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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标记(三合一) 茉莉和橙花紧紧缠绕,……

窗外雷雨不停, 潮湿的水汽中漂浮着一股茉莉甜香,诱人沉醉。

裴庭聿眸光晦暗到了极点,低磁的声音近乎喃喃:“标记你, 你能承受得住吗?”

Alpha的目光如有实质, 步步紧逼,一寸一寸侵略少年裸露在外的细嫩肌肤。

他的意图似乎变了味, 是想要借着易感期的由头吓退少年,还是想要——

借口易感期,来发泄早已无法压抑的欲望。

或许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Alpha体温泛着凉意, 指尖在温润肌肤上不时滑动,暧昧的动作简直宛若挑逗。

白言后颈神经紧绷,在被男人碰到喉结时就开始发颤,却没有往后退半步。

没关系的, 他知道,裴先生只是生病了而已。

少年脸颊绯红蔓延, 热度攀升,不禁轻启唇瓣,露出一截粉红的舌尖。

信息素浓重沉郁, 他的理智不知不觉丧失大半,大脑蒙上一层轻纱。迷糊之间, 只记得要安抚眼前的Alpha。

因为、因为,他们是伴侣……

Omega透着迷蒙的目光,很迟钝地点点头, 脸上扬起一抹笑意, 乖乖说:“当然。我是您的伴侣呀……”

下一瞬,那双樱粉色的眼眸瞪得很大,里面倏然弥散起更多水雾。

少年的下颌被捏住、一只大手环住他的腰背, 将他揽入Alpha宽厚温暖的怀中。

一个柔软湿润的事物,忽然触碰到他的嘴唇,将他嘴角的血细细舔去。

而后顺着他的唇缝,一点点撬开他的嘴,向内强势侵占!

是裴先生的舌头!

白言一惊,从迷惘中回神,手抵住男人的胸膛往外推,下意识要挣脱逃离。

后颈却被男人另一只大手扣住,挣脱不得。

鼻息和胸腔充斥着泛苦的橙花信息素,后颈的腺体发烫,不断侵蚀着白言的理智。

纤细的Omega被高大的Alpha完完全全拥入怀中!

两人倚靠冰凉的实木书桌,巨大的体型差让少年只能紧紧靠着男人鼓胀的胸膛。

轰隆——轰隆——

狂风呼啸,雷雨轰鸣,时明时暗的环境里,只有小台灯投下了橘黄色的暧昧灯光,照亮了室内一片小天地。

橙花气息在少年周身织起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完全包裹其中。

契合度极高的两股信息素交缠在一起,缠绵悱恻,不分彼此。

“唔!”

Alpha强势的动作慢慢变得温和,柔软的舌尖舔舐着白言的上颚,温柔得像是一片羽毛滑过。

一股酥麻的陌生痒意自舌尖陡升,一路流窜到心底,少年陡然间失去抗拒的力气,无力地靠住男人胸膛。

裴庭聿含住少年的唇瓣,步步深入。

从来欲望淡薄的Alpha此时却像换了一个人,对自己的合法伴侣索求/无度。

高浓度的AO信息素在房间里交融,焦躁灼热的橙花信息素终于得到安抚,后知后觉给自己的伴侣温柔的抚慰。

两人紧紧相拥,男人的手臂青筋暴起,紧紧箍住少年纤细的腰。

直到某一刻,濒临失控理智忽然一震。

脑海回闪出冰冷的医院墙壁,身形单薄、苍白如纸的少年陷在床被里,在睡梦中偷偷啜泣。

身体像只小兔子似的瑟缩,颤动不止,眼角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

明明那么害怕,却还怯生生的,因为没有安全感,小心翼翼咬住嘴唇,不敢泄露半分哭声。

那么可怜,又那么脆弱。

裴庭聿猛然回神,濒临失控的理智重新占据大脑。

内心的燥热慢慢平息,急速攀升的体温下降。

男人不可置信怔愣几秒。

他的信息素紊乱……结束了?

然而不等他反应,怀中的少年忽然软了身子,喉咙里溢出一声难耐的低吟。

“嗯……”

“怎么了,言言!”

