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的正是郑美人。
她接起电话，郑美人大大咧咧地问她：“过两天我想来舒县拍摄，你有空接待一下不？”
他们这些博主，有时候本地拍腻了，就会出去拍拍，和当地玩得好博主一起互动，也是个不错的新题材，往往双赢。
明檬对郑美人印象不错，接待个朋友也不用太长时间，只是她谨慎地问：“恕我直言，擦还是不擦的？”
他们舒县民风淳朴，百姓没开过眼界，要是拍擦的……她得清场。
郑美人都被逗乐了。转念一想，好吧，自己拍的有时候是会露腹肌的。但是那叫擦吗？那不过是搞搞氛围感罢了，自己身材好的事，那叫分享！底下姐妹们都说了，累了一天，就得看看这些得劲！
“不擦不擦，你放一百个心吧，”郑美人摸摸鼻子，“这次单纯出个cos，你懂什么叫cos不？”
明檬好歹也算是看着动漫长大的，怎么可能不懂！她偷偷翻了个白眼：“懂！哎，对了，你取景有没有什么要求，我可以提前帮你踩踩点。”要是需要报备的，她得提前让郑美人和政府沟通一下。
郑美人大为感动，只说后续整理一下发给明檬。
明檬挂了电话，坐在自家大门口惋惜了一会：要是郑美人早来两天，自己指不定能把他薅到直播间，就那张帅脸……
正思索着，熊怀山敲了敲车窗。
“累了？”熊怀山上下打量了一眼人，“下来洗个手吃饭，累了今晚就早点歇歇。”
他见明檬一个人坐在车里，本来不想打扰，只是明檬好一会都没下来，他又有点担心。
“没事，就是刚巧接了个电话。”有人关心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明檬笑着关上车门，回家放个包，就钻进了隔壁。
今天是妇女节，明檬特地在“菁明”手工厂那里带了一束漂亮的手工花回来，把红梅姐哄得眉开眼笑。
熊叔看着老婆这样子，心里有些后悔。他们老夫老妻的了，年轻时生活所迫，没钱没精力搞浪漫，老了怎么自己就信了老婆说的无所谓？早知道，还是应该买点礼物的。补上，明天就偷偷补上！
好在，今天的晚饭有他一份功劳。
“明檬，尝尝今天的饭，叔蒸的，可废了大功夫了！”
喷香的饭端上来，甚至压过了菜的香气。明檬定睛一看，给面子地哇了一声。
上次他们见明檬挺爱吃菜饭，正好春菜都出来了。今天早上，红梅姐和熊叔下乡去看两个老人，旁边农田里都是大片大片的野荠菜，瞬间动了心。
野荠菜好吃，就是难拣、难洗。一棵棵上午挑回来，整整花了熊叔一个下午才打理干净。
绿绿的鲜嫩的野荠菜已经被剁得碎碎的；明檬上次提过的咸肉也被切成了小丁，油润润地躺在饭里；饭中还有一种独特的脆脆的口感，明檬仔细一瞧，发现居然是春笋丁。
“找了半天，就找着三个小春笋，剥完壳也没剩多少肉，难为你还能在饭里找出来了。”熊叔哈哈大笑。
明檬吃得心满意足，这大概就是咬春吧！不过再这么吃下去，她的体重恐怕就要……
“啊，我忘了和叔叔，红梅姐，还有熊怀山你说个事了，”放下碗筷，明檬肚子吃饱了，头脑又逐渐开始恢复神智，“3月底，我想找施工队重装我家，恐怕到时候叔叔红梅姐你们要被我吵到。我想，要么我出钱，大家一起出去住，我还能顺手帮你们补补房顶什么的？”
金文东也是一样的，明檬打算在工作室旁租个公寓，给金文东住。左右邻居都解决了，小街上其他邻居影响应该没有那么大。
至于红梅家房子漏水的事，也是前两天夜里下雨，她和熊怀山聊天的时候，发现对方拿着盆，这才知道熊怀山屋顶有一处漏水的地方。
“你要装修？”熊叔有点诧异，转念一想，明檬是个挺能干的姑娘，这房子都快二十年前的装修了，年轻人是住不惯的。
“这倒不要紧，”红梅姐笑了起来，“这不巧了吗？不用
担心噪音，我和你叔三月中就打算走了，去年工地上还有活呢。到时候熊怀山上班，白天也不怕有声音，你可别乱花钱。”
“房顶倒是正事，”红梅姐顿了顿，“明檬咱们都是自家人，姐的房顶你要是能带着帮忙修修最好不过了，多少钱我们亲姐妹明算账，到时候姐把钱给你，或者你问熊怀山报销都行。”
“你们还要出去打工？”熊怀山都愣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熊叔瞥了一眼儿子，默默不语。你这家伙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还指望我们什么事都告诉你？
“父母的事父母自由安排，不用你操心，你守好家里就行，我们大概过了暑假回来。暑假舒县太热了，你也可以去那儿找我们。”当然，熊叔也没指望儿子能过来找他们。
明檬回到自己家，就开始着手联系设计师。
她自己是没什么设计水平的，这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吧。至于施工队，她倒是可以请自家爸爸帮忙。
明爸爸以前在舒县的时候，有过不少兄弟，其中有些兄弟还留在本地，在各行各业生根发芽。去年明爸爸回来，还特意请了这些人吃饭，就为了让他们多照顾照顾孤身一人留在本地的闺女。
明檬感觉是挺不错的，有时候出去，莫名就被哪个叔叔婶婶招呼两句，塞点好吃的。她依稀记得，里面有两个叔叔，好像就是这种小包工头。
从S市请施工队过来固然专业，但她的小金库可承受不起。还是尽量在本地找靠谱的小团队吧！
熊怀山苦劝父母也留不住，郁闷地刷了碗跑到了隔壁。
“我爸妈一走，你要是再搬走，我就一个人了……”
卖惨的熊怀山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
