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帮派的老大大概是大帮派丢出来的炮灰。大型组织的二把手、三把手则是被他们的好兄弟卖了的炮灰。你家出几个,我家出几个,这一帮看起来不像是来送死的敢死队就组建好了。
这些把好兄弟推出来送死的人应该是这么对他们解释那种能让特殊能力者暴走、亦或是短时间内丧失能力的液体的:“这个是给你们拿来防身的!”
天可怜见,实际上这些人被派往C国不是为了做什么交易,就是为了测试那液体的威力。这群“敢死队”唯一的作用,就是以人身把那些液体运送到特警们的面前。
暴走的特警哪里会只攻击自己人?这些人就是侥幸没死,手下也不会有几个活着了。一个光杆子司令还有什么威胁性?哪怕不直接把人杀了一了百了,把人留在身边也不怕他短时间内就东山再起。
为了证实自己的推论,叶棠又去见了当日为边境缉毒警还有特警们提供消息的线人。
五个线人,只有四个在。剩下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地就销声匿迹了。
缉毒警们也没有追查这个线人的行踪——这不是第一个人间蒸发的线人。毕竟警方与政-府的保护是有限的,线人们改头换面前改头换面后的资料都会被存储在警方与政-府的系统里。这些资料都是机密档案,正常不该被泄露出去。可毒贩里既然会有警方的线人,警方里自然也会有和毒贩勾结的内鬼。
线人们背着警方与政-府二次、三次改变身份,这也是一种没办法的自我保护。
但在叶棠看来,线人人间蒸发未必完全是害怕遭到毒贩的报复。也有可能线人就是那个内鬼,他在向警方提供了“该提供”的情报之后,卷了两头给的好处蒸发。
“我听说行动那天,你表现得很自然。”
叶棠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撑住自己的面颊。
“你都不会害怕的吗?万一在特警行动前你就暴露了。或者特警在毒贩开枪时没能顾及到你,让你被流弹射到。”
四个线人,有人困惑叶棠问他这些做什么,有人坦言:“我在选择做线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可能会死。我拿的这份钱,就是买命钱。”
也有人当即就作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说:“我相信特警们!”
叶棠读着这些人的情绪,像是咀嚼一块块味道迥异的饼干。有人的饼干苦涩、悲哀、挣扎,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荒凉。也有人的饼干外面甜,里面又酸又苦又臭又恶心。
然后她确认了。线人里果然有人是受了毒贩头子的示意,特地来向缉毒警与特警提供情报的。
将贾马尔派往C国的不是C国的势力,把毒贩们送入C国的贩毒势力同样不是C国人。这两股势力在C国之外的地方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要实验新药的效力,拿其他国家、其他地区的特殊能力者当小白鼠不是更轻松更方便吗?来C国的土地上挑衅C国特殊能力者里的精英,这是有多想不开?
于是叶棠从这里可以得到的结论是:一、有人想减少湖城特警总队的战力。二、这是一场表演。
湖城特警大量暴走大量死亡就是有人想给谁看到的结果。
之前叶棠还想不明白这种结果到底是要给谁看,现在叶棠想到了。
这个结果一是要给容亚婕看。容亚婕对于侵入祖国边境的破坏者是零容忍。出了特警暴走死在边境上这种事情,又有A20峰会要举行,她一定会到湖城来,这是一个把容亚婕引到湖城来的陷阱。
第二,那就是给想要除掉容亚婕的人看,让他们知道:“你看我们的药对你们国家的特警都有效哦!那如果这个药不是给特警用,而是给你们憎恶的人用——”
能够毁掉容亚婕的丑闻不是什么私生女,是堂堂一国将军当众暴走!
一旦容亚婕暴走,谁都不好说她会杀掉谁。……不,说不定整个礼宾馆里几百号各国大使、各国官员都会被一个容亚婕剁成肉泥!
即便容亚婕很快遭到控制,她没有伤到人。她暴走这件事本身就能成为攻歼她不够格成为上将的材料!
要是有哪国大使、哪国官员因为容亚婕而死在C国,C国虽然会在国际上陷入千夫所指的状况里,但容亚婕的力量摆在那里,不是疯了的国家不会为了几个马上就能找到替代品的官员就真的贸然出兵与C国开战。
C国会花费很长的时间以及一些经济上的代价去赔偿死了官员、大使的国家,这可能使国家发展陷入泥泞里,也会让国家在国际事务上受到一些钳制。但总得来说,这样的损失绝对小于C国与I国直接开战。
叶棠不能算是容亚婕的支持者。多次作为上位者君临一个国家乃至一个大陆的她对于政-治斗争与玩弄权术的兴趣很淡。
在她看来,无论是主战还是反战都是双刃剑。全力主战那是穷兵黩武,最后只会白白耗空国力,极力避战却也是一种不愿意正视问题的懦弱、放任炎症扩大的愚蠢。
治国没有一劳永逸,有的只能是矜矜业业不断根据新的情况调整应对的策略。容亚婕和反对她的势力哪边输哪边赢叶棠都不关心。她想要看到的仅仅是湖城人能好好欣赏这一-夜的烟火,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回到家中,躺倒自己的床上,幸福地沉入梦乡之中,然后迎来新的明天。
“景晖、楚潇,跟我一起去一趟中央厨房。其他人按照先前的布置,该换岗换岗,该巡逻巡逻。”
“““Yes,sir!”””
“怎么突然要去厨房?”
林景晖追在大步流星的叶棠身后问:“礼宾馆的服务人员不是都核查过背景身份了吗?”
