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向导51凡人的抵抗。
向导进化的五个阶段:
第一阶段,心理医生。
此时向导的精神力对哨兵的精神仅仅起到抑制其活性、缓和其峰值的作用。
但由于哨兵的精神自带一定程度的抵抗,因此向导精神力对哨兵的影响会被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安抚效果不明显,安抚后哨兵精神稳定的持续时间也较为短暂。
除此之外,向导有不小的机率会被哨兵具有攻击性的精神力反噬。严重时向导的精神力甚至会永久受损。
因为以上原因,在这个阶段时向导需要更多地对哨兵进行引导,让哨兵放松精神,以便减小哨兵的精神力对自身精神力的抵触。
叶棠将这个阶段的向导称之为:“心理医生”。
第二阶段,安抚者。
要达到这一阶段,需要向导的精神力总量超过哨兵的精神力总量。且向导一方的精神力总量最好是碾压性地超过哨兵精神力的总量。
如此一来,即便哨兵的情绪仍在峰值,向导也可以凭借其精神力的强大,强行抽出或是消灭哨兵的部分情绪。
这种强行抽出与消灭虽然听起来很有“釜底抽薪”的效果,然而哨兵的本质上是人,如果一次性被抽取的情绪、被消灭的情绪超过了本人能够承受的量,那么哨兵很可能会变成没有情绪起伏的废人。
当然,人类有自我防卫的本能。强行抽取、消灭哨兵的部分情绪可能会让哨兵的大脑在下一次哨兵情绪激动时产生出更多更强大的情绪,以免情绪一下子就被耗空。
此种情况下哨兵的精神很容易上下波动、不断起伏,最糟糕的情况下,哨兵会因此易怒、暴躁、好-色、好赌……最终因为无法控制自身的欲-望,从而暴走。
第三阶段,改写者。
这一阶段,向导的精神力已经不再是单纯地对哨兵施加影响,而是可以改写哨兵的观念、想法、乃至是喜恶。
改写可以让情绪容易产生起伏、易怒易躁的哨兵,以及情绪被过度消除、以至于丧失正常道德观念、丧失正常情绪起伏的哨兵重新恢复自然的情绪起伏。
但,一旦改写失败,哨兵的精神可能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且,改写该有改变哨兵人格、三观的可能性。
第四阶段,覆写者。
在这一阶段,向导可以像写程序、写代码那样完全支配、掌控哨兵。甚至可以通过完全的覆写将哨兵变成“另一个人”。
在这一阶段,哨兵只是一个躯壳。他们的精神、人格都仅仅是“出厂配置”。向导不满意“出厂配置”,大可以自行修改哨兵的内在,再让被更改了内在的哨兵自行去修正他们的外在。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此时的向导对于哨兵而言已不再是“向导”。而是……
全知全能的造物主。
第五阶段——
叶棠将这个阶段称之为:“言灵使”
正所谓“言出法随”。一旦语言被赋予了意义,这些意义就能够对人的行动产生影响。
而到了这一阶段的向导,不用释-放出精神力进入哨兵的精神世界,光是用“语言”就足以让哨兵按照自己的话来行动。
根据叶棠的推断,绝大多数向导都在第一、第二阶段。原主虽然是在第三阶段,但原主本人并没有这个自觉。且原主当时绝望地自我嫌恶着,她恨着自己,也平等地恨着自己周遭的人。她的自毁欲是刻在潜意识里的东西,而这种潜意识或许改写地不仅仅是楚潇一人。
哨兵之所以会有保护向导的本能,会有想成为向导手脚去为向导完成向导所想之事的本能,会有待在向导的身边、看到向导高兴自己也会高兴的本能,很可能是因为向导在不断地释-放某种精神物质。
打个比方,这就是蚂蚁与蚁后的关系。
蚂蚁和人类同样,也是一种高度社会化的生物,它们和人类同样,也拥有复杂的社会化分工。
蚁后用来统治蚂蚁们的,是费洛蒙。
蚁后的费洛蒙会告诉蚂蚁们它们该做什么,它们属于谁,它们的领土在哪里。一旦失去了身上的费洛蒙,蚂蚁甚至会认为自己“死”了。它们会挖坑钻进去把自己“埋”了,然后像死去的蚂蚁一样待在坑里。
向导对哨兵的控制能力还不到蚁后对蚁群的影响程度。
但别忘了,哨兵与向导只出现在这个地球上不过四十多年的功夫。四百年、四千年、四万年后,很难说向导中会不会迭代出一位不需要和哨兵接触也能控制哨兵的“蚁后”。
届时人类会将进入新的纪元,那是一个真的能贯彻“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世界。
人类或许会像蚂蚁一样形成一个有个体存在,但决策不由个体,而由终端、也就是“蚁后”来作出的社会。
这样的社会是绝对秩序的社会,反秩序的存在将被驱除、将被抹杀。
在某些人看来,这样的社会一定是可怕的吧。因为这里好像没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自由。
然而对于当代社会来说,这样的社会才是理想的社会——现今的社会里,不守规矩、不讲规则的人几乎只会带来暴-乱、灾难以及数之不尽的人祸。越是高知阶层越渴望和平永不变。
然而人类的社会,一成不变的时间越长,阶级就越是固化。人类一天不消灭阶级这种东西的存在,人类就永远无法和歧视、暴力、战争说永别。
叶棠并不想当“蚁后”。哪怕她的能力已经到了第五阶段。
她更愿意当一个观察者,一个守望者。
也因此即使她洞悉了向导究竟是什么、哨兵究竟是什么,两者之间到底有怎么样的联系之后,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自己察觉到的东西,她甚至没有用任何方式为这一切留下只言片语。
“楚潇,你的这份心意,我很感谢。”
叶棠仰起头来,她的指尖轻轻碰触到楚潇的双颊,像蜻蜓点水一样。
楚潇的腰腹却是猛地一弹,像是被人用灼-热的烙铁烫过。
“只是……”
叶棠并不在意楚潇的反应是不是像在拒绝她的碰触。他既不喜欢,她不碰就是了。
她的双手虽然仍然抬着没有放下去,却也没有再碰到楚潇的肌肤。
“我不需要。”
“——”
这一刻,楚潇有种预感,或者说是既视感。
“「忘记」吧,楚潇。你会「忘记」你来找过我这件事。你会「忘记」你想当我手脚的这件事。”
叶棠温柔的呢喃诱人沉醉。不论内容是什么,似乎只要是通过她嘴唇发出的音节,都会引诱着人沉入深深的、深深的黑暗之中。
那片黑暗如此温暖,如此安宁。只要沉进去,那些恼人的、扰人的、烦人的思绪就不会再浮上心头。他会像他所期望的那样,得到连一般人都能拥有、他却始终无法抓到手中的安定祥和。
他……
“我不会忘的……!!”