明檬摸摸熊头：“怎么会呢？你可还有三个菜园陪你呢！我的满地莴苣都需要你！”
……
熊怀山更郁闷了。
他转念一想，有了个好主意：“你给金文东租哪了？我和他挤挤呗，这样离你们近，你下班还可以来，我继续从食堂带饭做给你们吃。”
这个提议，真让明檬有些心动了。
“我考虑考虑。”
明檬打开电脑，却发现熊怀山还是期期艾艾地站在一边，似乎有话想说又不敢说。
“是男人就爽快点！”明檬催促。
“哦……我是想问，我送你的链子，你怎么没带？那天我还看你带了一天，是不是不喜欢？”熊怀山忍不住看向明檬空无一物的脖子。
“我还真忘了，”明檬摸摸脖子，“不是不喜欢，它太贵了，我懒得打理，要是掉了坏了，我得心疼死。”
不是不喜欢就行，熊怀山松了一口气，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那这个不贵，你肯定喜欢，可以带着玩。”他嘿嘿一笑，打开盒子。
口气这么大？肯定喜欢？
但，这家伙还真的会送！
明檬忍俊不禁地拿了起来：“你这哪来的？”
“同学朋友开的设计师店，发朋友圈里的，我一看就觉得好适合你。”熊怀山也笑了。
链坠是一个小小的橙红色南瓜，但是颜色柔和，并不俗套，上面还镶嵌了绿色的叶片，整个南瓜看起来圆润饱满，一看就是个好南瓜。
任何一个勤勤恳恳种菜的人，都拒绝不了这样的小南瓜！
明檬翻来覆去看了好久，美滋滋地收了起来。
熊怀山愣了：这也不喜欢吗？
“傻子，”明檬笑了，“这是春天，等到秋天南瓜熟了，带上才应景呢！”
秋天……还要好久啊……熊怀山觉得有些怪遗憾的。
不过见明檬是真心喜欢，他也高兴：“那你忙吧，回头有好玩的我再给你买，我先回去了。”
明檬忙活了好一会，又检查了一下剪辑师发过来的视频。
等把视频更新到自己的主页上，已经十一点了，她打算上床好好休息。
说来也奇怪，以前在大城市里工作的时候，她时常感觉疲惫不堪，也不记得身边的四季变化；可是回了乡下，一天照样忙忙碌碌，但是心情却好了许多。
也许，及时离开不适合自己的地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明檬现在回头想来，哪怕没有癌症，自己再在岗位上那么拼，迟早身体会出现其他问题。
她心满意足地睡着了，却不知有多少粉丝，对着她新发布的“莴苣腊肠菜饭”视频，和几张“荠菜鲜肉春笋饭”照片，在深夜里流下饥饿的眼泪。
不少粉丝在评论里集结：“她不是明儿要带货吗？就让她上架这个！不然其他我们也不买了！”
还有些粉丝在底下发图片：“请问我这挖到的是荠菜吗？”
“姐妹你非要吃的话，建议去急诊室门口吃，这哪里是荠菜，这是有毒的天南星！”
“妈呀，野菜还有这么大学问……我还是老老实实去菜市场或者超市买吧，贵就贵点……等一下，香椿100一斤？我还是去自己摘吧，死不了。”
第107章 第107章美人
明檬的视频底下已经是一群歪楼讨论野菜的，她没有过多关注，只是点赞了几个提醒大家小心辨别有毒野菜的评论，就上床睡觉去了。
尽管第二天还有直播任务，但是她依旧早早地爬了起来，出门回乡下菜地看看。
“周六也不多睡睡？”红梅姐刚开门洗漱，他们是年纪大了越来越睡不着，看见明檬周末还这么早起，真是惊讶了一下。
等熊怀山起来，知道明檬下了田，非常后悔没有昨天问问，不然早上就可以跟着明檬出去了！
菜地里一切正常，蔬菜们挣脱了薄膜的束缚，尽情地舒展，一个个长得都很漂亮。明檬打算再放他们长个半个月，再大些，赶在任务截止前收割，确保任务能完成。
不过菜地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明檬从N市回来以后，听熊怀山说了可能会有人顺菜的事，就加班加点，特地批发了着胳膊粗的木头桩子，用木头给自己的菜地打了一圈小腿那么高的篱笆。这倒也没什么作用，但告诉别人这里有主，顺菜的人总归能收敛些。
为了这一圈小小的篱笆，她那就好手都磨出了几个泡，这还是有熊怀山和明叔一起帮忙的。
“围起来好，”明叔早上已经下过地了，此刻湿漉漉地从田间走了过来，见明檬站在地里，已经见怪不怪，反而夸赞起了小篱笆，“挺好看的，最近天气暖了，不少人家买了小鸡小鸭随便放，你有这个篱笆，能挡掉不少呢。”
就好比说明叔自家吧，前两年，他和老伴去县里孩子那儿住了一阵，闲不住，偷偷把楼下一块小绿化带里种了一小块青菜，反正他们小区也管得不严。哪里想到隔壁邻居家的小孙子买鸡蛋被送了只小鸡，两口种的那点青菜，全变成小鸡的口粮了。
那小孙子死活拦着不让杀鸡，等他俩回来时，那小母鸡还在小区里横行霸道呢！
“有用就好，”明檬笑着跟叔叔打了个招呼，“最近婶子咳嗽好点了没？我从N市带回来的那个梨膏糖记得吃，他们说挺有效果的。”
闲话了几句，明檬便匆匆上车，赶回了三亩地工作室。
老张和小葛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见明檬脚上还有泥巴和草屑，心里都有点好笑。
明檬没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就算注意到也不会在意，赶紧坐下来最后推演了一遍。
因为这次她是接徐姐老夏的班，为了培养出固定的收视人群，他们都是晚上直播，所以明檬他们也是延续了这个时间点。别看还有一个白天，但是准备起来，也是忙碌的。
老张记下了直播适合有固定的时间点，心里却琢磨开了，他们应该什么时候直播呢？晚上？唉……他不是很想晚上啊，他这老胳膊老腿了，下班就想回家收拾收拾休息，哪里有年轻人这拼劲，他都怕在镜头前打瞌睡！