Alpha立刻用力箍住少年细软的腰,将他搂紧。男人眼底罕见掠过一丝慌神,向来沉稳冷静的心重重跳了跳。

他拨开少年脸颊被汗湿的头发,果然看见一张过于红艳的脸。

少年的呼吸乱了,小脸潮润湿红,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漂亮的眼睛紧紧闭住,睫毛尖还挂着几滴零星的泪珠儿。

裴庭聿的手毫不犹豫落到少年的额头,灼热的温度烫得吓人。

茉莉花信息素甜腻无比,在房间里席卷肆虐。

白言被他的信息素诱导再次进入假性发/情!

Alpha额角的太阳穴狠狠跳了跳,沙哑的声音掺着几分慌乱说:“言言,你发烧了。”

少年脑袋迷糊,还以为身体不舒服是受Alpha易感期的影响。

他用额发轻轻蹭了蹭裴庭聿宽厚的肩膀,小声咕哝:“没关系……裴先生,您继续吧。”

“标记我,您就不会难受了。”

明明是面对刚刚理智尽失,强吻过他的Alpha,少年的目光里却盛满了依恋和信任。

像是祭献,又像是……在邀请。

一股陌生的情感在少年信任依赖的目光里肆意滋生,直至完全占据充溢胸腔,让裴庭聿无法忽视。

是欲,也是爱。

扑通——扑通——

心脏在胸腔里急速跳动的闷响太过陌生,一股奇异的满足感随之而生,逐渐渗透四肢百骸。

然而裴庭聿却没有心思去管。

怀里的Omega身体原来越烫,逐渐失去力气,瘫倒在他怀里。

额发无意识蹭着他的臂膀,炙热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臂处。

裴庭聿面色发沉,大手揽过少年的腰,将他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畔,把Omega轻柔地送进床被。

白言的脸红透了,额头滚烫,颤抖的嘴唇不断呼出潮润热气。

发情期让Omega的茉莉信息素分外甜美,比之前还要千百倍的柔软清甜,简直像明晃晃的引诱。

男人眼尾赤红,眼眸却幽沉到了极点,眼底仿佛有一丛暗火燃烧,手臂霎时爬满了鼓胀的青筋。

最后一丝理智摇摇欲坠,裴庭聿的舌尖狠狠滑过发痒的齿根,拼尽力气才能克制沸腾的占有欲。

他尽可能放低声音轻哄:“言言,我去叫医生,很快就好。”

“别走!”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叫住了他。

裴庭聿的眼眸倏然睁大。

躺在床上的少年忽然抬起手臂,拉住他的手。

覆着薄茧的指尖并不柔软,慢慢攥紧他手指的力度,却让裴庭聿的心蓦然一震。

“不要走,裴先生……好难受。”少年睁开朦胧的泪眼,摇摇晃晃拉住男人的手。

他的手指不住发抖,像是在控诉,又像是乞求:“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砰的一声,裴庭聿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Alpha的心酸涩无比。他怎么舍得,让白言再度孤零零一个人。

男人俯身,释放出温和的橙花信息素安抚。

宽大手掌重新捧住少年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少年燥热的脸颊。

动作轻柔,将眼尾的两滴泪珠擦去,像是对待一捧稍纵及化的落雪。

男人磁性的声音温柔呢喃:“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人会离开。”

“言言,乖宝,不要害怕,让我陪着你,好不好?你不是一个人……”

少年的睫翼颤动两下,很轻地覆住眼睑,攥紧裴庭聿的手也缓缓松开。

温暖的橙花信息素紧紧抱住他,很安心。

后面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光幻陆离的梦。

身下的床铺柔软得不可思议,又有更加柔软的东西落到他的脸颊、脖颈、手腕、指尖。

腺体很烫,额头很烫,浑身都很烫,只有身边的Alpha散发着冰凉的气息。

小腹处的燥热不断蔓延,像是在他体内升起一团无名的火,直往某个地方窜去。

“嗯……”白言难耐地蹙眉喘息,凌乱衣衫下的肩膀不住发颤,体内的火烧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Omega瑟缩着身体,委屈啜泣,晶莹的泪珠不断涌出眼眶。

面对身体的异常,经验稀少的少年完全束手无策。

“好热,唔,好奇怪。”

