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八零初恋那件小事18发了发了!……
昏暗的破旧屋子里,沈有金靠在角落,摸了摸红肿的嘴角,青青紫紫的眼睛,脸,他疼得不敢吭声,就怕引来那五个还在穷追不舍的混混,为了吸引火力,他身上还带着唱片和**镜。
原本以为,他已经跑来
了这里,那几个人跟不上的话肯定会放弃,这样他就能离开安全回去学校,谁能想到啊,像老鼠见了大米一样,紧追不舍,就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大有不拿到东西不罢休。
沈有金都无语了,慌乱之下,他记起来万鸿说过会巷里有“鬼屋”的存在,作为山里的孩子长大,晚上听着狼嚎声长大,三更半夜为了一口肉进山更是常事,乌漆嘛黑的森林里走夜里都不怕,还会怕这么点传说中的鬼屋啊,真是闹笑话了,沈有金记性不错,还有运气在身,还真让他找到了鬼屋。
不过这五个小混混,很好的表现了什么叫穷都不怕还怕鬼啊,还真又跟上来了,五个追一个人,怎么甩也甩不掉,沈有金一阵恼火,还有心虚。
至于心虚的是,他知道现在放学时间了,等万鸿找到他姐说明情况,他肯定会被揍,他姐的脾气要比五个混混凶多了,背后还站有姐夫,更可怕。
万鸿啊万鸿,你小子可把我害惨了。
沈有金心里流泪。
他不敢想象,等见到他姐的时候要怎么面对滔天怒火。
耳房有个小窗口透入光线,不至于太黑暗,只是窗口太高了,而门已经破破烂烂,一点闯入都抵挡不住,他也不敢关起来,那么明显动过的痕迹,不用怀疑了,一看就知道他跑进来躲着。
只是坐以待毙,也不是他的性格,这和同长辈进山捕猎不同,现在他是猎物,再不主动就会被抓住了。
借着透进来的一丝光线,沈有金眯着眼在耳房里打转,尽量看有什么趁手的东西,或者极佳的位置做陷阱,就当成是进山要挖坑,等待猎物往里掉一样,可惜,屋内灰尘很厚,木桌都被白蚁吃烂掉了,一碰就碎,拿来敲人更不行,一点伤害力度都没有。
万鸿说过,巷子里有两个耳房,但不是建在一块,那些个混混不在这边,看来是找到了另外一个,可过去找不到他的话肯定会分开行动,一批人过来他这边,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还有万鸿,也不知道找到他姐和姐夫了没有,就算找到了,过来也需要时间。
沈有金摸了摸红肿的嘴角,疼得嘶嘶声,还真不甘心妥协,就这样把钱和东西叫上去给保护费,那也太丢面子了吧,他存钱零花钱不容易。
作为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他和沈佑春也有不少像的地方,比如说都是好面子得很,丢脸的事尽量避免。
而且这不是拿钱消灾,给了一次就能摆脱掉的,而是每周都要给,只要给一次尝到甜头,认为好拿捏,他们就会更加猖獗过分,一次要的比一次多。
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会交保护费,真的没办法了,那就另说吧。
沈有金在耳房里打转,灰尘太大了,他还要捂着口鼻,呼吸有点艰难,再加上这里背光本身就黑暗,还因为腐朽味太重了,有股阴森感,确实和传闻中的鬼屋有点像,不过还没晚上山里风吹过就像鬼哭狼嚎一样恐怖。
他找不到能设陷阱的东西,耳房是用青砖砌,门是横木搭建,屋内很多东西也都是木头,由于房子太过老化了,墙也松松垮垮,还能掰出一块砖头来。
沈有金找到了一个比较容易拿砖头的角落,准备拿两块砖头当武器。
等他们真的找来了,他就守在门口,先敲两个人的脑袋,还剩下三个人,勉勉强强能打得过,胜率还是很大的。
“这是什么?”沈有金蹲在窗口下来方向的角落,这里是昏暗和光线交汇处,也没有那么黑,还是勉强看得见,只是看得不清楚,他只是见到有砖头歪了,手就伸去抓出来,是很容易,可也看见了里面藏着的一包东西,是用一块藏青色布抱起来,布条绳子系好,没有沾染灰尘,看起来还挺新的。
沈有金拿出来,在手里有点沉甸甸的重量,也不平整,隔着布还有点咯手,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他打开袋子了,看到的第一眼,沈有金目瞪口呆,立马捏紧布收起来,紧张似的左顾右看。
等缓了缓怦怦跳的心,他又打开了弧度,悄咪咪偷看,还伸手进去摸了摸,确定是真的,不是在做梦,东西也不是假的,沈有金眼睛发亮,兴奋得要尖叫,他拼命压住,这才没有喊出声音来。
发了发了!
自从读书之后,他就无比的痛心,爸妈为什么给他取了有金这个名字,他觉得挺丢脸的,一听就很村里名,一点都不像坐在教室里读书的学生,而且还不是和五姐一个佑字。
现在沈有金觉得,这个名字好,非常好,还真能给他带来财运!
其实是取佑字。
沈佑春的名字,按照前面四个姐的金玉银珠来取,到了沈佑春这里,本来沈父想了想是要取一个沈宝花,可是慢了一步,被族里一个也生了女儿的堂弟给他女儿取了,那时候村里也有知青在。
见着有人叫知青帮忙取名,恰好,他们接济过一个下乡时比较困难的知青,就拜托她取一个名字,沈佑春是在春天生,那时候还下一场春雨灌溉,万物生长很好,就她取了一个沈佑春。
沈父琢磨着,佑字很好,他还是识一些字的,知道佑大气,要不然放在古代也不会有什么天佑我什么什么之类。
他拍板要了这名。放在之前,他们取名都是排辈分,可听着有人因为排辈分取名被举报过是封建残余,那会儿就不敢取了,谁家有孩子,都是各自取,现在开放之后,家里新一代结婚生子了才继续用辈分取名的事。
后面隔两年,心心念念的儿子终于来了,沈父很开心,名字也苦思冥想,决定一样用佑字,取名沈佑金。
可是后面去登记上户口了,因为他的普通话不标准,再加上口音上的问题带来沟通障碍,登记人员给听成了有字。
等沈父一看,名字错了,可有字不错,有金有金,多有前途,也就没再改过来。
沈有金不知道这些过往,只是现在的意外之喜,让他排斥了十五年的名字,第一次那么喜欢!
沉浸在喜悦里,忽然听到了有杂乱的脚步声靠近,沈有金立马收起了笑容,关闭呲牙傻乐的嘴巴。
他看了看手里的包裹,放回去不行,太明显了,他能找到是提前一步的幸运,还有鬼屋的名头在前,进来的人少,可是敢来的也不是没有,放回去了,等明天,是不是他拿的就是个问题了。
沈有金的衣服没什么口袋,也装不了多少东西,他想了想,脱下穿的一件薄外套,把东西分别放进两个袖子里扎好保证不掉,再把衣服往腰上系,看起来是有点鼓,不过也不算多明显,只要不是特别留意的话就还好。
这衣服还是上周姐夫买给他姐新裙子时,他也得到的新衣服,一直都宝贝着,穿一天就要洗干净挂起来,就差没有供着了。
我可真是个大聪明。沈有金包装好,他拍了拍腰,很满意点头。
听见脚步声靠近,他捡起两块砖头,轻手轻脚去到摇摇晃晃的破烂门后面进行守株待兔。
“其中有一个耳房就是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有金是不是就藏在这个。”万鸿着急担忧的声音隔着远轻飘飘传来。
沈有金是听到了,可不真切,不确定是不是,他决定再等等。
“闪开!”
她身后有江惊墨在,沈佑春一点也不害怕,虽然说江惊墨也不像是会打架的人,一个书呆子,可是给她的安全感和底气很足,导致了沈佑春没有过靠不住的想法。
她推开站在前面的万鸿,走到了耳房门口,朝里看是乌漆嘛黑,靠近时一股腐朽尘埃味和阴森冷气扑来,沈佑春捂了鼻子,可也没多怕,村里的晚上四周都是树,风一吹时,可比这可怕多了,有什么的。
“沈有金,你在不在里面,没死就吱一声。我数到三。”
“三!”
沈佑春也不给时间,话刚停,三字马上就喊出来。
“吱!”
里头,沈有金头皮发麻,一秒钟都不敢耽误,连忙吱了一声,生怕晚一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姐,呜呜呜,姐,你终于来了,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有金站出来,在沈
佑春瞪着眼开骂之前,他先是光嚎叫没有眼泪的哇哇大哭了一声,张开手扑向沈佑春求安慰,鼻青脸肿,一瘸一拐,情况比万鸿还严重,卖惨起来,还是真可怜。
不过在抱到沈佑春之前,看见了沈佑春身后的江惊墨,沈有金立马转个弯,和万鸿来了一个兄弟拥抱。
万鸿不明白情况,见着他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再听见了沈有金的话,他是悲伤从心里来,同样抱着沈有金哇哇大哭,不过他哭得就比较真情实感了,是真的眼泪汪汪。
“行了,在我面前还装模做样,你眼睛一转,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事。”沈佑春可不吃这一套,当担忧散去的时候,伴随而来的就是一股子怒火燃烧。
她揪着沈有金的耳朵拧,“好你个臭小子,学会逃课打架了是吧,长本事了啊,翅膀硬了飞就一个给我看啊,那么厉害,现在怎么不飞了!”
“疼疼疼,姐,我的亲姐,您可轻点,我耳朵要掉了。”沈有金低头弯腰,见着沈佑春还是很生气的面容,他讪笑说,“嘿嘿,姐,翅膀那不是被你捏在手里嘛,你不同意,我哪儿敢飞啊。”
沈佑春松开他的耳朵,呵呵了声,“没胆?我看你胆肥的很!”
