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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这些药物遍撒在钉子上,现在,它们嵌入到了怪物的肉|体中。

他们将它当做了一个巨大体型的、极具危险性的野兽在狩猎。他们各自配合,利用起地形,用枪在远距离射击,用斧头在近距离纠缠,他们利用极短的时间,布置下自己能布下的所有陷阱,每个人都冷静镇定到不可思议,将自己所能做到的全做到,且毫不贪功,不给怪物攻击到自己一次的机会。

在这里的每一位(除了小町小雪),在外面都可以说是主角式的人物,就算是做坏事,也绝对是BOSS级别的,而当这些人充分地将自己的智慧与行动力利用起来,并毫无介怀地与身边同样的人合作共赢,这样的他们,效率高到不可思议,看他们对付那个可怕的怪物,更像是在聆听一首激昂且富有节奏的歌曲,每个人在里面都有高光的时刻,他们在怪物身上留下的伤口,都是他们智慧与能力的证明。

观看的人也不由为他们的坚持与努力抚掌赞叹。

直到他们终于将他引到了一处地点,这个时候的怪物已经伤痕累累了,闯关的人疲惫不堪,但他们的双眼都是镇定且冷静的。这一次用的还是浇了油的绳索的网,因为没有其它材质的,即便它依旧在怪物的撕扯下坚持不了多久,但……江户川乱步的双眼亮了起来:“就是现在!”

他低喝,因为怪物没有第一时间挣脱出来,新一与他霎时牵起两条粗大的铁的锁链,同时以怪物为中心,面对面地相互奔跑起来,怪物被铁索捆住,行动被制止,但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的药起了作用,他没能立时逃出,铁索将之束缚住,双手被困在身体两侧,他疯狂挣扎起来。

“快!”新一与乱步冒险将铁锁扣住,他们离得怪物很近,能瞧见他爆凸的双眼中混乱残虐的杀意。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极快地将一段扣在了车的后尾部。

“嗡嗡嗡嗡——”汽车立刻启动,飞速旋转的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得冒出了烟。

铁索绷直,不断在挣扎的怪物被拖得倒在了地上,锁链在地上勾出了一道深深的印痕。它带着他飞快地往一个方向奔去。

怪物的怒吼声,汽车的驾驶声,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都交织在几人的耳膜中,他们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跟在后面,想要见到这一切的终结。

幸而他们不需要跑多久,因为他们选择的地方本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害怕铁索也不能困住怪物太久,所以他们特意将它引到了这里。连半分钟都不到,汽车就带着怪物来到了海边,没有停下,它依旧朝着前面可怖的海面冲行,所有人都在心底里捏了一把汗,直到最后一刻,一个身影从驾驶室中险之又险地滚了出来,汽车拖曳着怪物,瞬息冲入海中。

无尽的黑色,与氤氲出的诡异红色将之吞没了下去,没有掀起一点泡沫。

望川涉从沙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粘在管家服上的泥沙,将稍许的狼狈褪去,他又是一副从容在握的样子了。

所有人都来到了这里,他们一起注视着怪物被吞没的地方,像是在祭奠他的败亡。

裴真从海的高空上向他们投来目光,在这个刹那,所有人都有一种被无名之存在盯上的惊恐感,它是来自这无尽之海,是来自这翻覆之天,它来自遥远的前方,也是来自他们不可及之地,他们的身躯不受意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在将两个空间彻底融合的这一刹,裴真几乎是在一瞬间拥有了两个故事空间所有的掌控权,在这几秒内,乱步他们一行人都可以说是直接被两个“世界”注视着了,直到一切歇止下去,这种被注目着的恐怖感才慢慢消退而下,他们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刚才那是……”新一满面不适。

乱步对着他摇了摇头,所有人就都没有说话了。沉默了好一会,森岛爱开了口,打破了沉寂:“这是都结束了么?”

没有人再提起刚才的感觉。望川涉说:“除非他能够抵抗这边的力量,然后从海水的强压下逆袭归来。”

新一抽了抽眼角:“不要在这个时候说冷笑话。”

望川涉笑了起来,他好像一直都是笑着的,哪怕是在局势最危险的时候。乱步瞥了他一眼,他有一种感觉,这个人还有秘密在隐藏,他的身上是由不尽的神秘所笼罩着的,刚才的那一番战斗,说不定还没有使出全力。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结束了。超越者看样子没有要引入第三个“故事空间”的打算,而他也有感觉,他可以去见到某个人了。

海面平息下来,黑暗也静止了。他们站在此处,就如同站在世界的边界,他们结束了敌人,就像是剧目步入了尾声。观看者叹息一声,他们往后微躺,想要缓解观看的疲累,然而下一瞬,他们就听见了有人进入的声音。

有人向他们走来。

第127章三位王的交流

这里是隔绝世外的特殊的空间, 能够进来的,只有得到此地主人允许的人。

“京介”从门外走入。他步履轻松,面容英俊的脸上一片淡然。

艾略特依旧在喝着茶, 他眉目敛下,似乎并没有要起身迎接的意思。

“果然……”在座的另两位在心中暗道。其中一人身姿笔挺,是在观看时首先发话的人, 他冷然道:“无色之王阁下,就算到了现在, 你也依旧不肯以真面目来与我们相见么?”

