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葳!”
低头间,顾青葳听见喻书兰的声音,恍惚之中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抬起头,只见喻书兰穿一身亮眼的红色连衣裙,捂着鼻子走过来,表情嫌弃,“味好大啊这里!”
“你来了,书兰!”顾青葳觉得自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没被这个圈子放弃!
旁边的同学交头接耳:
“就说呢,书兰跟青葳这么好,肯定会来的!”
喻书兰递给顾青葳一个袋子:“送你的。”
然后不自在地往前一步,别开了脸,将另一个更大的袋子递给盛未夏:“喏,这是给你的。”
盛未夏眉心微跳,往后靠了靠,姿态中充满了拒绝:她又想干什么?
此时,跟在喻书兰身后的阿九上前一步:“这是书兰小姐给您准备一些零嘴和书,让您路上打发时间的。”
第19章 意味着什么
盛未夏表情空白了一瞬。
喻书兰凑上前逼近她,低声凶巴巴地威胁:“你敢还我,我就……”
她想起兄长强势的态度和交代的话,眼神心虚地躲闪,“总之你给我拿着!”
她们都看得出来,跋扈的喻二小姐在示弱,甚至,想用她自己的方式示好。
顾青葳看着她们,指甲掐进掌心,攥得发疼。
“无事献殷勤。”盛未夏防备地没有接。
喻书兰觉得被侮辱了,挥了挥拳头:“你不要我还不稀罕给了!”
说着,她伸手向袋子抓去。
阿九轻轻一咳:“书兰小姐,老大说过您不可以这样。”
说完,低头向盛未夏解释道,“盛小姐您请收下,东西是我负责准备的。”
盛未夏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喻书兰不会主动来,难道是喻时特意安排的?
她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挥走,看了眼候车厅墙上的挂钟:“时间差不多该去排队了。”
“不用排队,我送你们直接去站台。”阿九看向脖子伸得老长,一直看着他们的顾德胜,“顾老板,麻烦跟我来。”
他拎起其中一个箱子,同时对喻书兰说,“书兰小姐你回车上等我就好。”
“不用,箱子我们来拿!”顾德胜失态地拉了拉蒋秀荷,抢上前拎起箱子跟上。
而顾青葳则再次抱了抱几个小姐妹,一一道别。
一行人跟着阿九,从另一个通道长驱直入。
那里早有面包车等着,司机见到阿九主动接过几人手上的行李,一脚油直接到了站台。
“原来还能这样啊……”蒋秀荷发出感叹声。
盛未夏对喻家的有钱程度也有了新的认识。
阿九将行李搬下来后送上车厢,跟顾德胜握了握手:“顾老板再见。”
又看向盛未夏,“盛小姐,咱们京市见。”
因为这句意有所指的告别,让顾德胜心里像被猫抓一样七上八下,想问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下问。
坐定后,蒋秀荷好奇地问:“青葳,看看喻书兰送你什么?”
顾青葳听话打开袋子,见里面有一个丝绒盒子,再打开盒子,是一个做工非常精致的发饰。
“哟,真漂亮!”蒋秀荷赞叹。
顾青葳扯了扯嘴角,对喻书兰来说,好看不便宜是送出礼物的最低标准。
她忍不住移向对面,很想知道盛未夏那只袋子,里面都有些什么。
但盛未夏完全辜负了阿九口中这份礼物的用意。
上车后她很快睡着,一直睡到两个小时后,中间连午饭都没吃。
饭可以不吃,觉不能不睡。
醒来后盛未夏起来活动了一下,觉得神清气爽。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蒋秀荷拿着从餐车买的鸡腿问她。
“不饿。”盛未夏早上特意多吃了点,这会儿不太饿,终于打开了喻书兰给她的袋子找点零食先垫垫。
一打开,几个人都看过来。
里面除了两本书之外,装着两个不锈钢扁饭盒。
不对!