“背景身份可以作假。”
但人的情绪却作不了假。
既然无法从纸面上来排除所有人的嫌疑,那叶棠可以信赖的就只剩下自己的能力了。
林景晖“唔噢~”一声:“你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哪有?我不过就是想去偷吃一下国宴级别的餐品罢了。”
叶棠笑着说话时,精神力已经向周围展开,刮过大堂里来来往往的服务人员。
记下情绪反应略不正常的几人,叶棠没有打草惊蛇,她继续带着楚潇与林景晖往礼宾馆的中央厨房走出。礼宾馆的中央厨房这会儿已经是为了晚宴的准备忙得不可开交了。
“这是东坡肉。”
“这是龙虾麻婆豆腐。”
“还有这一道在做的,是翡翠芙蓉蟹黄蛋。”
主厨正在忙,带着叶棠三人、为叶棠三人介绍菜品的是主厨的小徒弟。
说是“小徒弟”,事实上也是快三十岁的汉子了。叶棠方才还没进厨房就听见主厨大骂他这位小徒弟:“你怎么光张年纪不张手艺!?给我一边儿待着去!”这也是这位小徒弟这会儿为什么不帮着火热成一团的厨房做事,只来给叶棠三人介绍菜品的原因。
“每一道菜看起来都很好吃呢。”
叶棠一脸嘴馋,楚潇在后面翻了个白眼也只被当成是嫌弃叶棠利用职权之便跑来蹭吃蹭喝。
“哈哈,陈督察要不要试下菜?你这边觉得菜肴爽口美味,我们端出去时也更有自信。”
不要随便给我们增加工作好不好!?
忙得脚不沾地的厨师们个个摆出一张便秘脸,只恨主厨不拿锅铲去给他这个随意开口的小徒弟脑袋上两下。
“哎呀,可以吗?那我可真要不客气啦!我们这些底层公务员平时可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叶棠拍掌笑起来,她的笑容那可真叫一个阳光灿烂、世故里带着点假装出来的天真。
这样的人,一看就是贪小便宜贪惯了的。
“当然当然!来!这边请!”
主厨的小徒弟被叶棠带着叶棠笑了起来,他向着叶棠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殷勤地引着叶棠三人离开厨房。
“厨房里乌烟瘴气的,在这里吃东西也不会觉得好吃。这边是员工吃饭用的休息室,三位可以在这里等着——”
砰!!
小徒弟转身望向叶棠的这一刻,叶棠扭转身体,长腿以人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斜向上方的轨迹。
小徒弟应声倒地,他甚至都来不及理解自己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就失去了意识。一踢把人放倒的叶棠放下长腿,面无表情道:“门口那个戴绿领巾的厨师,正在做醒狮酥的那个厨师,还有那个削着土豆皮的厨师,总共三人。”
““明白!””
林景晖与楚潇同时杀出,两人一人利用气流操纵打开中央厨房的大门,另一人在突入厨房的同时抓出门边那个戴绿领巾的厨师,将他按到走廊墙壁上。
一脚把做醒狮酥的厨师踩到地上,楚潇望着那个手里还握着削皮刀的厨师道:“放弃抵抗,否则我会割破你的喉咙。”
在这个厨师的颈边,那里转着一个环形的风刃。这厨师只是咽口水时大力一点,风刃就已割破了他的皮肤,让他脖子上鲜血长流。
这一瞬,整个厨房里鸦雀无声,唯有了炉子上的炊具锅具还有一点儿正常的声响。
“请不用恐慌。我们只是在排查可疑人物而已。”
带着温和的笑容,已经让巡逻小队去抓起方才大堂里情绪反应不对的几个服务生的叶棠走了回来。
她开始释-放出精神力安抚。
有问题的人比她想象的要多。只是这些人有很高的机率仅仅是被收买,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对大局有什么影响。
看,眼前这个戴绿领巾的厨师就只是拿钱办事,把一些红酒换成了“别的品牌的红酒”。在食物里加入一些“某新品牌新出的、想要打响知名度的调味料”。
礼宾馆的人房比指标是一点五,比普通的五星级酒店还要高上一些。而这里的客房有三百三十间,这意味着礼宾馆的员工在五百人以上。
要排查五百人以上,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这五百人还分散在礼宾馆的各处。
叶棠虽不觉气馁,却也觉得这缺乏效率。
第37章 向导37准备完毕。
“容亚婕的女儿长得一点都不像她!果然女孩子都长得像爸爸啊!”
“是吗?我倒是觉得挺像的。再说你又没见过人家爸爸,你怎么就能一口咬定人像爸爸?”
容亚婕乘坐的轿车在前面行驶,特警的吉普车则围绕在轿车的前后左右,护卫着轿车驶入城区。
韩卫的车坠在轿车后头,他一面开车一面戒备,和他一起的另外三名特警却对护卫这事儿提不起多大的劲儿来,他们都在八卦。
“因为她们母女是真的不像啊!你看,容亚婕是桃花眼吧?但那小孩儿是下垂眼!”
“呸!那怎么就是下垂眼了?人
小姑娘的眼角不是斜飞上去的吗?再说容亚婕也不是什么桃花眼,她那眼睛该叫瑞凤眼!”
“行了,集中注意力在任务上。”
韩卫的话让车里稍微安静了两分钟。
不过很快,又有人开口道:“话说韩队你就不觉得憋屈吗?我们这么一大队人过来就为了保护一个小女孩?这多少有点离谱了吧?”
“就是!这明摆着是公器私用、公私混同。”
“我觉得我看错容亚婕了。”
“我也觉得!没想到她是这种以权谋私的人!”
如果没有和叶棠通过电话,韩卫想自己多半也会和这些同僚产生类似的想法,区别只在于他的同僚们会把不满诉诸于口,而他只会在心里想想,不会说出来。
韩卫想自己比同僚们好不了多少。
“是吗?我倒是觉得容将军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不知不觉就跟上他们这支队伍的面包车。韩卫左手操纵方向盘,右手则抬起,在空中轻拨了一下。
面包车的一个轮胎上悄然无声地出现了一个小孔。小孔随着轮胎的转动开始向外漏气。尽管面包车上的人已经在踩油门儿了,他的车仍然是越开越慢,就跟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没跑几步就跑不动了一样。
“要是你们的女儿被杀了,你们能保持平静吗?”
