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起步
明檬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打定主意，明天还是按时起来，一起把地种下去，反正乡间生活很是自由，大不了干完活再睡一觉罢了。
但第二天，也不知道是父母在自己安心，还是因为天气阴沉，光线特别适合睡觉，五点的闹钟响起来时，明檬迷迷糊糊地按掉了，翻个身睡得沉极了，直到楼下传来的大声说话声把自己吵醒，才发现已经十点多了！
街里街坊的，也不知道明檬在睡觉，过来串门说话声音自然大了些，明檬爸妈想着已经十点多了，也就没制止，吵醒了闺女，正好让她下来准备收拾收拾，吃个早中饭。
明檬探头探脑地下来，厨房里的香气在楼梯拐角处就越来越浓。她一边刷牙，一边跑进后头菜园一看——地已经全都种好了，菜苗种得整整齐齐的，也不用浇水，此刻天下了些毛毛细雨。明檬看向角落里，果然厨房那里脱着两套雨衣雨鞋，看来是明檬爸妈顶着雨进菜地里种好的。
“妈……”明檬都有些愧疚了，爸妈难得来乡下休息休息，还劲帮自己干活了，“你咋不叫我一起干活呢？”
明妈妈打开排骨汤，撇了撇沫子，夹了块肉给明檬尝尝烂不烂：“嗨，这么点活呢，我和你爸一会儿就打理完了，还用得着叫你这个三脚猫？天气又不好，你多睡睡，昨晚熬夜那么晚。”
“呜呜呜呜，”明檬感动得口水直流，啃了一大口排骨，竖起大拇指，“香！”
归园田居系统似乎知道明檬心里还在想什么，冷不丁上线叮咚一声，吓得明檬差点把大排骨咬飞出去：“鉴于宿主一贯表现良好，本次也算帮忙，不扣你积分，放心吧，但是下次你必须一起参与劳动哦！”
呸呸呸。明檬戳戳脑袋，心里暗暗怀疑：这系统，不会读取她的所有所思所想吧？
大概是她怀疑的神色太明显，系统有些心虚，又振振有词：“我们充分尊重宿主隐私的！只会读取任务相关的，请宿主放心！”
不放心也得放心，自己是干得过系统这种未知生物还是咋地？自己还指望着人家给续命呢！
正出神，明檬被妈妈夺下碗筷：“好了好了，快去梳梳头，把昨天那两个小伙……里面有一个好像比你们岁数大点？把他俩一起喊来吃饭得了。”
作为一个妈妈，看着明檬在本地的两个朋友竟然都是男生，还听说一起搞些副业，明妈妈是有些担心的。但是好在熊怀山也算知根知底，金文东看起来也比较正派，自家姑娘也是聪明孩子，明檬妈妈相信自己女儿，但也想帮着明檬打好人际关系：吃人嘴软嘛！顺便让老头子买点防狼喷雾什么的……这不是怕万一动手吃亏么！
至于给自己姑娘拉郎配这事，只在明妈妈脑海中闪过那么一瞬，便烟消云散：金文东太老，熊怀山太熟，没意思。
熊怀山：？？？
明檬不知道妈妈这百转千回的复杂心思，高高兴兴地出去喊两个创业小伙伴吃饭了。
金文东没来，他还没醒，倒是熊怀山，屁颠屁颠来了，还带了包新鲜的黄瓜西红柿。红梅姐留下的作物陆陆续续成熟了，他知道明檬一家都爱吃这个，干脆把已经成熟的都摘了来。
一
边吃饭，明檬一边看起了昨日的战绩。第一场直播，不但没有预期中的粉丝数量下降，居然还涨了不少粉丝。明檬是没有把直播录屏回放的，她觉得直播时间太长了，没多少错过直播的粉丝会有兴趣从头到尾补看，自己暂时也没精力去做直播的切片。不想居然有粉丝自己截了几段最有梗的，一夜之间陆陆续续都有几百点赞量，还在持续上升，这部分流量反而给自己涨了些粉。
自动屏蔽那些负面评论，明檬又跑去菁菁的直播账号和网店看了看——嚯！自己这个带货能力还是很可以的嘛！还是个0视频的菁菁的直播号，已经有了几百粉丝，至于网店，更是破了千。
不知道具体想下单的人会有多少，明檬打算等会问问菁菁。
“吃饭不玩手机，”明爸爸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就是工作也先放放，对胃不好！你看人家小熊，吃饭就不玩手机！”
一不留神当了人家的孩子，“小熊”熊怀山惊恐万分：叔，不带这么拉仇恨的！
好在明檬知道自家老爸性格，冲着熊怀山挤挤眼，放下手机，说起了葡萄园的事：“昨天不少粉丝都要吃老夏葡萄园的葡萄，我想着，今天下午干脆带爸妈你们去玩玩，顺便买几箱寄给邢一姐和陈晓琪她们，试着冷链运输看看，会不会坏，成本多少，要是可以，我就抽奖给几个粉丝一起尝尝。”
熊怀山听着，忽然想到了隔壁的金文东：“这事金文东肯定乐意掺和，他想说服老夏很久了。”
“那干脆等他睡醒了一起去。”明檬拍板，“这人下午总得起来吧？”
说曹操，曹操到。睡眼惺忪的金文东，带着淌了整个内心世界的哈喇子，在门口探头探脑。他是睡到一半下楼上厕所的，结果被隔壁饭菜香醒了，再一看手机，满屏叫他来隔壁吃饭的，顿时后悔得要命——早知道隔壁有中饭，说什么也得爬起来干饭啊！
“我们都快吃完了，”明檬招呼人进来坐，“你这睡得也真够久的，都十一点多了。”
久吗？金文东以前当程序猿的时候，经常加班到凌晨两三点还再开个会，睡到十一二点起来继续干是家常便饭了。不过明檬这么一说，许久没经历过这种作息的他，后知后觉地觉得头有点晕。
“那是饿的，”明妈妈一针见血地回应喊头晕的金文东，哭笑不得地拿了份碗筷，“就剩菜了，你也别嫌弃，先喝排骨汤，阿姨再去给你炒个番茄炒鸡蛋……”
“不用不用，”金文东厚着脸皮往熊怀山身边一坐，自然地接过饭碗，“够了够了，阿姨别见外，咱们都是自己人，什么剩菜不剩菜的，一样吃，我正好解决干净……阿姨这排骨汤真好喝！”
“排骨管够！”明妈妈也不心疼这点肉，笑眯眯地把厨房里的大锅端了出来，给金文东添上满满一碗。