她摸了一下饭盒表面镂刻精致的花纹,这不是不锈钢,这是……
盛未夏凑近了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百年的欧洲银器餐具品牌。
要不是她上辈子美国的房东太太是个餐具迷,还真认不出来这只盒子得上千块钱!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非常精致的西点,一盒蝴蝶酥,一盒泡芙。
啪的一下,她把盒子盖上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拿出袋子里的书。
一本《基督山伯爵》,一本阿加莎推理小说。
反正都没看过,盛未夏随便翻开基督山伯爵,一张纸片飘然落下来。
她眼皮一跳,在纸片落地之前伸手抓到手里。
【点心昨天刚从海市带回,易碎,浪费可惜。】
纸条上字迹恣肆旷达,出自谁手不作他想。
她飞快地把纸条塞回书里,仿佛手心被烫。
盛未夏忽然想起上辈子有一次上课,误入了心理学系的教室,老师还没来,助教在教室讲段子。
哥大的心理学很出名,她当时脑子昏昏沉沉的,但听完了那两个小故事。
那天讲的是一个送礼的案例。
送礼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不是昂贵不可得,而是送出对方无法拒绝的东西。
可能是你夸赞对方好看的裙子,人家当场换下来裁短了好适应你并不修长的身材,可能是你随口提了一句游戏好玩,别人立刻买下店里唯一的游戏机。
喻时,为什么要送这些给她?
她擅长做成本价值分析,他之前所做,应该可以抵过喻书兰对她的冒犯。
心里有点乱。
但盛未夏已经学会了不为难自己。
想不明白的,下次当场问他就是了。
于是她放下杂念,靠回卧铺车厢背板,把书打开,同时索性大方地把盒子摊放在小桌板上:“尝尝吗?好像还不错。”
其他人看不出这餐具的来历,只将视线投在点心上。
蒋秀荷尝了一块,当即嗯的尾音翘上天:“这什么点心?烟波江南有吗?上次倒是没上。”
顾青葳瞧见这些心里乱乱的,尝也没尝就说不知道。
喻书兰从来没有这么精心给别人准备过礼物,还是和阿九一起送来的,让她忍不住联想背后是不是喻时。
还有基督山伯爵,她敢确定,喻书兰自己都没看过这本书。
她又看向盛未夏。
奇怪。
明明刚回顾家的时候,她土里土气又锋芒毕露。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争也不抢了,根本捉摸不透她到底想干嘛。
头一次,顾青葳开始怀疑自己出国的决定——让这样一个人留在顾家,以后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她贴着背包的手紧了紧,碰到了随身带的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里,记录了很多出过国的人的建议,大使馆的联系方式,学校的地址……以及,喻明达给的那个联系人信息。
顾青葳心定下来。
她一定会成功镀金,比盛未夏光鲜出色!
与此同时,喻时的公寓里。
阿九把喻书兰送回来之后,上楼敲开了楼上的大门。
喻时正在书房低头走笔,阿九站在书桌前:“送完盛小姐了,她没带上学的行李,应该会另挑时间去京市报到,还有,那两盒零食送到她手里了,她果然没想要。”
“知道了。”喻时写字的手顿了一下,阿九注意到他划掉了几个字,随即又问:“喻明达有什么动作?”
“他暗地里零星收了很多小矿,还查到他同时在市面上用不同身份大批量收煤,收购的价格比市价还略高一点。”
喻时收起笔,唇边挂上一抹很冷的笑意:“把我名下的那三个分散的小矿,洗干净关系之后,卖给他。”
阿九疑惑:“啊?那不是便宜他?”