用上全身地力气战胜本能,楚潇撕开眼皮,一把抓住了叶棠即将放下去的那双手。他用力把叶棠推到旁边的墙面上,用酸软到不可思议的膝盖撑住沉重疲惫到下一秒就有可能不听使唤地倒在地上的身体。
“别小看人啊!!!”
楚潇虽然不明白叶棠对他做了什么,但冥冥之中,他知道叶棠想对他做什么。
叶棠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的“言灵”楚潇明明是听进去了,可他却没有如同她想的那样立刻“关机”,大脑开始自行运转清除相关记忆的“程序”。
这难道是因为楚潇被陈莎莉改写过记忆,所以对她的“言灵”有一定抗性的缘故吗?
那些个被她下令去自-杀的高官在她“言灵”的面前可是一个都没有抵抗过。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甚至连哨兵都不是。
能让总是波澜不兴的人这会儿面带惊讶,楚潇顿时感觉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哪怕他头晕脑胀,感觉自己就要晕过去了。他仍是咧咧嘴,摇晃着贴近到叶棠面前,瞪着她的瞳孔,睨着她在她唇上说:“被凡人拽下地的滋味怎么样啊?仙女。”
仙女?拽下地?
叶棠望着拼命抵抗她“言灵”效果、满额都是汗的楚潇,怀疑说出这种话的他已经是神志不清。
她不知道楚潇这一刻想起的是幼时听到过的牛郎与织女的故事。
那个故事里偷看到仙女洗澡的牛郎偷偷藏起了一件仙女的羽衣,以至于最小的仙女无法返回仙宫去。只能在地上与他成了亲,还为他生了子。
那时的楚潇故事没听完就翻了很大一个白眼——这个织女是傻子吗?没有羽衣那再做一件就好。牛郎就是个贼,他人品这么差,她为什么还要嫁给他、给他生孩子?还有牛郎,这废物可真是个烂货。见色起意不说,还用那么卑鄙的手段留下了织女。
他要真的喜欢织女,不是该好好地向织女表达他爱慕她的心意吗?可见他也不是真爱织女。他就是馋织女身子,他下-贱。
可笑的是,这一刻的楚潇竟然稍微理解了牛郎的心情。
凡人在仙女的面前,哪里有那么多的选择?哪里有那么多可以选择的机会?
他要是不把她拽到地上,她可能下一秒就飞回天上再也不会下来看他一眼了。
他没有上到仙宫的手段,也没有配得起仙女的身份。他没有可以进献给仙女的宝贝,他甚至不知道要如何被仙女看进眼里。
他太无力了。
所以即便卑鄙、即便可耻,即便知道自己无药可救,他也要试一试这唯一的方法——
他要抓住她,握紧她,不让她从他的面前飞走。
第52章 向导52七宗罪。
伏到叶棠身上的楚潇终于还是失去了意识。
叶棠拍拍她的脸颊,看他没有反应,整个人只是死沉死沉地往下坠去,便只是把他扶到办公室里的床上让他躺下。
保险起见,她应该对楚潇多用几次“言灵”吗?可楚潇以前已经被原主改写过一部分的情感,现在她再用“言灵”去干涉他的记忆,他的精神会不会因此崩溃呢?
……她可只是不希望楚潇的精神被她无意识散播出来的精神物质污染,而不是想毁了楚潇这个人啊。
滴嘟——
内线电话打断了叶棠的思考,她走到桌前接起电话。
“喂?”
……
“不是说这颗星球上自称‘人类’的物种是很低级的、还没开始进化的原始种么?不是说他们很愚蠢、很喜欢做窝里斗这种没有生产性的事情,只要我们随便挑拨离间两下他们自己就会打起来么?”
“男人”怒喝一声:“你们倒是告诉我那个叫作C国的国家为什么还没乱起来!?”
“大概只是运气好吧。”
旁边的“女人”随口应付一句,看起来并不想鸟方才说话的“男人”:“傲慢呢?不是跟他小子说了今天要开会的么?唉,真是烦人。为什么我们非得和原始种一样做‘开会’这种效率低下的事情?说话也好麻烦,还需要消耗这具身体的额外能量。……不如说,肉身这种东西真是不便,原始种们为什么非得有这种东西才能活下去?真是搞不懂。”
“所以才说他们是‘原始种’啊。他们和可以用精神力直接相互交流、相互沟通的我们不同,他们只能笨拙地利用肉身发出声音和动作,才能进行交流。”
“女人”嫌弃道:“真是效率低下的物种……”
“呵呵,有什么关系?就当观察原始种的生态了。你知道吗?原始种在沟通中经常有表达出来的内容和他们内心的实际想法完全背道而驰的事情在呢。”
“哈?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浪费时间、增加沟通成本吗?”