要不，他坚持一段时间，然后把直播间交给更能熬夜的年轻人？
这么想着，老张的视线就落在了认真学习的小葛头上，眼神中顿时充满慈爱。
明檬替一无所知的小葛打了个哆嗦。她好像知道老张什么意思！无他，以前自己那位领导，有时候想坑自己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开饭了！”金文东拎着饭盒懒洋洋走了进来。
三亩地员工的伙食都是靠外头订餐，明檬没来得及办食堂，主要是她觉得找个合适的烧饭阿姨也不容易，干脆拨了钱，每人每天一定金额的饭补，大家想吃啥自己订去。
可惜舒县没什么外卖，大家很快吃腻了，就靠每天睡到中午的金文东，在小街上的饭店里轮流点些菜，做好了打包带过来。
“今
儿还有加餐啊。“金文东走近了些，身后的人也冒了出来。也没别人，就是熊怀山。
他在家炸了些鸡腿，又烤了些黄油年糕，给三亩地的人送了过来。
“天啊，好人！大好人！”三亩地的员工们眉开眼笑，纷纷把熊怀山围住，冷落了一直以来勤勤恳恳的金文东。
金文东也不生气，凑到了明檬身边，低声说：“郑美人要来拍视频？”
金文东和郑美人不认识，但是他也看明檬的视频，在明檬去N市的合拍系列里，认识了不少博主。明檬昨天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立刻就对上了号。
“是啊，你怎么忽然问这个。”明檬不解。
金文东摸摸下巴，又看了看一旁正分发饭菜的熊怀山，没敢吭声。最近明檬的视频，再合拍系列涨了一波粉丝以后，又慢慢停滞了下来，他有个大胆的想法，但是，还是等郑美人本人来了，他试探试探，再说吧……
明檬被金文东提醒了，翻了翻手机。郑美人昨天就把自己的拍摄地点需求发了过来，她都忘了看了。
正巧，接下来舒县会有一次升温，三四天温度会升到不正常的二十来度将近三十来度，然后紧急又降回正常的十度左右，让舒县人民在一周之内，体验一年四季的快乐。
郑美人就在升温的时候来也不错，换装拍摄都舒服，不至于感冒。
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都要自己做，不得累死？明檬很会带团队，好吧，明檬很会使唤人——
“老张，你帮我看看，这几个地方咱们舒县能凑出来不？我有个博主朋友想来我们舒县拍视频，要是效果好，指不定还能给我们舒县打一波广告呢！”
老张的眼睛刷得就亮呢。
把嘴里的鸡腿咽了下去，老张拿过A4纸，坐在办公桌上就和小葛研究了起来。
“你行啊，局长都敢使唤，”熊怀山开了句玩笑，把明檬的饭菜端了过来，“吃吧，不吃就凉了。”
“吃完饭过会还有草莓吃，老夏送来的，说是他朋友的草莓园，现在也能采摘了，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也能去玩玩。”熊怀山指了指一大盆放在桌上洗干净了的草莓说道。
明檬隐约想起来，老夏似乎提过一嘴。之前他说想帮自己的朋友带货，卖草莓采摘园的广告，被自己拒绝了，说要去考察一下再做决定。老夏当时还有点不高兴，被徐姐教训了一顿。
“行啊，什么时候去看看。”明檬看草莓品相不错，吃起来味道也还可以，便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她琢磨着，老夏这多半还是想帮帮朋友，拐弯抹角地提醒自己呢。
不是她非要老夏他们接有钱的广告，当年她接老夏的推广，也没挣多少钱。只是水果采摘良莠不齐，她必须把控严格，不然倒的都是他们三亩地的口碑，连带着都影响舒县的形象。
到了晚上，明檬的直播照常开始了。
老张泡了杯浓茶，留在了现场，仔细看着明檬的每一个动作，听着每一句台词。
他发现，明檬的声音在直播间显得格外清脆响亮，不像这姑娘平时有些懒散的声音。想来也是，如果声音太绵软，观众听得都快睡着，那也不行啊！
一场直播直到夜里才结束。
“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明檬看着老张，问道。
小葛扶住老张，这老局长，刚刚站起来一歪，差点摔了。
“不累不累，你们不是还有那个什么，什么复盘么！这么很重要，我不困，我留下来看看。”老张搓了搓脸，又喝了一大口保温杯里的茶水。
明檬是真有点敬佩了。她给老张的椅子上多放了个靠枕护住老张的腰，又给老张开了几个零食。老张如此认真，她也不能儿戏，当即，三亩地工作室的成员们都坐了下来，开始了今天的复盘。
末了结束，老张强忍住自己打哈欠的冲动，从笔记本里掏出那种A4纸：“你白天问我的几个地点，我都想好了，给你写下来了，你看看合不合适？”
明檬有些惊讶，又有点感动，接过纸，上面是老张端端正正颇有风骨的行楷。
“但我看了你那个朋友的视频……”老张一言难尽，“实在是……”有辱斯文！
明檬哈哈一笑。好吧，郑美人虽然不算擦边，但是那张脸和那身材，随便拍点啥都显得很卖弄男色啊！哎，老张也好意思说别人，他的柿子精不就是靠帅帅的老局长出的圈！
“你不懂，”明檬语重心长，“这也是一种经济！”
老张悻悻然：“我是不懂，哼……哎，说起来，金文东，你小子过来，我觉得，你说的那个度假村，其实想法挺好的，要是做出来，拍摄地方那是真的美，但是我们县里真没钱。你有没有资金？我们把地皮卖给你开发呢……”
这老局长熬夜熬糊涂了吧？金文东瞪大眼睛，拿一个县的地皮做度假村开发商，他得多大本事！这把他们老金家一大家子族谱上的金子搜罗来，恐怕都不够的开发的，更别提能不能回本了！