喻时看了他一眼,往椅背靠去,平静的声线让人听不出其中的用意和情绪:“试试他罢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食指轻叩桌面。
阿九看着这动作,知道他心里有后招和谋划,应下声来。
转身离开前,他用细微的眼神又看了一眼喻时。
他自幼失孤,十岁的时候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资助——虽然那时他更小,还不到十岁。
谁都以为,不过是有钱人家孩子的一个玩笑和善举,但他从那时就打定主意,这辈子做他的左右手。
他亦兄亦友地陪伴这个男人长大,看他从一个弱小的,没有长辈关爱的孩子,长成令人心怀敬畏的深沉青年。
说句托大的话,他比喻时那健在的亲生父亲更了解他,也正因为如此,只有他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喻时身上发生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
火车开进京市后放慢速度,况且况且的声音伴随着汽笛声,直到停稳。
顾德胜夫妇俩这时意识到,无论怎么样,顾青葳的离开,已经以分钟为单位开始倒计时。
出站口,远远便看到了蒋鹏涛举着顾德胜的名字牌。
“姑妈,姑父!”蒋鹏涛伸手接过顾德胜手里的行李箱,扭头说:“车在停车场,走几步就到了!”
看着乌泱泱的出站口,顾德胜感叹道:“得亏今儿有你,要不然折腾!”
“瞧姑父说的!小事一桩,送完青葳,我们顺便把那几套房子看一眼,有车方便。”蒋鹏涛笑了下。
“房子……都联系好了?”顾德胜惊讶。
他满以为这件事还有得拖。
“那可不,我爸说姑父的事得当第一重要的事去做。”说着,蒋鹏涛给他拉开副驾驶车门,盛未夏则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这话叫顾德胜心里舒服,又不舒服。
舒服的是,大舅哥把自己当回事揣在心上,不舒服的是,他虽然有钱,但都在账上,刚掏了一笔给顾青葳交学费,再掏一笔钱未免有些肉疼。
候机大厅出境口人不多,他们送到安检口,知道这就是终点了。
盛未夏平静地看着他们三个瞬间搂作一团。
看得出来,此时此刻,顾青葳流露的依恋并不是假的。
蒋鹏涛看着这个亲表妹表情淡漠,怕她心里不舒服,小心翼翼地说:“小夏,他们毕竟养了青葳十八年。你别介意……”
盛未夏嫣然一笑:“怎么会?多感人至深。”
看着这平淡到完全没放在心上的微笑,蒋鹏涛心里模模糊糊地感觉,姑妈和姑父一定会后悔。
第20章 人得把自己当回事儿……
从机场离开的时候,盛未夏主动坐到了副驾驶座,远离情绪低落的夫妻俩。
安静的车内,能听到后排哽咽的,抽气的细碎声响。
蒋鹏涛再次感觉到不适,于是打开车载广播,新闻里正在播报房改的政策。
他顿时来了精神:“小夏,这次我们按你要求找了三个房子,有一个就是单位公房改产权的,年初刚补了钱拿到房本,这家年轻人要结婚,老人就想卖套房子,好让小夫妻单位从再申请一套房子。”
“听着不错,鹏涛哥你把具体情况跟我说说?”
事关房子大事,盛未夏掏出随身带的本子记录。
“在二环外边一点,唯一的问题就是房子有点儿小,统共就两间房,加一个很小的灶间,房本上面积就39个平方。还有个房子大,80多平三个房间,还有个客厅,但就还没拿房本,再有就是一个大杂院的倒座房,位置就离南海可近,真正的城中心,这套房子儿女都出国了,要接老人出去,所以想卖。”
“我们晚上去看吗?”盛未夏记完,抬头问。
蒋鹏涛今天开来的是单位的车,今天又是工作日,可见晚上看房最合适。
蒋鹏涛笑了下:“对,这几家人白天不方便,而且吧也算都是悄悄卖的,咱们回头过去也得悄悄的。”
盛未夏点点头:“鹏涛哥,那个大三房我们不看了。”
“啊?”
蒋鹏涛意外地啊了一声。
他意外的,不是盛未夏能猜到今天就看房,而是她果然跟他爸说的一样,会果断舍弃掉这一套。
顾德胜啧声劝道:“你这孩子还是经验少,80多那套明显是最好的房子,你怎么不看看呢?”
盛未夏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买房子还得讨个吉利嘛,一套是为了结婚,一套是为了团聚,说明风水不错。再说房子大价格不也贵吗?”