韩卫的声音淡淡的,并没有多少情绪。他只是客观而平直地陈述:“反正如果是我,我大概会不由分说地暴走。”
前面的车上,后座的容亚婕正抱着她的女儿跟她玩拍手游戏。母女两个玩得不亦乐乎,两人就像是世界上哪里都有的、普通的、感情很好的母女。
韩卫看得出容亚婕是真的很爱她的女儿。这种爱不仅仅体现在容亚婕总是亲吻女儿的小脸蛋儿上,也体现在容亚婕望着女儿的眼神里。
所谓爱从眼出,不过如此。
“容将军让我们保护她的女儿,就等于是让我们保护她。”
女武神能够杀死所有对她不利的人,却无法抵挡住精神上的受创、心灵上的刺-激。
这与容亚婕是否是一个女人、是否是一个母亲无关,这是每一个懂得“爱”这种高级情感的人都无法避免的弱点。
三个特警没想到韩卫会为容亚婕说话,一时都是讷讷。
大概是为了缓和车内这股说不上剑拔弩张但多少有些紧绷的气氛吧,韩卫副驾驶位上的特警用手肘给了他一下。
“哈哈,我们韩队看上容将军了啊?我们还以为你对陈督察一心一意呢!”
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胡说八道的同僚,韩卫摇摇头,甚至懒得去订正他的话了。
一个男人并不是只有看上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站出来为她直言。至少他不是。
如果一个人只能用男女之情去解读他人的言行,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无法理解男女之情之外的意识情感。这作为人来说,是可悲的。
而他,他确实对陈督察一心一意。只是……
他对陈督察的感情,似乎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男女之情。
……
“陈sir,通风井还没查完,但通风井里确实有问题。很多通风井都被污染了。”
“还有预定用来招待各国使节的宴会室,那里的新风系统被人为破坏,旧的通风口上有最近开启的痕迹。”
戴着防毒面具的特警向叶棠报告。他们藏在防毒面具下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本以为是铁桶一般的礼宾馆结果就跟个筛子一样,到处都有漏洞存在。有些地方还摆放着对特警来说无异于毒-药的东西。
起初叶棠请求警局协助的时候还有不少特警闹起了别扭,说叶棠这是不信任他们——边境上发生的暴走事件被江开宇下了封口令。当天没到边境去的特警并不知道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几个同僚殒命在和毒贩的战斗中。
到了这时,江开宇的封口令也没有解除。叶棠不能在未经江开宇允许的情况下向这些不知情的特警们透露情况。江开宇这会儿又是离线状态。
江开宇这个总警司今晚也是被招待的对象之一,他这会儿正与他国的官员与使节们“相谈甚欢”,说白了也就是端着高官的姿态与人周旋。
好在看到过韩卫、看到过其他同僚是如何暴走、是如何死亡的特警不是一个两个,这些人自然地站到了叶棠的身边,支持叶棠的决定。
接到叶棠支援请求的警局受宠若惊,不一会儿整个警局就全员出动。有警员为叶棠等人带来了防毒面具、隔离衣,还有警员愿意代替叶棠等人去检查通风井。
“把国宴的举办场所换到通风的室外。”
礼宾馆的工作人员们这会儿可不敢跟叶棠叫板了。
起先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叶棠是在无理取闹——这里可是他们每天工作的职场诶!在这里还有其他人比他们了解现场的情况么?他们早就做过通风井、电力井还有各种储物间的检查了,凭什么还要他们再检查一遍啊?
可是很快,他们就亲眼看到叶棠带人从礼宾馆的各种角落里内搜出奇奇怪怪的液体、粉末。纵使他们不明白这些液体、粉末都是拿来干嘛的,他们也知道事态严重,万一真出了什么,他们这些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后果。
“陈sir,国宴地点改在花园里吗?”
“不好吧?花园里有蚊虫,还看不到烟火秀!”
“那改在顶楼的套间里?”
“那预定入住套间的D国大使怎么办?你要让大使看着那么多人在他房间里开趴么?”
“还有哪里可以用啊……?”
要不是还要招待外宾,工作人员们都想当场揪头花了。
叶棠掀起眼睫:“用顶楼。”
“啊?楼顶有露天泳池啊!不是说最好不要接近有大量液体的地方?”
“把泳池里的水放掉,去买塑料球来倒进泳池里。”
液体容易遭到污染,万一大使和外国官员里也有人带着那种会让特殊能力者能力失控的东西,那么一泳池的水都很危险。
但让泳池空着,如果有人不幸失足摔进空泳池里,也很容易磕到脑袋、扭伤手脚。
塑料球看上去不上档次,可湖城七点太阳就要落山。晚宴八点开始,只要灯光不是直接照射在那一泳池的塑料球上,那这个装满塑料球的泳池即便像儿童乐园里的寻宝池花一样幼稚,大多数的使节与官员也不会将目光落在上头。
“““明白!”””
在叶棠的指挥之下,礼宾馆的工作人员、特警们与警员们都行动了起来。这一刻,原本水油一般绝对没法融到一处的普通人和特警们同心协力,所有人都朝着一个目标一齐用劲。
下午六点,礼宾馆的天台上热得好似油锅。刺眼的阳光让每一个在天台上工作的人都忍不住虚眯眼睛。好在这样的热度也带走了游泳池池底最后一点残余的水分。
下午七点,天台上的国宴会场基本布置完毕,只等塑料球入场。
七点四十,塑料球被倒入游泳池中。中央厨房也完成了大部分的料理准备。
由于部分的菜肴里已经被混入了成分不明液体、粉末,中央厨房原本是要完不成宴会的准备的。
叶棠翻了翻菜单,当场改了部分的菜色,又为中央厨房设计了新的菜肴摆盘。
通过变更摆盘,中央厨房需要进行制作的菜肴少了份量。厨师们使出洪荒之力,总算是勉勉强强能够赶上国宴的准备进度。一时间所有人都额手称庆。
在遥远的大洋彼岸,一个满头金发的中年男子在秘书的搀扶下从坐卧着七、八个美女的浴缸里爬起身来。他没有擦拭自己身上的水渍,也不管自己头发是不是还往下滴水,只是面色不善地跟着秘书离开寻-欢作乐的房间,来到办公室里按下内线电话。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是的,总统先生。请您放心。”
“嗯。”
中年男子切断了内线,冷哼一声。
“那我就去祝C国的峰会‘顺利举行’吧。”
花了那么多的力气,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他的目标可
不是区区一个C国女人。
一个女人再厉害又怎么样?她就是能毁灭一个国家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只蝼蚁。
他要看到的是C国内讧,是反战派与主战派的撕咬,也是一般人与特殊能力者的对立。
他要看着C国乱成一锅粥。
第38章 向导38破绽。
“这一天可真是忙死人了……”
“嗐,可不是嘛。讲真我刚才差点儿没虚脱!”