做菜的人，大多都喜欢这种不挑嘴吃饭香的，成就感满满。就跟喂猪的饲养员似的，看见猪吃得香喷喷，自己也高兴。后半句是明檬心里吐槽的，她青春期的时候，总觉得妈妈把自己当小猪喂。
两个大小伙子抢着帮忙收拾干净了碗筷，外头毛毛雨也停了，太阳还没出来，阴天倒也舒服，和老夏敲定了时间，几人便各自回去午休片刻，等着下午两点出发。
这时，明檬接到了菁菁的vx消息。
小姑娘怕打扰到明檬睡觉，于是这个点才敢过来和明檬汇报战果：“明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你知道吗？我接的手工单子，能排两个月了！还有好多人和我请教怎么去勾手机壳，怎么做那个扭扭棒，天啊，他们还叫我菁菁老师！”
虽然是信息，但是满屏的感叹号和笑脸，深刻地让明檬感受到了菁菁的喜悦。
两个月工期，听起来很多，但是按照菁菁的制作时间，明檬估计单数还没到一百单。她也没多问，只再和菁菁说了些做生意要注意的地方。排期的定金、跑单、货到手开始挑刺退款、甚至创意被抄袭……
明檬不是给菁菁泼冷水，只是提前和菁菁讲讲，规避一些风险。就像她邀请粉丝来舒县玩，也是先兵后礼——该买的保险买了，该签的合同签了，再谈人情。这是她在大城市混的那些年，最深刻的领悟，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了规章条例，办事反而轻松。
“姐你真的好厉害……”菁菁挂着大大的黑眼圈，一边听，一边做笔记。她没告诉明檬，自己昨天一夜没睡，就在处理店里的咨询下单信息，恨不得留住所有的客人，“你说得对，好创意要注意保密，之前我做的一些特别好看的，没心眼就在夜市直接做，被有个同行还偷偷学了去呢。”
明檬哪里敢接这夸奖，她也就是自己多留心观察了些，多总结了些，真要说做生意，她还没种菜有自信呢！
“哎，”想到夜市里还有几个也做这手工生意的，明檬无意提了一嘴，“你先慢慢来，累积些资本了，以后开个公司，雇佣她们一起做，那时候得叫你一声菁菁老板！”
明檬还不知道，自己无心开玩笑说的一句，日后会有多大的影响。
这都是后话了，眼下，一车五个人，正好前排两小伙，后排明檬一家三口，风风火火向着葡萄园奔去。
“今天正好，停了雨，又没太阳，不热，女儿非要带我们出来玩玩。”明爸爸拿出手机，360°拍小视频发朋友圈显摆。
第52章 第52章香菜事变
明檬爸妈和老夏爸妈年轻时也互相认识，只是多年不怎么往来，但是见面了，还是互相怀念起青春来，四个同龄人可有话聊了。看着父母跟着老夏父母去葡萄园玩了，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聊起了生意的事。
托明檬宣传的福，最近不说来多少人，但陆陆续续人流量可比以前算是翻了倍。老夏心里十分承明檬的情，听说明檬父母来，又特意让自家爸妈去乡下寻了些草鸡蛋，准备给明檬父母带上S市去。
明檬说起自己要拿两箱寄给闺蜜，老夏迟疑了一下，看向金文东，笑了：“不会还是你的主意吧？”
之前金文东就劝他做这个葡萄的生意，他怕物流不好，反而影响口碑，死活没同意。金文东又嘀嘀咕咕说先寄几盒试试，他还没想好，金文东就失踪了几天。这次明檬这么一说，他顿时觉得，大概是金文东撺掇的“试验”？
“不全是，”明檬笑了笑，“我俩朋友都想你这一口了，她俩都特别爱吃有酸味的那一种，让我只寄那一种。这不正好试试金文东研究下来的运输方法？”邢一姐和陈晓琪嘴巴都很挑，大城市里的葡萄好吃是好吃，但是她们总觉得太甜了，甜得没有“葡萄味”，反而是老夏家的，让她们回忆起童年的果香。
金文东骄傲地挺胸：“我办事，没有不成的，你们都不知道我和快递站老板喝了多少酒，套了多少近乎，用我们研究出来的方法，水果冷链，绝对没问题！”就是价格么……还得看量。
老夏还真有些心动。之前老婆小徐看了明檬的直播，发现明檬一夜之间带火了一个完全没声量的手工店，他们当时还畅想过，要是明檬愿意做直播带货，该挣多少钱！现下虽然来玩的人不少，但是毕竟葡萄园还是供大于求，要是真能突破运输问题，他们怎么不想卖出去呢！看着葡萄白白烂了，谁不心痛？！
看着明檬要付钱，老夏慌忙拦着，明檬推开老夏的手，头痛不已：“别来这一套啊，我最烦这种推来推去的，咱们都是真朋友，该给钱就给钱，之后要是让我直播带葡萄，我也要抽成啊！”
此话一出，老夏把手放了下来，哈哈大笑：“行行行，一码归一码！”话虽如此，老夏知道，明檬纯粹是不爱占人便宜，真等明檬带货抽成，还不知哪一天成呢。
最后明檬爸妈摘的葡萄还有老夏家准备的一小篮子鸡蛋，老夏死活不肯收钱，说是孝敬长辈应当的。明爸爸也不拒绝，笑呵呵地往老夏爸爸口袋里塞了两包烟：“行，那我就收下孩子们的孝敬了。哎，我们还
是老啦，现在，世界是年轻人们的了！”
赶着当天下午，金文东急吼吼地提着两箱葡萄和明檬给的地址，去了快递站，二次重新打包运输。之前他就买过几种包装，寄到了快递站这里，只是后来忙菁菁的手工店开业去了，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菁菁把自己的手工店干得很不错，现在都有些忙不过来做客服了，有时候金文东也干客服，不过他到底不爱喝人多打交道，正琢磨着招个客服，彻底代替自己，等着将来收回投资资金就好。
快递站老板给金文东挑了根烟，乐呵呵地说：“你这包装加快递，都够人家去本地买好葡萄了！”
金文东但笑不语。不一样的，好东西，哪怕加了点成本，都会有吃货愿意为了口感，多掏点钱。老夏家的葡萄，他有信心；把运输价格打下来，他也有信心！