“因为是原始种嘛。原始种似乎把这种行为叫作‘虚以委蛇’和‘虚张声势’,他们认为‘虚以委蛇’和‘虚张声势’能为他们的沟通带来更多的利益呢!真是有趣的文化,不是吗?”
“女人”朝着说话的“光头”翻了个白眼:“只有贪婪你才会觉得有趣。”
“啊呀!真厉害!怠惰你才来到这颗星球多久啊?你居然已经学会原始种的表达方式了吗?”
“光头”赞美着“女人”。
“够了!!不要再说这些无聊的事情了!!我想知道的是——”
“愤怒,你如果觉得没有乱起来的C国很碍眼,不如你自己去铲除C国怎么样?”
“女人”打了个呵欠:“暴食和色-欲已经去了哦。”
“什么!?他们竟敢被背着我先出手!!那两头可恶的牲口!!”
“男人”叽哩咕噜地发出一连串人类无法辨识的内容,那是他所在文明的脏话。
为了不让脏话玷污自己的耳朵,“女人”决定再去休眠一段时间。
她并不像其他六人那样对这颗星球、对原始种抱有或正或负的感情。对她来说,“复仇”不是必要的选项。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像其他来到这颗星球的前辈们一样与这颗星球合为一体也是挺好的。
不过,她绝对不想以前辈们和这颗星球合为一体的方式成为这颗星球的一部分。
“暴食和色-欲都去了啊……愤怒你也要去吗?”
“哼!!”
从“男人”那里得到冷哼作为答案的“光头”发出了悲鸣:“这样啊……你也要去啊!”
“那这个国家……顶多三周、不两周就会从地球上消失了吧?不行,在那之前我得采集一些标本回来。不然愤怒你和暴食、色-欲把这个国家、这个区域的原始种都弄死了,我珍贵的样本可就要少好几种了!”
“光头”说着,跟在了“男人”的身后。
“慢走——”
“女人”挥了挥手,“光头”也学着她的动作挥了挥手。下一秒,“光头”与“男人”都消失在了虚空中。
……
海宁县,这里既有贾马尔所在的海宁第一监狱,也有C国科学家开展对特殊能力者研究的第四研究所。
“喂,你们看,那上面是不是好像有个人影啊?”
“嗯?什么人影?在哪里?”
“啊……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但……好像是两个人影?”
“诶?”
“嗤”的一声,先前说自己看见两个人影的囚犯已经被某股看不见的力量一切两半儿。从中间往两边打开。
此时正是海宁第一监狱下午的放风时间,今天轮到男囚一班出来放风了。
男囚一班有近一百号人。这一百号人里有七成是一般人,剩下的三成-人都是特殊能力者,但能力在一级到二级之间的特殊能力者只有五人。
诚然,这样的人数比例本身就有强悍的特殊能力者到底是少数的这个原因在。可更多的原因是监狱方面不愿意让过多的特殊能力者有机会长时间相处,以免形成大的狱内势力。
这种有利于监狱方面管理的政策,此时却变得极为致命——五个能力在一到二级之间的特殊能力者压根儿没法对那两个忽然出现的“人”造成任何的伤害。
“呀,好吃!真好吃!原始种的滋味,真是不一般!”
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眼镜男舔着干净的嘴唇。是的,他用来吃东西的不是他这会儿用来说话的嘴巴,而是那一团从他背上长出来的东西。
那些东西……该说是触手吗?可它们并不像章鱼腿那样有着固定的形态。那些东西更接近人类想象中的克苏鲁。
它们没有具体的形状与颜色,它们蠕动着扭曲着变化着,有时候会像半透明的果冻那样扑向人类,有时候又会生出一个“人”的形状,然后这个人型的东西会从眼镜男的后背上单独脱力下来,然后全身长出眼睛、长出嘴巴、长出牙齿、长出毛发……然后在囚犯们为眼前这光怪陆离的一幕呆住时逮住他们,“吃”掉他们。
它们“吃”得很干净。
从人类的外皮开始消化,接着是肌肉、然后是骨骼。它们似乎把人类的神经还有大脑当成了观赏用的战利品,又或者是养殖用的幼苗,它们不消化人类的神经与大脑,只是带着这些东西回到它们的本体里。
也就是眼镜男的背后。
“救命!!!啊——……!!”
“住——”
被吞掉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神经与大脑则在眼镜男的后背上游弋着。
市面上曾经流行过一阵液体饰品,那些饰品的外壳儿是塑料,内里被注入了染过色的水或是油。那些油和水里要么被加入亮闪闪的金粉、亮片,要么被加入塑料星星、塑料小鱼。
那些被吞掉的人的神经与大脑,就像液体饰品里随着液体的流淌而微动。
然而在场甚至有人觉得被这种怪物吞掉都是幸福的。
“确实,原始种真的非常可口。他们怎么能产生这么多无用、无意义的情绪呢?太美味了……实在是太美味了……!!”
和眼镜男一起的是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和眼镜男有着类似的构造。区别只在于眼镜男的后背那一半儿是不可名状,“小女孩”除了一颗脑袋,身上的其他部位全是无法描述。
“再来!再来!!再来呀!!再让我多吃一点!!再让我吃得更饱一些!!!”