“有金,做事之前要动脑子思考,不要让你姐姐跟着跑上跑下担心。”江惊墨也补充了句,视线落在沈有金身上,目光淡淡的很冷漠,不复沈佑春看见的温和包容,很有压迫感。
见到姐夫开口,还被冷冷盯着,沈有金不敢再嬉皮笑脸,面上是愧疚,低下头,“姐,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万鸿也在一旁低头,喃喃说,“是我的错,你们别怪有金了,要骂就骂我吧。”
“行了,先回去。”沈佑春见他脸上是五颜六色的伤口,目光挪开,来个眼不见为净,“先去医院处理伤口了。”
她发话了,没人敢反对,沈有金和万鸿默默跟在身后。
这一插科打诨,注意力也都在伤口上,没人多加留意到沈有金腰上系衣服的情况。
他们走了之后没多久,那五个混混从另外一个耳房赶过来了,本来早早就去到发现没人,可是走一半迷路了,转了老半圈这才找到这里,一样没见到人,肯定是跑了,他们气得骂骂咧咧,有人走之前踢了一脚桌椅立马就散架,还有不少白蚁钻出来四处乱窜。
夕阳被黑夜吞噬,黑暗覆盖了城市上空,除了个别开灯明亮,这一片很黑暗。
有个人偷偷摸摸来到了耳房,进去之前,还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了才走进去。
他轻车熟路来到地方,可蹲下来一看,东西没了,挡着的砖头也没了!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凶狠,站起来在屋子内转一圈,检查一遍,确定不久之前有人来过,东西肯定是他们带走了。
来一趟却是空手而归,他压下怒火,只能愤恨离开。
第42章 八零初恋那件小事19你去过了,我也……
医院距离不远,万鸿在半路和他们告别了,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沈有金去检查,并约定明天见面,他会承担医药费,沈有金不要,他硬塞之后就跑了,有点瘸,但问题不算大。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街上亮起灯光,万鸿需要回家,要是父母等不到会着急。等他一身伤回去还知道是逃课打架,肯定免不了被一阵抽,万鸿已经犹豫着要不要去奶奶家躲一躲。
而沈家这边,沈有金这样也不好回去,只能拜托江惊墨让孔叔回去沈家说一声情况,这周就不回去了。
当然也不能说是因为打架受伤,随便找了个借口,且孔叔还是在宋县长一行人里,沈父认识,不会怀疑。
沈有金在进去找医生之前,他脱下衣服给了沈佑春拿,眼神暗暗传递,“咳咳,姐,你帮我拿一下,等下我检查不方便拿。这可是姐夫帮我买的外套,贵着呢,我很宝贝的,你一定要帮我拿好了,不能弄丢啊。”
他装模做样的提醒了一句,沈佑春的眼皮子一跳,刚想发火,胆肥了是吧。可下一秒,衣服到手的时候有点重量,还咯手,她秒懂,立马不耐烦地说,“就你屁事多,还不快点进去看。”
沈佑春背了一个包,衣服可以放进去,可是,她嫌弃太脏了,打架的时候沈有金被摁在地上滚,沾染了灰尘,还是拿在手上吧,不要脏了她的包。
两人的“眼神传递”实在不怎么高明,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江惊墨不想说他都看出来了,免得两人心惊胆战。
等说完之后,他这才斯斯文文开口,“佑春,你先在外面的长椅坐着等一会儿,我陪着有金进去,有金是男生,脱衣服检查你在不方便。外面天黑了,不要乱跑,我们很快就出来。”
白天还好一点,顶多就是抢劫威胁,晚上会很乱,特别是遇到成群结队一起走的年轻人,眼神乱转,很容易就被盯上作为目标,虽然这片算起来是富人区,住的人要么是职工要么是大院,这种情况发生少,但也不是没有这现象出现,安全起见还是别乱走。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沈佑春点头,见着诊室里的一个患者出来轮到他们了,她催促说,“赶紧进去吧,我去一趟厕所,上完就过来。”
她说着,转身就去护士站找了护士问厕所怎么走,走过一个过道拐了两个弯之后就是了,墙上写有男厕女厕。
沈佑春捂着鼻子进入女厕所,看见是有门的单间厕所,而不是一眼望去的一个个坑,还没门,经过时全都看见光光了,还好,她松了一口气。
沈佑春走到尽头的一间,推了推虚掩的门,没人,她进去之后扣好,还仔细检查了一遍不会被推开,这才蹲下来,仔细检查沈有金的衣服,等摸出八条金子,她瞪大了眼睛,两眼放光。
一条金子不大,大概就是成年男人的两指手指并拢的大小和长度,可是加起来,那也是一笔足够暴富的财富了。
她是有点好奇沈有金是去哪里找的,真是踩了狗屎运,不过很满意有宝贝就上交的态度,管教还是有些效果的。
现在有了这笔钱,就算明年高考考不上大学,她也能过得滋润,不用总想着要薅江惊墨的羊毛了,有了退路。
做生意她是一窍不通,还容易被收保护费,沈佑春没想过做生意,能来钱是来钱,可里面的心酸她才不想体验。
她给自己安排的最佳人生路就是分手之后能得到补偿的一份铁饭碗工作。
江惊墨的家人是在里面的还有县长亲戚,应该不难吧,退一步讲就算工作要不到,也可以给她钱,她就买好多房子,再把钱存起来,也能过得滋润。
现在做生意的多了,也流行进城打工,人多就起了租房子的风潮,她要是能买几套房专门收租,不用上班不用辛苦,只需要轻轻松松的享受生活。
幻想到今后的美好日子,沈佑春一脸傻笑,宝贝地摸了摸金条,然后放进书包里,担心挂在后面会被人摸走,她又把书包挂在胸前,衣服不塞进去了,还是拿着,这样就没人会怀疑有问题,再说了,也没人会打劫学生的书包,而是那种看起来贵的女郎包。
沈佑春担心还有遗漏,她站起来时,抖了抖衣服,没想到还真掉出了东西。
不过掉出的不是金条,而是一小包东西,很小的塑料白色包装袋,里面是装着白色粉末,掉在了厕所坑旁边,沈佑春嫌脏,想要一脚踢进厕所沟。
这里的厕所没
有单独冲水的,有个盆在这一排的尽头,等接满一盆水就会往下压从上而下冲走排泄物,要是来得不巧,进来到结束,都能被熏晕。
但是想到金条,或许也是个宝贝也说不定,真丢了,岂不是很吃亏。
沈佑春还是忍着恶心,捏着鼻子捡起来,地面是干燥的,没有脏,要是真掉进厕所沟里,她绝对不会伸手去淘,就算真是个宝贝,也不可能!
沈佑春推开门出去,背着金条也不觉得心慌,淡定得很,去外面的水龙头洗了手,顺便将这小包东西也都洗干净,再抽了一张放在旁边的纸擦干,这种纸是暗黄色的,很粗糙,特别刺啦手,不过有的擦手就不错了。
也就是医院讲究卫生,避免病人接触什么细菌之类,才会有提供这些,换别的地方可不会有那么大方。
沈佑春看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儿,只好放进书包边的口袋,原路返回诊室。
应该看好了吧,她都饿了,都怪沈有金,耽误时间。算了,看在给她找到一笔大钱的份上,就勉强对他好一点。
嗯?方泽?
过道有个岔口,往右边是前往住院部,沈佑春脑海里想着等下要吃什么,目光一晃,看见一个还算认识的背影。
距离有点远,不过医院里已经开有灯,两人站在灯下,她视力还行能看得清,沈佑春眯着眼睛看,好像是方泽,他正在和一个挺着孕肚的女生说话。
两人起了争执,女生怒气之下给了方泽一巴掌,然后方泽也不生气,还笑着低头弯腰安慰,过了一会儿又走来一个男人,有点矮和干瘦,来到他们身边,不知道叽里呱啦和他们说了什么,三人一起走了,消失在医院门口。
沈佑春直觉,这里面肯定是一个大瓜,她想到了沈有金说他同学家里姐姐碰上的事,套在现在方泽和这位怀孕女子纠缠的情况上来看,也是说得通。
要不然谁怀孕了还敢甩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一巴掌,就算是认识,如果不是关系特别亲密,对不起她,也不会敢动手的,毕竟被反打的话那就是双人份了,自己的生命都会有危险。
她猜测,这事和发生在沈有金同学姐姐身上的半差不差,这方泽也太恶心了!
作为差一点就“相亲”的对象,并且感官上也不喜欢,沈佑春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这个人的人品很差。
回到诊室,沈有金不在,只看见江惊墨去缴费回来,她问,“检查怎么样了,沈有金呢。”
看见她终于是回来了,江惊墨拉过她的手,外面天色很晚,晚风有点凉,沈佑春的体温有点凉,也可能是刚洗手,不过是要多添一件衣服了。
他解释说,“肋骨部位有淤青,初步断定是有断裂迹象,他已经去拍片检查了,要是真骨裂的话需要住院。”
表面上露出来的皮肤青青紫紫一片挺多的,脱了衣服和裤子检查,身上还有很多伤,沈有金能够一声不吭坚持来到医院没给沈佑春担忧,这点忍耐力,江惊墨还算满意,还能调教培养。
沈佑春震惊,“那么严重!要是真的断了,会不会影响到以后行动啊。”
她又不是医生,光听着骨裂就很痛。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正在检查。不用担心,现在的医疗水平比以前提高了很多,而且刚才医生摸下去初步检查就算骨裂了也不会多严重,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江惊墨不想她太过担忧。
他转移着注意力,“饿不饿,我们先去吃东西,我和有金说好了,他先在医院,检查好了就坐着休息等报告,我们吃好了就打包回来给他。”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不过有病人的情况,医生也不会离开,还是会留着一两个值班。
“是有点饿了。”沈佑春点头,果断和江惊墨出去吃晚饭。
沈有金又不是三岁小孩需要时刻照顾,也给他长点教训,看他下一次还敢不敢在上课期间乱跑出去学校。
书包里藏有金条,沈佑春也能胆子很大的四处乱窜,一点都不担心。
两人选了一家馄饨店,味道很不错,连汤都很清甜,她一个人能吃一碗半,剩下的半碗是江惊墨解决的。
城里的晚上也很热闹,回去的路上灯火通明,亮起霓虹灯,出来逛街的是年轻男女居多,夜生活开始了。
沈佑春还看见有舞厅,外面挂起灯红酒绿招牌,进出很多人,女士穿着小高跟黑丝袜,烫着头发,抹着艳丽口红,是流行的港风,而男士则是花衬衫,解开两颗扣子挂着**镜,大晚上的还带上,就是为了耍摔,男士的装饰品。
江市靠海,而临鹤县还是最靠近海边的县城,名字是县城,实际上临鹤很大,是城市了,发展也好,紧跟国际开放,已经朝江市的中心城区发展。
在这里,随处可见流行的时尚,还有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以及街上也来往不少小轿车,不过公车窜梭最为多。
沈佑春好奇看着前面高挂起来的灯牌,她推了推江惊墨的手臂,“你去过舞厅吗。说实话啊,可不能骗我。”
她抬眸看着他,眼神凶巴巴,意思在说“敢骗我,你就死定了”的意思。
“……嗯,有去过。”江惊墨老实点头,有点心虚不敢看沈佑春的眼睛。
“好啊你,居然不学好去舞厅!”沈佑春气得甩开他手,急乎乎自己往前走。
问是她问的,不给答案就不依不挠,可是真知道他去过,她又不乐意了,反正心里很生气,特别闷,一股火。
她听说过的,舞厅里面很乱,放着唱片音乐很响,男男女女一起贴身跳舞,要是眼神对上互相有意思的话一起离开舞厅就会发展不可描述的事过一晚,书呆子长得一张好脸,出手还大方,她可不信有谁眼瞎的不知道巴结。
见她是真生气了,醋味已经飞满天,这也证明是在意他,只是心口不一。
江惊墨翘了翘嘴角,他一手拿着打包给沈有金的晚餐还有沈佑春的零食,一手再次跟上去牵上了沈佑春的手握着很紧,不给沈佑春再次甩开的机会。
江惊墨弯腰,很委屈解释,“你先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去过一次,是朋友回来接风洗尘邀请我去的。不过我前后待了没到十分钟就离开了,什么都没有做,酒更不会碰,也不会和不相干的人多说话。我可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佑春,你不能自己乱想乱七八糟的事然后套在我身上。”
他越说越委屈,声音都带着失落,在伤心沈佑春不相信他,卖乖的一张脸无害又斯文,令人容易心软。
沈佑春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也不是真的想要和他闹脾气。
见着江惊墨解释了,证明她对他还是依然重要的,沈佑春就缓了缓脸色,不过还是有点不太情愿相信,很别扭地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那都是我认识你之前的事了。你去了做了什么却骗我说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啊。每准周末放学还偷偷去呢。”
她的后一句就阴阳怪气了,而且越说越觉得自己站得住理,都是江惊墨的错!如果他没有去过,就不会有她的乱想了!
“可我说的就是实话呀,那佑春想要我怎么证明?你说,我肯定能做到。”江惊墨也不生气还很高兴,眼睛亮亮的。
他本来就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怎么可能会心虚,还在高兴呢。
见他上钩了,沈佑春笑得狡猾,这个证明没带思考,脱口而出,“你带我去一次,我看你孰不熟练,就知道有没有去过了。”
“……可是里面很乱的。”江惊墨犹豫了。
实则,他心里无奈,果然没错,就是想要去才会乱扯瞎编一大堆。
“看吧,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沈佑春别过头,表示不开心,“我又不是一个人去,是和你去的。反正有你在身边跟着,再乱能有什么危险。我不管,你都去过了,我也要去一次才公平!”
担心她会自己偷偷去,江惊墨只好妥协答应了,“好,佑春想去的话我们去,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拒绝你。这周末在家里住两天,等有金好些了明晚我能就去,而且你也累了需要先休息好一晚,舞厅就在这里也不会跑。”
“行吧,说好了啊明晚去,你要是敢忽悠我毁约,我就不理你了。”沈佑春充满了期待,她一样好奇很久了。
江惊墨一笑,“我哪里敢啊。来,你喜欢的软糖,吃一口看味道怎么样。”
他手里拿着彩糖,牙签穿过只有顶部一点,老板当场做好,不硬,是软的,颜色看着很有食欲,是沈佑春买的,她拒绝不了这种明亮色彩的食物。
沈佑春咬了一口,外面甜,里面就酸掉牙,她捂着腮帮子,脸要皱成包子,“唔,好酸。好你个江惊墨故意的!”
她气鼓鼓追着江惊墨打,而江惊墨笑着,宠溺的眼神看着她玩闹,也没有躲,任由她的拳头落在手臂,不疼的,和挠痒痒没区别,这是打情骂俏。
等她玩累了,江惊墨还能问有没有手疼,这下子撩得,沈佑春的脸颊飘红,心跳加快,这书呆子最近变得有点难以招架,不是说情话就是想亲亲。
完了,再这样下去,她都舍不得分手了,不不不,沈佑春你清醒点不能沦陷,没有未来的感情要及时止损啊!