金文东假装听音乐没听见老张在说什么，摇头晃脑地扬长而去，尿遁了。
“今天赚得应该不错，”上了车的明檬心情很好，“明天想吃什么？我请你。”
熊怀山咧嘴一笑：“不用。明天春光正好，上次妇女节你都没给自己放假，不如周末你也给自己放个假，我们出去约会吧……”
明檬有点儿心动。
次日清晨，当两人还站在乡下菜地里浇完水，打算开启一天幸福甜蜜的二人世界的约会的时候，郑美人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明檬姐，我到啦！你在不？”？
第108章 第108章风波起
什么你到了？
明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手机，镜头里，郑美人那张俊秀的脸庞，正站在舒县的高铁站前，坦坦荡荡，神清气爽。
“哎，我看这几天舒县天气不错，想提前来玩玩么。我们先去酒店放个行李，你工作室地址在哪里，发我，有空叫我，我来找你玩！”郑美人爽朗一笑，便挂了电话。
熊怀山看见郑美人，已经警铃大作。他认识这男的，明檬的视频他期期不落，知道这男生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可是当面听明檬一口一个“美人”的叫那男人，他心中的紧张感已经快实体化了。
他试探着问：“郑美人，他真名，叫啥啊……美人什么，我也叫不出口啊。”
“郑帅。”明檬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作为东道主，有朋自远方来，无论如何，她都应该招待一下，尽地主之谊。可是自己答应熊怀山二人约会再前，也不能辜负了这头可怜的熊吧！
郑帅——更叫不出口了。这人起名字还怪刁钻的呢！
熊怀山按住心中的酸柠檬，虚假一笑：“那我就叫他小郑吧！”
明檬回过神，听熊怀山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撞了撞熊的胸膛，明檬打趣问：“怎么，跟人家弟弟还吃醋？”
“不至于，”熊怀山拉住明檬的手，“我相信你。醋还是有点醋的……但是我醋他能够支持你的工作。”
看着满地的蔬菜，明檬感叹道：“这也是重要的工作啊！你的支持已经够多了。”
熊怀山被哄得心情大爽，一时忍痛装出大方的模样：“好啦，
我们一起去接待小郑吧，他远道而来也不容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看着你工作，我也很开心的。”
“真的哦？那我和郑美人说了，带男朋友去见他。”明檬拿出手机，又给郑美人追加了一段文字。
假的。还是想和你二人世界。但是……如果可以被介绍成明檬的男朋友的话……
熊怀山壮士断腕：“走，我开车！”
郑美人这次来不止他一个。作为头部颜值网红博主，他也有自己的小团队。不过这次出行，他只带了两人，一个助理兼化妆，一个拍摄。
“怎么突然想起来舒县拍cos？”明檬问道，“你说的这些要求，要不是有本地人帮着想，我这刚回来一年的，根本找不到。”
郑美人笑笑，收回打量明檬工作室的目光：“去别的地方拍实在是围观人群太多，正好看你介绍的视频里，舒县景色不错，总能找到凑合的地方嘛！”
今天是周日，除了老夏他们晚上会来直播，工作室目前只有明檬熊怀山二人和郑美人团队三人。
明檬一听郑美人的拍摄计划，就知道这人怎么忽然来得这么早——以他这精细的要求，恐怕不多准备一点时间，根本不够。
郑美人忽然神色郑重了几分：“明檬姐，我也不瞒你，这次拍摄挺重要的，关系我后面的发展，但我也带不出更多的人来，还请你和熊哥多帮帮忙。”
被点名的熊哥不语，只一味地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打扰人家谈恋爱的。
明檬一愣，紧接着才知道，郑美人和公司闹得挺僵硬。他的团队都被公司扣住，眼下这哼哈二将左右护法，是唯一破釜沉舟愿意跟着他和公司闹掰的人了。
难怪当初郑美人头部颜值主播的名气那么响，却没什么博主找他组队，自己还以为是他戴了口罩低调的缘故。现在想来，恐怕是有些同公司或是玩得好的博主在明哲保身，只有他们几个傻乎乎地……
“姐，我也不白麻烦你。我公司不知道我来找你，我也不会说出去，这里还有一笔辛苦费……”郑美人推出一张卡。
“不必，”明檬笑了笑，把郑美人的卡推了回去，“等你日后发达了，我有需要的时候，接我的广告就行。”
这点小事，留着人情才好。用一点钱把人情买断，明檬又不是傻子。她又不签郑美人的公司，又是暗处帮助，她想郑美人的公司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狙击她吧？
“姐你真好，谢谢你……”郑美人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伸出手想和明檬握手，半拉里却被一双蒲扇似的熊掌握住：“不客气不客气。”
……
郑美人立刻感知到某种气场，趁明檬出去收拾东西，微笑着说：“也谢谢姐夫等会开车载我们了。”
“不客气不客气！”这次是真心的！熊怀山一双手上下翻飞，差点把人甩出去——他叫我姐夫哎！小郑还是可以的嘛！
简单吃了个早中饭，熊怀山开车，按照第一个指定地点，直奔竹海。
说是竹海，其实是H市里，舒县和丰县搭界的地方中，一个很不起眼的湿地公园，开车也需要一个小时。
虽然平时不要门票，停车场也免费，但是因为乡下处处是绿色的自然景象，大家很少会特地来玩。不过这公园之中，有大片大片的竹林，里面搭建了一些篱门，时间久了，有些破败，反而多了分小说中世外高人清修之处的感觉。