“小女孩”所到之处,所有的人不分囚犯狱警,全部被穿刺到了不可名状之上。
他们像竹签上的烤鹌鹑,像铁盘里被剖开腹部、腹内被塞入香料的烤鸡。
他们一时间无法死亡,他们的大脑还有着清醒的意识,他们还能感觉到自己内脏、自己的四肢是如何位移、如何破裂的,他们甚至还有痛觉和快-感。
“暴食”和“色-欲”,这就是眼镜男与“小女孩”这两个怪物在这颗星球上使用的代号。
这两只怪物并不是真的喜食人肉,也不是真的喜欢和人类媾和。
它们真正享用的,是人类的情绪,是在人类情绪催化下喷薄而出的精神力。
贾马尔一直在海宁第一监狱深处的实验室里接受检查与新的实验。因此当他和他身边的科学家们发现外面出事了的时候,已经是那两只怪物撕开了实验室的穹顶,对着他们打招呼的时候。
“呀~吼~”
“小女孩”色-欲摆出一张可爱的脸,向着实验室里的人们打招呼。遗憾的是哪怕她的笑容再甜美可爱、再纯真无辜,她那只有一颗头是人头的模样依旧把在场所有的科学家们吓了个半死。
叮铃哐啷的乱响声里,贾马尔不用回头也知道有几个科学家后退是撞翻了试验台。
从他能够嗅见轻微的尿骚味这一点来看,恐怕这些平时高高在上、高谈阔论的高知精英们已经有几个尿了裤子。
扯下自己胸-前、腹上以及手臂上还黏着的电极片。贾马尔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挡在了缩成一团的科学家们身前。
“啊哈哈!!”
色-欲欢快地笑出声来。她可爱的笑声就如银铃一般动听。
然而她说出口的内容却是:“你是傻子吗?”
“虽然我知道原始种很愚蠢,但我真没想到你们原始种能愚蠢到这个地步啊!!哈哈哈哈哈!”
“喂,你啊,”
不可名状的身体如同一团并不可爱的史莱姆黏黏糊糊地顺着墙壁,迅速地从穹顶上爬……或者该说是“淌”了下来。
色-欲只是一瞬间就出现在了贾马尔的面前。
“我在其他原始种的记忆里看到你了。”
“你被这里的这些人当成小白鼠了吧?你被他们做了惨无人道的实验了吧?很多原始种的记忆里都有听到你惨叫的记忆。你的惨叫可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睁大原本就很大的眼睛,色-欲的两个瞳孔竟然犹如章鱼的瞳孔那样,瞬间扩大到极致,带给人恐怖感的同时也让人觉得恶心——她的视线,就像是死尸投向活人的视线。
“你自己也该有自觉的吧?因为你有比其他原始种更强的力量,所以哪怕你有心忍痛,你的痛楚仍然会化为无形地波动从这个密封的实验室里传出去,传给其他的原始种知道……你这是在本能的求救啊。”
浪花拍到岸边时会掀起一层层白沫。那黏糊糊的“触手”爬上贾马尔的身体时亦是如此。
“要我救你吗?可怜的小白鼠。”
“你也想离开这里吧?你也想好好地做一个‘人’吧?”
“来,只要你张一下嘴,我就帮你从这里出去——”
第53章 向导53指挥权在你。
噗——
“小女孩”炸开了。从它的“身体”中心,被无形的力量开了个大洞。然后那个大洞就像是有吸引力的黑洞一般,不断扭绞着将周围的质量往其中拖拽。
“你——!!”
色-欲难以置信地笑了。那张属于小女孩的脸扭曲到了极致,不像人类,只像丑陋畸形的鬼怪。
“在我赎完罪以前,我不会从这里出去。”
贾马尔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但不论他面对的是什么,他的选择都不会改变。
他已经决定要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一把“武器”活下去了。
很奇怪的,在遇上陈警司以后,他的能力自然而然地就有了增长。
他的身高在迅速地疯长,他的整个身体的肌肉量也在迅速提高。他能清晰感觉到他的骨骼、他的肌肉都在卖力地丰盈自己。就像是不需要他这个主人的意志,这个躯壳也找到了活下去、并且要变强的理由。
越狱对现在的他来说很简单,想要带走妹妹对他而言也不是难事。
可,他不想。
他不愿意打破妹妹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安稳生活,他更不想从这里走出去,做一个需要东躲西藏的逃犯。
过去,他的人生里没人把他当作“人”来看待。即便是妹妹,也只是将他视为“哥哥”,认为他理所当然地比她强,认为他理所当然地比她懂得多。
然而事实上,他也一样不过是个孩子。
他并不比妹妹坚强多少,他只是逼着自己去扮演妹妹眼中的“哥哥”形象。
杀人时他没有任何的感觉,也不存在任何的感悟。
那就像是料理砧板上的肉一样,不存在任何的意义。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在这个怪物出现以前,已经有人给了他一条成为“人”的道路。也因此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他愈发清楚怪物给不了他这样的选择。
做“人”并不意味着扬眉吐气,为所欲为。
做“人”其实是痛苦的。因为想做好一个“人”,需要他先懂得责任,需要他肩扛道德。
做错了就要被指责,就得被惩罚,就要去赎罪。
“唯有这样,我才有资格以‘人’的身份,做-爱丽丝的哥哥。”
“小女孩”的脑袋彻底爆裂开来,与此同时,无数的不可名状飞溅而出。贾马尔向后跃去,双手同时动作。
无数的洞在此刻一并冒出顷刻间就在空中形成了一面“墙”。所有的不可名状在碰到这些洞的一刹那就被开了洞,它们被用其他的角度溅射出去。
遗憾的是,光是开洞没法绞碎这些不可名状,这些不可名状哪怕被贾马尔用密集的开洞绞碎成直径不到一毫米的大小依然可以黏合到一起,重新聚合为一。
贾马尔注意到了这一点,更多地放出精神力。他准备把这些不可名状粉碎到分子大小,看这些不可名状是否到了这种状态还能恢复。
真是不可思议。
明明这一刻的他面对的不是人类,而是比人类更怪异、更强大也更恐怖的东西,和这种东西厮杀在一起,他却由衷地觉得:太好了,面对这种东西的不是爱丽丝。……如果他能在这里杀死这种怪物,陈警司或许、不,是一定会夸奖他。
贾马尔第一次在厮杀里感到了快乐。
他想,这就是为自己存活下去而杀,还有为守护谁、守护什么而杀的区别吧。
……
南海之上,一架直升机降落到了一艘航母之上。
叶棠从直升机上下来,咸腥的海风吹得她短发飞扬。
不等直升机的螺旋桨完全停止转动,在螺旋桨发出的噪音之中,已经有人迎了上来,急切地走向叶棠并大声道:“陈警司,很抱歉以这种形式突然叫你过来!”