第43章 八零初恋那件小事20来而不往,非礼……
沈有金一个人在医院里孤零零,大晚上的已经没有几个人,偶尔会有护士走过,脚步声踏在走廊,过于空旷,声音传得很远,再加上医院本来就是自带着寂冷氛围,晚风一吹,灯光忽明忽暗,楼梯处还有安全绿标,后知后觉的疼痛席卷全身,沈有金吸了吸鼻子,特别委屈,好像被抛弃了一样。
他手里拿着报告,一直扭头看向从医院大门进来的方向,迟迟不见人归来,沈有金就是垂眸失落,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这一条走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坐着等,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终于听到了杂乱脚步声,以及说话声,不大,可是医院太安静就会显得很清晰,沈有金立马抬起头,暗淡无神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目光灼灼看着。
等看见真是沈佑春和江惊墨回来,他站起来,瘸着腿走上去,“姐,姐夫,你们可算回来了,要是再不见你们,我都想出去找。”他说得高兴又委屈。
“吃饱了就回来,还能去哪里。”沈佑春打量他两眼,一阵见血的说,“你偷偷哭了?”
“没有!肯定没有!”沈有金应得飞快,可不就是心虚,挺直腰背,“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怎么可能会哭!”
如果不是眼角还有没擦干净的泪痕,和沈佑春相似的睫毛因为泪水打湿而粘起来没散开,可能还算有说服力。
沈佑春撇嘴,还想瞒她呢,屁股一翘会放什么屁,她一看就知道了。
不过看在还挺惨,并且乖乖上交宝贝的情况下,这点面子还是帮他维护吧。
沈佑春没再嘲笑他,拿过沈有金手里的报告翻看,而江惊墨就将打包好的晚饭递给了沈有金,也是馄饨,塑料盒子装,还热腾腾着,夏天冷的慢。
沈有金是真饿了,而知道他吃得多,沈佑春是打了两份放一起,满满的一碗,他坐下来呼啦啦就开吃也不怕烫。
馄饨不大,一口能塞两个,沈有金没空细嚼慢咽尝味,先吃饱再说。
吃两口馄饨再来一口热汤,身子暖起来了,翻到下面有个蛋,他心里特别美,觉得格外幸福,嘿嘿,他姐还是爱他的。
沈佑春看了两眼报告,不是医生开的单子上用专门的潦草字体,外行人看不懂,报告上是打印的标准字。
总的来说问题不大,就是伤到了骨头,回去按时吃药涂药,然后近段时间不要剧烈运动。
沈佑春松了一口气,没事就行,可过后还依然生气,她将报告卷起来敲在了沈有金的头顶,“再有下一次逃课,你就自生自灭。浪费我的钱,还浪费我的精力,求我我也懒得理你。”
她说着凶巴巴的话,沈有金就嘿嘿笑,连连说知道了,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他知道她姐这是故意的,又不是真话。就像小时候,他小两岁,出去玩被年长他的小孩欺负,他姐会揪着他耳朵骂他没用,可是还不忘带他出门找回场子,把打他的小孩也打了一遍给他报仇,他一直都是五姐的小尾巴。
其他四个姐姐其实对他也好,可这份好里面掺夹了他看不懂的情绪,还有一种出了什么事就息事宁人,张口就是算了算了,沈有金不喜欢,可五姐不同,和他一样记仇,吃亏了后面也要找回本。
江惊墨接过沈佑春递来的报告也看了一眼,半差不差,他点头,而沈佑春这才放心,比起她自己瞎看,更加相信江惊墨的理解。江惊墨将报告收紧袋子里,问沈有金,“药可以拿了吗。”
“还没有。我拿了报告就去诊室找医生,医生开药后就下班了,我还在等着配药呢,现在应该可以了。”沈有金抬头,不好意思说,“不过我身上没钱,医生好心先给我配药,叫我等下再缴费。”
先前江惊墨给的是检查费,医药费需要医生开了药方才能给,沈有金不是一个人来,前面也给了,医院也不是不通人情,而且这个时候谁都想下班,留下信息记录,后面再补缴就行。
“佑春,你先陪着有金坐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缴费拿药,很快就回来。”江惊墨将提着的零食给了沈佑春吃,自觉的去做事。
他走了之后,沈佑春踢了踢沈有金的脚,而沈有金此刻正在埋头,将盒子里的汤水全都喝完,馄饨早就吃光了,肚子鼓起来,他满足的打了饱嗝,真舒服。见着脚被踢,他心领神会。
“姐,那几根金条你收好了吗。”沈有金左右看看两边走廊,没有一个人经过静悄悄,他挪动屁股贴近了沈佑春,说得很小声,“我数过了一共有八根金条,数量对得上吗,可别半路弄掉了不齐。要是被人捡到,我们就亏死了。”
“用的着你说,收得严严实实。”沈佑春拍了拍书包,她斜睨了眼,“老实交代,你去哪里找到的。”
至于是不是偷的,他沈有金还没有这个本事,沈佑春不做这种不现实猜测。
沈有金不敢隐瞒,将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一拍大腿,还挺懊恼,“早知道我就把房子里的墙全都找一遍了,没准还有其他宝贝藏着没发现,下回就不知道便宜了谁。”
“姐,要不我们改天找个时间再去一趟吧。要是没搜刮完,我夜里都睡不着。”他搓着双手,蠢蠢欲动。
沈佑春给了他一个白眼,一巴掌抡在他的后脑勺,一点也没收力气。
“姐,你打我做什么,很疼啊。”沈有金被打懵了,捂住脑袋,很委屈。
沈佑春不想承认她有那么笨的弟弟。
“你个蠢驴脑袋,拿走的时候你也不看看包着金条的布是干净的,也没什么灰尘,肯定是有人近期才放进去的。巷子里的鬼屋就是交易地点,等着另外一个人过来拿。现在你拿走了,人家后头去找不到,肯定会查是谁拿走的,你得了便宜还贪心的回去转悠,那不就是自投罗网,就差放鞭炮说是你拿的了。”
沈佑春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你这玩意儿是摆设吗,还是坏掉了,给我清醒点,别没事搞事。”
沈有金一听,恍然大悟,是这个道理。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盯上啊。”他转而就是着急,至于还回去,沈有金可没有过这个“善良”想法。
能有这种偷鸡摸狗的交易,肯定不是做啥好事,也不
是啥好人行为,而且到他手里了要他吐出去怎么可能。不想被人发现,那就怪自己藏得不够隐秘。
“怕什么,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那房子以前就是富商的,穷疯了想去找有没有宝贝的不少,盯不到我们身上。”
沈佑春一点也没这种担忧,“你给我机灵点,别露出马脚了,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反正她也没打算现在就用金条,肯定是要先藏一段时间,过段时间真要用了,也是偶尔用一次,不会引人怀疑。
沈有金点头,手做拉链,在嘴巴上一划,表示他肯定会守口如瓶。
让他拿着他肯定紧张,给他姐拿着,他放一百个心。
江惊墨拿着药回来了,确定没有别的事,两人跟着他回去了在临鹤县的房子。
这也是沈佑春第一次来,她的眼睛都大了一圈,早就知道江惊墨有钱,可没想到住的房子能够那么好!
她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特别是院子里那颗银杏树,为漂亮的院子添了几分雅致,雕梁画柱,屋内的家具都是极好,好像是什么紫檀木,或者什么黄花梨吧,她也不清楚,墙面上还挂有山水画,或者骏马奔腾等,奢华藏在内敛,处处不炫富,可随处可见都是价值不菲,地面还铺着毯子。
果然啊,富贵的生活永远只在会发生在有钱有势的人身上,就算时代好了,穷人依旧是穷人的生活水准。
“姐,姐夫,这里是你家啊”沈有金也是不知道看哪里的好,他低头看了看鞋子,就怕踩脏了地毯,不过真软啊,进来还有一股淡香,和在家里的环境那是天差地别,几代人都追赶不上。
这一刻,江惊墨的家世究竟有多好呢,在他心中攀升了一个高度。同时也担心,他们家就是普通人,要啥没啥,以后他姐被欺负了怎么办,他也没法撑腰讨公道,沈有金开始忧心忡忡了,姐夫太有钱了,不见得是好事。
他忽然能够理解,为啥他爸在前头两个姐姐嫁人的时候会念叨“竹门对竹门,朱门对朱门”这话了,两家差距太大了,嫁出去的女儿受委屈,娘家没法帮忙的。
即便他年纪不算多大,也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可也知道了这个道理。
沈有金心里这样想着,还偷偷瞄了眼沈佑春,不过见她两眼放光,一点担心都没有,他渐渐也稳住了不瞎想。
他能想到的情况,他姐又不是恋爱脑,肯定也能想到,用不着他瞎操心。
“暂时住的一个地方。算是我的房子吧。几年前我生日,我父亲送给了我。之前我一直都没有过来住,都是有阿姨打扫,现在过来了临鹤县读书,算第一次入住。”江惊墨浅笑着解释。
他看向沈佑春,见她很喜欢,江惊墨弯腰,笑着问,“佑春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这么漂亮的房子,我要是说不喜欢,那也太假了吧。”沈佑春这回大大方方点头。
答案在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这时候她再装模做样的说不喜欢,再来一句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那也装得太过了,假的要命,她就喜欢金窝,有金窝了银窝都要往后靠,更何况是狗窝!
江惊墨轻笑了声,目光温柔,“佑春喜欢就好,今后也是你的家了。你的房间在楼上右手边,我的隔壁。我和孔叔说的时候,他已经叫家里的阿姨打扫好了,还添置不少衣服,要是不满意了我们就先勉强睡一晚,明天有时间了再一起出去买回来换新的。”
沈有金听得嘴角一抽,听听这叫什么话,“勉强睡一晚”也就只能从他姐夫的嘴巴里说出来了。他就没有住过好房子,还是他姐有本事啊,以后他要抱紧大腿,跟着他姐吃香喝辣的。
“有金,你的房间也在二楼左手边,同样安排好了。”江惊墨看向沈有金说。
“姐夫威武!”
沈有金一声欢呼,走路一瘸一拐也不妨碍他此刻行动灵活,急匆匆地爬上楼,痛是痛了点,可他不介意!
从后面看,他行动不便时走路像鸭子。沈佑春是没眼看了,“对他那么好做什么,有个床睡就不错了。”
话是这样说,可这也证明,江惊墨对她的看重,沈佑春翘起了嘴角,心里是高兴的。
“因为爱屋及乌。我喜欢佑春,想要对你好,做了很多可是又不够。有金是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了,对他好,自然也是对你好。我是想让你开心。”江惊墨牵过她的手,说话很温柔。
沈佑春被他看得脸红,真是犯规啊!
“你是不是偷吃糖了,嘴巴说话那么甜。”她别过头,露着尖尖的泛红耳朵。
江惊墨加深了笑容,话里也带着深意,“嗯是每天都吃了一次,佑春也知道的,我没有背着你偷偷吃。”
他都要藏不住了,最近说话,很有侵略性。
“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沈佑春招架不住,唰一下红了脸,推开江惊墨,埋头往楼上走。
她知道江惊墨指的是什么,每天中午放学两人都在秘密基地补习也偷偷亲嘴,可不就是他口中的吃了糖。
江惊墨推了推眼镜,笑了笑。
他一步步跟在沈佑春身后,遑论她走得多快,也逃不出互相纠缠的影子。
夜里,月光冷淡。
书房亮灯,江惊墨披着衣服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交叠,放着一本画册,正是他在学校画的沈佑春,正在为其上色,只是,那双眼睛,他迟迟没有动笔。再好的调配色彩,也没有她笑起来时,眼里的亮光来得漂亮。
孔叔在一旁拨着座机号码,过了会儿,接通了。
孔叔平静招呼,也是道明身份,“江先生你好,我是孔立。”
几秒后,他把电话给了江惊墨。
江惊墨拿着电话,嘴角勾起,很有礼貌,“江承叔叔,许久没见,别来无恙。嗯,多谢挂念,父亲的身体很好,健康顺朗,多谢江承叔叔关心。”
“哦无妨,没有什么事。只是作为晚辈,既然来到了临鹤县一个月有余却没有上门拜访您,着实失礼,还望见谅。”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江惊墨低低笑了声,“怎么会,江承叔叔说笑了。”
“好,我们叔侄二人多年未见,改日约个时间好好聊聊,您这边定,什么时候都行。嗯,就不打扰江承叔叔睡觉了。今晚夜色不错,祝江承叔叔一夜好梦。”
挂了电话,江惊墨的眉梢挂着冷意,孔立接过电话放回座机,等到他吩咐。
江惊墨没说什么,只是偏头看了眼窗外明月,开始动笔涂画眼睛色彩,“和预计的时间要短,看来我这位叔叔这些年是光长年纪,没长脑子。”
孔立也是一笑,“或许他可以换一个新脑子了。”
“也好,算是我作为晚辈送给长辈的最后一件礼物。”
江惊墨端的是君子有礼。
是不是真礼,江承很清楚,他现在已经要被气死了,挂了电话之后猛地砸在地上,砰一声,电线都脱了出来。
已经年过半百的江承,此刻还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气得怒火中烧,破口大骂,“江惊墨!凭你一个黄毛小儿也敢对我如此狂妄!我迟早你要死得难看!”