一道低磁的声音轻哄:“言言,乖宝……不怕,我来教你……”

“乖宝……放轻松,都交给我,没事的。”

男人低低一笑,捉住少年挡在面前的手腕,落下温柔亲吻。

年上Alpha的温柔包容住少年的青涩,教导着,鼓励着。

一如当初,男人教授他如何打出一记好球。

富有技巧的耐心教导,让Omega渐渐放松紧绷的身体。

像是沉溺在一片温泉水中,白言自己不知不觉也跟着融化了。

两人的气息和体温完全交融,少年迷迷糊糊地想,裴先生说过,可以信任他,依赖他。

“乖宝,不要害怕……”

男人的唇不知不觉绕到少年的后颈,探出湿热的舌尖爱怜地舔/舐Omega最脆弱的腺体。

柔软唇瓣轻柔喃喃,摩挲着那片可爱的凸起,炙热的吐息喷洒在腺体周围。

白言无意识咬住湿红的下唇,承受不住一般微微偏头,身体猛地战栗几下,白皙秀润的脖颈很快泛起大片薄红。

一点点湿润的柔软之后,两颗尖利的齿牙忽然抵住腺体,厚重浓郁的橙花信息素注入其中!

少年低吟一声,身子忽然蜷缩起来。

捏紧床被的手猛地收紧,室内的橙花信息素仿佛又高了一个浓度。

床头小花瓶里的玫瑰悄然落下一片花瓣,淡淡的芳香融入房间交融的气息里。

茉莉和橙花紧紧缠绕,密不可分——

很快——裴庭聿淡定收回手,忽略下身的不适,起身用房间的纸巾随意擦了擦。

等他转身,床上没了Omega的身影,被子里却多了一个可疑的凸起。

ALpha手抵在唇边笑了下,软着声音轻哄:“乖宝,没关系,这很正常。”

“快出来,不要闷到了。”

窸窣的响声后,被子里露出一张泪眼朦胧的脸。

少年委屈地坐在床上,不高兴地扁着嘴,被子盖住头顶,手攥住被角,将全身捂得严严实实。

Omege抬起潮润的脸,鼓着腮帮子,向信任的男人发问:“这是不是好奇怪,好丢脸……”

迷糊的脑袋得到了尽情安抚,因为太过兴奋根本没法继续转动,只知道本能地不高兴。

往日寄人篱下的不安害怕尽数远去,少年像张纯净的白纸,什么情绪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怎么会,一点都不奇怪,乖宝……”裴庭聿半坐在床边,柔和的目光描摹着少年精致漂亮的眉眼。

Alpha健壮的手臂将被子汤圆揽入怀中,把少年眼尾的泪滴一一擦去,耐心安抚:“不丢脸……很正常。”

男人低磁的嗓音轻柔得像安眠曲,身上散发的橙花味道安心醉人。

少年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安心依赖,脑袋靠着男人鼓胀健硕的胸腹,渐渐止了啜泣。

他将半个身体都靠在裴庭聿身上,淡金色软发抵住男人肩膀,小兽一般撒娇似的蹭了蹭,尽情汲取周围的好闻味道。

眼皮越来越重,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风清月朗,云收雨歇。雅园的夜晚静谧安宁,连虫鸣声也没有。

不消片刻,白言就在这股令人安心的橙花味道中陷入好梦。

得到标记的Omega,会本能依赖标记他的Alpha。

裴庭聿却忍得青筋暴起。等少年睡熟,男人才长舒出一口气。

顶着半边僵硬的肩膀,艰难地给少年脱下沾染水色的衣服。

漂亮的眼睫安静垂落,少年的瓷色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点点梅花绽放在少年的脖颈,甚至两朵粉嫩中间……

淡青色的血管藏在皮肤之下,纤细的手臂无力地滑落在被子里。

裴庭聿的大掌虚虚放在少年腰腹之上,Omega细窄的腰肢简直盈盈不堪一握。

实在太瘦了……

他的乖宝最近一定没有好好吃饭。

乖宝就没有想过,假若他真的失去理智,会把如此甜美诱人的Omega欺负到何种田地吗?