不过说这些还为时尚早，真要做大做强，估计也要等明年了。金文东盘算盘算自己手上的资产，又想着慢慢自然生长的葡萄，心里安稳得很，有什么好急躁的呢？葡萄又不能加班加点，该咋长咋长。坐在门口凳子上，啃着老板送他的炸萝卜丝饼，看着朋友圈里昔日同行加班到斑秃的自拍，金文东忽然觉得神清气爽——哀家长头发啦！（神厨小福贵里太后音）
八月已经进入了中下旬，明檬送走了爸妈，又投入到自己种菜、剪视频的日子里，现在她还会定期开开直播，和粉丝朋友唠唠嗑，有时候就在地里开，凌晨五点开是没什么人的，但是下午直播抓虫子，居然也有人爱看。
大概是看明檬第一次带手工店的转化率不错，不少品牌都开始在后台联系明檬打广告。但是明檬看着……总觉得专业对口，但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防晒霜、防晒帽、护手霜；
剪视频必备按摩仪；
居家无聊打毛衣的手工材料包；
远在C市的苹果……
考虑到自己还在起步阶段，身上资金还够用，明檬一票否决了远在异地的农产品，也懒得试用那些护肤品，干脆只接了个按摩仪——这玩意几乎把网站大大小小博主都找了个遍，明檬自己也缺个按摩的，用了着实不错。刚好赚到的钱可以给粉丝抽奖寄葡萄，还能自己剩点！
熊怀山就辛苦了。虽然还在暑假中，但是他基本要去学校报道了。学校里人手不够，现在每天抓着男老师来上大半天班，给学校收拾收拾材料，搬搬书本，有时候老师们还要提前集体开大会，特别是熊怀山在的美术组还要被集中起来培训美术老师九月的基本功竞赛，日子一下子忙碌起来。
身边少了个大外甥，明檬都觉得日子少了些趣味——毕竟熊怀山做饭那是真好吃，大多数时候她出菜，熊怀山出手艺，金文东刷碗，三个邻居就这么过得舒舒服服的，现在大厨一走，金文东和明檬便觉得怅然若失。
金文东在吃完明檬做的第一顿饭后，沉默地刷完碗，头也不回地走了：水煮一切，狗都不吃！
从此，金文东厚着脸皮投奔老夏，老夏爸爸那手艺，绝美！
大概是因为金文东去老夏那里跑得多了，再加上明檬寄给朋友的葡萄和给抽奖中奖了的粉丝寄出去的十来箱葡萄反馈也都不错，金文东不知怎么说服了老夏。老夏确定葡萄运输也是可行的以后，真有些心动在网上卖葡萄了。
抓紧办完了些手续，两人提着鸡鸭，期期艾艾地蹲点上门，堵着了正要出门下乡，给花奶奶送戏剧点播机的明檬。
“我还有正事呢，你俩找我……”明檬看着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还有个胖些了的金文东，扫视一番，“不会是和老婆吵架找我劝和的吧？”
“啥呀，我和我老婆好着呢！”老夏当即反驳，接着想起了正事，谄媚一笑，“明老板，我是真来找你谈合作的……”
哦～明檬知道了，多半是为了之前开玩笑说的的直播带货卖葡萄。明檬并不介意，她不少粉丝都嗷嗷待哺想吃葡萄，但是她和花奶奶打电话说好了的，人家老人家等着，她可不想放奶奶鸽子：“嗨，还带啥东西，今晚杀了吃吧，我可没地养这个，晚上回来咱们边吃边说，我先出去一趟，两三个小时就回来。”
老夏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要不是天热怕坏，他本来都想杀好了做好了带来。金文东住了这么久，自家厨房除了煮泡面，还没怎么开过火，今天老夏干脆就给金文东的厨房，增加一点使用率了。
金文东懒得去买蔬菜，干脆去后头菜园子里转悠看看，熊怀山说了，他一人也吃不完，菜园子随便三家摘。
金文东去熊怀山家菜园子摘了些瓜果蔬菜的，明檬菜园子的菜还都在长，他没什么兴趣——但屋后绿油油的一片嫩香菜，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吧，其实挺爱吃香菜的。
“真奇怪，明老板不是说不爱吃香菜么，她种香菜干嘛？”金文东凑近了看，越闻越心动，“干脆我帮她消灭了这玩意！”
把戏剧机教会了花奶奶用，明檬忽然右眼皮一阵狂跳。
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迷信的人，明檬摸了摸右眼，淡定地告诉自己：“左眼跳灾，右眼跳财。”
是这么说的吗？花奶奶都有些糊涂了：“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明檬无比自信，“如果左眼跳，那就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如果右眼跳，那就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反正都押韵嘛，哪只跳哪只发财！”
要是两只眼一起跳……那就是今天发大财！
自信满满的明檬冲着花奶奶挥挥手：“奶奶，不吃晚饭啦，我回去还有事，准备发财呢哈哈哈！”指不定就是直播卖葡萄卖出了上万箱。
熊怀山好不容易开完了会，疲惫地回了家，没听见隔壁明檬有动静。他猜测明檬多半有事出去了，便径直去了后面菜园子，打算摘个黄瓜解解乏。
一抬头，只见金文东撅着屁股，正在明檬的香菜地前……
熊怀山瞳孔放大，惊恐地喊道：“手下留菜！”
第53章 第53章朋友多了路好走，菜也好……
金文东尚且不知轻重，乐呵呵地站起身，直了直腰，挥动着手里鲜嫩的小香菜：“嘿，老弟，你回来啦？”
晚了。
熊怀山看着金文东手里的那一小把香菜，是真的两眼一黑，喃喃道：“你完蛋了……你根本不知道明檬有多宝贝她的菜地！她指不定要躺在地上嗷嗷哭了！”
夸张了吧？金文东不以为然，他是知道明檬重视菜地的，平时打理得可勤劳细致了，但要说为了一把香菜这样，不至于。