若不是横空出来一个继承人,这江家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都怪那老不死的家伙,要是早点死,根本就不会有他的现在,被赶来这边,死死压着。
见他发火,在场的其他人不敢吭声。交锋失败,纺织厂被拔走,暗地里生意和势力也被剪断,都是江惊墨送给江承的礼物,不用拜访,已经送礼了。
江承冷静下来,阴冷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小侄儿既然送了我大礼,我这个作为叔叔的岂能不还礼。”
他看向在场其他两人,“我要的东西呢。”
“江局,东西…丢了,我们的人去交易地点翻找却被人拿走了。”有个人畏畏缩缩站出来,见着江承扫来的眼神。
他立马补充,“不过,我知道一个人有货,并且,他跟我保证还能做出来同一款货。这种粉比当年的鸦——片还要方便携带运货,效果也更容易上瘾。不管是海外还是内地,都是暴利的,做出来就有源源不断的财富。他跟我说,他愿意为江局效力。”
江承
来了兴趣,“哦?这人是谁。”
“方泽。”那人谄媚地说,“只是,他想要盘下纺织厂,可难在了宋县长那边。您这边要是给通行了就是互利的事。”
宋邦,又是宋邦,还有这个和他作对的破烂户,他迟早也要拉下来!
江承阴沉沉的嗯了一声,“把我想要的东西拿过来给我看,效果一样了,我就给他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他就在外面一直等着,我这就让人进来。”
第44章 八零初恋那件小事21看见了他冷漠的……
夏日炎炎,迈入六月份之后的天气更加热了,风吹带来的不是凉爽,而是闷热,地面干燥,空气里没有水分,扑在脸上身上,很油腻,精神都提不起来,完全不想踏出门一步。
城里不比老家凉快,老家树木多,风里有热浪都能拦住了一层,可是,江惊墨的家里有空调还有冰箱!
空调特别大,还是中央式,关起门窗,空调打开,一楼连带二楼都能凉爽,不管在那个角落都不怕热,而冰箱里有很多零食,还有家里阿姨做的奶油蛋糕,特别好吃,沈佑春简直爱死了这个周末,笑容就没停过。
沈有金也爱上了这里,他能够摸到游戏机,能够自由自在看电视,最最最重要的事情,摸到最新索尼牌电脑。
这个存在于他听说的话题里面的高端海外品,没想到会有亲手摸到的一天,沈有金特别兴奋,嗷嗷叫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央求沈佑春拿着同款索尼相机为他拍了很多照片留作纪念。
没见过世面的样,也得亏是在家里没人看见,要是在外面,沈佑春肯定假装不认识,能离多远就有多远。
“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沈佑春很嫌弃,不过还是帮他拍了好几张。
今天早上江惊墨不在家,和孔叔出去了,说是拜访一个亲戚,没人管着,家里的阿姨只负责照顾饮食,还有着江惊墨提前叮嘱,沈佑春想要什么只管张嘴提就好,阿姨不会出言阻止。
两人把家里摸索了一遍,见外面实在是太热了,灰溜溜的回来大厅拿出冰箱里的零食做好准备工作,窝在家里打游戏,玩的炸弹人,今年年初刚发行就开始流行的游戏,一度卖爆了插卡游戏机和手柄,也能配两个手柄玩双人,只是这游戏单人更好玩。
谁先玩就是个难题了,姐弟两猜拳,沈佑春赢了,她先玩,游戏就是操控炸弹人走在砖块之间,要炸门出去,只是她迟迟找不到门在哪里,玩到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门,可炸弹太长了,门没有炸到,反而把自己给炸死了。
“可恶!我就不信了!”沈佑春看着游戏失败的界面,很生气,狠狠咬了一口小蛋糕,甜甜的味道方能安抚气急败坏的好心情,“再来一局,我就不信了。就这个小游戏,我还能输掉!”
沈有金却不肯,就差没有翻倒在地打滚了,“不行不行,姐,你耍老赖,人家都说落子无悔,明明说好一人玩一局,本该轮到我了,可你都反悔好几次了!现在可以轮到我玩了吧。”
没天理啊!他苦哈哈的等了那么久,还是没有轮到他,黄连都没有他苦。
沈佑春正玩得上头呢,哪里肯让给他,躲开他伸来抢游戏手柄的手,“我是姐姐就得听我的,等我玩够了就给你。”
“不行!”
沈有金不答应,他也想玩的好吗。
“沈有金,我是姐姐,你就要让着我!”
“沈佑春,我还是你弟弟呢,你怎么不让着我!”
两人小鸡互啄的吵了起来,谁都不服谁,吵着吵着,还动手干架了。
等江惊墨回家,还没走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吵吵闹闹,他看向了家里的樊阿姨,眼神询问是怎么回事。
樊阿姨浅笑着将事情经过简单解释,起初她还以为会打架,可一个早上已经见习惯了,就没有不吵的,吃个冰棍都能因为谁拿的更甜而吵架。
她也是很少见到关系那么好的姐弟,吵架并不是都不好,相反,就是因为关系好,两人拌嘴后又是没事人了。
江惊墨捏了捏眉心,有种,家里多了两个调皮捣蛋孩子的感觉,而孔叔站在后面,也露出了笑容,偏头看江惊墨的眼神带着几分玩味,“惊墨,辛苦了。”
还在争游戏手柄的两人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因着沈佑春是高高举起来,江惊墨上来直接抽走,他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佑春,玩得开心吗。我想是挺开心的,毕竟冰棍吃了有不少,要是冰箱空了,记得和樊阿姨说叫她补充好,免得你还想吃却没有。”
姐弟两回头,看见江惊墨在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嘴角是噙着笑意,目光温和,很如沐春风,可两人还是一下子安静下来,背脊一阵发凉,吓到了。
“咳,我没有吃多少冰棍啊,你看错了,这些都是沈有金吃的。”沈佑春连忙将零食拢在背后,踢了踢沈有金的后腿,“不信你问他,就是他吃的不是我。我都跟他说了不能吃那么多就不听。”
“……哈哈,姐夫,是我吃的。这天气太热,我嘴馋没忍住。”沈有金哪里敢反驳,只能自觉背上黑锅,乖乖站好,小心翼翼看向了孔叔打招呼,“孔叔。”
江惊墨笑而不语,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摸了摸电视背后,温度很烫,玩的时间,大概是他出门开始。
可他出门前,沈佑春击掌三下她保证一定不会玩太久的游戏伤眼睛。
“惊墨,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呀。”沈佑春先发制人,跑到江惊墨身边抱着他的手臂,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满是思念,“明明就是一个早上,可好漫长啊,临近中午的时候时间过得更慢了,都不见你回来。我还想和你分享我画的画呢。可是你不在家,我好无聊哦,脑子里总是浮现你的身影,想你回家,什么都无法思考。”
她知道的,江惊墨不给她吃冰的太多,生理期要到了,今天早上出门前和她说过一次,可沈佑春嘴馋来到吃上头了早就忘记,这情况当然不能指责是他的错,而是卖乖的,转移话题。
嘶。沈有金搓了搓手臂,惊恐眼神瞄了眼变脸速度很快的沈佑春,刚刚还像喷火龙和他干架,现在就是柔情蜜意,说话甜甜的,他听得头皮发麻。
略有不适的还有孔叔,他单身半辈子也没个知心人,听不得肉麻的情话,自觉走向一边,清理乱糟糟的桌面。
“我也想你了,出门在外,没有你在身边我也很无聊。你画了什么?我们上楼仔细看。”江惊墨心里门清,知道她是故意的,可他就吃这一套,纵然心里有对她不听话的一丝无奈。
孔叔听到这话,表情那是生动的欲言又止,出门在外,他有一直跟着的吧,说的好像孤身一人一样。
行吧行吧,只要陪伴的那个人不是小沈同志,他们家惊墨就是真寂寞,年轻人啊就是火热,他真老了。
“好呀好呀,我绞尽脑汁画了一条新裙子,你帮我看看有需要改的吗,不用的话下周我回家让我姐姐们帮我做。可不能浪费了好布料。”沈佑春挽着他的手臂,两人一起上楼,有说有笑。
见姐夫被他姐忽悠走了,没有对他发难,沈有金心里的大石头卸下。
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沈有金握拳高兴的耶了一声,不敢大声只是小小声,他拿起手柄,塞了一个到孔叔手里,“孔叔,来打游戏!”
