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到时候能够回到正常。这里是她从实习就为之奋斗的地方,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真正考虑离开。
正有点出神,对方又发来新的消息。
【annora:其实我觉得你不应该在单位隐瞒自己结婚的事,你有老公,而且你老公足够能支撑,这对坏人来说是强有力的震慑。】
周穗宜看着屏幕上好友发来的两行字正在出神。
不知道旁边的谁推了她两下。
她一抬起头就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她。周穗宜心脏沉一下,无所适从地问其他人:“怎么了吗?”
温习宁知道她没听,使了个眼色:“廖主任跟你说话呢。”
周穗宜看向廖军:“说什么?”
这个时候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对方捋了一把自己的稀疏的几根头发:“我说你忙着干什么呢?从进来到现在,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一直低头看手机。怎么啦,有男朋友查岗啊?”
突然被问到这个话题。其他人视线还是落在她脸上没移开。
周穗宜手指在桌子下面不动声色按灭手机屏幕,脑袋却想起了刚刚诺诺跟她讲的话——不隐藏自己结婚的事,这对坏人来说是强有力的震慑。
她目光扫过周围人略带八卦的眼神。这样看起来现在是一个好机会。
沉默了须臾。
“对。”她顺着廖军的话,点了点头,“告诉我不要喝酒。”
反正只是这样说一下,借用靳晏的身份。她也不会公布她的男友是谁,这样应该没有关系吧?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撒这个谎她还是有一点点心虚。
不过尚且能够维持表面的平静。
“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我都不知道。”廖军脸色有点变,侧过头来盯着她。
形容不上来的一种眼神,让人本能觉得危险。
“有一阵子了。”周穗宜不避讳地直视过去,弯弯笑眼看似在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现在交男朋友也需要和主任汇报吗?”
把问题抛回给了对方,一下子其他人全看向廖军。
他擦了把头上汗:“不用不用,你们小年轻的私生活我当然不干涉,也不关心。”
“你男朋友做什么的啊,”温习宁也注意到廖军脸色不好看,趁机帮腔,“怪不得最近连家都搬了。还专往房价贵的地方搬。你这男朋友还是太有实力了。”
“嗯……”周穗宜仔细想了想靳晏的公司,据她浅薄的了解,靳氏集团旗下子公司云集涉猎的产业众多。
不过他本人好像自己创办了风投公司,她斟酌一下:“我也不太清楚他工作上的事情,不过应该是做风投那种。”
程博达跟着补刀:“有钱人啊。”
廖军闷头撸了两个串,又想起另一茬来:“你们咋认识的?”
“家里介绍。”这一回周穗宜照实说。
还没说完就被温习宁接过话:“过徐教授法眼的肯定没毛病。”
廖军:“徐教授?”
温习宁:“主任您不知道啊,首医那个专家徐教授,是穗穗妈妈。”
徐教授的名声确实很大,算得上是业内大拿级别的人物。
她妈妈是徐教授这件事周穗宜没有跟同事说过,也不是故意瞒着不说。
是因为她刚开始实习的时候就跟她闹翻了,一个人搬出来自己住。她说要很她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断绝关系,那她也没必要再向其他人解释她们的关系。
温习宁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她是她的本科同学,徐教授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要到京大宿舍来给她送饭,温习宁见过就知道了。
后来再说什么周穗宜也没经心听,只是突然觉得松了口气。
虽然还不知道老廖知道这些事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但至少现在,她有点感谢李安诺的提议了。
-
前一天晚上夜班还被叫去花了一个多小时吃夜宵,周穗宜在值班室那张一动就吱吱直响的双层铁架床上也没睡好。
终于熬过了查房,回到悦澜国际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白天睡觉的感觉和晚上睡觉完全不同。白天的时候好像不管多长时间,都补不回晚上缺失的睡眠。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是被门铃声叫醒的。
一开始还以为是在梦里,连响了三遍,她猛然惊醒坐起身来。
一把摘掉厚厚的眼罩,下午刺眼的光线照进房间里来,整个房间被阳光的味道充斥,亮得眼睛有些不适应。
门铃声又一次响起,还好这边是一梯一户。
周穗宜忙从床上起身,来不及管别的,小跑着出去,可视门铃里照见三个人。
后面的两位前天清早才见过,靳家的阿姨赵姨刘姨。
站在前面这位中年太太穿一条lafayette真丝连衣裙,拎着只灰色喜马拉雅birkin30,脖子上chanel珍珠项链耀眼夺目。
周穗宜摸了把自己现在有点糟乱的头发,认出来门外这位是靳晏的妈妈,她法律意义上的婆婆蒋宝珠女士。
来不及管理自己糟糕的形象,周穗宜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家居服,在对方再一次按响门铃之前打开防盗门。
“怎么才开门?”蒋女士领着两个阿姨大包小包进来,一进门就扫了眼周穗宜这副才睡醒的模样,“睡觉呢?”
“早上下夜班,太困了。”周穗宜点点头,给蒋宝珠让出路来,在心里让自己适应了下称呼,“妈您不是有钥匙,怎么不进来。”
不光这样,阿姨那边也有钥匙,方便她们定时来打扫和补充冰箱。
蒋宝珠正站在餐厅边,指挥刘姨放东西,听这话不急不缓踩着高跟鞋到沙发前坐下来:“你老公把钥匙收回了。再说了,就算我有钥匙也不好随便进来打搅你们二人世界吧。”
她把手里昂贵的包包随手丢一边:“我可不想当没边界的坏婆婆。”
蒋女士是讲究人,周穗宜听这话弯起唇笑了两声。
见她还站在一边,睡意惺忪局促的样子,蒋宝珠摇摇头:“你接着睡去吧,我们放了东西这就走了,还得去医院看老太太呢。”
“不用不用,睡够了。”周穗宜看了眼墙上挂钟,已经下午三点,她连三天大夜,五点钟还要去交班,确实不能再睡了。
“那快坐着,”蒋宝珠拍拍沙发,“看这小脸憔悴的,你整天夜班啊?”
“最近是连上了几天夜班。”
“也不能这么熬着,才多大年纪,身体熬坏了怎么办?”
周穗宜弯唇摇摇头,正不知怎么答
蒋宝珠又说:“算了,懒得管你们。睡不好那补补吧,上班来不及吃饭就给家里打电话,我让赵姨给你送点有营养的。”
“谢谢妈。”周穗宜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才想起来,“我去给您倒杯水。”
“行啦。”蒋宝珠嗔笑了声,“歇着吧,我不渴。”
打量了眼她身上这套棉质睡衣,“衣帽间里的衣服你记得穿,别回头给奶奶看见了说我没好好照顾你。”
“噢,好。”
蒋宝珠:“给你老公打个电话,问他晚上在不在医院陪奶奶吃饭。”
周穗宜点点头,回主卧拿来手机,重新坐回沙发上,拨通了靳晏的手机。
听筒里悠扬的电铃响了半分钟,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终于被接起。
耳边传来男人疏离的嗓音:“喂?”
“喂?”周穗宜很少打电话给他,迟疑了下,正想喊他名字,在蒋女士的死亡凝视中顿了顿,温声叫人,“老公。”
电话另一头,窗明几净的总裁办公室,靳晏在文件上签字的手停顿下来,挑了下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