就这么信任他,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所以才决定上楼。

裴庭聿一阵心酸,等褪下裤子,看到白言泛红发紫的脚踝时,却猛地愣住,心酸转变为细密的刺疼。

他的宝贝,他的言言,明明有夜盲症,还坚持要上楼来找他。

撞得这么疼,却半点没有吭声。

对任何一个信任的家人都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假如是其他人向乖宝提出求婚,带他回家,他也会这么做?

裴庭聿又是心疼又是嫉妒,甚至开始妒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这股妒恨毫无由来,却让向来感情淡薄的男人心又酸又涨。

Alpha眼尾湿润,提过医药箱,半跪在床边,小心地捧着少年细白的脚踝,棉签沾着药液给他上药。

睡梦中的Omega感受到脚踝的凉意,皱着眉头小声嘶了声,哪怕很痛,只是很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小腿,便乖乖窝着不动了。

像是已经习惯,习惯受伤,习惯生病。

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男人心里酸涩地不敢再想。

白言醉酒表现出对医院的强烈抵触,他派宋简去查过乖宝的过往。

可等文件送到手里,他却不忍去翻开查看。

Omega看似乖巧,内心却坚韧独立,他不会想要由怜悯带来的关心。

他愿意等到少年亲自告诉他。

可裴庭聿现在,却又不那么确定了。

压下心头翻涌的负责情绪,裴庭聿仔细检查了一番少年的伤势。

直到确定白言没有问题,才终于松口气,将熟睡的少年送进干净的床被。

明亮的月光透进室内,Alpha立在床头,目光爱怜地描摹着少年乖软的睡颜,心里不住叹息。

我的乖宝,该拿你怎么办?

假若你能开心,我甘愿奉上我的所有。

但我知道,你未必喜欢……也,未必愿意——

白言感觉他这一觉睡了很久。

偶尔迷糊睁眼时,能感觉到一双眼睛在不远的地方温柔注视他。

漆黑如夜的眸底,仿佛有墨绿色的极光不时闪过。

好漂亮,白言模模糊糊地想,和送给裴先生的宝石领针一个颜色。

嗯,等裴先生从国外回来,不要忘记把礼物给他呀。

熟悉的橙花味道萦绕鼻尖,温暖得让人忍不住叹息。

似乎有人自他身后抱住他,结实有力的胳臂膀横在他身前,很有安全感。

白言舒服地轻轻蹭了蹭,陷在温热的怀抱中继续睡过去。

天地昏暗。

沉溺其中,不愿梦醒——

厚重的遮光窗帘感受到光线,哒哒哒自动向两边排开,一道晴和的阳光照进室内。

眼皮的温度逐渐攀升,两簇蝉翼似的雪白睫毛颤了颤。

黑甜的梦被刺眼的光线赶走,白言难耐地蹙了下眉心,在被窝里蛄蛹几下,艰难睁开双眼。

陌生的雕花天花板让他怔愣了几秒,差点以为又进了医院。

等他一下子坐起来,才猛地回神,哪里的医院会是纯黑的装修风格啊。

白言软软靠着床头,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

空旷的室内没什么家具,冷色调的装修风格沉闷禁欲,与他房间截然不同。

黑色大床正对面是一张干净整洁的实木书桌,书桌上,花瓶里的粉白玫瑰散发淡淡芳香,开得正好。

玫瑰?

和他从花园里摘下来的攀援玫瑰好像呀。

少年眨眨眼睛,迟钝的大脑还有些懵。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醒了?”

出神间,一道低磁的嗓音响在门前。

白言下意识抬头,高大的男人抵住门框,目光温和朝他看过来。

裴先生穿了件休闲的黑色高领毛衣,单手随意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端着咖啡杯,贴身的衣物勾勒出男人流畅的腰腹。

熟悉的橙花味道被吸入鼻息胸腔,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安心充溢心间。

“裴先生,”白言呆呆地仰头,思绪还有些乱,杏眼圆睁,乖软着语气问:“您的易感期结束了?”

“嗯,”裴庭聿眸色深幽,心情很好地弯唇。

清晨的阳光将男人的轮廓笼在光里,线条深邃的五官莫名有种温柔的意味。

白言下意识在心里感叹,裴先生不愧是顶级Alpha,不光能力出众,气质好,身材好,相貌好。

赏心悦目,简直比他手机里的男模还要像男模。

而且技巧也——

——等等,他怎么知道!