孔叔那张周正的脸,成熟靠谱,此刻罕见露出一丝迷茫,然后打起游戏了。
手感还不错,找回了点年轻时候的感觉。
沈佑春在家里时,她就是一件纯白的棉短袖,印着小花图案,一条粉色及膝裙,青春有活力,她还会哼着小曲儿。
碰上好玩的事了,她还会眉眼弯弯笑起来,会叫他“江惊墨,你快来看呀,哼哼,上当了吧,骗你的呢”或者是“哎呀,你好笨哦,这样都不会”还可以是“书呆子,我来帮你数数你的睫毛有多少根”实际上手上有颜料偷袭,而江惊墨笑着往后仰躲开,她下意识扑进他怀里,他会把她
搂住,鼻尖就被她狡猾点了颜料,他会笑着低头和她碰鼻尖,这样,两人就都是一个颜色了。
夏天可以是绿色的,蓝色的,红色的,橘色的……可是他不用寻找这些明亮的色彩来证明现在才是夏日,只要看着她,在她的笑容里就能捕抓到这些色彩。
两人靠得近了,江惊墨能够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香味,她托着脸颊,头发扎起来已经松垮的懒散,窗外的日光落在了她身上,弯弯睫毛一眨一眨的好似小精灵,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会飞走,他穷追不舍也抓不住她。
被看的时间太长了,无法忽略的目光,沈佑春放下手,偏头时,双眸盛满了夏日的明媚,“书呆子,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把人哄好了,她的称呼就从惊墨变成了书呆子,不过无论那种,江惊墨都喜欢,只要是她叫的就可以了。
“当然没有脏东西,只是因为佑春太好看了,我在想,我现在真的不是在做梦吗,能和佑春处对象,肯定是我前辈子修来的福气。”江惊墨用手支颐着下巴,温柔的眸子里满是沈佑春的身影。
措不及防听到一耳情话,沈佑春立即脸红了,害羞起来时,如一汪春水的明亮眸子好似风吹涟漪,晃到了江惊墨的心里头,亦如他们初见时。
沈佑春当然知道自己好看,又不是得了夸奖才有这个自觉,可不妨碍她听着开心和骄傲,“知道就好,我和你在一起,那是你的幸运。你要是对我不好,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不要你了。”
江惊墨牵起她的手,轻轻摩娑着手背,说得很郑重,“一辈子都不会。”
“我想,佑春的心是和我一样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他捻起了沈佑春的一缕头发缠绕在手指上把玩,含笑目光专注看着沈佑春的眼睛,好似在征求回答,又好似在告诫她不要有歪心思。
沈佑春被他看得心虚,就像,她所有的想法早就被他看穿了,没有点破而已,沈佑春怕说多错多,这话没法往下接了,她生硬的转移话题,把画本子塞进了江惊墨怀里还带着一支笔。
她从没有一刻比得上现在好学,“说好的帮我提意见,还要辅导我写作业,这都浪费多少时间了,都怪你贪玩。快点快点,修改了这幅画,我们就去吃午饭,我都好饿了,等吃过午饭就先睡一觉,下午起来再写作业。”
她把时间安排满满当当,崇尚践行劳逸结合,绝对不会辛苦了自己。
“好,都依你。”江惊墨一笑,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顺着她的话而走。
自然也没错过沈佑春如逃过一劫的小表情,江惊墨就是暗自发笑,真可爱。
夏日的午后知了鸣叫不停。
学习真催眠,傍晚时分,沈佑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也不知道,耳边是江惊墨讲题的声音,很好听,也更催眠了,她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趴着睡,脸颊压在书本上还没消的婴儿肥压出了肉嘟嘟,睡得香甜。
“还说要好好学习,没坚持到两个小时就偷懒了。”江惊墨放下手里的书,指尖撩走沾到沈佑春脸颊的头发丝。
他没有将人喊醒,累了就睡,他们家不是要刻苦才能体现出有在认真学习,不过趴着睡容易手麻脚抽筋。
江惊墨把她抱起来,用膝盖顶开房间门,很轻的把她在床上,拉过很薄的被子盖好,沈佑春翻个身,却没醒,被子一卷就压在了身上,她喜欢这个姿势,被子就不会有好好盖的。
“我好困等我睡醒了再学”沈佑春在迷迷糊糊的是感觉到被抱起来了可闻到熟悉的味道就没担心,途中她好像醒了,又像依旧被睡意困住。
“睡吧,没人吵你。”江惊墨去将窗帘拉上遮光更好睡,离开了房间。
午后的一觉睡得深沉,脑袋晕乎乎,等沈佑春醒来时已经七点钟了。
她的表情还是怔怔的,抓了抓头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发散的思维渐渐回笼,想到了晚上要去舞厅,沈佑春立马清醒,掀开被子下床,套了鞋就出去,二楼没见人,她噔噔噔下楼。
可是一楼大厅还没有找到人,连沈有金也不见,沈佑春就喊着,“江惊墨,江惊墨。”
见着樊阿姨端着做好的晚饭出来放好,沈佑春问,“樊阿姨,江惊墨他们呢。”
“有金下午吃太多辣的凉的,拉肚子拉虚脱了,我给了他药吃还在房间睡觉。”樊阿姨说,“惊墨好像在后院打拳。”
打拳?江惊墨一个只会捧书的书呆子也会打拳吗。沈佑春点头,转身往外面走,“我知道了,谢谢樊阿姨。”
晚上七点的盛夏依旧明亮,落日晚霞还在散发着最后一层光晕,余晖洒落院子里的银杏树,金光闪闪,风吹摇曳叶子飘落,好似天上撒下了金片。
而江惊墨就在树下打拳,身穿白色褂服,动作看似软绵却不少强劲力量,且他不是乱比划,每一下都带有规律。
他没有戴眼镜,温和五官变得立体,谦谦君子的气质褪去换上一身凌厉。
孔叔站在一旁,双手托着汗巾。
等江惊墨一套拳打下来,他收手缓缓呼吸,拿过毛巾擦汗,孔叔笑着说,“惊墨打拳的风采已经胜过了老爷子。”
“孔叔说笑了,父亲走了几十年的路,我也不过是才走了几步,远远比不上父亲。”江惊墨一笑,谦虚有礼。
孔叔看得心痒痒,也起了比试的心,他穿的衣服有外套,从后腰带拿出一把黑色枪,比男子巴掌大,他手指一勾灵活转一圈,“这是今天刚到手的战利品,有没有兴趣和我比一场。”
这是从老苏那边偷运来的新款式,江承的野心还真大,只是不知,与虎谋皮之后,他江承还有没有这个命在。
“恭敬不如从命。还不错,这是消音的吧。确实是新品,给研究院用来做分解仿造。”江惊墨接过看一眼知道了材质。
孔叔一笑,“瞒不过你的眼睛。”
他们不需要靶场,江惊墨熟练的拉套筒上膛开保险,浅笑有礼,“很久没有摸了,比不上孔叔熟练,若是枪法不行出了丑,还望莫笑话晚辈。”
孔叔一听他这自谦的话,不是敌人却汗毛都起了,连连摆手,“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我现在还需要向你学习才对。”
江惊墨一笑,他举在了眼前,瞄准了树枝上停留的麻雀,几秒之后在麻雀飞起来的一瞬间,子弹飞出去残留着轻微声眨眼间穿过很小的肉。体。
“江——惊墨……”沈佑春来到后院看见江惊墨的背影刚喊就见了这一幕。
她僵在了原地,晚风卷起了她及腰长发,沈佑春看着被打死的麻雀坠落在地,它本是可以飞走的,就这样死了。
江惊墨也诧异,回过头就见沈佑春在望着他,风晃动的裙摆印上晚霞的颜色,很绚丽,耀眼到有些刺眼。
江惊墨收起枪给了孔叔,他一步步朝着沈佑春走上去,还是一贯的温和口吻,眉眼含笑,嗓音清朗好听,“佑春起来了,这一觉睡得好吗?看我,这话是白问,瞧着你气色饱满,想来也是睡得不错。等会儿让樊阿姨熬一碗红枣苹果水给你喝,补气血。”
“你……”沈佑春的手有些冰凉,喉咙堪比粘起来一样找不到语言发声。
江惊墨背光朝她走来,暮色好似被他的一枪打破,碎了满地,忽明忽暗的人行走在暗影里看不清,沈佑春看得有些怔住,一股陌生感在心里涌出。
人还是这个人,五官也没变,可没戴眼镜的江惊墨,那双眸子完整露出来颇为狭长,浅棕色的眼珠子好像是浓郁的黑,导致了他明明是笑着可看起来眼底毫无笑意,夹着阴冷,像是一头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脱下了伪装成和善人类的皮子,露出危险状态。
江惊墨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她,来到沈佑春跟前,他倾身,凑近了沈佑春的面前让她看得一清二楚,可江惊墨还是挂着温和宠溺的笑容,“嗯?怎么了吗?佑春为什么在看着我发呆。”
有片银杏落叶落在了沈佑春的肩头,他抬手要去拿掉,指尖划过她的
皮肤,沈佑春下意识地躲开,她在害怕他的触碰,江惊墨的手举在半空,随后自然而然收回,他就这样,垂眸看着她,而沈佑春也没动,抬眸和他对视,气氛有些僵持。
近看的时候,有种眼前这人真是江惊墨吗的怀疑,还有刚才毫不犹豫且还很准的射杀了一只小麻雀,和她认识的书呆子完全不同,沈佑春蠕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找不到话,她在疯狂骂自己的大脑赶紧运转,赶紧说话啊。
可是,此刻的江惊墨让她有了害怕情绪,太陌生了。让她产生了一种犹豫,她想要的分手计划真能成功实施吗,别知道被欺骗了,她的下场也和那只小麻雀一样吧,沈佑春有了后悔的念头,都没深入了解,就这样处对象,是她太着急了。
可别别人处对象是吃亏,她处对象没占到便宜吃亏就算了,还丢命。
江惊墨微微眯了眼,将一抹暗沉藏好,他牵过沈佑春的手,无视她排斥的反应,依旧是在沈佑春面前很斯文温和的语气,“生气了?答应你的事情我没有忘记,只是看你还没醒来我也不好打扰你睡觉,等下吃过晚饭我就带你去舞厅玩,佑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你…怎么会玩枪的,而且你不近视怎么一直戴眼镜。”沈佑春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怕,还是决定试探问。
“对不起,关于这件事我确实对你有所隐瞒,是我的错。”江惊墨垂下眸子,眼睑颤呀颤,白皙的脸落了绯红之色,“佑春会生气正常,我会和你解释的,只要佑春不嫌弃听这些无聊的往事。”
他这张脸太有迷惑性了,可怜兮兮的,就算是露出冷漠一幕,也会让人觉得他是有苦衷的。沈佑春就这样被他说服了,且对她的态度没变,排斥渐渐消失,她点头,“好,我听你说。”
两人手牵手回去,夕阳拉长了彼此的影子,一道长一道矮,密不可分的挨着,而长影子正在将矮的缠绕吞噬。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孔叔抬起头看向天边,晚风卷走了脱落的银杏叶飘远,融入暮色里渐渐不见踪影。
他爷爷是老爷子的警卫员,他父亲也是,在江惊墨五岁那边,江家出现了严重的动荡,他也是当年被调回来。
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年幼的江惊墨时,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站在血海里,身边是自己母亲的尸体,死得很惨。
那个年代,即便国内已经没有入侵战乱暂时安宁,可内部依旧动荡不安,外界的,内部的,都想来分一杯羹。
无知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在普通人不知道的层面,每天上演着利益争斗,派系站队,有死人,并不少见。
这个年纪,连死亡都不清楚,放在其他孩子身上要么是大哭,要么是恐惧,可年幼的江惊墨很淡定,抬起头,望着他,露出了乖巧的笑容,还很有礼貌,“叔叔,你枪里的子弹没上膛声,你不是来杀我的。是他们要来接我回去了对吗,我的父亲,还是我的祖父,或者是作为父亲的祖父呢。”
那一刻,他什么都没在想,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和……毛骨悚然。
沈有金吃坏肚子,拉了半天吃过药之后好了也肚子饿了,他下来进入厨房,手里拿着鸡腿,走出来就见他姐和姐夫从外面回来上楼,只是氛围有点不对,奇奇怪怪的,他探头追上去。
“姐……”沈有金刚要喊,肩膀上忽然一沉。
他回头看,同样是从外面回来的孔叔站在他身后阻止他打扰的言行。
孔叔拍了他的肩膀两下,“你不是说想学电脑吗,我有空,可以教你。”
他还是挺欣赏这个少年的,况且江惊墨的态度也决定了他的态度,教好了今后也是不错的助力,他终究会老去。
沈有金是挺心动的,可他咬了一口鸡腿,问,“孔叔,我姐和姐夫吵架了?”
孔叔摇头说,“没有吵架,就是发生了点小误会,说清楚就好。人都能咬到自己的嘴唇,更何况是人和人相处,多多少少会有矛盾。小事情,问题不大,不用瞎担心。”
“也是。”沈有金很认同,而且以姐夫对他姐的那个在乎劲,他姐不会受委屈就行。
沈有金没再想着人家小情侣的事了,凑过去还被嫌弃呢,这情况那是经常发生,没到半个钟,他姐就能被哄好。
大晚上的还是先吃饭最重要,沈有金跑回厨房和樊阿姨要了个新鸡腿填肚子,然后兴致冲冲的跟上孔叔的步伐。
第45章 八零初恋那件小事22男人的眼泪……
风吹来也卷来了几多乌云遮住了夕阳,暮色变为了泼墨般的黑,房间昏暗。
江惊墨拉着沈佑春进去时顺手在门边的开关开了灯,屋内一下子亮堂起来,随后他关上门,将外界与他们隔绝开,而拉着沈佑春的手全程没松开。
进的是江惊墨房间,沈佑春也是第一次来,好奇的左看右看,也没什么不同,床,柜子还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房间一尘不染,所有东西很规矩放好。
干净整洁里带着几分没有温暖的凛冽,这份温暖不是天气冷,而是,漂浮的没有落脚点,没有什么是属于自己心迹的东西,比如说沈有金的房间,或者她自己的房间,或多或少都会摆了各种喜欢的小玩意儿,小到她上山时做的花圈也会带回来放好,干枯了,花瓣掉光了,也不怎么舍得扔掉。
这和沈佑春想的有差别,很多事都表明,她没有深入的了解过江惊墨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直都看得很浅。
不过,她就是想靠他过好一点在分手前得到好处,为什么会想要去了解?