郑美人已经在后头画好了妆，助理拿着打光板之类的东西下了车。他自己则迅速换好衣服，准备开始拍摄。
熊怀山见郑美人服装不方便行动，便把他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来，又嘱咐明檬道：“你把水塞我包里，你包别太重。”
好在郑美人他们是专业的，摄影师选了一个不错的地点，看好光影，大家便卸下东西，开始准备起来。
正值周日，温度升高，公园里难得也有不少人来走走。只是这个数量比起宽敞的公园，还是稀少了些。偶尔有几个人走到这里，只停下脚步看两眼，也并不会走上来打扰。
大概这就是小县城的好处吧。
于是本来有“保安”职业的明檬和熊怀山两人便失了业，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附近走走闲聊。
“这里有好多春笋哎！红梅姐还挖不到，应该来这里——哎。这里是不是不给挖？”明檬发现了不少冒头的竹笋，见猎心喜。
“能是能，但是出门得称个重给点钱，十来年前反正是这样。”熊怀山老老实实回答道。别问，问就是，年少无知时，和几个满身精力的“哈士奇”同伙们来这里刨过，差点被守门的大爷吊起来打，最后凑够了赎身费才出去。
更惨的是，那时候他住校，春笋拿回去也没地方吃，只能互相打着玩，最后全被班主任没收了。
“来回开车两小时还得付钱，红梅姐肯定不乐意。”明檬有些可惜。
郑美人那里拍了一个下午，才拍出了满意的竹林成片。
“今晚还拍？晚上气温低哦，”明檬提醒道，“明后天开始升温，那时候晚上更暖和些。”
“拍！”郑美人喝了口热水，斩钉截铁，“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明檬自然没意见，和熊怀山把人载到了多彩大公园——第二处取景地点，是在十里荷塘中。如今三月，荷塘最多只有一两片绿叶，整体还是枯枝败叶。不过郑美人说，他就要那种萧瑟枯败的感觉。
也是托明檬的福，她给多彩大公园打了那么多广告，大公园负责人一听明檬晚上要来，开了个绿灯，破例放了人进来，只嘱咐不能破坏东西。
“不吃晚饭？”看着郑美人准备直接开拍，熊怀山迷茫地问。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不吃，”郑美人一撩衣服，露出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一脸痛苦，“车上喝过蛋白粉就够了，姐你们饿了先出去吃。三分练七分吃，我可不敢吃什么。”
明檬没忍住，偷偷瞧了一眼。当然，可以说，她，是替邢一姐看的！
熊怀山瞥到了明檬这一眼，满腹委屈，跟着明檬往大公园外走了几步，忽然有什么雄竞的氛围上了头，立刻就把自己的长袖拽了起来，看向明檬：“我也有我也有！”
啧，看来这两天菜饭吃得有点圆润了，好像没以前棱角分明了。明檬心里默默评价。以前夏天刚回来她无意中看到过，特别厉害。
但是表面上，她还是伸出手在熊怀山的腹肌上呼噜了一把，跟摸猫似的：“不错不错不错……”
熊怀山老脸一红，他真没想到，明檬居然会直接上手！搞得他，怪羞涩的……
“干什么干什么，”他红着脸，嘟囔着把衣服放了下来，“这里还有摄像头呢……好歹回家摸嘛……”？？？
明檬怎么听怎么觉得怪怪的。
明檬这里花前月下，郑美人那里冻得牙齿发颤。
太阳一落山，温度便猛得降了下来。他们又要在水上拍摄，更是冷了几分。
都不用助理打腮红，郑美人冻得脸通红，倒是挺符合他们要拍的“醉后不知天在水”的感觉。
“很美，”摄影师言简意赅，“必须能成功。”
“那就好，再来。”郑美人泼了些水在身上，又等着助手调了下灯光，想着明檬姐给他找的地方是真
不错，绝对不能浪费！
“我要打电话给明檬姐，这不是你说加个广告就能随便加的。”小快一反常态，态度强硬地正面对上了老夏。
草莓园园主搓着手站在一旁，看向老夏：“你不是说你能做主吗……”
徐姐气得手指头都颤抖了，直接关掉了当天的直播：“老夏，我们说好了的，一切按流程来！又不是不让你接，你为什么非要搞特别呢？”
第109章 第109章留一手
直播粉丝们虽然觉得今天结束得突然，但也见怪不怪——现在直播的主播越来越多了，好多都跟有剧本似的，家长里短的闹闹矛盾。徐姐老夏夫妻档难得来这么一次，他们反而更感兴趣，感觉就跟追电视剧一样。
只是这种事肯定不能常来。不但交了坑位费的商家被抢了流量会有意见，真正信任他们的粉丝们也会生气的。
徐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生怕自己再不关，下一秒，自家那个脑子不清醒的老夏，就要把人直接拉到直播间了。
“我问你，你怎么和明檬交代？我们每个环节都是有时间的，卖什么不卖什么也是有数的，你凭什么私自就拉了人来？”徐姐丝毫没有给自家男人面子，噼里啪啦指责了一通。
老夏本来是有些心虚的，可是在朋友面前被老婆这么一指责，再加上工作室众人一口一个明檬，看着草莓园老板不赞同的眼神，他也上了头：“我就加怎么了？我又没占了别人的坑位，我是最后才上我朋友的！”她明檬是老板，自己也不是个一穷二白的打工仔啊？
吵吵闹闹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明檬耳朵里。
挂断了方聪的电话，明檬头痛得不行，连晚饭都没了胃口。哎，她还担心菁菁那里城门失火，万万没想到，是自己手底下先造反了。