“没关系。”
叶棠好脾气地朝着对方点头示意。这个齐刘海的女孩子她见过。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在容亚婕的身后见过。
“我和容将军本来就有过约定,只要她需要,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种情况,我都会不问缘由地前来帮忙。”
女孩见叶棠神色果决,身上不带一丝犹豫与踟蹰,悬在空中的心头大石略微放下三分。
“感谢您的守信,陈警司!”
“不用客气。还是跟我说说容将军想让我做什么吧。”
提到容亚婕,女孩儿的脸急速地失去血色,她将叶棠带至原本应该是容亚婕使用的宽敞房间内,锁好了门才对叶棠道:“陈警司,以下为政-府尚未对民众公开的机密消息,还请您务必不要外传。”
叶棠:“好。”
女孩儿咽了口唾沫:“……大约五天前,南海之上出现了一个不明物体。从卫星发回来的照片来看,那是一个蛋。”
“蛋?”
“是的……一个超出人类认知的,蛋。”
白色的“蛋”从海里“长”了出来,这让国防部立刻就提防起来。外交部立刻派人前去质问他国,想看看是哪国在C国的领海里作怪。
鉴于A国总统与恐怖分子有PY交易的证据被C国抓到了手里,这段时间的A国是比较老实的。也因此A国“不是我国,和我国无关”的表示,有一定的可信度。给A国充当狗腿子的其他国家见A国这么老实,虽然不明所以,但都跟着老实回答了——跟着主子做总是没错的,不是吗?
结果就是没有任何国家承认自己在C国的领海里作了妖。
与此同时,C国领海里的“蛋”越来越大,从浮出海面的部分来看,这个蛋已经从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变成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了。
C国上层再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经过内部商议,上层决定派容亚婕去一探究竟。
这个选择无可厚非,毕竟容亚婕的能力之强,在C国是首屈一指。一开始就打出王炸,派出容亚婕去解决问题是最省时省力的作法。退一步来讲,如果是容亚婕也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不要指望这是一个单靠C国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C国的B方案就是向联合国求援。
“容将军刚进入蛋里的时候,一切都还正常。然而,现在容将军已经失联四十八小时了——”
女孩儿到底是军人。她说这些时没有哭,眼里连打转的泪花都没有。
她只是红着眼角认真地对叶棠道:“将军说以防万一,一旦她与外界失去联系四十八小时,就要我们找到您,并把现场的指挥权限交给您。”
“陈警司,”
女孩儿从怀里掏出一个无线电,把它交到叶棠的手里。
“镇海号的指挥权,现在移交给您了。请您,下达指示!”
航母镇海号,C国六大航母之一,其火力足以压制最少两座滨海城市。换作是小型的岛国,镇海号一艘航母就能完成对其的镇压。
“镇海号,这里是代理指挥陈莎莉,从现在开始,将由我对全舰进行指挥。听到请回复。”
“镇海号听到。代理指挥官陈莎莉,从现在开始,我舰将听从您的指挥,请您发布命令。”
手握镇海号的指挥无线电,叶棠抬起眼睫。
“镇海号,请向‘海蛋’出发。”
……
“陈警司不在?什么意思?”
韩卫像是无法理解刘梦慧在说些什么。
“陈警司有急事,突然出去了。”
说着这话的刘梦慧只是一个普通督察,她没有参与湖城特警总队重大事项决策的资格,也因此她这会儿还不知道海宁第一监狱遭到袭击的消息。
叶棠不会在工作的时候擅离职守。倘若上班时间她没在办公室里,那就一定是出外勤了。
韩卫看到海宁第一监狱遭到袭击的警情通知后第一时间就往叶棠的办公室去,他以为他和平时一样会看到敞开的门里有或站在窗前、或坐在桌边的叶棠,却不料叶棠办公室的大门紧紧关着,门口只有一个和他前后脚的林景晖。
“莎莉?”
林景晖敲敲办公室的门,里面没人应声。于是林景晖干脆拧开门把。
叶棠有事外出和出外勤时都会把办公室门锁上。如果门上了锁,林景晖就能确定她人在外头,继而去外面找她。如果门没锁,那叶棠要么就在办公室里,要么
马上就回来。林景晖进去待着也不算冒犯。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里头静悄悄的。只有一个人影躺在床上。
林景晖走上前去。
一秒前他还为打扰到叶棠休息而感到抱歉,一秒后他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人是楚潇,想把楚潇从床上踹下来的心和质问他为什么睡在这里、莎莉去了哪里的想法依此从林景晖脑海里闪过。
也是在这一刻,作为哨兵的本能察觉到一个事实。
不在,他的向导不在。
她很有可能,一声不吭地丢下了他。丢下了他们。
韩卫就是在林景晖呆滞着的时候快步退回到走廊上进了刘梦慧的办公室里的。
“你们找陈警司有急事吗?”