在沈佑春怔愣的几秒里,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她惊的回神,回头看了看禁闭的门,再抬头看向江惊墨的侧脸,“说话就说话,你关门做什么。”
在认识到江惊墨和她所看到的不一样时,沈佑春就有点害怕和他单独在一起,而且还是共处一室,在房间里那么私密的,封闭的氛围里,她有点不安和别扭,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让他发现。
比起之前在江惊墨面前的放纵自由,甚至中午还是亲昵自然的相处,现在沈佑春在亲眼见到江惊墨开枪后,她就收敛了这份亲昵,变得防着,心里隐隐有根线紧绷。
七零年左右也是斗臭老九特别严重都时候,他们村还好些,可是隔壁村就有个富农,是被自己村的人开枪打死的,还是一个姓,根族上同源。
而那个村就是她奶奶的娘家村,事情发生在72年,沈佑春当时五岁,和奶奶一起去参加一场奶奶娘家侄子结婚的婚席,恰好就碰上了这事。
当时她年纪小,沈佑春其实记得不多了,奶奶第一时间给她捂住了眼睛,她就听到枪声,还有哭声,痛苦的一声嚎叫一片,很乱,可过了那么久沈佑春现在会记得很清楚,是因为那时候她吃到了炸肉丸子,被其他小孩子抢,互相推之下,她摔倒,门牙掉了一颗,幸好后面重新长了出来。
这种事本应该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忘,可斗臭老九没停过,隔三岔五就上演,沈佑春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自小就听到身边人对臭老九的讨论,他们村里还有住牛棚的人,有知青,耳濡目染下怎么可能会忘记,时不时做梦还能梦到枪声,特别清晰。
而为了游街告诫,这种事都不会私下里进行,还是在公众面前杀的。
江惊墨让她坐在床边,他拉过椅子来到了沈佑春面前坐下来,江惊墨是岔着腿的坐姿,直接将沈佑春圈在他的两膝中间,从后面看可以将她挡住。很小的举动都能透露出一个人的本性,
只是沈佑春还没有成长到能发现这些细节。
“你在害怕我,佑春,不用想着撒谎狡辩,你眼里对我的害怕我看见了。”江惊墨望着她的眼睛,直接点出了沈佑春心中的想法,他抓着沈佑春的手把玩,却在抬眸,自下而上的看她也不弱势,“你排斥我,不想我靠近你,可是,为什么呢佑春,就因为我没有戴眼镜吗,还是说,因为会玩枪?可是人都有多面性,我并没有刻意隐藏,以后相处久了总会知道,我还能装一辈子吗?而且这和我喜欢你又有什么关系呢,相反你更应该高兴不是吗,我有本事护着你,不会让你受委屈受伤害。”
他就没有给沈佑春“狡辩”的时间,说得很直白,直击沈佑春的内心,她的脸上浮现迷茫,还有些不知所措。
“佑春,只有我的敌人才会害怕我有本事,这样就会担心日后交手了败北,会和那只麻雀一样被掌控命运。可佑春永远都不是我的敌人,是我的爱人,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会是密不可分的夫妻。所以,没道理啊,没道理佑春会害怕我,你应该相信,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我们也不会成为敌人。”
“这种情况之下,除非佑春在心虚,在担心日后伤害了我会被我报复,发现我的另一面没有那么和善之后你才会想要远离我避免伤害。可是,佑春不是这样的人啊,你怎么会伤害我呢,我心里很清楚,我们也不会走到这种针锋相对的关系。我也不是这种人,既然选定了谁,这辈子都不会改变,我只想和你好好的。”
江惊墨皱了皱眉,脸上是比沈佑春还要迷茫和不解,他好似就是借着这件事来分析,且前后的逻辑很正确。
这样想没有问题,确实啊,因为对立关系才会想要敌人弱小好掌控而不是强大了不好对付,可是以他们的关系,沈佑春不应该有害怕现象。
他分析是对的,可沈佑春却笑不出来,勉强扯嘴角也说不出他厉害的夸奖话。
甚至,每听到江惊墨提一个字,她就心惊肉跳,尽量保持淡定,可心跳如击鼓,慌张得不行。
他说的对,沈佑春就是想要分手,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虚荣,为了得到好处,谁要和他真的谈感情啊,都是装的,她每天都是这样告诉自己。
起初见到江惊墨书呆子的样,纯良无害,逗一逗就脸红,她选择他也是因为觉得好掌控,这样以后好分手了,再加上江惊墨是转学来的,家不在这里,无法缠上她。
但是现在告诉她,这个人不好掌控,以后分手不容易,计划出现了变动,沈佑春就会害怕被报复而,这些都被分析出来了,沈佑春又怎么不紧张。
问题是,就算江惊墨分析对了,沈佑春也不能点头说“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承认,她又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无异于火上浇油,沈佑春只好采用了回避方式,她低下头,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过江惊墨只是分析,并没有说沈佑春就是这样的人,他是信任且心疼的,认为她有苦衷。
他拉着沈佑春的手,更靠近了她,指尖触碰她的脸颊捧在了掌心里,也抓起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说得格外温柔,“佑春,我们是对象,是可以互相依靠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不能自己扛着知道吗,我会心疼的。”
明明是他的问题,现在要说的也是他隐瞒的事,可是在三言两语之后,反而是沈佑春沦落在被动的位置,这点,沈佑春迟迟没有反应过来,她也不知道,主导权,江惊墨想拿,轻松就能拿到手。
沈佑春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想不通的情况下,她就会一直坚持自己想要说的话,很快就调整好心态。
故而沈佑春听出不对劲也没有深想,想太多容易被带偏,抬眸看他,“你还问我有什么事?你自己不会想吗,你一开始和我处对象就没和我说你的家里人,我也是才知道县长是你亲戚,后面也没有做解释。你口口声声说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可你什么都瞒着我。现在也是,会玩枪,住这样的房子,我从来都不知道。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富贵人家,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你欺骗我那是看得起我,像我这种普通人哪里还能有被欺骗的愤怒,应该要对你说声谢谢,不骗别人,就骗我。”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害怕心情没有了,还越说越气,也更加理直气壮。
反正都是江惊墨的错,沈佑春没把他说得怎么样,反而把自己说得气愤不已,甩开他的手想走,可被江惊墨用力拉着没能甩开,她只好扭过头不看他。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该瞒着你。可是,我的家里其实也没什么好提的,我父亲其实不待见我,让我转学来这边何尝不是对我的放逐。而我的母亲她早就死了,在我很小的时候……”
江惊墨低头,头发丝挡住了他的表情,气质有些阴郁,浓烈的悲伤将他包裹,“我没有和你说,是因为我很自卑。佑春太好了,我想靠近你,又害怕你会嫌弃我。瞒着你的时候,我也很煎熬。”
沈佑春震惊,原来“自卑”这种事也会发生在江惊墨身上吗,可他看起来什么都有,生活比所有人都好,换做是她出生在这样的好条件家庭里,只会更加骄傲娇纵,哪里会有自卑出现的机会。
不过想到江惊墨还提到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沈佑春软了态度,她见过太多母亲去世,父亲还不爱的孩子有多惨了,他们村都有好几户,特别是父亲在娶了后妈后日子过得没眼看,缺衣少食,什么都要争,可自己无法自力更生,全靠父母给,母亲没了,父亲不爱,基本上很难。
沈佑春气势汹汹的质问,这会儿弱了下来,她再不好,也不会用没有母亲这话来戳别人的痛处,见着江惊墨毛茸茸的脑袋,像一只垂落了尾巴很孤单的小狗狗,沈佑春摸了摸他的软头发,干巴巴安慰,“你也不要伤心了。都过了那么久,你母亲也想让你开开心心的生活,肯定是这样的。”
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人,总觉得,无论说什么安慰话都太假太空白,说多了很虚伪,她最不喜欢安慰人。
“她是为了保护我死的,就死在了我面前,可是我救不了她。佑春,我是不是很弱,很无能的一个人。”江惊墨说得哽咽,弯腰,张开双手去环抱住了沈佑春的腰,江惊墨低头埋首在她腹部上,肩膀微微颤抖,好像是在哭泣。
沈佑春人都麻了,她这会儿哪里还想得起什么害怕,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酸酸涩涩的,还有一点心疼。
别人就算了,最多就是留下心里阴影,可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就死在自己面前,这种打击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沈佑春顺着他的头发,安慰里带着自然说出来的感情,心疼也藏在了动作里,“这不是你的错,是伤害你和阿姨的人错。你当时还小,小孩子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怎么能怪到你身上。”
真是该死啊。沈佑春很愧疚,她刚才是在江惊墨的伤口上撒盐了吧,经历母亲的死亡,父亲又不爱,性格上会多变是正常的,会强大起来自我保护也是正常的,她不能因为心虚就害怕他。
江惊墨收起手臂,将她抱得更紧更用力,好似找到了避风港,呜咽哭出声。
沈佑春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笨拙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想哭就哭吧,又没有人规定,男人不能流泪。
而经过
江惊墨这一示弱,这一卖惨,这一哭更是绝杀,再次和她记忆里戴着眼镜,笑起来腼腆无害的江惊墨重合,透过朦胧的雾纱,看见了他更真实灵动一面。
可……沈佑春的思维还在敏感挣扎,就像……这只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让她看见的行为,否则他要想一直隐藏,就不会在家里她随时出现的地方玩枪了。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再听到江惊墨的弱小无助哭声,沈佑春晃了晃脑袋把这个想法给晃走,不切实际,她想也没人会对自己狠到因此去提及去世的母亲,亲自撕开伤疤来试探她的反应和选择吧。
他本就是性格温良的人,只是情况太糟糕,没人能保护他,困境让他学会了伪装。
现在,沈佑春哪里还有害怕,只有愧疚,还有风吹起浪的心疼,以及和他一起同仇敌忾,有种“是谁伤害我男人”的愤怒,沈佑春还是护短的。
呜咽了一会儿,江惊墨调整好情绪,他抬起头,眼眶湿润含泪,眼尾艳红艳红的,尤为可怜,还有几分破碎美。
他望着沈佑春,吸了吸鼻子,诉说着恐惧,“我很害怕,害怕我保护不了你,害怕我会失去你。可是,我没有想到这样的我会让佑春害怕,我就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没人会喜欢才是对的。”
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自我厌弃,说着说着,过于自卑痛苦,泪水和珍珠一样一颗颗坠落在了沈佑春手背。
滴答滴答渗透进皮肤到血液里一直传到心脏敲开门,注入情海泛起涟漪。
怪不得老一辈有句话说得好,女人啊,找男人就要找好看的,否则哪里来的男人的眼泪是女人的兴奋剂。
要是一个男人长得难看,在她面前哭别说让她心疼了,只会烦躁的骂,哭什么哭,福气都哭没了,真是丑人多作怪。
沈佑春从来没觉得自己有怪癖,可是这会儿发现可能有点,她看见男人为她哭,心里还挺愉悦的,说话也温柔,轻轻擦掉了江惊墨的泪水,捧着他的脸,先前眼底的排斥变为了亮亮的亲近,比之前的虚情假意里带了几分真情流露的同情,“好嘛,刚刚是我不对。但这也不能全都怪我,我也不知道你发生了那么多不好的事。”
同情也是情。江惊墨看见了也并不介意,只要产生了情,那就再也离不开他这棵栖息的大树了。
江惊墨破涕一笑,荡开的泪花像稀碎的星光,特别好看,他拿下沈佑春的手指放在唇上轻吻,哭泣后的声音带着如羽毛付过心尖的痒意,“才不是佑春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总是自卑于不敢讲。”
“只是在佑春面前狼狈的哭了,是不是很丢人啊。”他垂眸,害羞的脸颊红彤彤,看着白白嫩嫩,特别可口。
沈佑春看直了眼,这小子,长得是真好看啊,让她有了保护欲,沈佑春挺了挺胸脯,很大气,“哭而已,谁敢说自己没哭过,有什么好丢人的!”
“好了好了,天都黑了,赶紧换件衣服收拾好,说好的要去舞厅,这可不是你流眼泪就能毁约的事。”沈佑春担心再看下去耽误事,推开他就溜之大吉,她也要回去换一件漂亮衣服。
小矛盾没有了,她笑起来比谁都开心,出去时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满是对去玩的期待。
江惊墨站起来,走去课桌将眼镜戴好,又是温润如玉的书呆子,他嘴角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镜片背后还藏在眼里的泪水,泛着幽幽冷光。
她啊,是挺聪明的,直觉也准,可对他先入为主的印象根深蒂固,有猜到却不会真去深想,很好哄,也很轻易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看,现在他只是露出冰山一角就炸出来了……落在他这里筑了巢还不满足,还东张西望的总想为飞走。
这又是怎么可能会有的好事。
第46章 八零初恋那件小事23她被吓到了……
沈有金虽说在打游戏,可心不在焉的,频频抬头看楼上,两人要是真吵起来了,他肯定得第一时间冲上去帮他姐。
姐夫是对他挺好的,可他典型的帮亲不帮理,再说了,他姐那么单纯善良,可不是会随便生气的人,一定是姐夫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到了他姐才会闹矛盾,有错那也是姐夫的错!
过了好一会儿,沈有金要坐不住了,耳朵一直注意听,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要把他急死,别他姐被欺负了他还傻坐在这里不懂,都能懊悔死。
很快,他终于听见走下楼的脚步声,沈有金回头,楼梯足够宽,两人并肩一起走也是可以的,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状态,肯定是和好了,而他姐的气色饱满,还有心情换了条漂亮的裙子,笑起来明媚耀眼,没有被迫和好的样子,他紧绷的心头松了,没事就行。
只是见他们都穿得整齐,他姐还背上了小包包是要出门的样子,沈有金这样想,也问了出来,“姐,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出门?不在家吃晚饭啦,樊阿姨已经做好了,很丰盛呢,有肉有汤,都是你爱吃的。”
他像是掉进了金窝窝里,每餐都能吃到饱,想吃肉就吃肉,想吃水果就吃,不用愁着下一顿吃什么,要是今后每天的日子都这样,他做梦都能笑醒。
“嗯,我们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就和孔叔在家里吃吧。”沈佑春不心动,家里的吃多了,偶尔也要去外面改善口味。
离开之前,江惊墨偏头看了孔叔一眼示意,而视线交汇很快就错开,孔立微微点头表示知道,姐弟俩没发现这个互动。
沈有金满眼都是他姐,急呼呼又追问一句,“姐,你们是要去哪里啊?”