“美人，你这里拍得怎么样了？我工作室那里出了点事，我得回去一趟。”她急匆匆赶回荷塘边。
郑美人刚从水里爬出来，湿漉漉的裹上助理送上来的羽绒服，冷得正一阵阵激灵了，连忙点头：“我好了我好了，姐，你先回工作室吧。”
看人这样，明檬也不会丢下，熊怀山先把人送回了酒店，就和明檬一起来到了工作室。
正在外头的金文东也赶了回来。
明檬和金文东、熊怀山三座大山一到，本来还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的老夏瞬间气势弱了下来。
“坐。”明檬淡淡的。
大家大气都不敢出，全都坐了下来。
熊怀山转身正准备走出去，心里发慌的老夏叫住了这位关系更亲近的老同学：“你出去干什么？”有熊怀山在，万一明檬发火，好歹有个人求情……
“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人，我最多就是个司机师傅，”熊怀山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我去车里等你们。”
他看都没看老夏一眼——拎不清的狗东西，也就是徐姐当时年轻，被骗回家，哼。
金文东坐在明檬下手，也明显以明檬为主的模样。
草莓园园主难以置信地扫视着在场的男人。在他看来，老夏这人，就是太软弱了，才被他老婆牵着鼻子走；怎么现在，老夏的上头，还是个娘们？
“事，我已经听说了，我们来从头梳理一下，”明檬轻描淡写地打开一个文件夹，“舒县草莓是用大棚种植的，每年的采摘季节是从12月到5月，最佳采摘季节是1月到3月，3月初，老夏你提出想要加草莓园采摘季的广告，我当时便已经提醒你，这已经几乎要错过最佳采摘季节了，你卖出去的每一份产品，都关乎我们的信誉，因此我的建议是明年采摘季开始前，提前售票。”
老夏点点头，又急切地说：“但是，但是如果加紧上线，3月也很好啊！我后来还给你们送了草莓，不是很好吃吗？”
明檬微微一笑：“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她递出一份文件：“当年在给你的葡萄园推广之前，我是采摘了你的葡萄送了专门的检测机构做农药残留检测的。”这事徐姐是知道的，她卖葡萄时，也特地贴了一份告示。
见老夏想说些什么，明檬伸手阻止：“你说我不信任你也好，说我太谨慎也罢，但是我俩都是生意人，我作为老同学姑且能信你，广大消费者拿什么信你？靠你一张嘴？所以只有这种报告，才是最有说服力的。因此，在你把草莓送来时，我就寄了一部分出去做检测，周三估计就能接到报告了。我想你也应该清楚，我们接到的每份食物商品，都是要有正规的检测报告的。”
这事说起来，也是明檬特地托了谭学弟农学生的身份，加紧送到了他们学校的检测机构里办的，不然也没这么快出结果。她本来是要和老夏说一声的，事一多，就岔了，没想到老夏给她整这么一出。
草莓园园主有点坐立难安了。虽说他也是按规矩打药，但是能不能通过这个什么检测，他也没数啊！以前哪有人在意过这个……老夏，老夏他也没说啊！
老夏脸通红，一声不吭。
“那么我们来说说第三件事，”明檬语气很轻，但是却让人感觉一种莫名的压力，“当初我们签的合同比较自由，但也不是没有规矩的，你知道我这人，不论关系亲疏远近，就喜欢按规章制度办事。在商言商，老夏，私自添加产品，是要赔违约金的；你想添加草莓园，可以，那也是要按标准收坑位费的，我们现在又不是什么助农公益主播。”
她缓缓推出两份合同：“你可以看一下。”
徐姐无言地低下头，无比失望，也无比羞愧。钱来得还是太快了，冲昏了老夏的头脑。这个本来朴实的男人，在那些狐朋狗友的吹捧中，迅速膨大起来，他怕不是真以为，自己是“夏老板”了。
“明檬，你是非要这么做吗？一点情面都不讲？”老夏恼羞成怒，站了起来。
“我不讲情面？”明檬笑了一下，“我不讲情面，你当初签的合同，哪里有这么多钱分。”
这是真的。
在徐姐老夏稳步上升时，也有不少MCN公司偷偷私下里想挖墙脚，两人看过对面开出的条件，扪心自问，明檬跟他们的分成，几乎就是拿了个运营成本，丝毫没有剥削他们一点。
“大家有话好好说嘛……”草莓园园主搓搓手，终于开了口。看来，他高估了老夏在这个直播公司的话语权啊！能屈能伸，看来现在要好好讨好这个厉害的女老板……
现阶段而言，明檬是没精力自己天天直播的，胡大爷他们岁数大了，更是不可能，菁菁有自己的工厂要忙，临时招主播来，也没什么粉丝基础，很容易招来粉丝的反弹，以为自己冷藏徐姐老夏了呢。
明檬心里转过无数想法，表面上还是亲和地给了个台阶：“其实，按流程走，我也没意见嘛！我知道，草莓这个东西，时间短，所以这不是特地加急去做的检测。老夏，咱们到底共事这么久，都是微末时走出来的，何必非要闹得这么不愉快呢？”
“嗯……”有个台阶下，老夏好歹缓过来点，喘了口粗气，尴尬得不敢抬头，“那、那我回去看看交多少坑位费……”
还真要坑位费？草莓园园主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又很快装出一副笑脸：“应该的应该的。”
徐姐努力握了握拳头，大声说：“明老板，老夏这段时间熬夜身体也不好，我给他请两周假歇歇，直播我自己来。”
老夏刚想说什么，就被徐姐揪得龇牙咧嘴，不敢吭声。
比老夏聪明多了。
明檬笑笑：“那就先这样，散会？”
散会。
老夏、徐姐、草莓园园主先走了，剩下来的三亩地工作室，大家都气鼓鼓的，不肯散会。