“我从来不知道,能成为一位王者的人, 竟是如此胆小如鼠!”他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裴真默默地瞧了他一眼,他走到沙发的对面, 推开椅子, 自己坐了下去, 他轻声道:“我们这样的王,不都是被石板选出来的吗?要我们拥有王者的气度,你是在说什么笑话吗?”他语气平平, 可就是如此, 才更令人生气, 比反嘲讽回去更使人生气。

说话的人似是气急而笑, 可很快,他就将这些外泄的情绪收拢了回去, 他沉声道:“看来你并没有自己被选中的觉悟。”

这话令在场的另外一人笑出了声, 仰躺在沙发上的他微微动了动,头往那边侧了侧, 他懒声道:“说的好像最开始你不是隐藏起来的样子,蛰伏数载, 一朝而动,掀起那样大的乱子,说的就是你吧,绿之王。”

“赤王,”绿之王微笑了起来:“我只是在给我们的新朋友一点小小的测试罢了。以作为,他将我们邀请来这里,却迟迟不肯来招待的……回报。”

“很显然,我们中新的成员,”他转向裴真道:“他的心态很好,并不认为自己成为了王,就比另外的世人要高出一层。这样的人在王里面,也是很难得的。”

赤王没有再说了。他本就是不善言辞的性子,又加上残破的赤王剑的时时压迫,他不得不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那柄不稳的剑身上,他坐了起来,有些没精神道:“那么,‘无色’,你将我们邀请过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裴真微微侧过头,他唇边含着笑:“难道不是两位想要见到我吗?”

“让眷属在横滨市中大肆搜集我的消息,在我曾经传出过消息的城市埋藏人手,追寻我的朋友伊莎贝尔小姐的踪迹,在她收下的手下边监控,为的不就是与我见面吗?”

听到这些话,赤王沉默了下去,他的身材高大健硕,坐在那里,哪怕什么都没做,也会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像是倦怠的狮子,只是随手动了动,就会激起人的警戒。他张开了口:“啊,是我。”他说道:“因为对新的‘无色之王’有些好奇,所以才做了那些。”

绿之王比水流同样干脆承认了下来,他的身形消瘦,瞳孔异色,理性疏离是他身上固定的特色,他启唇道:“很厉害不是吗?一个人也没派,只是一位朋友想,她担忧你未来才有可能发生的事,就提前了那么久去为你夺来一道‘保险’,为此,宁愿与一整个的异能城市为敌。与她相比,赤之王麾下的那么多眷属,发了疯似的想要为他们的王拖延崩溃的时间,却什么成果也没有,真是一群废物!”

“绿王!”赤之王发了怒,他金色的瞳孔如燃烧起了烈焰,目光深邃锐利,宛若剑锋直指,充满了威严与压迫。绿之王也毫不客气,他冰冷回望过去,整个人如同一株苍翠之竹,冷然相对。

“叮。”是茶盏碰撞到茶碟上的声音,艾略特坐在外围,他身姿闲雅,虽是局外之人,却无一人敢将他忽视。他是组织者,也是促成了这次聚会的人。

“可以了,”裴真等了一会,道:“两位看样子都承认了自己的所为。那么你们就该知道,我为此生气,也是应该的。”

赤王周防尊没有说话,比水流则是笑了:“因为你是第一个对‘达摩克利斯剑’动手,还成功了的‘王’,我们所有人都对你很好奇。”

“王都有掉剑的风险,前车之鉴便在那里,说我们不害怕是假的,”绿之王比水流缓缓声说,他的语气平静,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他说:“我以为迫不及待要动手的是‘黄金’,他是最希望这片土地安稳的人,可我等了好久,也不见他有动作,就只能自己搜寻起来了。”

“你们想要‘书’。”裴真一语就将他们的渴望与目的说了出来。

比水流冷漠道:“我有一件一定要做的事,寻求‘书’是为了给这件事添加上一道保险。”

周防尊嗤笑了下:“在横滨城里大肆投放眷属之力,你的目标就是使世间混乱么?”

难怪江户川乱步想要找到他,这个人真应该去和费奥多尔好好谈一谈,两人的目标是完全相反的。

裴真说:“你们找不到的。”

“你说什么?”比水流有些生气,周防尊也抬眸望了过来。

裴真轻轻叹息:“或许我直接说你们可能不太了解,但在观看了这么一出‘戏剧’后,想必你们也应该有了理解的基础。”他想了下,措辞了一下语言:“你们猜,如果‘作者’一直提起着某件东西,里面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到,是什么原因?”