白言:!

他!他们!

啊啊啊昨晚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白言眼睛登时瞪大,活像两个铜铃。

他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掀开床被盖住身体,哆哆嗦嗦躲进被子深处,吓得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天啊,他居然缠着裴先生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裴先生一定是被他胁迫了呜呜呜,他是不是要收拾好铺盖准备滚蛋了!

被子里的少年捂住爆红的脸,一层绯红自脸颊升起,瞬间蔓延至耳垂后颈。

白言不敢相信他昨晚做了多大胆的事,恨不得将昨晚的记忆从脑海里清除。

被子里多了一个奇异的柔软凸起,还有些害羞地抽动。

裴庭聿的唇边还留着笑意,眼底的眸色却黯淡许多。

那双澄澈眼睛里流露出的慌乱显而易见,轻易就能刺痛了裴庭聿的心。

裴庭聿心里苦涩不已,却依旧若无其事开口,声调恢复了以往的平和淡然:“你的衣服放在床边。我先出去。”

他顿了下,又故作冷静说:“洗漱之后来书房一趟吧,我有事想告诉你。”

男人从容转身离开,甚至不忘绅士地关门,体贴地将房间留给他。

等男人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房间,脑袋红得要冒烟的少年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少年顶着乱糟糟的白毛发神,脸颊的红晕如何都褪不下去,耳垂更是红得要滴血。

橙花味道侵染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暖洋洋的橘调花香像是阳光,沁人心脾,让白言狂跳的心脏慢慢变得平稳下来。

裴先生的卧室很大,也很空旷,只在床正对的地方摆了宽大的实木桌。

而他们昨晚就是在那里接吻的!

少年将发烫的脸重新埋进手心,看清手腕处密密麻麻的红痕又惊了一下。

混乱的脑海闪过无数模糊记忆。

裴先生说要去请医生,是他拉着裴先生的手不要他离开……

裴先生要结束,也是他……

呜呜呜他都做了些什么。

这没什么,白言努力说服自己,不就是一个临时标记之后的意乱情迷而已。

他们都是成年人,还是合法伴侣。

哈哈,很正常的。裴先生都没有说什么,他就更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可是结束后他居然还恬不知耻,拉着裴先生问“丢不丢脸”!

裴先生没有嘲笑他,一定是因为他涵养好。

呜呜呜,丢死人了,他不要活了,把他随便丢掉哪个垃圾场吧!

明明说好是来照顾裴先生的易感期,结果反过来他又给裴先生添麻烦了。

少年的情绪就是多变,羞赧之后,更大的沮丧涌上心头。

白言垂头丧气,自暴自弃地想,即便裴先生现在要立刻终止合约,让他立刻卷铺盖滚蛋,他也能够理解。

白言叹了口气,掀开床被,准备迎接他他的命运,左脚脚踝却有些异样。

他索性弯下腰,把裤管卷起来查看,被撞伤的地方已经上好药,还敷了一层白布包扎好。

没有感觉呢,少年试着转动脚踝动了动,已经不痛了。

是昨晚,他睡着以后,裴先生给他上的药吧……白言抿了抿嘴唇,心忽然变得柔软。

想到什么,白言忽然抬手摸了摸后颈的腺体,指尖却像被烫到一般,一触即离。

少年脸上的绯红呈现出持续扩散的趋势,他顿时有些无措地攥紧床被,眼睛也羞赧地垂下。

腺体有微微凹陷的痕迹,那是裴先生的齿痕。

脸颊上的热度不断攀升。

刻意忽略的记忆顷刻像潮水般涌来,男人尖利的齿尖收着力度,小心翼翼蹭着他的后颈,灼热急促的呼吸喷洒其上……

裴先生昨晚对他进行了临时标记。

临时标记与终身标记不同,几天后Alpha残留的信息素就会消散,腺体也会恢复如初。

裴先生对他进行临时标记,来度过易感期,这是协议里面的内容。

少年抿了抿唇,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但为什么,他会有些难过呢——

清透如水的阳光照进长廊,雨水洗涤了空气中的浮尘。三楼长廊一扫昨晚的昏暗可怖,显露出平时的温馨模样。

白言在书房门口站了许久,终于敲响了房门。

少年艰涩的声音透着一丝明显的紧张,有些忐忑推开门:“裴先生,我进来了。”