“我真没想到，老夏居然变得、变得这么拎不清……”金文东有些头痛，他还有些生意投在老夏那葡萄园里呢！
“你绕开他，和徐姐做生意。徐姐是个聪明人，不会让老夏乱来的。”她总觉得这草莓园园主心思狡猾，不是个正派人，虽说无商不奸，但是她还是喜欢和正派的生意人打交道。今天要不是徐姐当机立断关了直播，真被老夏那傻子上个广告，后面估计还有麻烦。
金文东点点头，又嘿嘿一笑：“明檬可以啊，万事留了一手又一手的。”
明檬落泪，这也是当打工人处处留痕的经验了。
“老板今天难道真就这么算了吗？！”方聪看得出来，老夏眼睛都快长到头顶去了，根本看不起他们三亩地在背后的付出。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明檬也是在大企业里一路摸爬滚打混上去的，如今种菜种久了，手段可没菜。
“方聪，你来一下。”明檬揉了揉脸，笑眯眯把人叫进了办公室。
老夏现在自视甚高，无非是觉得直播是他的天下。可是如果明檬的三亩地有了更多直播主播的选择呢？
她看方聪年纪轻，头脑活，就是个不错的苗子嘛！
“系统，我要是扶持传帮带一位网红，能不能算完成一种任务啊？”当然，她不忘趁机去系统那里薅薅羊毛。
“我们归园田居系统讲究的是脚踏实地，是立足实体经济！不算……”系统再次强调自己的身份，但是过了一会，又不情不愿地说，“你让我考虑一下。”
时代发展得太快了，系统最近冲浪觉得，好像光搞实体，也不
行……
明檬抓紧给系统洗脑一下，转头看向眼前有些忐忑的姑娘，和颜悦色地说：“方聪，你网感不错，我想再招几个人，你把工作移交出去，原有待遇暂时不变，你转岗去拍视频怎么样？视频分成我们再谈。我觉得拍办公室系列就很不错。”
方聪眼睛亮了亮，犹豫的话在嘴边绕了几圈，最后出口的却是一句保证：“我一定全力以赴！”
明檬满意地下了楼。
熊怀山发响了车，小心翼翼瞅了眼明檬的脸色：“我，我也不知道老夏变成这样……”都怪他，给明檬介绍的啥人。他迟早去给老夏套麻袋揍他一顿。
“这怎么能怪你？”明檬呼噜一把熊头，“今天你还陪我跑这么久，赶紧回去睡觉吧，周一你还要早起上班呢。”
第110章 第110章烂草莓
明檬在路上简单和熊怀山说了说事情，熊怀山皱了皱眉。
舒县草莓种植也是这两年兴盛起来的事，以前也就是宠孩子的家庭，会专门在家前屋后，开辟个小田垄，给孩子种了吃。很少专门大棚养殖，都是按时节五六月成熟的。
明檬小时候就是，明爷爷和明奶奶种了一溜排，熊怀山还记得，五六月的初夏，幼儿园一放学，自己就屁颠屁颠跟着明檬回家，看着明檬拿个小篮子，把红彤彤的草莓摘下来。
明檬也大方，不说一人一个平均分配吧，总能给熊怀山分三分之一。当时的小外甥那是一个死心塌地跟着小姨混啊。
“感觉老夏这朋友不对劲。”熊怀山皱眉，“在舒县搞种植的人家也不少，老夏之前还给我们提供过名单，但是这么撺掇老夏的，好像还是头一个。”
明檬摸了摸手机壳，没说话。她想，这何尝不是对面的一种试探，要是老夏真把草莓园带进去了，恐怕这个头一开，接下来涌上来的就多了。老夏可能是被撺掇，也可能是自己也有这心思，本地水果种植产业的龙头老大，谁不想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在她也不是全无对策。现在，先等着谭学弟那边反馈来的农残报告吧。
周一一早，明檬又陪着郑美人出去拍摄了。这工作日一来，舒县各个地方的人就更少了，可算是把平时要躲躲藏藏换地方拍来拍去的郑美人给拍了个爽。
他们还去了燕子镇的古街，郑美人拍摄的时候，明檬干脆去看了看胡大爷娟奶奶老两口。
“啊呀，小檬怎么来了？饿不饿，奶奶给你煮馄饨吃。”娟奶奶慈眉善目的，看着明檬更像是看财神爷——虽说他们老两口不缺钱，但是明檬给他们找的新活路，一个月少说也有一千来块，这笔钱赚得还不累，对两个老人来说，那是太够用了。
胡大爷正在擦自己的二胡。他侧侧头，把耳朵偏向明檬的方向，听明檬似乎不如以往有活力，笑着问：“这是咋了？受欺负了？胡爷爷给你算算？不收钱！”
明檬忍不住笑了。胡大爷可真是不忘初心。不过，有时候，算命何尝不是一种中式心理辅导，反正不收钱，明檬干脆坐下来和胡大爷摆摆龙门阵。
等郑美人他们这里采景过来时，明檬干脆让他们在这里一起吃个简单的下午茶。
“新男朋友啊？”胡大爷听了一会年轻人的对话，神色凝重，鬼鬼祟祟拉过明檬，“没上个好。听我的，上个更旺你。”
噗！
明檬一口茶水喷得干干净净——大爷你这是会算还是不会算啊？
这也就是熊怀山没在这里，要是他在这里，没准得意飞了。
天气暖和，游人又少，风景还美，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郑美人他们觉得自己再来一天，就差不多能拍完了，也不用明檬跟着他们跑了。
明檬看着郑美人摄影师和助理，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草莓园也是采摘的玩法。即使农药残留合格，对方也愿意交坑位费，但以对方的行事品格，明檬并不觉得他是个老实做生意的人。只是这就是她的猜测，没有证据。最好的方式，还是自己去一趟，亲身体验看看。
以她自己的脸，去草莓园玩，肯定受到的是最好的招待。但是要是外地人呢……
“这不就是微服私访？”摄影师激动得直搓手，疯狂从自己的包里挖装备，“姐你不知道，我一直有个调查记者的梦想！之前怕郑帅被公司坑了，我还买了隐藏摄像头让他去谈判啥的，你放心，装备我都有！咱们什么时候出发？今天晚不晚？”