七点五十分,三个刚从天台上下来的礼宾馆工作人员挤在员工吸烟室里吞云吐雾,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疲惫。
其中两人先抽完了烟,一个摸摸自己的胃刚要说话,另一个的肚子就发出了夸张的叽里咕噜声。
“哈哈哈,你也饿啦?”
“忙成这样不饿才奇怪呢!走走走,吃饭去!”
两人说着就要从吸烟室里出去,却见和他们一起来抽烟的同僚没有动作。
“小赵,你不去吃饭?”
“我太累了哥,这会儿还反胃想吐呢,哪里有胃口。”
被叫作“小赵”的青年挤出个不大好看的笑来。瞧他脸色又青又白,里头还透着点丧气的黑,原本想劝他高低吃上一点儿、免得晚上撑不过去的两人最后还是没勉强他。
“那你先在这边休息一会儿,我们先去食堂吃饭了。对了,要我们回来时顺便给你带盒饭么?”
“好,那就麻烦哥了。”
三人就此分开,要去吃饭的两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今天食堂会有什么菜色——礼宾馆给外国来的大使们、官员们做得是国宴,为了不浪费,摆盘剩下的边角料、外观有瑕疵因此不能端上外宾桌面的菜色都会进入员工食堂,因此今天的礼宾馆,哪怕是员工食堂,菜色也会非常豪华。
被单独留在吸烟室内的小赵在吸烟室的门被离去的两人关起的同时,就变了眼神。
他用力给了自己一耳光,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剩下那半支烟则被他吸都没吸的摁灭在烟灰缸里。
贴到门边,等着门外的脚步声迅速远去。小赵很快闪身出门,往消防梯的方向小步跑了起来。
计划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还有几个被他们的人收买的礼宾馆工作人员给那些该死的怪物抓了起来!
那些怪物把抓到的人扔进了杂物间,他们不光将人看得滴水不漏,还不加掩饰地折磨、拷问他们!
他隔着半条走廊都能听见杂物间那边传来的惨叫!那些怪物明摆着是在杀鸡给猴看!就是要用这些可怖的惨叫来威胁他们这些潜伏在暗中还没动手破坏晚宴的人!
这可真是一招妙棋……!那些怪物不知道他们收买了多少人、威胁了多少人来帮他们在国宴里下“料”,来帮他们在礼宾馆的通风系统里混入能使那些怪物暴露它们真面目的药,他们也不需要知道。他们需要的仅仅是吓唬得这些人不敢搀和今晚的事情,乖乖地当好一个服务人员!
一年半的时间,他可是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来渗透这该死的礼宾馆!结果呢?他所有的布置全白费了!
可恶!!
为今之计,他只能尽快联络人在外面的同仁,告诉他们礼宾馆这边的计划进行不下去了,要他们在外面想想办法。
消防梯在建筑物之外,前方是一览无遗的城市夜景,还能远远地看到一点明珠湖。
拿发胶定过型的头发被呼啸而过的大风吹乱,小赵从西服外套里头拿出一支别在内袋上的“钢笔”,他旋开笔盖儿,正要按下钢笔尾端让“钢笔”发亮,整个人就被看不见的力量拍翻在地。
将人踩到脚下,林景晖以无线电告知叶棠:“B2地点,一名嫌疑人试图对外放出讯号,已在其放出讯号前将其擒获。”
林景晖这边话音未落,那边楚潇也发出了声音:“B1地点,抓获两名试图杀死厨子的嫌疑人。”
“A3地点,抓获试图破坏电路、让电路待会儿自然短路的犯罪者一名。”
“C1地点,安全。”
“C2地点,无异常。”
“D1地点,……”
叶棠颔首:“很好。”
让她带着人一个个检查礼宾馆的工作人员是否有异太过缺乏效率,因此叶棠刻意在礼宾馆工作人员们的面前,将那几个在国宴菜肴中混入不明药剂的厨子关进的储物间。之后又只让一名特警去看守那三个厨子。
特警里有能够完美再现他人声线的特殊能力者。这位特警正是看守那三个厨子的特警。
他在室内不断用三名厨子的声线发出惨叫,假装自己在严刑拷打、逼问他们。
事实上这三名厨子并不知道自己还有同伙,他们也不清楚自己参与了什么样的计划。可听到他们“惨叫”的人不知道这一点。
这就是各自行动、情报不通的坏处了。
——在T10次列车被挟持的事件里,叶棠就感到了策划者的心思缜密。那人光是怕贾马尔不死,就又是让贾马尔穿上炸-弹背心,又是在T10次列车都驶上湖城大桥之后还派出了无人机。
诚然,无人机上无人,但无人机依旧是需要人操作的。操作者不可以离开无人机太远。
那天叶棠在看见无人机的时候就探出精神力,让精神力如同薄薄一层水汽扑向四面八方。她本想锁定操纵者的位置,她也确实锁定了操纵者的位置——为了保护湖城大桥,也为了保护湖城大桥上的轨道。湖城大桥附近没有村落,也被禁止成为网红打卡地点,可以说是人迹罕至。
叶棠只需要找出其中有人类情绪反应的坐标,就可以锁定无人机的操纵者。
然而,在叶棠锁定操纵者所在位置的同时,那两个属于人类的情绪点消失了。
事后叶棠把自己的推测告诉给江开宇知道,江开宇也秘密派遣了特警到无人机操纵者所在的坐标去。
特警很快传回消息来说,那里只有两具脑袋被炸没了的尸体。尸体没有指纹,应该是事前用药水把指纹给磨掉了。尸体满口的牙还全是烤瓷牙,一颗自带的牙齿都没有。
基于以上原因,两具尸体无法确认身份。从附近监控里调取的画面也不足以辨识两人的来历。可以说所有线索都断了。
不过叶棠也因此摸到了那个策划者的行事风格。
这人喜欢安排好几组人同时行动。每一组人知道的情报都仅限于他们的任务内容。
比如和贾马尔同行的恐怖分子,那些人只知道他们挟持T10次列车是为了和政-府谈条件。贾马尔之所以会发现挟持T10次列车的目的其实不是为了和政-府谈条件,那是因为对方想要除掉他的心太过强烈,以至于被贾马尔给察觉到了。
用无人机袭击了他们的人,则是策划者为T10次列车没掉下大桥所设的保险。
那两人以为他们不过是去补刀的螳螂,实际他们的背后还站着隐在黑暗里的黄雀。当他们操作的无人机袭向T10次列车的同时,恐怕黄雀就已经拿起了引爆器。
无人机能不能完成任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操纵无人机的人已经完成了他们这一环的任务,他们没用了。