“嗯,先坐吧。”

相比白言的紧张不安,书桌后的裴庭聿却是淡定很多,将面前的瓷碗朝少年那边推了推。

“你还没有吃东西吧,这是陈姨炖好的粥,你先喝,我们再谈。”

“好的,裴先生。”

白言捏住汤勺,礼貌低下头,象征性地喝了两口。

等他抬起头,正要开口,就看见裴先生单手支着额头,黑幽的目光眨也不眨朝他看来。

Alpha轻启薄唇,不解地问:“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

想到什么,他贴心地补充,“家里早餐的时间过了,你想吃什么,让厨房去准备。”

“不用不用,莲子羹就好。”

男人眼底的认真不似作假,似乎不管他想要什么,都可以即刻得到满足。

怎么就跟宫廷剧里,赏赐昨晚侍寝的妃嫔一样。

白言:……

少年不敢再胡思乱想,埋着头乖乖喝粥。

伴随着热粥下肚,少年的脸色再度变得红润,男人满意地敛眸,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温和笑意。

等少年抬头,裴庭聿脸上的笑意彻底消散,男人表情平静,只有眉心稍稍蹙起。

“昨晚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你想停止合约,我完全理解。这边的补偿绝不会少。”

他的语气内疚歉意,唇角扬起再合适不过的弧度,温和的表情挑不出丝毫差错。

仿佛昨晚的确是高契合度带引起的,一场意乱情迷的意外。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听见裴先生这番自责的话语,白言放下碗,赶紧解释:“裴先生,没关系,您不需要道歉,也不要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

“昨晚的事情,本来就不是您一个人的原因……”

一层绯红悄无声息爬上少年白皙的脸颊,他浑不在意咽了下,补充说:

“况且,况且,协议里说得很清楚,身为您的合法伴侣,我有责任陪您过易感期。”

“是我自愿的,您千万不要有什么负担啊。”

白言仰着头认真解释,目光里盛满了明明白白的天真信任。

裴先生为他、为福利院做了那么多事。

昨晚裴先生帮他……也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他不希望裴先生因此自责。

“嗯。”男人的表情松了些,他顿了顿,轻声问:“你的脚踝……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现在一点都不疼。”白言浅浅笑了笑,露出唇畔两个可爱的梨涡。

裴庭聿眸光暗了瞬,手抵着唇边咳了咳,忽然开口:“那腺体……有没有不舒服?”

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艰涩道:“你情况特殊,如果有什么不适,可以让李医生过来看看。”

白言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语无伦次解释,“不用不用,我完全没什么问题的。”

“您千万不要请李医生过来啊!也不用去医院!”

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在雅园碰见李医生,他总会用难以形容的表情盯着自己看。

如果这种事情被他发现,指不定李医生私下里怎么想。

“好,我们不请他。”裴庭聿淡淡笑了笑,嗓音放得很轻,目光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可惜惊魂未定的少年,错过了这抹转瞬即逝的柔情。

裴庭聿双手交叠,语气平静又说:“国外的市场需要我去视察一趟,今天下午的飞机,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在雅园。”

“很抱歉,不能送你去开学。”

“为什么啊?您易感期才结束,不能在家里多休息几天吗?”

白言抬眸,仰头巴巴地发问,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眼神有些委屈和不舍。

清淡的茉莉信息素漂浮在房间里,缠绕着橙花,丝丝缕缕都诉说着不舍和挽留。

被那样一双漂亮的眼睛注视,裴庭聿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很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告诉白言,易感期、信息素紊乱根本不是标记他的原因。

如果他不愿意,哪怕是百分百的契合度,他也不可能标记他。

只有一个理由,他喜欢他。

协议就此作废,如果白言愿意,他可以真正把他视作唯一的爱人,此生不分的伴侣。

然而不可以。

他比白言大太多,也经历太多。

裴庭聿知道,他和白言现在是名正言顺的伴侣,又日夜同住在雅园。

不错,只要他想,完全可以让少不经事的少年毫无保留爱上他。

但那对白言而言并不公平。

现在少年对他感激也好,依赖也好,甚至现在因为标记产生的依恋不舍,都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

那不是爱。

白言现在还太年轻,什么都没有经历过。

如果顺应他的心意,以爱的名义,让他就此心甘情愿生活在雅园了。

假若少年以后某天厌倦了,反悔了,有了更喜欢的人,想要离开他。

他能确保自己愿意放手,会放手吗?