刘梦慧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还傻乎乎地问着。
在她斜对面那间办公室里的谢南枫一眼就瞧见了跑到他女朋友办公室里挤开其他特警,和他女朋友说话的韩卫。
他急匆匆地安慰了自己面前的特警几句,跟着就跑了过来。看热闹的特警也坠在谢南枫身后,把半个脑袋伸进了刘梦慧的办公室。
韩卫没有回答刘梦慧。他侧身避过谢南枫,几乎是把门边那看热闹的特警撞了个趔趄。
当他回到叶棠的办公室里,林景晖已经抽着楚潇的嘴巴,强迫他醒过来了——楚潇醒得再慢一点,林景晖就要换巴掌为拳头了。看他手背上青筋乱冒的模样就知道他这一拳下去多少能要楚潇个半条命。
“莎莉呢!?”
“我……我——”
楚潇拼命地回忆着自己朦胧中听到的声音。
他确定叶棠是和什么人打了电话,但他想不起来叶棠都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
“韩队!林督察!楚哥!”
就在韩卫和林景晖都焦虑地等着楚潇想起什么关键信息时,杜博川冲进了屋里。
“你们三位都在干什么啊!?你们都不管海宁第一监狱了吗!?”
“确实,那里关的都是犯罪者!有些犯罪者死不足惜,就是死了都不让人解气,只想让人再对着他们来一套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可是,可是啊,那里头也有狱警不是吗!?”
“我、我也想知道陈警司现在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可是、可是啊……!!”
狠狠地握着拳头,杜博川用上了自己一生的勇气:“陈警司不在我们就要变成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了吗!?没有陈警司的话,我们就不知道该如何行动了吗!?”
“那陈警司回来的时候,看见这样的我们,她该多失望啊!!”
第54章 向导54怪物。
“再说、再说……”
“你们就没想过打陈警司的手机问问她她这会儿在哪里吗!?”
人在焦虑的时候难免一叶障目,杜博川想得到这一点,但他还是觉着韩队、林督察和楚哥一车上陈警司的事情脑子就会变得不大好使……
林景晖眨了眨眼,他很快看向韩卫,在韩卫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复杂。
杜博川说得没错,是他们太焦虑了,以至于“打电话”这种最基本的联系方式反倒是被他们忘记在了脑后。
从兜里摸出手机,一键拨号给叶棠,林景晖心头狂跳,然后听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yournumberis……”
“这不还是联系不上莎莉吗!?”
林景晖发狠按掉电话的模样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把手机摔在杜博川脸上。
“不然您先发几条消息给陈警司!?陈警司早晚能看到消息……咦?”
以为自己会挨打的杜博川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脑袋,他偷眼从胳膊的缝隙里看见握着手机的林景晖没打过来,反倒是直起背脊仰起头,闭着眼深而长地呼吸两下。
“林督察?”
“消息等我从海宁第一监狱回来再发!”
林景晖的颌角上隐有青筋,可见他用上了多大的理性才抑制住丢下工作去找叶棠的本能。
“我已经喊云驰过来了。”
一边,韩卫放下了他的手机,青筋从他戴着半指手套的手背上浮起。
瞧他遮掩在棒球帽下的视线锐利地朝着自己射来,杜博川“噫!”了一声,差点儿没下意识地往后退上两步。
说实话,比起色厉内荏的林景晖来,杜博川更害怕韩卫。哪怕韩卫平时都给人一种可靠长兄的印象也一样。
谁想韩卫只是沉声道:“……你倒是比我们,都更了解她。”
“嘿嘿!”
完全没把韩卫言语里那点酸意当成是一回事,杜博川像是挨了夸那样开心地摇起尾巴来。
又过了两秒,云驰出现在众人面前,与他一起过来的还有梁一鸣。
“我也想帮上忙!”
换作是平时,韩卫未必会赞成梁一鸣与他们同行。可从海宁第一监狱传回来的实时监控画面来看,人手是越多越好。
然而湖城特警总队也不能不留一个特警地把所有特警都派往海宁第一监狱。毕竟没人说得准袭击海宁第一监狱的是什么,这些“什么”的目的又是否是调虎离山。江开宇本人的意思是让韩卫带支少数精英组成的“先遣队”先去看看情况。等确定了情况再看要不要继续往海宁第一监狱送去更多特警。
“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韩卫问。
““是!””
云驰与梁一鸣一同立正行礼。
“好。”
韩卫不多废话,他和林景晖走向云驰,一只手却在他俩之前先按住了云驰的肩膀。
脸色差到像纸一样白的楚潇站在那里。
“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但你今天还是躺着去吧。”
林景晖说着就要把楚潇推开。
楚潇却是绝不退让——他的眼神直白地告诉林景晖。
叹了口气,林景晖没好气道:“你要是死了可别指望我为你收尸!”
“哈,说得像是我会死你前面一样。放心吧,我和你不一样。你就算变成了灰,我也会大致帮你把灰回收个五克左右,好拿回来当个摆件天天对着它嘲笑你!”
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两人嘴上没少损对方,但按在云驰两肩上的那只手一直没松开。
杜博川的话虽然很气人,但有一点他没说错:他们不想做她不在就不知道要做什么、就不知道该如何行动的废物。他们不想看到她对他们露出失望的表情。
所以他们要行动起来、赢得胜利,并活着回来,等她夸奖。
肩膀被两人按得都有些略略发痛的云驰啼笑皆非,他无奈道:“请抓稳,我要开始移动了。”
……
哐——!!