化妆师助理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化个妆？把郑帅化丑点吧，这样看起来更自然……”
郑美人：……
先把我的工作完成啊！
等一行人走了，娟奶奶才发现明檬压在茶碗底下的饭费，她拿着钱对老伴嗔怪道：“你看这孩子，我请他们吃点东西还吃不起吗？非把钱还留着……”
胡大爷还在不紧不慢地擦着二胡：“好孩子，得道多助，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且看着吧。”
果然，周三上午，明檬还坐在办公室里跟设计师沟通自家老宅装修方案呢，就接到了郑美人偷偷摸摸地转播汇报：“地瓜地瓜，我是番薯。番薯已经成功进入。”
……
我还potato、tomato呢！
草莓园里，郑帅一行三人，伪装成了大学生三人组，嘻嘻哈哈地进入其中。
他们三本就年纪不大，再加上化妆师巧手搭配一下，走出来确实就是一副大学生模样——善良，好骗，傻乎乎。
草莓园园主正蹲在棚外面抽烟呢，见自家老妈领了个三个客人过来，连忙站了起来，掐灭烟头，招呼人进来。
“老板，是三十一斤是吧？”摄影师一马当先，问道，“我们来舒县玩，听说现在有草莓采摘想来看看。不过，三十一斤还挺贵的呢！”
“不贵不贵，”老板笑着让人进大棚，“虽说是三十一斤，但是我们家可以尝呀，你摘个小半斤尝尝，我们家可不会说什么！快进来看看，果子好着呢！”
“那我们都是学生，也是有素质的，不会吃那么多的。”摄影师接了一句，拿上篮子走了进去。
有一说一，这老板种草莓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地上的草莓红彤彤的，个头也不小，看起来就很诱人。三人一人摘了一两个尝尝，味道也还不错，甜滋滋的。
不过三个男生本身就不是特别爱吃草莓，又是外地来的，这草莓带回去怕压怕挤的，三人对视一眼，打算摘个两斤尝尝，配合明檬完成走访任务就行了。
“哎，姨，你干啥呢？”化妆师眼疾手快，抓住了老板妈妈的手，叫了起来。
摄影师不动声色回头，把隐藏镜头对准。
大姨尴尬地笑了两声，收回了试图往三人篮子里扔草莓的手：“哎，姨这不是看你们不摘，以为你们不会么，特地给你们摘些又大又甜的放进去。”
郑美人摆摆手：“姨，我们自己摘，你坐一边歇着吧。”
围观的老板黑了脸：“妈，你这是干什么？”
大姨也不高兴：“三个小伙子，人高马大的，就摘那么几斤，够谁吃的？你不是说，还要交那个，那个什么坑位费的吗？不多卖点，怎么收得回本？还有那个什么农残报告，我
们不都是这么种的，就她金贵，还要检测……要我说，交什么坑位费，咱们自己也搞那个什么直播……”
老人家啰啰嗦嗦，听得老板心头烦闷。但是有些话，也听进了他的心坎里。他拍了老夏这么久马屁，哪里晓得还要交钱，还要去做检测！那他当时干嘛不干脆找明檬，指不定卖个惨，明老板那头还有优惠呢？可恨就可恨在政府说他家底子挺好，本地草莓也不愁卖，不给他上那个什么公益助农。
正想着，郑美人三人已经拎着浅浅一篮子回来了。
本就烦闷的老板，看着这拢共两三斤草莓，心里彻底被勾出了火：“我们家三十一斤，最少一个人三斤，采摘费一人十块，你们看是自己进去再采点，还是我直接给你添上？”
“什么？”摄影师叫了起来，“那不就是一个人最少花一百吗？老板，你这样做就不地道了，这事你怎么不说在前头呢？我们就是游客，买九斤草莓，哪里吃得完！”
游客？游客好啊！一锤子买卖，不怕宰不到新肥羊。反正现在还没上直播，更不用担心售后服务被投诉——等等，就算售后服务，那也让老夏他们头疼去吧，他又不开网店。
老板抬起下巴，示意了自家老妈动手。
大姨二话不说，给三人篮子满上。
“一共三百。吃的不算钱，送给你们了。”老板指了指二维码，那态度很是明显。门口，老爷子也拿着铁锹站了起来。
“你们这是强买强卖！”化妆师很是生气。
大姨已经机关枪一样输出了起来：“哟哟哟还是大学生呢，也好意思？吃了我们家那么多草莓，现在掏钱倒是不肯了，真是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禁不住一家三口虎视眈眈，郑美人被迫掏了三百脱了身。
“我的妈，耳朵都快被震碎了，”摄影师咆哮一声，掏掏自己的耳朵，“只能说草莓还不错，人品……”
“我靠！”化妆师解开草莓袋子，发出了第二声咆哮，“草莓还要动手脚！”
除了他们自己摘的那两三斤，大姨后来自己加进来的，都是有些地方烂了磕碰坏了的！
“不行，我要回去找他们算账！”化妆师这就要冲回去。
“别了，他们肯定不会承认，只会说是我们自己磕碰的，”郑美人拦住自己两个弟兄，无奈地摆摆手，“好歹咱们，也算是幸不辱命，给明檬姐真把这小辫子抓到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们也真是胆大妄为，”摄影师翻了翻自己的微型摄像头，悻悻地说，“还好暴露了，这要是带货以后再这样，明檬姐得跟着翻车，指不定还得吃政府瓜落，那真是倒了大霉了。”
郑美人点头，摸摸下巴：说得对，看来自己以后也要继续洁身自好，不然还得牵连明檬姐。
“地瓜地瓜，番薯已经圆满完成任务——烂草莓吃不吃？”
地瓜明檬看着郑美人那头传回来的视频，真是怒从心头起——
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小猫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