,给你留的,待会儿和着糙米粥下饭,现在吃也行。我要先把几家的卤猪杂送了。”

卫文康觉得自己馋嘴的样子有些丢人,忙道:“你去吧,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柳天骄应了,然后提着篮子就出了门。先去的是邵壮家,他们一起归家的老兵,除了柳老大舍得花大价钱娶了个自己中意的小哥儿,别的都是看着手里的钱将就,只要顾家不懒,脾气差点丑点都使得。

邵青娶的就是一个其貌不扬脾气极大的老姑娘,好在这老姑娘勤快顾家,两个人吵吵闹闹这么些年,感情不睦,家底子却是攒了些。邵青有时喝醉酒也会跟柳老大抱怨,说娶了这么个不讲理的婆娘,日子过得很是憋屈,但酒醒了看他婆娘里里外外操持,又只得把日子将就着过。

柳天骄是有些杵这个婶婶的,见来开门的是她,弱弱道:“我卤了些猪杂,给邵大叔他们下酒,味道还不错,您别嫌弃。”

对方一双三角眼往柳天骄拿出的大碗里一扫,没甚表情道:“知道了。”

“那您拿着,我就先回去了。”柳天骄把东西往前一递就想走。

“等等。”邵青他婆娘接过东西,冷声道:“以后别送了,我们家不差这点子东西。”

第30章 第 30 章 香味儿打脸

柳天骄先是愣了一下, 接着像被人当众给了一巴掌一样难堪。他知道自从大闹灵堂后,村里很多人对自己的态度都变了,也知道邵大叔他们几个的家里人对他是有意见的,可直面如此浓烈的厌恶感, 他还是有些不太能接受。

“桂花婶, 知道您家不缺这点东西, 我, 我只是想表示一下谢意。”

许是柳天骄的有些软弱的态度让人觉得好欺,邵青他媳妇儿脸上的嘲讽更加不掩饰, “谢什么谢,你只要不再给我们家找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柳天骄可以对柳老爹柳老娘发火,可以对村里任何人发火,可在方桂花面前连生气的立场都没有,谁让他实实在在受了邵大叔他们的恩惠呢。总不能人家帮了他,他还与人家家里人闹得不可开交,未免太过忘恩负义了些。

“您放心, 以后不会了。”

“最好是不会。”方桂花冷哼一声, 然后“砰”一声关上了大门。

柳天骄呆呆地看着这个自己以前无比熟悉的大门, 明白今后可能是再不好进了, 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

如今地里庄稼该收的收, 该种的种, 算是比较清闲的时候。邵青带着大儿子邵壮去镇上的粮行做工, 工钱不错, 人也着实辛苦,凌晨天还没亮就开始赶路,回到家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

打一盆凉水把身上冲干净,顾不得把肩膀上的血泡挑破, 邵壮就冲到厨房吆喝道:“娘,饭菜还有多久,我都要饿死了。”

方桂花照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吃吃吃,回来就知道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呀。”

邵青不高兴地回了一句,“孩子累了一天,中午就吃了个干饼子,饿了不正常?”

方桂花习惯了在家里说一不二,见邵青还敢帮着回嘴,把手里的锅铲一扔就冲出了灶房,怒骂道:“这年头谁不饿,都像他一样爱叫唤,房梁顶都得叫他掀破。”

邵青很想跟她对骂,无奈实在是累得没有什么力气,便由着她跟个疯狗一样狂吠。

良久,叫骂声才总算是停了,家里众人皆是松了口气。邵壮也不敢再去惹他娘,只捂着肚子一个劲儿地吸溜饭菜的香味儿。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饭菜总算是上了桌,一如既往加了过多的菜叶子而显得绿油油的糙米粥,一小盆个头小小的红薯,至于饼子,那是白天干活的时候才吃的,晚上只随便吃个三四分饱,能勉强把肚子混过去就行了。

大人孩子们显然都习惯了这样的晚食,连只有五六岁的小儿子都不敢吭声,只捧着碗吃得香甜。毕竟方桂花会过日子是出了名的,家里不论谁她都恨不得不吃饭只干活,不然也不会短短一二十年便攒出一份不错的家业来。

出乎意料的是,饭吃到一半,方桂花起身去灶屋里又端出一个小碗来,不甚在意地放在了桌上。

众人见她那样儿没想到能是什么好东西,结果凑过去一瞧,竟是碗卤得金黄油亮的猪杂,餐桌上沉寂的气氛一下子跟炸了锅的开水一样热闹了起来。

“肉,居然是肉诶。”

“咱们家上回吃肉都是两个多月之前的事儿来吧,我都快忘了肉是什么滋味儿了。”

“不是肉,是猪杂,以前柳大伯老给咱们家送的那种。”

见孩子们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方桂花冷哼一声,“不就是点子猪下水吗,激动个什么劲儿。”

有肉吃谁还顾得上她那点阴阳怪气呀,邵青给孩子们都夹了些,“尝尝好吃不。”

小儿子仗着方桂花疼爱性子是最活泼的,三两口把一筷子卤猪杂下肚,立马大声回道:“好吃,还要多多的吃。”

邵壮也点了点头,小声道:“香辣中带着回甜,味道真是绝了。”

“果真那么好吃?”邵青狐疑着夹了一块儿,然后差点儿香迷糊,直接问方桂花,“哪里买的,明天再买些回来,再给我打一两浊酒。”

方桂花嗤笑一声,“一屋子没出息的,八辈子没吃过肉吗,臭熏熏的猪下水说得跟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二女儿给她夹了一筷子,笑道:“娘,你尝尝,是真的好吃。”

方桂花冷笑着把东西递进嘴里,然后眉头便皱了起来。

小儿子有些奇怪,“娘觉着不好吃吗?”