“嗨，多大事，夸张了，等回来我跟明檬打个招呼不就行了。她不是那抠门人，”金文东不在意地摆摆手，但到底心虚了一下，“而且，我就摘这么点，今晚煮鱼放点香菜，那才好吃。”
熊怀山忍不住躲过金文东过来的手，迅速拉开距离以示清白：“你是后加入这个家的，你根本不懂……”他可是实打实看过明檬抱着大蒜头哭的！这要是被明檬发现自己辛辛苦苦长的小香菜，还没完全长大，就被薅去了头发……
见熊怀山这么郑重其事，金文东忽然觉得手中的香菜沉重起来，笑容也逐渐消失：“你没逗我玩吧？”
两只眼皮都开始狂跳的明檬，还沉浸在发大财的幻想中，乐呵呵地告别花奶奶，骑着小电驴一路狂奔回了家。
老夏、金文东、熊怀山，已经煮好了晚饭，面面相觑地坐在桌子前，等着明檬回来开饭。三个男人之间的气氛略显沉重，大家盯着香菜发起了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熊怀山出谋划策道，“金文东，你还是老实交代吧，明檬指不定看在香菜还有的份上，原谅你。”
“不不不不！”老夏惊恐，“要是她真生气了，咱们合作可咋整？”
“还想着你合作呢？”金文东哭丧着脸，“我这邻里关系都快不和谐了。”
门口喇叭声传来，是明檬回来了。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流动起来，熊怀山和老夏去拿碗筷端菜，金文东则摇着尾巴前去迎接。
一阵阵饭菜香传来，明檬已经饿了，欢呼一声，
便坐了下来。看着略显局促和忐忑的三个大男人，明檬还以为猜到了他们的心思，是为了谈直播带货才这样，便哈哈大笑道：“别放心上，这点小事，咱们都是朋友！”不就是直播带货么？还能不帮了？老夏家葡萄又好吃。
“真的？”金文东喜出望外，看向熊怀山，“你看，我就说明檬没那么小气！”
什么小气？熊怀山说我坏话了？明檬一头雾水，不过看着一脸坦然的熊怀山，也没在意，多半是大侄子为自己这个小姨的利益多说了两句吧。
大家瞬间快活起来，饭桌上越聊越投机，把直播卖葡萄的方案基本确定了下来。
直到金文东给明檬指了指鱼：“吃鱼！我听熊怀山说，你不爱吃香菜，但是不介意煮红烧鱼放香菜，这才敢让他们一起煮，不然我都自己单独煮一碗吃了。”
还挺细心。明檬给面子地尝了一块鱼肚皮：“好吃，这香菜看起来还挺嫩。”
“可不是！”金文东得意起来，“这我们明老板种的香菜，能不嫩吗？”
明檬伸出去夹第二块鱼肚皮的手，停滞在了空中。
半晌，明檬收回手，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狂跳的眼皮，轻柔地说：“你是说，这香菜，是我地里的、还没长成的、嫩嫩的、我心爱的、等着十月底结算的小香菜？”
没听懂什么结算不结算，但金文东敏锐地感觉到了明檬轻柔话语下的狂风暴雨，他咽了口唾沫：“对……我没忍住，采了一小把，我以为你知道了呢，你不是一坐下就讲……”
明檬站起身来，径直奔向小菜地。她之前租借金文东菜地时，其实也千叮咛万嘱咐过，自己的菜有些重要作用，不能像熊怀山家那里那样随便摘，自己绝对不是那等吝啬的人，等丰收了一定一起分享。哪里想到金文东前听后忘呢！
天空中还留着绚烂的晚霞，夕阳照在菜地中，更显得那一块秃了的小香菜越发可怜兮兮。风一吹，小香菜们微微摇晃，似乎在向明檬告状：“妈，就是他，就是他！”
金文东、老夏、熊怀山，三个大男人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看着明檬蹲在菜地前。
明檬的脑海里，归园田居系统正在幸灾乐祸：“叮咚！恭喜宿主激活又一个老祖宗留下来的隐藏教导彩蛋——朋友多了，路好走，菜也好走～～～哈哈哈哈！没想到吧！种菜的道路上，哪里会只有自然的风霜呢？”
再回头，明檬脸上已经露出一丝阴森森的笑容：“金文东！你拿你的狗命来啊啊啊啊啊！”
彪悍的人生不需解释，矫健的身手不分男女——明檬想好了，今天就把金文东埋在香菜地里，肥田！
眼看着明檬的巴掌直奔金文东那岌岌可危的头发而去，熊怀山赶紧言语劝阻：“冷静冷静……他没洗头……脏……我帮你补种、补种！”
金文东嗷嗷叫着闪躲，又不敢踩了脚下蔬菜，明檬不更得跟他玩命？他信了，他真的信了，熊怀山没骗他，明老板的逆鳞就是她的菜啊！这什么诡异的霸总人设，谁家霸总啥都客客气气善良温和，但拔点香菜玩命啊？！
这里打架、拦架、劝架乱作一团，河对岸，也有人在看此处的风景。
“老孔啊，”挑菜的柱伯看看对面的战况，瞥了瞥身后偷偷跟着种菜的老孔，“你尽乱说，怎么一个大男人，心眼比针眼还小，嘴巴比粪坑还脏，还造人家小姑娘的谣言！你瞅瞅他们，明檬不把你那个房客打出屎就不错了，还脚踩两只船，踩你家菜地里你不高兴了吧？”
老孔咬牙。自从金文东忽然支棱起来，把菜地收回去挖干净给明檬种，他又没吵过明家那两口子，这口气就憋很久了，迫不得已偷偷摸摸来这块政府拆迁地里种菜。想着明檬和左右两个男人如今独自做邻居，他眼珠子一转，就一肚子坏水，碰到村里人，正神神秘秘想说明家那闺女不自爱，和两个男人拉拉扯扯，哪里想到，明家这姑娘这么彪悍？！
看见老孔憋得满脸通红，柱伯呵呵一笑：“老孔啊，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人家父母都是出去有事，又不是没了，你这么在外头瞎讲，小心红梅和明家父母回来，把你打出脑震荡！”
柱伯出了名的啥话都敢讲，直得很。老孔本来打算借柱伯去传播谣言，这次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柱伯等会就能把他即将被红梅打得脑震荡的事讲得满天飞。