答案不言而喻。

他绝不会放白言离开。

哪怕是锁,是囚,Omega也只能待在他身边。

但那和圈养一只日益枯萎的玫瑰又有何异?

那才是真正摧毁了白言的信任依赖。

好不容易让没有安全感的乖宝放下防备,他怎么舍得,让他重新变成一只不见天日的惊恐笼中鸟?

他不愿意他的乖宝再度遭受磨难。

趁事态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或许他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

等白言对他信息素依赖结束,就不会因为他的离开难过。

男人在心里苦笑,说不定,到那时他也能克制自己的感情。

喉结艰涩滚动,裴庭聿神态自若,饱含歉意地告诉白言,由于事务紧急,他不得不亲自前往。

他又说:“你的手机早上响了两声闹钟,之后就关机了,我把它放在你的床头。”

“哦,好,我待会儿就去拿……”想到什么,少年后面半截话硬生生卡在床头。

手机——壁纸!

他的锁屏还是男模半裸壁纸!

裴先生应该没有看见吧?!

白言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慌乱之间倒吸一口凉气。

心虚的少年不敢再待下去,匆匆忙忙叮嘱裴先生注意身体,便忙不迭离开去找手机。

他不知道,等他离开后,Alpha盯着他坐的位置,看了很久很久。

许久的沉默之后,男人若无其事端起桌上的瓷碗,嘴唇覆盖住少年留下的痕迹。

百合莲子羹冷了好一会儿,已经变得有些苦了——

裴先生果然如他所说,下午就和宋简一起离开了。

这次是出国,那么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雅园少了一个人,怎么都不对劲。

哪怕陈姨这几天变着花样给白言改善伙食,白言也没什么胃口。

常常吃着吃着就开始发神,连面前的菜变凉都没有发现。

即便奥兹回来,神采奕奕摇着尾巴,用湿漉漉的鼻头蹭白言的膝盖撒娇,少年都无精打采,蔫蔫的很。

陪着奥兹玩了一小会,就开始抱着兔子玩偶发神,杜宾只能无可奈何跺跺脚,委屈巴巴朝佣人奔去。

这种情况直到他的腺体不再泛红,身体的红痕逐渐消失,才慢慢慢慢好转。

雅园的橙花信息素味道越来越淡,每次上楼,白言在裴先生房前停留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少年常常站在楼梯口,情不自禁,盯着尽头紧闭的深棕大门看。

幻想裴先生在地球那边做什么,是不是和电视里一样,开各种会议,参加各种宴会。

又想他那份斥巨资买的领针,那天他只顾着拿手机慌慌忙忙删男模照片,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等他想起来,裴先生已经在私人飞机上了。

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送出去。

这应该就是标记之后的信息素依赖吧。

被标记的Omega会本能地对他的Alpha产生依赖,严重的,甚至必须时时刻刻得到信息素安抚。

这时候,白言又有些庆幸,还好裴先生出国,没有待在雅园。

不然自己天天赖在裴先生身边,一定会吓到裴先生吧。

说不定,还会嫌弃讨厌他。

第28章 情敌 裴总你要是再不回来,就要被偷家……

已经是春天了, 阳光透过小叶榕细密的枝叶,洒下稀疏光斑。

摇动的光斑里,到处是拖着行李箱的学生, 三三两两, 艰难跋涉,将林荫大道围得水泄不通。

海大实行宽进严处的培养方案, 大部分新生都会在大一下细化专业,从市区老校区,搬来郊区的新校区。

因此海大第二学期开学, 也有一段迎新时间。

江知意刚刚领了几个新生去宿舍报道,他一个人搬了三大包行李,硬生生爬上六楼,热得满头大汗。

这会儿什么力气也没有了, 正瘫在塑料板凳上哀嚎:

“热死我了!学弟学妹们,放过学长吧!学长只想多挣一点学分, 不是要把命都耗在这里啊。”

Omega无聊地扫视四周,忽然放下手里的宣传扇子。

他一屁股从塑料板凳上坐起来,揽过身边人的脖子, 食指勾住他精巧的下巴。

江知意朝白言吹了一口气,笑得不怀好意:“好久没见到我们小白, 又变漂亮了,寒假有没有去哪里玩?”