贾马尔飞了出去。击退他的却不是色-欲,而是暴食。
趁着贾马尔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色-欲身上的瞬间,暴食突然从贾马尔的视线死角出现,并化身为超大一块球拍把贾马尔给拍了出去。
贾马尔飞撞上墙壁,整个身躯完全没入墙壁之中。
实验室的墙壁是用特殊材质建造的,具有防火耐潮、吸收外力不易打破的特点。哪怕贾马尔的身体都在墙面上焊出个人型的洞来,整面墙依然是屹立不倒,洞周围的墙壁也没有要跟着碎裂的意思。
贾马尔张嘴咳出一团血沫来。焊在墙里的人型大洞里也往下渗血。
人类的皮肤到底不是盔甲。哪怕贾马尔的骨头在肌肉的保护下没有粉碎,他的皮肤表面也因为过度的暴力而裂开、流血。
遭受震荡的大脑浑浑噩噩,贾马尔的两个鼻孔像漏了的水龙头,里面有血不停地往外低。
暴食伸出长长的舌头,在眼镜男的嘴巴上舔了一周:“真不错啊,这个原始种好像很美味嘛!”
“等等!这可是我先找到的!”
色-欲从角落里“流”了出来。它结结实实地吃下了贾马尔的不少攻击,属于小女孩的脑瓜子已经碎裂了三分之二,不可名状就从那剩下的三分之一脑瓜子里冒出来,在空气里蠕动着。
可以说色-欲这新造型,比B级
片恐怖片里破碎的鬼娃娃还要惊悚许多。
“是我先看中那个原始种的!你不能吃了他!我还要他做我的下一个身体呢!”
色-欲很喜欢小女孩的躯壳。因为那躯壳可以为它诱捕许多愚蠢的雄性原始种。它光是走在大街上、小巷里,甚至都不用释-放精神力对周遭的原始种进行一些影响,也会有雄性原始种悄悄坠在她身后,准备找地方将她拖走。
但色-欲也差不多吃腻这些脑子不好、连生物的拟态与真实样貌都分不清的雄性原始种了。
它开始想尝尝雌性原始种的味道。
雌性的原始种都很胆小,尤其这个国家的雌性原始种。她们的每一个行为都谨小慎微,哪怕她装迷路的小可怜儿,在街角啜泣很久,那些雌性原始种也只会喊来穿着制服、被她们称为“民警”与“特警”的雄性原始种。
她们一点儿都不敢靠近它。就像是知道小女孩的外表只是个吸引食物的拟态,她们一靠近它,就会被它吞掉。
所以它看中了他。
黑发褐肤,绿眼。这是这个国家的雄性原始种大多所不具备的、在原始种眼中充满“异域美”的特征。
况且这只年轻的雄性原始种还拥有强健的体魄。
雌性的原始种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雄性原始种,因为这样的雄性原始种能更好地激发出她们的繁殖欲求。
一想到占据了这具身体后可以用他来吃到许许多多美味的雌性原始种,色-欲的口水都要滴答出来了。
暴食控制着眼镜男作出思考的表情:“是这样啊……”
下一秒,眼镜男的两只眼睛里流出两滩不可名状,那两滩不可名状“咻——”一声飞向贾马尔,而空气中还回荡着眼镜男怪异至极的笑声:“可这颗星球上有句话叫作‘先到先得’!!”
被暴食占据身体的眼镜男也是特殊能力者。可惜的是,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程序员。
纵使公司就有健身房,天天996、007的程序员去健身房也只会是为了洗澡。就算他的精神力总量在特殊能力者中也算是比较多的,但受限于躯壳的强度,他的精神力并不能被完全释-放出来。
暴食一样对这个身体不是那么满意。
虽然暴食不想和色-欲结仇,可当下一个如此适合、得到就能更好地在这颗星球上生存下去的躯壳就摆在眼前,暴食怎么可能就这么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
“讨厌!!暴食你根本是被原始种污染了吧!?你看看你现在说的话,还像是伟大的母巢一员吗!?”
色-欲腾空而起,也朝着贾马尔飞扑过去。
两只怪物的角逐中,有人影忽然闪现。
戴着防毒面具的韩卫手上拿了一把极其像是老式双筒火-枪的枪械。他朝着色-欲与和暴食就扣下了扳-机。
砰!
轻微的爆-炸声里,粉红色的细雾弥漫下来,林景晖的力场盾霎时间从上下左右六个面包抄色-欲与暴食,被困在粉红细雾中的色-欲与暴食都在这一刻有了些微的停滞。
韩卫手里的“枪械”其实是投药器。其中投出的药则是那种能令特殊能力者暂时丧失对精神力控制的药物。
至于这些药物从何而来……
还记得边境事件里的线人们吗?叶棠在翻看过线人们的记忆后确认了实际送他们来的贩毒组织。
在能力进化到“言灵”一阶之后,叶棠就让线人们去贩毒组织里把那种可以对特殊能力者产生影响的药物偷了出来——毒贩们虽然是拿钱办事,同时送几个“自家人”去死。但他们也不光是拿钱办事。毒贩们起初不知道委托者塞给他们、让他们给炮灰带上的“秘密武器”到底有什么作用。但他们仍然昧下了些许的“秘密武器”,自己研究其成分。
后来的事不用说。边境事件之后,毒贩们知道这些“秘密武器”可以用来对付特警,也因此他们开始秘密量产这些“秘密武器”。以其未来交易暴露时可以与追上来的特警对抗,冲破边境缉毒警的封锁。
虽说原有的“秘密武器”的一些分子成分他们无法百分之百地还原,但也能把仿制品做出真品七、八成的药效来。
线人偷出来的仿制品证实了贩毒集团的险恶用心,C国秘密联合周边国家,端掉了这些贩毒集团。
最后这种药剂的配方与成品,基本都流入到了C国的手中。一部分成品在叶棠这个线索提供者的请求下,还配给到了湖城特警总队。
是的,叶棠的升职之所以这么快就被上头批准。除了明面上的那些功绩,也有她切实在为C国获取利益的缘故。
“啊……没用的,没用的。”
遗憾的是,无论是那粉红色的细雾还是林景晖的力场盾,都在下一刻被切开了。
暴食和色-欲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从里面蠕动着出来——它们干脆地丢掉了受粉红色细雾影响、因此失控的肉身。眼镜男和小女孩瞬间化为两滩血泥。
“这本来就是我们给原始种的配方。我们怎么可能给原始种能够对付我们的武器呢?”