她没法解释,这种没有房本的房子在交易的时候,会有多麻烦,很有可能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德胜见她这么说,倒也没在说什么。
她嘴角浅淡的笑稍纵即逝,蒋鹏涛心里却想起了父亲的话:
“这套房子没有房本,就算私下签合同,到时候一定有麻烦,万一过两年价格涨上去,卖家很有可能宁愿赔点钱也要把房子收回去。你表妹不会要的。”
果然。
“没事,姑父。”蒋鹏涛把他们送到提前定好的宾馆,“我爸也说那套房子回头手续麻烦。那我们今天晚上一起去看那两套,我回单位跟那两家约一下时间,等下班我跟我爸一块儿过来。”
顾德胜自然再好不过。
宾馆位置不错,旁边便是京市出名的古建筑群,但他们夫妻俩昨晚没睡好,路上奔波了一路要补眠,盛未夏嫌热不想出去,便回房间把没看完的小说拿出来继续看。
五点刚过,蒋明智父子俩一齐过来接他们吃饭。
“两家我都约好了,一家六点,一家六点半。”蒋鹏涛一边吃一边汇报。
蒋明智点点头,对妹子和妹婿说:“看房子不宜人多,鹏涛待会儿负责开车就不进去了,你们俩谁跟着一起进去看?”
“我去。”
盛未夏用手帕擦了擦嘴:“爸爸带上钱,五千不嫌少,一万不嫌多。”
顾德胜手一顿:“带这么多钱干嘛?”
“房子要是合适,当场就签个意向书,下定金。”
蒋明智筛选出来的房源,一定会比她或顾德胜找好得多,极有可能今天就能定下来。
顾德胜嘀咕:“这不弄得跟买新房似的?用不着吧?”
蒋明智向外甥女投去赞叹的一眼:“有道理。”
他向妹婿解释,“我能有这房子的消息,其他人也有,要万一明天有人看了出价比咱们的高呢?”
好东西什么时候都是稀缺的,现在上面在讨论房改政策,已经有人开始闻风而动了。
于是,蒋明智陪着顾德胜和盛未夏先看了第一套小的两房。
房子是筒子楼,十多年前电子厂分配的福利房。
房本上产权清清楚楚,在这家刚退休的长辈名下,还是年初刚交了钱买下的产权。
盛未夏对卧室大小没什么要求,唯独遗憾这套房没有个像样的客厅。
其实总价才三万多,即便自己不住,实在是非常合适的投资——按这二环的地理位置,和一路名校的学区地位,十年后就能飞升。
适合出租,但自己住就少了活动空间。
蒋明智见她表情,便知没有看中,果断带着人往下一个房子去。
“下一个房子就在南海边上,但大杂院嘛,住的人多有点吵,你还得自己费心收拾。”蒋明智细数优缺点,盛未夏认真地听。
几十年后,现在很多人看不上的大杂院收拾好了也能卖上一两个小目标。
但到了现场,这房子的状况居然比她想象的好得多。
倒座房,大门那里横了一垛墙,又在墙上另开了一个出入的门,倒成了独门独院的小院子。
房主是个老知识分子,戴着厚厚的眼镜,让他们随便看,自己坐在院子里喝酒吃花生米。
顾德胜有些瞧不上:“这不跟乡下平房似的?要我说还是那个楼房好。”
盛未夏越看眼睛越亮。
原先以为,院子已经是最大的加分项,没想到里面房间整整气气,门窗还保留着考究的雕花。
“喜欢?”蒋明智将她的眼神收在眼里。
“喜欢!”她抚摸门框,“舅舅,问问这房子大概多少钱?”
三间宽敞的屋子,带一个隔出来的小灶间,住起来一定比刚才那套舒服多了。
粗粗一估算,加起来套内面积估计都有六七十平方。
“行!”蒋明智上前跟老人聊了几句,给她比了个八的手势。
顾德胜有些不满:“这房子还要八万?”