憋屈着不想再看对岸这群年轻人，老孔背上农具，也不搭理柱伯，一溜烟地跑了。
柱伯冷哼一声，抖抖菜根上的泥巴，乐呵呵地背着手，也走了。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种菜。稻花香里说香菜，听取悔声一片。
三个大男人，大半夜，苦兮兮地翻着一块新的小菜畦——明檬说了，明天她要重新种一片小香菜地，以弥补今天的损失。
金文东长吁短叹：“明老板什么都好，怎么这么爱菜呢？这点子小香菜差点把我命搭里面！”
熊怀山冷笑：“让你不听话，她之前和你说的好好的，丰收了才能随便摘，还连累我帮你在这除草……”还好没把明檬气哭了，要是把明檬气哭了，他得把金文东再打一顿。
哭？明檬只会被自己气哭，至于别人，明檬只会让他哭！
老夏愁眉苦脸地浇水，把土壤浸润湿透：“明檬不会生气不帮我了吧？老金啊，你下次想吃啥，你哪怕花点钱去菜场买呢……”
三个大男人嘀嘀咕咕，逐渐在漫天的蚊子中，打理好了一块新的菜畦，这才放心地挠着蚊子包，各自搀扶着回了家喷花露水。
明檬也没闲着。上次的香菜种子还有剩，明檬还是按照老方法，浸泡了起来。同时，她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的疏漏。平时，对面老板娘也会来自己这割葱，邻里之间，没那么多讲究，指不定哪一天，谁急着用什么，就来自己这顺手摘一把。这本是常有的事，但是对自己而言不行啊！她的菜，可是生命值！
连夜，明檬上网定制了几块小木牌——“菜有大用，不能乱摘”。
哪怕被邻里之间嘲笑小气，自己也认了！
不过，事情一码归一码。虽然明檬对于香菜心痛极了，但也不至于迁怒到生意上，第二天一开门，她还是对着老夏笑了笑：“走，去准备直播，下午我还得回来种香菜呢！”
熊怀山今天难得不用去学校报道，便也跟着一道，去了老夏家葡萄园。
如今自媒体慢慢火热起来，但直播带货还不够成熟，明檬也无心组建一个专业的团队，就这么自家草台班子先干着吧，边干边学嘛！
“这些布景太模式化了，”明檬看着金文东准备的一些道具，摇摇头，她指了指老夏家的葡萄园，“为什么不直接搭在里面？我觉得观众们想看的，是真正田间地头，你们觉得呢？”
第54章 第54章葡萄大战乌鸫鸟
金文东和老夏齐齐看向原定的直播间，本来两人还有点自得，他们在短时间内偷学了不少带农产品的直播间布置，同时发现直播间范围不大，因此加班加点把直播间布置做了出来。可是明檬这么一说，他们忽然也觉得有些道理。
千篇一律，又怎么突出不一般呢？想想那些被他们偷偷围观过的
直播间，好像人流量也不大，不怎么吸引消费者。
“行，”老夏一咬牙，挥手请人把东西还原到葡萄架下，“就是天热，明檬，要辛苦你了。”
老夏是知道明檬脾气的，金文东也和他说过明檬怎么指导那菁菁姑娘开手工店的，凡事做之前先讲合同，后讲感情。虽然听起来不近人情，但是相处起来，老夏却觉得明檬这方法也是挺妙——要知道，他以前最怕和朋友、亲戚一起创业，他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人情纠缠在一起，最后双方生意搞不成就算了，情谊还没了。
因此，今天请明檬来带货，老夏也是特地准备了合同的。
明檬没想到老夏这么认真，她的态度也就更严肃了，区区太阳，算得了啥？不过，她也提前研究了平台带生鲜产品的合同，生怕踩了什么坑，把账号封了，那可就自断一臂，生命值岌岌可危了。
场地这么一调整，再重新布置。还好几人来得早，然而等到直播准备好时，还是已经到了明檬通知的时间点——上午八点。
这个时间，是明檬经过精心研究的。对于直播带货来说，最好的时间点当然是夜里，人们最能冲动消费。但是明檬他们这个新人刚起步，选一个大主播少的时间段，适合试试水，最重要的是，他们和快递已经谈好，凡是在十二点前送到快递站的，当天就能发出去，争取相邻省份次日就能送到，保证葡萄的新鲜口感。
要是在休息日，明檬的年轻粉丝们多半还在睡觉，但今天是周五，无论是大学生，还是打工人，基本都起来了，放松的心态，让他们禁不住打开明檬的直播间，趁机摸摸鱼。
八点的葡萄园，天空已经基本大亮了。葡萄架上新鲜摘下来的串串葡萄，有的上面还挂着些露水，晶莹剔透的。明檬一边吃，一边直播，还现场搬来了卡式炉，让熊怀山当场表演一个手熬葡萄果酱。
“不是主播你……”
看着三个男人，一个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给明檬洗葡萄，一个穿着围裙露出肱二头肌熬葡萄酱，还有一个在身后尽职尽责地当捧哏，大家都沉默了。
“SAM地主果然是地主，长工都有三个！”
流量稳定地进入直播间，不时有地方合适的粉丝下单尝尝鲜，就这么过了一个小时，明檬敏锐地发现流量有些下滑，看看葡萄售出的基本达到预期的箱数，便打算见好就收——主要九点多太阳越升越高，她有些晒得睁不开眼了。
“啊！我跟你拼了！”
突然，角落里传来老夏的一声怒吼，本来在兢兢业业洗葡萄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双手抡得跟大摆锤似的，都拥有了残影。
“干嘛干嘛？”明檬惊得一个后仰，然后就看见老夏面前有一只漆黑漆黑的，像是乌鸦一样的鸟。
“是乌鸫。”熊怀山作为见多识广的美术老师，曾经画过不少鸟类，因此一眼就认出了这只小鸟，给明檬介绍道。