“今年想不想找帅气的Alpha脱单?我这里刚好有几个朋友单身。”

“小奶狗小狼狗,猫系草系应有尽有, 人品你放一百万个心, 颜值身材包你满意!”

今天开学,宋助理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也是他一大早开车送白言来学校。

这学期白言不准备住校, 辅导员也没在办公室,白言原本打算领了书就回雅园。

谁知在小广场遇到了同社团的学长,江知意说他朋友吃坏了肚子,请他一起帮忙接待新生。

白言就跟宋简打了一声招呼,说他下午自己回去。

“我、我么,”正在整理宣传手册的白言后背一僵,假装很忙低下头。

堆放整齐的手册再度被打乱,白言心虚地乱瞟,小声嗫喏:“就,还和以前一样,回福利院,然后做些兼职。”

“谈恋爱,就不用了吧……”

总不可能说,他偷偷结了婚,还是闪婚吧。

淡金色发丝搭在少年修长如玉的颈侧,单纯的Omega学弟羞涩垂眸,漂亮的耳垂上,悄无声息爬上一层绯红。

江知意看得心痒,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少年的脸颊。

嗯,一如既往得软。

他有些遗憾道:“就知道是这样……我们白白这么可爱,偏偏桃花运不太好。”

江知意有些唏嘘,又替白言遗憾。

白言向来是他们社团的颜值担当,长相漂亮,性格又乖,偏偏出身福利院,还是个罕见的白化病患者。

哪怕有Alpha会对白言表示兴趣,说不介意他身体情况。

可时间一久,都会被少年身边莫须有的流言劝退。

剩下的,哈,他都不想说,要么是些歪瓜裂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么就完完全全是大渣男。

也不知道那些说白言作风不好,生活混乱的言论,究竟是谁传出来的。

等他找到造谣的源头,一定要狠狠教训那个人一顿!

江知意拍了拍白言的肩膀安慰:“好啦好啦,没关系,好事多磨嘛。只有最优秀的Alpha,才配得上我们小白!”

“过来,”他朝四周瞟了一眼,对着白言勾勾手指,压低声音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白言眨眨眼睛,好奇地凑近:“怎么了?”

江知意一脸八卦:“裴氏集团的总裁听说过没?”

“裴庭聿,S级别Alpha,海市有名的黄金单身汉啊!人帅又有钱,全海市不知道有多少Beta,Omega做梦都想和他结婚。”

江知意:“可惜他谁也看不上,可偏偏,裴庭聿上个月突然就结婚了!听说他爱人是个男性Omega,还是海市的学生。”

他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这件事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纸毕竟包不住火的。”

“白白,你说,这个幸运的Omega会不会是我们学校的?”

白言:!

白言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眼神飘忽,声音因为心虚变得更小声了:“不会这么巧吧。”

“不对,”江知意突然狐疑地眯起眼睛,凑近白言的脸,“面容红润,信息素泛甜……”

“白白,你是不是……”他挑高眉头,一脸坏笑,“有什么好事瞒着我啊。”

“没有啊,我哪里有事情敢瞒学长呀。”

白言心里怦怦直跳,紧张地狂冒冷汗,两只手下意识攥紧。

完蛋了,江学长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来之前他特意喷了隔离剂,还顺带检查身上有没有痕迹,确定痕迹都消散才回学校。

总不可能说,和裴先生结婚的Omega就是他吧QAQ。

“嗯,”江知意眯起眼睛,朝白言凑近,“白白,给我老实交代!”

白言心慌意乱,简直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手抬起抵在身前往后退。

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我——”

“咳咳咳,两位学长,非常抱歉,打扰一下。”

一道清朗的声音忽然在两人头顶响起。

“干嘛?迎新活动已经结束了,你现在来没有学分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