“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你就老实待在家。”沈佑春敷衍地摆了摆手,和江惊墨相携离开。
她要是说出来,沈有金肯定会死皮赖脸的跟上,她不同意还会撒泼打滚,怎么甩都甩不走,纯浪费时间。
等她玩回来了再和他讲讲舞厅里面是什么样的就行,作为弟弟那么大了姐姐走哪里还跟哪里,像什么话。
沈有金确实想跟,作为小尾巴,他现在被抛弃了,整颗心像是泡在他妈腌制酸菜的缸里酸胀得不行。
他觉得他姐和姐夫有秘密了,现在出去玩都不带上他了,别问他怎么知道是去玩的,看都看的出来了,他又不是眼瞎,肯定是去玩啊,他姐打扮得那么漂亮,不是玩还能是干嘛。
他看向了旁边的孔立,“孔叔,你知道他们是去做什么吗?”当然了,他也不是想要知道答案,紧接着又兴致勃勃说,“我们悄悄跟上去吧,大晚上的独自出门,孔叔也不放心对不对。”
孔立不语,只是看着他,还上下瞅着打量,沈有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屁股好比有针扎一样扭来扭去,“孔叔,你有话就说呗,别这样看着我,你那眼神瞅得我心里头害怕。”
孔立一笑,“我是觉得,你今天挺亮的。亮度和家里的灯泡一样了,我寻思着,还比灯泡更亮。晚上不用开灯都行。”
“啥?”沈有金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年长者的一贯说话风格吗。
就像他爷爷,在他小时候最喜欢和他说小孩子吃糖牙齿会长不好,他信以为真,然后转过身,就看见糖块进入了爷爷嘴巴,小老头背着手,吃得乐呵呵,沈有金就深知,他被欺骗了。
等他以后老了也要乱说欺骗小孩子,苦了小孩,也不能苦了自己啊。
孔立笑而不语,而沈有金琢磨着话,很快就反应过来,孔叔是说他人家小情侣约会,他跟着去是碍眼的,沈有金撇了撇嘴,不太服气,“我那是担心我姐,有我在场,就没人敢欺负我姐了。”
这里的欺负自然是指江惊墨,他知道他们是处对象了,可他姐年纪也不大,要是单独出去被占便宜了怎么办。
之前他们约会,他都有在场做挡箭牌的,当然会放心,现在大晚上的他没能跟着,沈有金就开始担忧了。
“惊墨有分寸,不会对你姐姐做不好的事,这点不用担心。”孔立放下手柄站起来,“行了,吃饭,瞎操心长不高。”
沈有金想了想也是,他姐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这才没有多想。
再说了,他撒泼也没法跟,操心也没用。
沈佑春和江惊墨在外面吃了一份炒面这才晃悠悠去的舞厅。
天黑了,街上依旧热闹,进出舞厅的年轻人居多,门牌上的灯光一亮格外抓眼球,开放自由,自然是受欢迎的。
为了减少稚气,沈佑春出门前穿了条过膝的裙子,露着手臂,一双小皮鞋,头发放下来是微卷的,她没有烫,只是扎了辫子,等时间一久解开头发就有点卷了,只是她的头发天生乌黑顺滑,卷的不明显,所以她带上了一红色发箍,脸不用涂也好看,眉不描而翠,不过抹了点口红提气色。
江惊墨站在一边,就是简单的白衬衫西裤,衬衫半扎进了裤腰,他带着衣服都是私人剪裁,很合身。他长得高,肩膀宽,还不是瘦弱只剩下骨头,而是精瘦,身形板正,很有精气神,肩膀宽也有结实的肉,看着清爽俊朗。
两人站在一起,气质相合,沈佑春挽着江惊墨的手臂,笑容自信放光,也没人会能说得出不登对的话。
进出很多人,以免被碰到肩膀,他们还会侧身让路,等进到里面了,头顶是几个大球在打着五颜六色的灯光,还有不少音乐设备,有人在操作播播放着当下很流行的音乐,很有节奏感。
舞厅中间聚集了客人在跳舞,大多数是以交际舞为主,一男一女的合跳,有个舞台上还有专门跳舞的工作人员。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圈围了不少人,中间空出位置是单个人上去跳舞表演,现在有一个女同志在跳,她穿一条红色碎花裙子,踩着黑色小高跟,腿长漂亮,短发烫卷,画着港风妆,大红唇,大耳环,很风情万种。
既然敢上去跳,那就是心理素质过硬,并且很享受别人对她的欣赏,随着鼓掌声和吆喝声,她笑容大方,跳得更加流畅了,舞蹈不软,相反刚柔并济,有点像拉丁,眼神娇媚却不低俗,是一场只带有欣赏目光的表演。
还有穿着工作服的人端着酒水窜梭在人群里,订了位置的也会买点零嘴吃的搭配,忘却烦恼欢声笑语,飘荡在这里的是心情,是随心所欲的放开。
沈佑春从没有来过舞厅,她也不在意会不会认为是乡巴佬,好奇的张望一圈,然后被江惊墨拉去了一个空位置,附近有人了,大部分是组局一起。
江惊墨招了招手,有个服务员看见后拿着托盘走过来,浅笑着问,“先生,女士,二位需要喝点什么吗。”
在这里,大家不会称呼同志,见面的话只会是先生女士,即便沈佑春和江惊墨看起来还有少年人的青涩,不过既然进来了,也没人会把他们当成是不成熟,放在这里年代,十七八岁的年纪可以当家了,只是大家的眼界打开,并没有选择在这个年纪开始承担责任,而是有了往后推的选择。
但是,选择一般只会在往上走的生活阶层,往下是没得选,而人和人的差距也开始越来越远。这里已经是灯红酒绿,有些开始了纸醉金迷,可很多地方连电都还没有接通,依旧穷苦。
“来两杯果汁,还有一块小蛋糕。”江惊墨知道沈佑春的生活习惯,过了饭点之后就不喜欢吃东西,会觉得难受,只是他刚说完,见着沈佑春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江惊墨一顿,补充说,“把一杯果汁换成一杯果酒。”
“好的,您二位稍等。”服务员浅笑点头,转身离去了。
江惊墨偏头看向沈佑春,而她就是好奇的看着舞厅中间,已经换了一首曲子,单独表演的离开了,这会儿全都是双人跳的交际舞,很整齐。
就连本该坐在位置上的客人,也都随着音乐而起,在男士的邀请之下一起共舞,女士的裙摆摇晃,男士的皮鞋也蹭亮,香水味和酒香味混杂弥漫在空气里发酵,不臭,反而有点醉人,灯光暗下来不刺眼,为彼此的容貌打上了一层朦胧光雾,氛围很好。
江惊墨站起来,微微弯腰,朝沈佑春举了绅士手,“这位美丽的女士,我有这份荣幸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当然。”沈佑春勾唇明媚一笑,芊芊玉指落入了江惊墨手中,被他温柔的包裹,牵起来漫步进入了舞群里。
江惊墨的另一只手搭在了沈佑春的腰上规矩放好,而沈佑春的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肩膀,四目相对。
学校上音乐课的时候有交过简单交际舞,音乐也分很多场合使用,而宴会上需要用到的音乐和交际舞就很正式。
随着节奏而起,沈佑春轻盈地转了一圈,裙摆荡开恍若一朵盛开的海棠花,明媚夺目,想要占为己有。
江惊墨推举她的手,单手背在身后,含笑目光看着心爱的女孩子耀眼夺目。
待沈佑春回到他面前,他又自然而然抚上沈佑春的腰稍微往怀里带。
两人在此轻歌曼舞,不知不觉已经成为围观的对象。
好看的人,跳起舞来,也有着和旁人不同的浪漫,好似普通的舞厅变成了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宴会现场,优雅漂亮的大小姐和温润如玉的大少爷,和周边格格不入,又招人向往和羡慕。即便现在已经是新社会,口号上大家都是平等的人民同志,实际上分不分区别,清醒的人依旧会清楚。
一舞毕,江惊墨虚环过沈佑春的腰,两人回了位置,见着沈佑春红扑扑着小脸蛋,跳舞也是个体力活,她轻喘着气,眼睛亮亮,嘴角还带着开心的笑意,周身洋溢着轻畅的愉悦。
“刚才跳舞的佑春好漂亮,我都看迷了眼,等下回我们不来舞厅跳了,就在家里跳,我给你弹奏,佑春单独跳给我看,你的翩翩舞姿让别人眼见,我心里难受。”江惊墨对她的喜爱很明显,一连串的夸奖里带着私心。
鉴于玩得开心,沈佑春也没计较他这点爱吃醋的小性子,懂得怎么反击拿捏,“你跳的也不赖嘛,看来跳舞对象不止我一个人,否则哪里这么熟练。”
这口黑锅来得太突然,江惊墨推推眼镜,说得格外认真,“佑春这不是在埋汰我吗,我就喜欢过你一个。我和你一样都是在学校里学的,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我只和你跳舞。”
“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不过沈佑春承认,她也很喜欢听,好话谁不爱呢。
两人回到位置时,酒水已经被服务生放好了,而小蛋糕是放在碟子里用一个玻璃罩给罩好,灯光下很有食欲。
沈佑春有点口渴,她伸手就想要端起来喝,可是被江惊墨按住了手没给拿,她也不强行喝,只是抬头疑惑的看他。
“我们刚才不在,人来人往的,有没有被动过手脚也不清楚,不能喝。”两人是并坐着,江惊墨小声解释。
沈佑春一听也是这个理,她很惜命的,立马把手给收回来,让江惊墨重新点了一杯,也不敢尝试果酒,就要果汁,可真的拿过来了,她想要喝的时候脑海里就出现江惊墨说的话,她怎么也不敢喝,就算江惊墨说可以喝的没事,沈佑春最后还是放弃了。
“都怪你乱说,现在好了,浪费了两次钱,真是败家子,就你钱多喜欢装大方给别人白挣。”沈佑春的兴致被败坏了不少,她用手肘抵撞了一下江惊墨的腰,以力道来看,确实是生气了。
江惊墨凑到了她面前,露着讨好笑容,乖乖认错,“对不起嘛佑春,等会儿回去了,我们再在外面买一杯。”
沈佑春轻哼了声,有点郁闷,不过知道是在为她好,她也没那么不知好歹。
这会儿已经不跳舞了,改为有个人拿着拖线话筒在唱歌,他穿着花衬衫喇叭裤,留着齐耳头发还弄卷了点染黄,戴着**镜,唱的是一首港风粤语歌,是不是大家喜欢听的不要紧,节奏的氛围出来。他成为了焦点,刚才单独跳舞的短发女士也出来伴舞,还有一小段火辣的双人舞,他们的组合搭配视觉效果很强烈。
立即围了不少人,沈佑春需要站起来才能看见,有桌椅的地方比舞厅要高出一些,并且离得有五六米远。
看了会儿表演,沈佑春的脖子也累了,节目是挺多也挺有趣,就是有点吵,脑子不安静,而且她的肚子有点疼,还有了湿润的感觉,担心是经期真的来了,她的时间不固定某一天,但前后相差不久,可能是今天吃了冰导致提前来。
幸好出门的时候她在包里带了卫生巾,82年的时候有卖的,用卫生巾真的很方便也干净,比用布条事后还得清洗反复用好多了,沈佑春很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每次商场里有了都买回去存放,现在还用票,不过卫生巾不用票用钱就能买,就是太贵了,家底好的才舍得。
她也是出来读书才知道城里有卫生巾卖这事。普通人获取的发展信息总是滞后一大截,只有走出去,才能寻找出路。
用过一次之后,沈佑春坚决不会在用布条。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她是和池燕赚了一些钱却还是不够用的原因,想要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哪儿哪儿都要钱。
“快起来,我要去一趟卫生间。”沈佑春怕真的来了染上裙子,要去看。
这里都是陌生环境,她不敢一个人乱走,好奇心过去之后,偶尔看见这里的人很痴迷放纵欢乐,摇头晃脑,眼里流出了疯疯癫癫,不太正经的眼神,这种目光有点瘆人,沈佑春是害怕的,全程都紧挨着江惊墨走。