战况忽然焦灼起来，乌鸫一声凄厉的叫喊，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准老夏发射“炮弹”。老夏毫不相让，愤怒之下，竟捡起盆里的磕碰坏了的葡萄，对准乌鸫咻咻咻甩去。
一鸟一人，对着狂甩，乌鸫甩累了还停下来吃个葡萄补充弹药再继续，直播间都沉默了。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到的吗？”“因为速度太快了，还没来得及恶心就不见了，直播间甚至都判不了违规，高啊！”“来得及，前面的，注意观察长工二号的衣服。”
明檬吃不下去了，她把果酱赶紧盖上盖子，对着镜头后的老夏妻子，就是徐姐，喊道：“徐姐，老夏这是干嘛呢？”
徐姐苦着脸：“此事说来话长……”
直播间的画外音响起。
原来老夏承包葡萄园，葡萄刚刚开始收获时，就发现有些鸟儿喜欢吃葡萄，哪怕他们套了袋，都能灵巧地把袋啄个洞，美滋滋地吃了。后来老夏斗智斗勇，用尽各种方法，总算从鸟儿们的口中护住了葡萄园。但其中有个例外，这只小黑鸟，不知智商怎么那么高，总是想尽办法偷吃，偷吃就算了，还会记仇！它似乎知道罪魁祸首是老夏，隔三差五飞回来时，但凡看到老夏，就是一场恶战。
没想到今天这么寸，在镜头前赶上了。但今个还算好的了，乌鸫只身一鸟回来战斗的，最强的一次，乌鸫带了五六只小弟，回来连吃带甩，气得老夏当晚去菜场宰了两只鸽子炖汤……
“破案了，”金文东查着手机，无语道，“乌鸫真的智商高还爱记仇，人称甩屎狂魔……”
明檬想着要不劝劝架？但是这是鸟啊……自己总没办法和鸟讲道理吧？好在老夏跑到后头和乌鸫打了，战况暂时不会波及到自己，不然也太……
正纠结着打算关掉手机直播拉住老夏，明檬忽然发现不对。
她凑近手机——怎么流量疯涨了？评论怎么都刷起来了？
明檬、金文东、熊怀山对视一眼，看了看还和乌鸫对甩的老夏，忽然感觉到了泼天的富贵……
点击就看葡萄大战乌鸫！
场面太搞笑了，明檬却一本正经继续开始了带货。
“家人们，大家看啊，绝对没有任何动物表演，但拒绝不了动物硬要表演，咱们家的果园，真材实料，好吃到乌鸫嘎嘎叫……你拍一箱，能不能让葡萄园主人给乌鸫扔几粒好葡萄？行，没问题！好，还有几箱？我们家的葡萄今天上的货暂时不多了啊，大家抓紧！你一箱我一箱，乌鸫今晚就封箱！等等，这位朋友留言，你要乌鸫亲自施肥过的葡萄……这个要求可以满足吗徐姐？可以没问题！备注发乌鸫严选！”
正儿八经的主播，疑似秀自己肱二头肌的果酱男，目测真和乌鸫打疯了的葡萄主，还有一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捧哏——这诡异又和谐的画面，让所有观众都笑疯了。
有时候，火不火的，全看命。明檬真没想到，平平无奇的一场直播，硬是火成了无数切片——而当天乌鸫到达以后，不到半个小时，老夏准备的所有葡萄，全部被拍光了，不少人还嗷嗷叫着没拍到，让明檬赶紧补货。
“真没货了，有货再上哈！”明檬打着哈哈，切断了直播，激动地跳了起来，“真的卖光了！库存全没了！赶紧打包发货！”
老夏停了手，满怀爱意地看向乌鸫：“好小鸟，这一把我亲手洗的，都给你留着，你带兄弟来吃！”
乌鸫：……
乌鸫不给面子地拍拍翅膀，最后甩了一枪，挺着已经吃饱的肚子飞走了。
众人来不及庆祝，忙不迭地冲进仓库，开始打包起来。感谢今天观众的支持，老夏甚至打算一人多送一串，因此又把自家爸妈发动起来，去果园里再采摘一批。
还好今天熊怀山也来帮忙了，不然几人真是忙得四脚朝天都来不及。那些备注乌鸫严选的，明檬还特地截了些直播里乌鸫的照片，赶着去快递站旁边的打印店彩打出来，用单独的包装隔离，像个小卡似的塞进了包装上头。
等到了十二点，赶着把今天的葡萄都发了出去，明檬一屁股坐在快递站门口的凳子上，站都站不起来：“我滴妈……太累了，这比我种菜还累。”
老夏很是过意不去，大手一挥：“走走走，大家都累了，我今天请客，大家下馆子去！”
谁还有力气做饭吃？几个人呼啦啦涌进了路边一个饭店坐了下来。
虽说还要面对之后生鲜物流的一些问题，大家还得做好售后的心理准备，但是超额卖出了预期的箱数，大家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这次的成功，也给了老夏一些信心，看来金文东说的不错，想要多挣些钱，还得跟上时代。不过他举一反三，倒是想起了更多的：“明檬，你说我们以后秋天带柿子、橘子，怎么样？”
舒县气候不错，长的柿子和橘子也很好吃。
明檬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看了眼老夏。
老夏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是种葡萄的，都是水果圈子里的，我也知道些种其他水果的，大家有时候被收购商压得狠呢，要是能自己卖卖就好了……”
金文东暗暗点头。他本来就不是奔着只卖葡萄去的。
明檬想了想，看向老夏：“我信得过你，不代表我信得过别人。你要是想靠直播带货助农，其实也不用我，你可以建一个自己的账号单干，我前期也可以帮帮你。”
老夏慌忙摆手，他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面对镜头，他真没法做到明檬这样。但是明檬的顾虑他也清楚。
“我先把我葡萄园解决了，再考虑考虑别的，也就是这么
一说，人家都提前定了收购合同，我说要卖，人家也不会轻易给我，我再……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实地考察！”