蜥蜴断尾也不过就是断上一次,策划了T10次列车挟持事件的人在扫尾时却是设计了好几环的段位工程。这样的人一定会为自己看似无
懈可击的精妙布局,好像无论如何都能达成目的的精心设置,以及绝对不会留下尾巴可循的缜密而感到自满。他一定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同样的手段。
因为这对于设计这种布局的人来说,就是他通往胜利的方程式。
如果礼宾馆的事情这人也有掺和,那么毫无疑问,他一定会派出多组人马渗透进礼宾馆内部。并且每一组人马都不知道在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在执行着一样的任务。这人为了完成任务,又收买、威胁了礼宾馆里的一般员工。
理论上来说,这么做很有效率,并且只要有一组人成功,那整个计划都得手了。
可,这其中也有风险。
风险就是不是每一个被派来执行任务的人,都行事缜密,手段智慧。谁都不清楚谁对被收买、被威胁的对象透露了多少内容,也不知道这些被收买、被威胁的一般人会不会对着特警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现下,叶棠就是把那三个厨子当成了三个诱饵。那些知道这三个厨子正被特警“拷问”的内奸不是害怕,就是焦虑。
前车之签,处于事件外围、只是被收买、威胁了的人不敢再听话动手。涉事颇深的内奸则会想着一定要在那三人吐露些什么以前对他们进行封口。
叶棠事实安排一下“拷问”三名厨子的特警“拷问”累了去一趟卫生间,楚潇就轻易地拿住了想趁此机会杀人灭口的内奸。
事情至此,礼宾馆里的威胁可以说已经被清除了九成。
剩下的那一成,就藏在叶棠一行人无法轻易去动的各国使节、官员里了。
“陈督察还真是……有年轻有为。”
看着叶棠让特警们把内奸一一抓出,带队来支援的派出所所长与他的队员们都忍不住抓耳挠腮。
他们感觉自己很没用。
——别说是抓住内奸了,他们甚至都没察觉到礼宾馆的工作人员里有鬼鬼祟祟的人。他们唯一帮上忙的地方,似乎就是帮着礼宾馆的工作人员们抬抬桌子、挪挪椅子,把塑料球倒进天台的游泳池里。
“就算没有我们,你一个人也能抓到所有的内奸吧……”
所长这话听起来有点酸,实际上也有点酸。只是他酸得不是叶棠没分点功劳给他,他酸得是自己在这个小姑娘面前,似乎一无是处。
“不是这样的。”
只要叶棠想,她就能化解任何人对她的敌意。
而她在这么做时,甚至不需要虚以委蛇。
“没有庞所长你带人过来的话,我们没有办法这么快就把这些人逼到死角里。”
“正是因为庞所长你和你的人一直在帮忙礼宾馆的工作人员,还和他们打成一片,这些内奸才没法避过你们的眼睛落单。”
“长时间处于想联系外界但无能为力,想除掉有可能暴露自己的人却没法动手的环境里,这才让内奸们的焦虑达到了极点。他们丧失了原本可能有的判断能力,这才让我们如此轻易地得手。”
柔和的口吻就像熏风吹过人的心头,拨开笼罩在人心上的云雾阴霾。
庞所长在这一刻,鼻子竟有些酸了。
他二十岁成为警员,此后的三十五年都奉献给了自己的岗位。
在特殊能力者被允许成为特警之前,民警就是距离市民们最近的救命稻草。然而在特警出现之后,市民们渐渐忽视、甚至是开始看不起身上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民警。
网络上一堆“专家”、“教授”都在呼吁削减“没用的”派出所,更极端一点的还有解散普通警察系统的言论在。
庞所长的女儿小时候写《我的警察父亲》还能收获同学的鼓掌。庞所长的小孙女却因为姥爷是“没用的民警”而在学校里被同学嘲笑。
不止一个特警被叫作“怪物”,每个特警都不止被一个人叫作“怪物”。庞所长却在某些时候,十分渴望能成为那些人嘴里的“怪物”。
因为“怪物”至少拥有可以保护家人的力量,而他们这些没有特殊能力的警察,却犹如稻草做成的盾牌,在危险的面前显得那样的无力,在重担的面前显得那样的渺小。
“谢谢,庞所长。”
叶棠的目光清澈而诚挚。
她所说的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赞词,也不是什么商业互吹的彩虹屁。她说的,仅仅是事实。
叶棠的身后,特警们站在那里。他们虽然没有附和叶棠的话,可从他们的眸光、他们脸上的表情就能知道,他们都同意叶棠的说法。
庞所长眼眶一热,连忙低下头去,把手里的警帽带回头上去。
“我们要告辞啦,陈督察。听说来市区看烟火秀的人比预想的还多,那边人手有些不够了。”
“好的,再次感谢您的支援,庞所长。”
与庞所长握过手。叶棠心道:说不定他们两拨人马,很快就会再见。
第39章 向导39套中套。
七点五十七分,叶棠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礼宾馆天台的角落里。
晚宴还没有正式开始,但各国大使以及相关官员都已经各携男伴、女伴往国宴会场移动。
江开宇远远地看见了叶棠,立刻就想上前来问叶棠情况如何。他的女伴却是没放他走。
江开宇的女友比他大几岁,两人等江开宇都二十五了才完婚。后来江开宇的妻子因癌症病逝,江开宇在工作和女儿之间两头忙碌,也就没找什么后妻。
如今江开宇的女儿已经成年,大学里学的是外交学、国际金融学,还有几门外语。她的目标是以后成为外交官,也因此今天这场合小姑娘无论如何都想来见学。
被女儿一通软磨硬泡,怎么也无法打消女儿念头的江开宇最后还是不忍父女二十几年的亲情破碎,妥协了。他今晚的女伴正是他的女儿。
女儿一看叶棠的外貌就不喜欢这个看起来比她还小的白瘦幼。想到这个白瘦幼可能会登堂入室走进她家变成她后妈,她更是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竖起全身的毛朝着叶棠哈气。
叶棠一点儿也不在意江开宇女儿身上散发出的敌意。她打了个手势告诉江开宇一切正常,让江开宇放下心来,随后就继续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了。
“你就是陈莎莉陈督察吧?怎么样?来就着烟火秀喝上一杯?”