江惊墨是男生,自然不好靠近女厕所,就在外面等待,不远处还站着几个穿牛仔裤的年轻人,衬衫五颜六色,头发也有型,聚集在一起说话,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偶尔眼神乱看。
乍一看到江惊墨,他们像是在看一件很有价值的商品,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小声嘀咕着话又回头看他,江惊墨在外的形象一直是斯文有礼,戴着眼镜,一看就是好人家的有学问乖孩子。
他们的打量没有收敛,不想发现都难,江惊墨表现得好像很拘谨,很不适应,几次之下,他主动也朝他们腼腆一笑算是友好打招呼,就立马撇开目光了,整个人很紧绷,害怕,想逃逃离。
见状,几人相视一笑,纷纷露出了“有赚头”的意思。
他们最喜欢拉有学问的人下水了,这种人好面子,还有钱,比起混这条黑路的人好控制多了,只要染上了一点就摆脱不掉这个药瘾,以后找他们要货,肯定拿得出钱,不像那些装佬,要钱没有还想要货,真是皮子痒,欠打。
舞厅的厕所好不到哪里去,沈佑春进去的时候一股味道扑来,她立马捂着鼻子,厕所的臭味不重,而是一股劣质的烟味,仔细看,她见到角落里站着三个女生,头发有点枯燥,脸色蜡黄,眼睛底下一圈是泛青的,手里拿着打火机在抽烟,就是烟味的制造者。
并非说女生不能抽烟,只是,在这样的环境,她们抽一口吐出来,表情是有点狰狞的享受,沈佑春看得很别扭,而且她一进去,像是打扰到了怪物,那三人还歪头看她,厕所的灯本来就不亮,暗暗的,她们的眼神怎么说呢,是麻木的,呆滞的,毫无精气神,像是榨干了灵魂,莫名有点阴森,没靠近,却好似闻到了她们身上一股腐烂的恶臭味。
沈佑春的直觉拉起警报,她打了退堂鼓,也没犹豫,果断转身离开,比起真的染上裙子丢脸,她宁愿选择安全。
见她走了,三人也没说话,呆呆的回过头继续抽烟,一个人的抽没了就和别人同吸一根,懒洋洋像没骨头一样靠着脱皮的墙,时而又扯着嘴皮,莫名一笑。
在进厕所的门这边有面镜子,很旧不太清晰了,镜面还有刮痕,因为角度问题,沈佑春即便没回头,也看见那三个女同志的身形,消瘦干瘪。
在抽完之后,有个人颤抖着手拿出了一包白色的东西,打开之后是白色粉末。
她们的面容露出了痴迷,用小拇指一沾放在了鼻子下闻,表情是陶醉的堕落不堪,再年轻的容貌,这一刻好似丢弃了血肉,只剩下一架被黑色浸透的骷颅头在走动,站在背光的昏暗角落,惊悚可怕。
这和村里长辈说过几十年前喜欢抽大烟的人一个样,沈佑春是没有见过,可是听过,因为他们村就有人抽大烟,后面家产全都败光没得抽,他死在了一个风雪交家的夜晚。
等村里人发现时尸体已经死得僵硬了,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破旧藏青色长衫蜷缩在床上,身形枯瘦如柴,皮肉干巴巴就剩骨头,眼睛下凹,无法闭眼,嘴巴大张,死相很恐怖。
沈佑春的心脏都颤了颤,不敢再多看一眼,紧紧捂着口鼻,急步离开厕所,出到外面之后才算是觉得逃出了会把她拉入地狱的深渊,沈佑春在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可心跳依旧很乱。
昨天去找沈有金,发现金条后抖出来的一小包东西,现在还在她的书包里,沈佑春想到了某种可能,陡然吓出了一身冷汗,见到了江惊墨一直在外面等着,有了安全感,她的心这才稳住,过去时也紧紧挨着他抱着手臂,声音有点发颤,“江惊墨,我们快回去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一秒都不想。”
“好。”江惊墨见她脸色不对,牵过手的时候皮肤冰凉,“发生什么事了。”
沈佑春却没说,只是摇了摇头,只是说想回家了,江惊墨也不逼她。
他们走时,刚才在吸烟的几个年轻男人围了过来,有个人还递出了一根烟给江惊墨,“兄弟,这就回去了?时间还早,交个朋友继续玩啊。这是你的马子,不错啊,漂亮,兄弟,有福气。”
他说着流里流气的话,视线也落在了沈佑春身上流连不走。马子这个称呼,可不止是从港片里传出来是黑路上的人对自己女人的蔑称,在大陆内有些地方,马子也被称为暗娼或者不正经的女子。
沈佑春不知道这里面的含义,可不妨碍她听出来了轻视,很生气,只是想到了在厕所里见到的画面,她又冷静下来,她一向理智,不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不管不顾和别人起冲突,现在是离开这里最重要,她全然忘记了江惊墨会用枪的事,毕竟现在手里也没有啊。
“时间不早了,改天有时间我们再一起玩。”江惊墨礼貌的浅笑回拒。
他是笑着,可离开时,余光扫了他们一眼带着冷意,还想拦住的三人立马噤声。
人在外面,他们也不能明目张胆拦下来逼着江惊墨抽,只能看着江惊墨搂着沈佑春离去。
“这小子肯定有钱,他手上戴的表我知道,起码要这个数。”有个人伸出一根手指,一百当然不值得,肯定是往千走,一块肥肉在眼前就这样飞走了,他碎了口唾沫在地,很不甘心。
另一个人也心动了,“那么贵,刚才就应该直接抢,卖出去起码还能白赚八成价格。昨天抢两个初中生给溜了,东西没到手倒卖,保护费也没有,我想去窑子都没钱。今天就诱了两个吸药,可他娘的一个个穷得兜比屁股干净,货卖不出去,老子白干一场,没几个子。”
“急什么急,盯着他,这种人有钱长得好看的人显眼,比丢在眼前都认不出来的好找。改天就去蹲他,蹲到了就摁着他抽,上头分下来的药是最新的,比之前的还要厉害,抽一支烟都能够他上瘾,想戒掉可不容易,和蚂蚁咬血肉一样痛苦,事情保管成。”
这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熟练的很,昨天下午逮住的那两小子要不是给跑了,否则现在都是他们的提钱“货物”,也是正因为这事要私下里进行,不能闹,被查到肯定得枪毙,这才给放走。
他们之前是在城郊矿区那边的黑灯舞厅找猎物,就是穷鬼太多,而且是黄和赌占大头,有钱有身份的人也不在那种劣质舞厅玩,只会去更高档的舞厅,他们只好来这里到处看,就是为了找“肥羊”下手的。
盯上了,要么找机会放在水里,要么勾肩搭背先称兄道弟,要么看谁有点醉了就带走,男人女人都行,而且相比男人,还是女人最值,女人上瘾起来更容易挣钱,她们没钱买药了,还会自己去做“生意”挣钱换药,厕所里的三个就是例子。
第47章 八零初恋那件小事24我的佑春真好……
外面的风比舞厅里的凉快,没有因为不流通的难闻空气而给人带来烦躁情绪。
夏日的晚上月亮圆,星子也多,沈佑春感受着凉爽的风扑在脸上,抚摸过皮肤,慌乱的心渐渐归于平静,恍恍惚惚,不知飘到了何处去的魂也回笼到身体里,双脚走路没有如踩在棉花上的飘忽。
感受到一凉,沈佑春垂眸看,细白的手腕被江惊佑戴上了一串手链,白色珍珠串成,还有一个小贝壳坠子,而贝壳里是镶着一颗粉色小珍珠,精巧漂亮,很衬肤色,贴在皮肤上冰凉舒服。
她举起手看,店内的灯光亮,今晚的月色也好,盈盈的柔光落在她身上很空灵,而这条手链也深得她心。
回过神,沈佑春也才发现,原来在她迷迷糊糊,脑子想着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已经被江惊墨带到了一家饰品店。
现在也不过是八点多九点,街上灯火通明的热闹,人来人往,不亚于白天的喧哗。
改革开放之后很多私人店如雨后春笋冒出来,各种新奇的玩意都有老板走南闯北带回来卖,比如这家店。
摆放在店里的东西,没有一件不是女生喜欢的,手链,项链,耳环等等,是一位打扮也漂亮的女老板,她说这是她自己设计的,拿货回来再自己做,有专门的加工师傅,而且都是真货,假一陪十,就沈佑春手上这条手链,就是真的珍珠,只是水产养殖不是野生,再加上手工艺,价格不便宜。老板能在这里开店,并且卖的饰品价值不菲,自然有关系路子,她并不怕会被找麻烦。
水产养殖这行业,放在很久以前就有了,只是自从大陆禁止私人做生意才会断了在市场上供应给普通百姓,但国营的厂还是有的,可货少,现在开放了,以前从事这行有经验的人又冒出来,如此私人也能拿到货。
“好些了吗。我觉着这条手链很适合你,果然很配。店里还有不少别的款式,你看还有喜欢的话,我们就全都买下来。”江惊墨摸了摸沈佑春的头发,清俊斯文的眉眼舒展,眸子里满是对她的爱护。
他当然有很多安慰的话,可是,对于沈佑春现在的情况,更合适的是转移注意力,只有花钱购物才是最佳方式,每回只要她心情不好了,他送上一份礼物,沈佑春立马就出现了笑容,忘却烦恼。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能自由自在的买东西,就不会有不开心的时候,不开心了,那就是买的不够多。
她说的自然什么都对。江惊墨也乐于和她一起维持这个寻找快乐的方式,两个人一起,快乐就是双份。
八零年的时候,随着市场经济发展,黄金市场也在逐步开放,百姓想买也能买到。只是现在已经晚上了,金银首饰专柜是开在大型商场里不在外面做私人铺面经营,这个点商场已经关门,江惊墨无法带她去,家中是有现成,不过有一起逛街买的乐趣,他想,他倾向于这份约会的愉悦感。
“开心!”沈佑春确实被哄好了,比起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她的注意力很快就在了漂亮的手链上停留。
她放下手,在外面,沈佑春就是拉着江惊墨的袖子,重新恢复了笑容,亮晶晶的眸光比今天的星辰还要璀璨,“你说真的?我想要的都能带走?可不许说好话诓骗我,不然我和你没完!”
江惊墨推了推眼镜,笑着点头,“当然。好话自然也是要和佑春说的,可我一向言行合一,欺骗佑春的事做不来。”
他的眼光极好,他看不上的,沈佑春也不会喜欢,江惊墨转头对着老板说,“店里面只有这些了吗。我刚才都看过了,还有没有其他新样式选择。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就换一家店。”
在他说话的时候,沈佑春放开他也在店里走一圈,确实和江惊墨想的一样,没有她看上的,两人真是越来越像了。
“当然有的,你们来得正巧,师傅才刚做好还没有摆出来,我看着都喜欢,要不是为了做生意,都想自留戴了。”
见他出手大方,今晚是能挣到不少了,老板笑得热情,“小刘,你来守着店招呼其他客人。”
“诶好!”
店里有个年轻男子,个头不算高,很爱笑,是老板娘丈夫那边的亲戚,见口才好,就带来了店里帮忙。
做生意的最怕嘴巴不会说话,他到是灵活,为店里留住不少客人,挣到了钱,干活很积极。
老板会设计也会来事,大概二十平的店里还能隔开一个招待客人的茶桌间,她让沈佑春和江惊墨先坐一会儿,倒了两杯茶放好,转身回去里面加工的小隔间,没过几分钟,她抱着几个盒子出来。
“你们也看到了,我这店里都是卖珍珠,独此一家,你们要去别家,不说没有,就算有的话也少,大头都在大商场的专柜摆着呢,可是专柜的货也不多,而且款式老旧不新,买回去放着还行,要想戴出去,那也不新颖了,买首饰可不就是图戴上了出门走一圈开心。我店里的固定客户多是因为我店里的饰品设计好,也不骗人,都是实打实的真货,一个个戴上那是顶好看。我瞧着你们两个小年轻也是真心实意要买,才不讲这虚话。”
老板是个话好活的,浅笑着就倒出了一箩筐,既夸了自己也夸了客人。
她坐下来后打开盒子,拢共五份首饰,确实很漂亮,和摆在外面的不一样,从质感和设计都看得出来了,而且采用的还是金,银,还有玉的结合设计,没有女孩子能拒绝得了,起码沈佑春表示,她都想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