是太好吃了,好吃得有些打脸。方桂花想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又没舍得,冷着脸回道:“就那样儿。”

小儿子不信邪,“怎么会就那样,娘你再尝尝。”

方桂花瞪他一眼,“尝什么尝,吃你的。”

邵壮便知他娘这是恼羞成怒了,也不敢直说,只背着她偷偷给自家亲爹使了个眼色:瞧,死鸭子嘴硬。

七八个人把卤猪杂一扫而空,砸吧着嘴巴还有些意犹未尽,邵青也没有吃够,再次叮嘱方桂花,“明个儿别忘了再买些卤猪杂回来。”

上哪买去,刚和柳天骄说了不再来往,方桂花才拉不下那个脸来,没好气道:“你是有多大的家底啊,说买就能买?”

一再被驳了面子,邵青语气也不好了,“我家底再薄也不会一点子猪杂都买不起,给你脸了是不是,成天逼叨逼叨的。”

方桂花见他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说什么,转过头又把家里大大小小的孩子吼了个遍。

住在她家隔壁的李大娘真是烦不胜烦,“这方桂花是有毛病吧,一天不骂人就跟要她命一样。”

她家老头子也是直摇头,“可惜了邵青,多好的儿郎,娶了这么个东西。”

“谁让他家穷呢。”李大娘同情中带着些得意,“亏得我持家有度,叫咱家这几个孩子嫁娶的时候都有底气,不挑这些泼辣货。”

几个儿子都是一脸认同加佩服,唯独岩小子不太认同,“有些脾气挺好的,又不是个个都像方婶子这般过分。”

李大娘冷笑一声,“待你娶了这种就知道好歹了,看你邵大叔叫她磋磨的,精气神都没有了。”

岩小子嘀咕一声,“说得好像我想娶就能娶得到一样。”

李大娘急了,“你什么意思,还真想娶个这样的?”

岩小子他爹是知道自家儿子那些小心思的,见状忙帮着转移话题,“扯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你听见没有,他们家今天闹这一出好像是因为什么卤猪杂?”

李大娘也是个爱听闲话的,果真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我听着也是卤猪杂,那玩意儿果真有那么好吃?”

岩小子闻言不禁砸吧了一下嘴,“确实好吃,我做活时跟着师父大大小小的饭馆吃过不少,见没尝过哪家的猪杂有骄哥儿家的好吃。”

谁不知道岩小子的嘴是最刁的,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致,“咱们明个儿也买来尝尝,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

李大娘不乐意了,“柳天骄那个五大三粗的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别浪费这个钱。”

岩小子他爹也是个好吃嘴,说道:“骄哥儿怎么不能做出好吃的来,柳大发在世时可是说过,骄哥儿调理饭食很有一套,我看你就是抠。”

“我抠怎么了,不抠能养活家里这么多张嘴?”说着两人又是你来我往一番争论。

岩小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说人家凶呢,他娘也不是什么善茬啊。

柳天骄可不知道自家的卤猪杂惹出了这么多官司,送完东西回到家便倒头睡了。第二天早早拉着卫文康起来卤猪杂拌凉菜,忙得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往镇上赶。

“卤猪杂嘞,新鲜出锅的卤猪杂嘞,不好吃不要钱,走过路过的都来瞧一瞧。”

柳天骄不死心地又喊了一遍,见路人时不时往这边瞟几眼,看起来有些兴趣又不上前,急得嘴上都要起燎泡了。

“你说这些人怎么回事,过来尝一口又不要钱,光看着做什么?”

卫文康想了想,“怕尝了不买你找他们麻烦吧,毕竟是肉食。”

柳天骄无奈,“我父子两个都在这做了多少年生意了,什么时候干过强买强卖的事情,这些人也忒小心了些。”

卫文康便指着前面不远处给他瞧,“卖糕的,有人尝了又不要,还闹着呢。”

怪不得呢,原来是这颗老鼠屎。这卖糕的柳天骄认识,外地过来的,几月前便开始推着一车沾满了坚果看起来很是好吃的糕点到处叫卖,众人没见过这新鲜玩意儿,又听说随便尝,不好吃不要钱,好些便当真去尝了。

不尝不要紧,一尝就上了当,五文钱一两的东西,怎么切都是一斤往上,一块便抵得上壮劳力三四天的工钱,有几个买得起的?

可一旦露出不买的意思,几个提着长刀的大汉就从周围窜了出来,再威武的人也得当场服软。

以前这卖糕的离得远,柳天骄没当回事,谁知道今天居然把摊子挪得这么近,一下子就影响了他卤猪杂的生意。

柳天骄气结,又不好强出这个头,一脸郁闷地问卫文康,“那咋整?”

对方又指了指对面的包子铺,“闻到香味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