明艳的红裙在夜风中卷过红毯,叶棠侧过头来就看到一名嘴角有着陈旧伤痕的女性拿着两杯马提尼向她走来。
叶棠和女性没有打过照面,但想要她不认出这艳光四射的美人,还真是没那个可能。
“晚上好,容将军。”
叶棠向着容亚婕微微鞠躬。她没行军礼是因为容亚婕也没穿军装。
这种“非正式”的场合里,过于正式地行礼反而是一种失礼。
容亚婕把其中一杯马提尼递给叶棠,叶棠接下了,却没喝:“抱歉,我还在执勤。”
容亚婕的轻笑像是羽毛,在夜色里轻轻漂浮,然后顺着人的皮肤勾勒出蜿蜒而微痒的线条。
“你比我想象得要古板。”
容亚婕眯起眼睛来,她的眼眸倒映着远处如繁星洒落般的灯光。
那是无数个平凡的家庭在夜色中的模样。
“哎呀,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我不够识时务?”
“嗯,你明白就好。”
叶棠笑了,她面前的容亚婕也是一笑。
两个谜语人在这一刻,非常默契地变了脸色。
“陈督察,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容将军,我说了我还在执勤,请您不要逼我。”
有好奇的视线朝着这边打量,江开宇也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叶棠与容亚婕。
“逼你?我只是听说你能力出众,想请你喝杯酒罢了。”
“您这不就是在逼我?”
叶棠和容亚婕的对话很没有营养,但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众人就明白了她们在争执什么:容亚婕想要招揽叶棠这个向导,因此以酒为引。叶棠却好像对容亚婕很不感冒,两人忽然就口角起来。
在场所有的来宾,除了江开宇没有人对叶棠反感容亚婕这件事抱有疑问——女人嫉妒讨厌比自己更美的女人,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更何况这会儿她们一个光鲜亮丽穿着价值不菲的高定裙子,一个多半是忙碌了一天,这会儿还得穿着平平无奇的特警制服站在一边警戒周围。
小小的口角因为晚宴正式开始的讯号而中断。
叶棠像是受了莫大的耻辱,不敢摔了手里的马提尼,却是把就被放到一边快步地退了场。
江开宇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在油锅里被煎过。
他不是把叶棠和容亚婕之间的迷你小剧场当了真,他是胃疼地感觉到这两个女人达成了某种默契。
有什么要开始了,一定有什么要开始了……这国宴会场不会乱起来吧?他好想现在就把女儿送回家!送到安全的地方!可他要是随便动作,被人看出了情况有异——
妨碍到了容亚婕的计划,他会不会因此被容亚婕削成-人棍?
叶棠飞快地离开天台,她甚至没去等电梯,而是从建筑物外侧的消防通道上纵身而下。
下方早已收到她无线电指挥的楚潇以气流接住叶棠,让叶棠稳稳地落了地。
“怎么回事?”
楚潇低声问叶棠。
这会儿站在叶棠面前的,除了楚潇,还有刚刚才靠云驰能力移动过来的云驰和梁一鸣。
“烟火秀有问题。我们得赶去市中心。”
在容亚婕朝着叶棠递来那一杯马提尼时,她就已经提醒了她。
烟火秀是八点半开始,容亚婕却对她说:就着烟火秀喝一杯。
这等于是在告诉叶棠,她半小时后才想与她一起喝上一杯。
换作是别人,兴许不一定能理解容亚婕的意思,但叶棠立刻就明白了:容亚婕早就知道背后有人在策划什么,容亚婕也明白她就是那个被人针对的人。
之前容亚婕有女儿的事情为什么一直藏得好好的,这会儿容亚婕却是藏都不想藏了呢?
这不是保护容亚婕的那股力量衰弱了,而是容亚婕就是将女儿当成了诱饵。她在吸引那些针对她的人向她、向她女儿动手!