“又不是傻。”
两团不可名状只保留了两套属于人类的发声器官,它们嘲笑着低等的、愚昧的、可怜的原始种,然后欢欣于它们的备选躯壳增加了。
“我要那个最壮的!这次你不能和我抢!”
色-欲蠕动着。它虽然没有眼睛,云驰和梁一鸣却能感觉到它正用舔舐一般的视线打量着韩卫身体的每一寸。
“那我就收下除了最壮的那个之外其他所有的原始种吧!贪婪一定会很喜欢我的礼物!下次我肚子饿、手边又没有粮食的时候,就找它要几个它养殖的标本来吃!”
和人类的笑声不一样,不可名状发出的“笑声”就像尖利只指甲抓在黑板上那么刺耳。
它们飞快地蠕动着,用着原始种的语言煽动着原始种的恐惧。它们享受着这种把猎物赶到死角,再看着他们在恐惧、绝望里挣扎的碾压。
“……我说,”
林景晖的表情有些古怪:“不是我一个人在这么想吧?‘莎莉是不是连这也预见’了。”
楚潇咧开嘴:“我赌她有预知能力。”
韩卫则是用手里的投药器顶了一下自己的棒球帽:“那我赌她是觉得失控的特殊能力者会变成这样的怪物,才制定了针对怪物的讨伐攻略。”
第55章 向导55进化。
“阿嚏!”
镇海号的甲板上,叶棠打了喷嚏。由于镇海号正在全速航行,冲天的海浪被镇海号从中切开,无数的水花纷纷溅起,整个甲板上像是处于暴雨之中。
为叶棠将周遭溅落的水花全数反射回去、让叶棠不湿一片衣袖的是容亚婕的属下。她的能力是力操控。叶棠能这样稳如泰山地站在航行中的镇海号的甲板上,正是多亏了她的能力。
只是力操控虽然能让叶棠站稳、不被淋湿,但无法阻止冷空气侵袭叶棠的身体。叶棠身上的制服不算厚重,自然挡不住所有的寒意。
“代理指挥,诚如您所说,我国的卫星监测到了他国战机的影子。”
叶棠颔首,她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海蛋不是C国才知道的秘密。在容亚婕失联超过五十小时的现在,恐怕那些厌恶容亚婕的上层已经说服国家的最高领导向联合国求助了。
在海蛋出现的原因不明、会造成的影响也不明的当下来说,这个举措不能说错。只是,这个举措也会带来连锁效应。
——被C国拿着把柄的A国怎么可能甘心永远在C国的面前当个听话的小弟?就算A国的总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么老实给C国当小弟,A国的其他高层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干。
A国又惯是会扯“为了全人类”、“为了世界和平”这种虎皮大旗,作为自己用来侵略、攻
击他国的借口。
C国一向联合国求助,A国立刻就会站出来“大义凛然”地表示我们一定会帮忙。然后,他们会派出战机飞向海蛋,对海蛋进行攻击。
可是别忘了,海蛋在C国的领海之内,容亚婕也还在海蛋之中。
A国的战机就是“不小心”把容亚婕炸死在海蛋里,就是一个“不小心”把导-弹误射向了C国的沿海城市,A国也“绝对没有”要攻击C国的意思。
再说,求援的本来就是C国不是吗?别人来帮你你还挑三拣四,你是以后不想被人帮了吧?
这是光明正大能打击C国的机会。
“趁人之危的混蛋!”
没能忍住骂出一声的是容亚婕的另一位属下。这位军官的腰间别着一把长直刀,她被允许佩刀是因为这把直刀并未开刃,只有在她只用能力的时候才能化为利器。
前方的海蛋已经在叶棠目所能及的地方。
“与镇海号一起守护好我们国家的领海与领空吧。一旦有战机进入我国领空的范围,就对其进行射击。哪怕事后派出这些战机的国家向我国提出抗-议也没关系。横竖我国对联合国求救的事并没有经过镇海号的同意。就说镇海号不知道这些战机是前来‘援助’我国的。”
叶棠说着从佩刀军官的腰上抽出那把直刀,在军官眼前一晃:“你的武器借我一用。”
“您果然是想……?”
“嗯。我会进入海蛋,找到容将军。”
两位军官都是肩头一震,欲言又止。
“可是,万一容将军已经——”
说不出“死了”两个字,军官道:“您再进去,不就只是白白增加牺牲吗?”
感情上,她们都不愿意让容亚婕待在海蛋里等死——海蛋内部有多危险没人能够想象,可那些携带着超高火力的战机一场轰炸下来能造成多大的伤亡,她们是心知肚明的。容亚婕可能只是被海蛋困住了,没有遇上危险。战机的火力向着海蛋铺下,这可能才会真要了容亚婕的性命。
理性上,她们又都觉得不能让叶棠离开镇海号,这里还需要她坐镇。……一旦容亚婕有个闪失,叶棠就是她所指定的继任者。她们作为容亚婕的属下,绝不会投奔这之外的势力。
“容将军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