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边的温习宁正在跟同门师哥程博达讨论12床新入院的气胸患者的诊疗方案。
“那就这样,”他们俩讨论了半天,温习宁敲定方案,一边在电脑上打字一边总结,“我先开检查,他现在不方便动,一会儿先给检验科那边打电话叫个床旁。”
还两个实习生在办公桌前忙着埋头学习。
护士宋薇和科里另一个有资历的老大夫正在一起和家属谈话。
办公室里几位讲话的声音都不大,听起来像是无内容的白噪音。
不过所有人的声音都在廖军把周穗宜叫出去之后,默契地停下来。
温习宁刚把单子打出来,正好塞进准备出门的宋薇手里,眼睛看着门边老廖和穗宜出门的方向,嘴里嘱咐:“薇姐一会儿帮我给检验科打个电话,找个实习生领着12床家属缴费去。”
“行,我这就去。”宋薇接过来,“怎么又把小周叫走了,不是刚才下手术吗?”
“谁知道搞什么,我都怕周穗宜哪天熬不住猝死,连着两个月大夜班,我那天问她是不是怎么得罪……”
温习宁快人快嘴,话说一半被程博达打断,喊实习生小马:“你去领着12床家属交费,顺便把门关上。”
温习宁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把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
“我问她是不是怎么得罪老廖了她也说不明白。”
宋薇:“小周这姑娘爱闷着,有什么事她不说。”
“行了别背后说人是非了,”一直坐角落里的老大夫要出门诊,拿起手机往外走,“你们这些小姑娘离老廖远点就行了。”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又关上。剩下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眼,温习宁做了个胶布封嘴的动作,等宋薇也走了程博达才私底下发微信给温习宁说。
【估计小周拒绝老廖,被打击报复了。】
【上回聚餐我在停车场看见老廖让小周上车她没上。】
周穗宜、拒绝、老廖?温习宁把这几个词连在一起,之前她从没想过能有这种关联。
毕竟小周大夫年华大好,地中海老廖风烛残年,谁也不会平白无故联系到这层面。
大概也因为温习宁跟周穗宜这两年才分科过来心胸外,之前科主任在,老廖也不敢太过分,她们才不知道这人的德行。
程博达来得早,他爸又是副院长,不怕老廖穿小鞋,所以才敢跟温习宁说。
吃了这么一个大瓜,温习宁这心里消化了半天:“那你说他找周穗宜干嘛啊?”
“什么活不好干给她找点什么活呗。”程博达敲着键盘随口答声。
老廖那点肮脏手段他也见过不止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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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的电梯,几个护士实习生和家属一起推着病床进来,电梯里其他人被挤到边角。
周穗宜就在廖军旁边,原本隔着一段安全距离,被这一挤,她靠到电梯角落。廖军挤过来,粗壮的手臂直接贴到周穗宜身上,尽管隔着衣服,还是叫人生理性不适。
她费了些力气把自己锁在角落里,尽量不跟旁边那位接触到。
“廖主任去几楼?”
开电梯的李姐一个个问。
“14楼。”
李姐:“会诊啊?”
“对,就那谁,靳老太太又住院了。”
周穗宜发出去那条微信一直没收到靳晏的回复。但她现在不用收到回复,也知道答案了。
她第一次见靳奶奶就是在二附了。
电梯门打开了几次,其他人陆续下楼。空间不再挤得让人窒息,周穗宜往旁边挪了挪,跟廖军保持了两个人的距离。
停到14楼,老廖没空搭理她,一出门就被心内的老师接去,跟他讲病人情况。
周穗宜不远不近跟在后面,进了心内住院一区,远远看见几步外靳晏西装革履走出病房门。
午后走廊光线有些暗,男人逆着光,无框眼镜后的眼睛好像看向这个方向。
她看一眼走在前面的廖主任,再看靳晏的时候,有个年轻女孩走上去,羞赧地站他面前。
讲话的声音不大,只依稀听到“能不能加一下微信?”
周穗宜收起眼,分心去听靳奶奶的病况。一直到了近前,那个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对上靳晏怠懒的眉眼,她公事公办地跟着喊了声“靳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