韩卫在电话里告诉叶棠,容亚婕只带了一个司机、一个副手还有女儿过来。然而刚才那一瞬,叶棠放出精神力的同时就确认了,容亚婕周遭还潜伏着别的特殊能力者。
这些特殊能力者的能力或许是消除自身的存在感,又或者是光学迷彩。总而言之,这位容将军并不像她对外界表现出来的那样孤立无援,她身边至少跟着十位隐了形的特殊能力者。
有人给容亚婕下套,容亚婕的选择不是逃避,她亲自走入套中,就等着捏死那下套之人。
这是个根本不需要别人保护的女人。
大约就连她向江开宇要人,她告诉韩卫等人他们的工作是保护她的女儿都只是她反制幕后之人的一手。她女儿……她带来的那孩子究竟是不是她的女儿叶棠都觉得不好说。
“哈哈。”
叶棠的笑声让楚潇莫名其妙。他从来没见过眼前的女人像这样笑。
她的眼睛即便是在夜里也很亮。里面装着奇特的快意、莫名的兴味,就像小孩子挖到了一个只有自己知晓的宝藏。
没想过这女人还会有这样的笑容,楚潇足足打量了叶棠好几秒才强行拉回自己的注意力,问:“……烟火秀能有什么问题?B队C队可都去了那边。”
怕有人在烟火里混入奇怪的东西,烟火安置的场所、以及安置的整个过程,都有特警B队从头监督到尾。
C队主要负责巡逻城市。为了不让市中心在烟火秀时出现混乱,C队将人手的三分之二都布置在了市中心,剩下的三分之一人手则带上一部分未成年辅警去巡逻市中心以外的地方。
“什么问题我现在还不知道。”
“重要的是这会儿我们不能还留在这里。”
都怪她把内奸清理得太干净了。那些想对付容亚婕的人本来打算里应外合,这会儿应该都找不到能联手的人了。
她和A队继续留在礼宾馆,只会让容亚婕的计划泡汤而已。
“留下几个人意思一下,其他人都稀稀拉拉地撤走吧。”
一想到自己无意中坏了容亚婕的事,叶棠就觉得好笑。
“别忘记把抓到的人也都带走。该送回总队的先送回总队关着。”
笑够了,叶棠朝云驰还有梁一鸣笑道:“云驰、一鸣,你们还会帮我吗?”
两个小的顿时鼻子一酸。他们还以为陈sir不会再想起他们了呢。
第40章 向导40变化。
云驰和梁一鸣是看着湖城特警总队一天天变化的。
在他们刚被江开宇送到陈sir身边时,周围的人不是同情他们就是拿他们开涮,在他们面前三句话不离他们和陈sir的黄色玩笑。
在他们听从陈sir的建言、为提升自身能力而开始锻炼后,周围的人就换了副脸嘴,以嘲笑他们天天做无用功为乐。
转机是在T10次列车挟持事件之后。
起初除了当时就在现场的云驰与梁一鸣,没有辅警相信T10次列车上的所有乘客之所以没有一个伤亡,那都是因为有叶棠在场的缘故。然而不到一星期,就有历经那场劫难的乘客将锦旗送到了湖城特警总队。
锦旗上的标语大多很可笑,有什么“谢谢陈警官救我狗命”,还有什么“陈警官功德无量,我代六十老母谢谢你”,但没有人会觉得这一面面锦旗背后的含义可笑。
陈sir当选优秀个人后,江sir让她在晨会上发表获奖感言。当时台下有几个辅警在低声调侃说陈sir真是有能耐,睡遍整个湖城特警总队不说,还睡出总队,睡到了市里,最终睡得了这么个奖。
以前,在这个湖城特警总队,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太多。然而这一天,当这种“玩笑”再一次被人说出口时,特警们朝着身后瞧来的视线就带上了一种似乎要撕裂造谣者嘴巴的可怖威压。
从那时起,云驰和梁一鸣就明白了:对特警们来说,陈sir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陈sir了。
他们再没法肆无忌惮地在背后编排她,也没法再听着别人说她的不是。
特警们开始将陈sir真的当作他们的向导,他们的精神所向。他们不仅仅是开始将她当作是一个应当尊重的对象来对待,还十分愿意为了她奉献出自己的力量。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向陈sir、包围陈sir,在陈sir的面前露出示好的神情,云驰和梁一鸣感觉自己被人潮挤到了人群之后。
在楚潇继韩卫和林景晖之后也时常与叶棠同进同出之后,云驰和梁一鸣很有默契地退到了一边——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有更强的特殊能力者愿意当陈sir的手脚,陈sir已经不再需要他们两个半吊子了吧?
“陈sir,不用让更强的特警过来吗?比如……韩队?”
“韩卫有他自己的任务。”
叶棠拍拍两个半大小子的头顶。她是明白青春期少年那无处安放的自尊与自卑的。
“再说我需要的是不是别人,是你们。”
像是被电流蹿过脊柱,像是被芥末冲过鼻腔,刺麻痛痒同时钻过身体,上升到脑髓,最后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云驰和梁一鸣的心脏还是第一次鼓动得如此剧烈,而这种心脏要跳出胸膛的感觉甚至不让他们觉得难受……!
这仅仅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啊。
“走吧,云驰、一鸣,我们得去找C队的队长。”
““是!陈sir!””
C队有两名队长,一人是罗成,另一人则是吴荣光。罗成的能力是“美杜莎”,即用目光盯着谁,谁就像是石化了一样无法进行任何移动。吴荣光的能力则是“上帝视角”,即能够不用任何的辅助装置,就能从上空俯视直径一千米以内的所有事物。
这两人的能力十分适合巡逻,因此罗成主要负责市中心的戒备,吴荣光则负责在市中心外围,指挥其他城区的巡逻,并兼顾万一时支援市中心的重任。
叶棠忽然出现,着实吓了罗成一
跳。等听过叶棠的来意,罗成脸上顿时浮起一层藏都藏不住的复杂。
“罗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叶棠说这话可不是真等着罗成找出理由来拒绝配合她,她再次加重口吻,着重强调:“刚才我也说了,这是容将军亲口给我的指示。我想你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指示的重要性。”
谁想罗成面上的复杂之色又加深了些:“不,我不是对您的要求有疑惑,陈sir。”
罗成别扭地挠了挠自己的后颈:“我想说的是,即使您不拿出容将军的-名号来,我们也愿意配合您的指挥。”
罗成也是被派往边境的二百多名特警之一。那天韩卫暴走时,其他与旁边的另外几人也接近暴走了。
快要暴走的感觉就像是……脑髓被人用钩子掏出来,丢进油锅里煎过。整个脑仁又热又疼,情绪忽高忽低,像是在空中脱了轨的云霄飞车。
罗成清楚地记得那时的自己有多么害怕——别看这帮特警平时能对着重口味的恐怖片大嚼爆米花,批判特效做得五毛,恐怖音效一点儿也不恐怖。可真到了发觉自己这么下去有可能会死的那一刻,他们也和一般人一样怕死。
并且,怕死得不够快,还要多受罪。
那天叶棠也是忽然出现,当她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他那即将不受他自己控制的力量就那样轻易地被人安抚了下去。
在那之后,罗成也好,其他被叶棠用精神力安抚下来的特警也罢,所有人都明白是叶棠救了自己。
被自己看不起的人救了,这本就打脸得不行。而他们对于救他们的那个人来说甚至不是主要目的,他们只是她顺手为之的添头……罗成只觉得无地自容。
无地自容之后是深刻的反省。想起杜博川在自己面前一脸开心、满眼温柔地谈起叶棠的模样,罗成只想给过去那个在心底怀疑叶棠对杜博川亲切是不是别有目的的自己几个耳光。
失忆会让一个人改变到如此程度吗?罗成不知道,也不在乎。
他只是下定了决心,不论过去的陈莎莉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现在都要不戴有色眼镜地去看待她这个人。
“我们相信您的指挥。也请您相信我们会无条件地配合您。”
罗成的话得到了他身后其他C队队员们的一致认可。
“哦?”