徐姐点点头：“我知道明檬意思，这里面水深着呢，要是货不好，咱把自己赔进去都不够……”
第55章 第55章紫白菜
金文东打了个哈哈：“再说、再说，这儿民风淳朴，哪会有不好的货！不过今天我们初战告捷，不谈其他的，吃饭！”
熊怀山瞥了一眼，他不知道金文东说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老夏连连点头就算了，看样子金文东这人不应该是个傻白甜啊……不过一想到自己当年和所谓“兄弟”合伙创业，最后被险些扫地出门的过往，熊怀山都有些悲从中来了。他默默举起酒杯，打算和同样被公司扫地出门的金文东碰个杯，告慰他们的曾经。
金文东不明所以，提起水壶，给熊怀山杯子里的酸梅汁满上：“你放心，今天你也有兼职工资！”
……
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和明檬说说话呢！熊怀山气得把酸梅汁一饮而尽，凉冰冰的小饮料激得人打了个哆嗦。
等睡醒一觉起来，太阳已经偏西，罪魁祸首金文东，也爬起来负荆请罪了。
明檬把香菜种子重新播种了进去，又指挥着金文东在二十多平的小菜地里专心锄草，回头一看，熊怀山已经买了三个奶油棒冰过来了。
明檬吃了一个棒冰，有些遗憾地咂咂嘴：“已经快九月了，天一凉，可就不敢吃这些东西了，秋后西瓜也不好吃了。”
熊怀山笑了笑：“明年继续吃——如果到时候你还住这，没准我们还能找片沙地，自己种几个西瓜玩。”
明檬眼前一亮，对哦，种西瓜算不算蔬菜呢？他们这里，虽然把西瓜当水果，但是也会把西瓜当菜吃——过去西瓜品种皮厚，果皮很是清甜，明檬奶奶会用干净的勺子把西瓜挖出来单独放在碗里给孩子们吃，被挖得干干净净的果皮，削皮切成小条，用酱油醋一拌，撒上些芝麻香油，吃起来比黄瓜还清甜，是夏天最好的佐粥小菜。只是后来西瓜品种逐渐改良，皮薄肉厚的，那点瓜皮，就没人稀罕了。
明檬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许多年没吃过这道小菜了，一时间都有些遗憾：“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老品种……种啊！明年我肯定自己种！”
熊怀山笑意加深了些，刚想说些什么，金文东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不是，你俩吃棒冰不喊我？都化了啊！”
明檬对害死自己小香菜的杀手横眉冷对：“干完活再吃！我给你放冰箱里冻着。”
这也就是没开直播，不然粉丝朋友们又要刷屏了：“我就知道，SAM地主真的是地主！”
说起来，明檬上午直播刚结束，下午，老夏和乌鸫打架的画面已经被人截了出来，视频表情包满天飞，被人们亲切地取了个绰号——“葡萄牙”。
大概是老夏既是种葡萄的，又在视频里龇了个牙和乌鸫对打，那口牙在漆黑的乌鸫映衬下，格外洁白。
白到当天夜里，明檬就接到了电动牙刷厂商发来个合作邀约，点名要“葡萄牙”出镜。
老夏自然不会拒绝天上掉下来的广告费，美滋滋地就答应了。不过面对明檬邀请他开一个自己的账号，两个人搞个联合投稿，他还是连连摆手拒绝：“不行，不行，我哪里会搞这一套，那个什么剪辑、上传，好难的，看得我眼花缭乱，我不会，我就踏踏实实种好我的葡萄就行了。”
听老夏这么说，明檬下意识有些不喜。按理说，老夏不分她的流量，她高兴都来不及，但她并不介意这个，反而更希望自己的朋友在初期帮扶以后，能自己独立起来，毕竟自己又不是专门的带葡萄的助农账号——另外，万一归园田居系统突然崩溃，自己又嘎了，朋友们怎么办？
小姑娘菁菁年纪阅历还不如老夏，当初对这些也不算了解，但是小姑娘一咬牙，自己跟着学，现在金文东都可以放手了。
检测到明檬脑袋里的想法，归园田居系统抗议了一声：“本系统才不会崩溃！你以为我是外包软件做的吗？”
嚯，明檬乐了，这系统又是上哪里进化了，怎么连外包都知道了。人类的这点子糟粕，系统是了解得干干净净啊！
园神傲娇地冷哼一声。
老夏在那里畏畏缩缩的，倒是他老婆徐姐，在一旁，脸上露出了几分意动。
明檬敏锐地观察到，她想到前两天直播，徐姐蹲在镜头后头看流程，也像模像样的，当即问道：“徐姐，你要不要试试？我带你上手第一次，之后你自己慢慢学，网上教程也很多，我推荐给你我学的那几个。”
没等徐姐说什么，老夏就帮忙拒绝了：“不行不行，我老婆哪里会这个，她肯定干不好的，再说了，她自己家里活也忙呢……”
明檬是真不高兴了，她微微沉下脸来：“老夏，我是在和徐姐说。你不想学，总不能拦着徐姐学吧？徐姐要是经营得好，不但能给葡萄园带来名气，还能多一份自媒体收入，左右不过是徐姐自己前期累一些，不行也损失不了什么，手机、电脑都是现成的。”
都是年轻人，谁还没个智能手机拍摄？电脑，老夏自己也是买了一个农闲时打打游戏的，情况可比当时一穷二白、至今分期还款欠着金文东钱的菁菁好多了。
其实，明檬在公司里的位置可不算低，她的狗领导上司，基本可以算是二把手了，不然当初陈晓琪也不会特意过来挽留一下人才，这一方面是陈晓琪担心她，另一方面也有公司的意思。她这沉下脸，气氛严肃起来，老夏都有点手足无措，偷偷瞧人脸色。
“那，那老婆你看……”
徐姐看都不看自家糟心老公一眼，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明檬的手，两眼放光：“明檬，我承你情，我跟你学！我的视频只要有收益，我都给你分成！”