眼看房主就要露出不满的表情,盛未夏果断地说:“八万就八万,但我们先付定金,等月底办手续能行吗?”
老人推了推眼镜腿:“你个小娃娃自己能做主?”
“能。”盛未夏转向顾德胜,“您说过让我自己选的。”
在蒋明智和外人面前,顾德胜无奈退让,挥挥手表示听你的。
倒是蒋明智沉吟半晌:“小夏,办手续的时候得有京市户口,你户口不是还在甜枣村么?月底能行吗?”
盛大年这样的泼皮无赖,他是见过的,不拿到好处不撒嘴。
然而盛未夏嫣然一笑:“我办好了。等月底把户口迁移的证明交给学校,我就有京市户口了。”
“办,办好了?”顾德胜有些结巴,“什么时候办的,那么快?”
“我9月1号开学,不快了。”盛未夏不想继续说她怎么去甜枣村偷偷从盛家拿到户口本的事,看向蒋明智,“舅舅,咱们跟他签个灵活点的条件,比如月底签正式合同我们付一半,过户前我们付剩下的,钱方面没问题吧?”
最后一个问题,她问顾德胜。
停在杠头上的顾德胜还能说什么?自然是答应。
老人见他们没砍价,态度也缓和下来,当即双方手写了个房屋转让的协议,顾德胜掏了八千块现金出来作为定金。
房子就算是初步定了下来。
盛未夏拿着双方签字的草拟协议,笑出来。
往车子去的短短一段路上,蒋明智轻拍了拍她的肩:“孩子,你受委屈了。”
谁家孩子连迁户口都得自己操心?
此时月上梢头,胡同里充斥着各种声音,有电视剧里痴男怨女哭哭啼啼为爱不得,大人在骂小孩暑假作业还没做完,还有晚归的人起油锅的刺啦声。
人间嘈杂,浸透了人生的百般滋味。
盛未夏听着觉得迷人。
她抬头看月亮,圆月映在清透的眼里:“房子是真金白银,至于别的,如果根本没有期待,又怎么会失望?舅舅,我不觉得委屈,因为我根本不在乎。”
她用死亡学会的人生道理,就是人得把自己当回事儿,你值得一切好的。
不喜欢的人和事,哪里配得上搁在心里不痛快?往小里说影响睡眠,往大里说缩短寿命。
这辈子像是老天爷给她重刷副本的机会,她得活够本才行。
所以,最好的应对,就是远离。
比如下一步,她要去京市了。
回到锦中后,她开始收拾到校报到的材料,满打满算还有七八天她就可以去报到了。
这天夜里,蒋秀荷和顾德胜两人一起上三楼找她:“小夏,你看户口你自己一个人办好了,爸妈真没想到。”
两人脸上有些尴尬。
不约而同地想起,那段时间为顾青葳出国的事忙前忙后,也怕顾青葳心里不好想,没顾上亲闺女。
盛未夏看着他们,等他们进入正题。
“那我们想,是不是也该给你改名了。”蒋秀荷手指头捏着裤缝,不安地看着她。
顾德胜双肘撑膝:“你要想留着原来的名字,就只改姓,要是不想留,咱们就连名带姓一起改了,好不好?”
听肖翠说,她的名字是村头瞎子大爷给算的。
从卫生院回家后,盛大年不满生的是个女孩儿,给她取名叫招娣,希望下一胎能生个儿子。
村妇女主任上门给肖翠登记,顺便催他们给孩子办户口的时候,村口的瞎子大爷遛弯路过家门口。
大爷主动搭话,说这个孩子命骨重,不能叫招娣。
盛大年半信半疑,让他给算一个,大爷故弄玄虚半天,从自己兜里抓出来两个字给他们。
未夏这个名字就这么来了。
但盛大年还是叫她招娣。
而她上辈子英年早逝,跟命骨重这个说法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见名字不那么重要。
盛未夏看着夫妻俩期待的表情,微笑道:“好啊,等房子的手续办完吧。”
她应付完夫妻俩,拿出喻时给她的名片,准备问清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