叶棠略略歪头,她的目光让罗成愈发不好意思。
叶棠并不指望他人知恩图报,毕竟她也不是为了“报”才去施恩的。或者说在她看来,她做事不过是从心而已,想做就做了,根本谈不上施恩。她没过要让罗成等人对她改观,因此她也想到罗成会对她说上这样一番话。
不过叶棠并不是会纠结这些小细节的人。
既然罗成等人愿意配合,那当然是最好。她不会追根究底问“为什么”,也不想听他们的心路历程。
“既然如此,罗警官,请您分出人手,按照我刚才的布置来行动。”
“没问题,陈sir!”
罗成本想对叶棠说他打算亲自带人去落实她的计划,没想到他话都没说完,叶棠就和云驰手牵手地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叶棠把楚潇丢去给庞所长,让后一步撤出礼宾馆的林景晖去B队支援。将C队的另一个队长吴荣光当壮丁抓到自己身边,这会儿与叶棠、云驰还有梁一鸣一起站在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天台上。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俯视着下方,叶棠问先一步来到这里待机的梁一鸣:“一鸣,准备好了吗?”
“是的,陈sir。”
于是叶棠笑着握住梁一鸣的手:“那我们开始吧。”
「各位市民朋友,晚上好。」
温柔的女声如同夜风一般拂过众人的耳边,来参加烟火秀的市民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困惑地寻找着突然出现在他们耳边的声源。
当然,马上就有人发现这个声音不是他们听到的,是直接传递到他们大脑里来的。有的人不大适应,感觉有些恶心,却也有些人觉得新奇,忍不住环顾四周,想看看是哪个特殊能力者在搞恶作剧。
「欢迎大家来参加今晚的烟火秀,还请务必享受这几年一次的璀璨盛景!」
「但在烟火秀开始之前,湖城特警总队提醒各位:请注意安全,请保管好您的财物,请带好您的孩子,不要让他们离开您的视线。」
哦,原来不是恶作剧,是烟火秀开场前的观看提示呀!
这下市民们明白了,谁都不再对这直接传入自己脑海中的声音有所抵抗——大家伙儿看电影前不也一样要听观影提示?这个和那个,本质上没有区别。
「为了使市民们能够更好的欣赏今晚的烟火秀,湖城特警总队特别为市民们提供便民服务。」
「百货大楼东门前方两百米处,有湖城特警总队联合朝阳路警署向市民们提供免费的行李寄存服务。」
一张平面地图上被送入市民们的脑海之中,这张详细标注了周围建筑物名称的平面地图上还亮起一点,告知市民们行李寄存服务就在这个亮点处进行。
“行李寄存?好诶!”
“还是免费!”
几个女孩子开心地跳了起来。
她们刚从旁边的购物中心买了东西出来,原本还在想拎着东西看烟花秀真是不方便,手酸不说,拎东西的袋子在人流量如此密集的地方还容易撞到人或者是被人撞到。
刚买了一双球鞋出来,还帮女朋友拎着手袋的男孩儿也开心地笑眯了眼。
他这双球鞋可是限量版!人潮里挤来挤去,他是真的很怕他的宝贝鞋子给人挤变形了。
而且放烟火的声音那么大,万一在他搂着女朋友看烟火的时候有人趁他不注意,划开他的纸袋、把他的鞋子连着盒子偷走了怎么办?人流这么密集,他想追小偷都追不上啊。
现在好了,把东西丢去给警察们看着,他就能专心和女朋友看一场浪漫的烟花了!
「带孩子的各位市民,也可以将你们的孩子送至购物中心A座二楼的C口。湖城特警总队联合购物中心,将为各位的孩子免费提供室内观赏烟火秀的场所。」
再一次,市民们脑海中的地图上又亮起一个点来。
这次带着孩子们出行的父母们沸腾了。
小孩子的活力,那叫一个恐怖。当父母的光是能拉住自己和脱缰野马一样乱窜的孩子就能去了半条命,这要是多孩家庭,那真是拉住了一匹野马,另一条二哈就奔向了远方。着实让人痛苦。
最要命的是小孩子爱凑热闹,这人多的地方又容易磕磕碰碰或是出现踩踏事件。还没进入青春期的小孩子个子矮,个头也小,被人一撞就得磕地上,踩踏事件里最容易出事的也是小孩子。
能让小孩子们在室内观看烟火秀,这就好比给野马修了栅栏,给二哈牵了狗绳。总归是能让当父母的人省点儿心的。
“是这边吧?免费寄存!”
“购物中心A座……啊,C口在这里!”
人流潮水般移动,一部分被分流到了行李寄存点,一部分被分流到了购物中心里。
叶棠暂时停止通过梁一鸣向市民们进行大脑广播,她问吴荣光:“还有带着大件行李,但没往行李寄存处去的人么?”
正在努力用上帝视角扫描周围的吴荣光抹了一下太阳穴上渗下来的汗,他已经明白叶棠这是在做什么了。
“是的!陈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