这就有点夸张了……明檬自认自己也就只会那点三脚猫功夫罢了，不至于不至于。她把手从徐姐手里抽出来，尴尬地笑笑。
徐姐亲亲热热地拉着明檬去林子里找鸡蛋去带回家吃，一边找，一边咬牙切齿说道：“今天我真是……真是看明白了！当初，我在外面，我也是有工作的，我做得很好的！只是陪他回了乡，葡萄园忙，我也就不找工作了，专心给他帮忙搞后勤，没想到他居然逐渐开始觉得我只能做好家里的一亩三分地！我还不信了，我非要学会，做不成，那也算一技之长！”
明檬哪敢随便插话人家两口子的事，但是她很赞同徐姐这种勇于学习的精神。
徐姐不着痕迹地抹了下眼泪：“他是他，我是我，明檬你放心，我不是他！”
老夏一开始还不知道自己老婆怎么怒气冲冲地跑了，一脸迷茫地看向熊怀山：“她干啥生气啊？学就学呗，我又没不让她学……”
熊怀山都有点无语了，他往旁边挪了挪，想着别被老夏连累：“你真是疯了，徐姐又不是你的附属品，她没开口，你凭啥替她做主拒绝？再说了，你听听你那话，好听吗？徐姐可从来没当我们外人面，说过你弄不好这个、学不会那个的，你葡萄园当初看着要赔本，她也没说你肯定干不好啊。”
老夏这才明白过来，后知后觉地打了下嘴，有些懊恼，又有些抹不开面子：“嗨，我这不就是嘴快，再说了，村里哪个不都这么谦虚的……”
熊怀山抬头看了一
眼葡萄园里，老夏找来帮忙的几个村里闲汉，里面居然还有个眼熟的孔叔，想了想，终究忍不住多说一句：“你少和那些人学点不三不四的……就是做生意，和村里也得上点心，别以为我们土生土长，他们就不坑你。”
熊怀山和明檬都是有学历有本事的人，老夏不敢再嘴硬，终究是把这些话听了进去，忙前忙后，小心翼翼把电脑擦了擦，卸载了游戏，查了查，又装了几个好用的剪辑软件。看看银行卡余额，想着等这笔直播带的货款到账了，努努力，给小徐买个新手机，方便拍摄。
明檬拎着鸡蛋和熊怀山回去的时候，金文东也从菁菁那边回来了。
“那边都还顺利吗？”明檬有段日子没见到小姑娘了，最多就在手机上聊几句。
“顺利，就是小姑娘太拼了，一天除了睡觉，就是干活，手都有些肿了，我没忍住说了一顿，”金文东咋舌，“回头你也说说她，她信服你。”
明檬点点头，她以前也是很拼，直到生病……哎，是得劝劝小姑娘，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另外，菁菁看你网络上视频爱种菜，”金文东又拎起一个红色塑料袋，“她说这是她家很好吃的菜种，给你分门别类折了小纸包，里面还有种植方法，让你感兴趣的就挑着种种，都是好种子。”
明檬心里挺感动的，随手一翻，就看见一个小纸包，正是8-10月种植，她定睛一看，封面上写的名字是——
紫白菜？
白菜还有紫色的？
第56章 第56章上班如上坟
明檬前二十多年人生还真没吃过这种植物，上网一查，这紫白菜颜值真高，跟花似的，喜欢紫色的人那是一眼就心动了！她再一查，原来紫白菜就是大白菜和红菜苔杂交而成的，比一般的白菜营养更容易吸收，还富含什么什么花青素……
明檬是不懂这些营养，但她觉得紫白菜好看，再加上这是菁菁的一片心意，便打算试试，左右种子也就十来粒，哪里都能种得下。教学视频里说，这玩意长得慢，但是抗病虫害，抗病，不用操啥心，明檬姑且信了。
至于其他的，明檬翻了翻，兴趣不大，便暂时收了起来，等以后按时节慢慢种下去。
“宿主出息了啊～”神出鬼没的归园田居系统忽然幽幽上线，大力夸赞道，“都不用本系统布置任务，主动种植新菜色了！但——咱们还是得说好，这可不给奖励啊！”
瞧这抠门的样。明檬偷偷在心底里翻了个白眼：“嗯嗯嗯，不用你的奖励！”到时候再要，嘿嘿嘿。
随着第一批葡萄装箱发货，明檬的日子又平静下来，照常每天浇水、除草、捉虫，偶尔施点肥，再给被金文东薅秃了的香菜苗苗加加油。只是平静的生活中多了位客人——
徐姐。
自从前两天徐姐和老夏因为做视频的视频吵了一架，徐姐干脆捧着手机、本子和问姐姐借的笔记本电脑，驻扎进了明檬对面街上“都市丽人”蔡姐家。明檬这才知道，原来徐姐和蔡大姐还是亲戚，徐姐说起来，还是蔡大姐表外甥女，平时逢年过节两家人还有走动，这关系，徐姐带着鸡蛋和葡萄借住两天，那是相当没问题。也是，小街上，谁和谁不是沾亲带故。
徐姐这次可是下定决心来拜师学艺的。明檬还是头一回这么正儿八经的享受到师父的待遇。每天一睁眼，徐姐已经带着早饭上门了。吃人嘴软，明檬便给徐姐讲讲，留个视频给徐姐剪剪，自己下地干活。等干完活，回来“批改作业”。
也多亏了徐姐在，明檬遇到了一些葡萄的售后问题，都不用操心，徐姐对葡萄可比自己了解多了，直接帮人家答疑解惑，遇到真的果子出问题的，徐姐也能拍板退款。
比起明檬的快乐生活，男士那边显然不痛快多了。
老夏自知理亏，哪里再敢说三道四，天天下午忙完了农活就送点菜到蔡大姐家，然后往熊怀山或是金文东家一蹲，眼巴巴等着老婆学成出师。
金文东和熊怀山快被这男人给烦死了。
熊怀山怒其不争：“瞧你那窝窝囊囊的样！肯定没和小徐正式道歉过，你去啊！有话要大胆说出来啊！我告诉你，感情的事，最忌讳这种没长嘴，时间久了，心里的伤痕可就永远抹不平了……”
金文东瞧着，忽然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老夏瞪起眼睛，“老子又没对不起你！”
金文东端正神色：“没笑你！我是想到了一个段子，说朋友里，最会分析问题的情感大师，往往就是个母胎单身，我看熊弟分析得一套一套的，我就在想，你自己谈过恋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