裴真自己回答了他们:“是因为还没到‘它’出场的时候。”

此言一出,犹如激起了层层火浪,比水流陡然肃立而起,周防尊先是有些迷惑,可很快,眼中就闪过一抹骇然。“你……什么意思?”这一次的比水流是真的生气了:“是在耍我们吗?”

“有可能是在另一个城市,有可能是在城中最不起眼的地方,”裴真没理他们,自己说:“也有可能是处在一种存在与不存在间的‘薛定谔状态’,只要高层的叙事还没有定论,就没人能确定下它在哪里。”

“你想要用这种说法来让我们放弃找‘书’吗?”比水流说:“就算要寻一个借口也要寻一个好的,这种荒谬的言论,是想要我们恐惧吗?”

这两位客人都是极为聪明的人,他们根本不需多想,就知道“无色之王”是在将他们的世界也比作一本书。

其实是几部的动漫。

裴真笑着看向他们:“只是一个比喻而已,不用惊慌。”

怎么可能不慌?当自己是看着书里人的时候,自然是可以有旁观者的冷静与淡然的,可当自己是被观察者的时候,那种不适与惊恐之感 ,是从内心底处生出无法遮掩的。

“不过,”裴真低下头,他轻抿了一口艾略特早已备好的茶水,淡漠道:“你们找了这么久,却是连一丝的痕迹也没有找到不是吗?”

比水流的双眼如同淬过了寒霜,一寸一寸地要将裴真剖析开。周防尊则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

“你们还要将时间浪费在这座毫无所获的城市中多久呢?”裴真状似好奇问:“我知道你们,一位是面临着王权剑即将掉落的风险,一位,或许有擂钵街的因素,”这句话让另两人身体有些僵硬,“可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在这里是什么也找不到的。也许你们再等上很长一段时间后再来会有那个机会,可是我也不知道那个时间是多久,更有可能的是,你们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

“去寻找其它的方法吧。”裴真劝慰道:“去到高层叙事观测不到的地方,还有可能挽回你们的损失。”

比水流凝视着他,良久,他冷笑了一声:“你就是想要用这种毫无依据的荒诞说辞来让我们放弃在那座城中的搜寻吗?好吧,我们是可以放弃,可你是不是忘了,”他轻声说:“如果‘书’真的找不到,你身上所拥有的‘书页’岂不是最后的希望?为了一座城,将自己置于最危难的地步,‘无色’,原来你是这样一个慈悲伟大的人吗?”

裴真又叹了口气:“我只是不习惯因我的事给一处地方留下后患。说到给我找麻烦,你们难道现在没有在搜寻我吗?”

“还有,”他微笑道:“‘书页’已与剑结合了起来,将之剥离,先不说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忍见之事……”裴真不吝啬于在口头上说出些威胁之语,“你们也不一定会是我的对手,对了,你们还不知道我‘王权剑’的权能吧?”

他转向了周防尊:“是能够非常轻易就能给你身边人带去不可逆伤害的技能呢!”

周防尊坐而不动,但周身的气势却瞬间暴烈起来,他瞳孔竖立而起,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尊有待狩猎的兽,下一刻就能撕裂他的咽喉,他喑哑道:“不要动他们!”

“对于隐瞒了你私自对另一位王进行搜寻的眷属们如此珍惜吗?”裴真不为所动,饮了一口茶道:“不过,我在得到了那个能力后,还没有对一个人进行过试验,你的那群眷属,还不值得我破开例子。只是,如果他们再继续这样肆无忌惮下去,让别人轻视我的威严,我就不得不试用一下了。要知道,我不使用它,是出自我自身的修养,而不是为了束缚住自己的手脚。”

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威慑的话,这下比水流也说不出他不像“王”的话了。

“毕竟,”裴真说:“当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后,别人只会更加不客气地往上面踩上几脚。”

“我不是那种可以让人亲近的王。”他如此鲜明地表态道。

第128章故事中的告别

在裴真明确地表达过自己的态度后。

“……我知道了。”赤之王低沉道。他收回了目光, 静静道:“我会让他们停止所有的动作。不会再对你的情况有所窥探,包括你的朋友和属下。”

他许下了承诺。除开一开始就是他们那边起的头外,也还有他本身对于眷属十分真切的关怀。赤王的吠舞罗本就是依靠着情义组建起来的组织, 用他的眷属来威胁他,永远比用他本身来威胁更有用。

绿之王比水流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他对于那群吠舞罗的小混混们没有丝毫的兴趣, 于他而言,青之王的组员们都更有威胁点, 他如果想要将超凡的力量普及开来,青之王与黄金之王都是敌人。

在于赤之王“达成协议”后, 裴真又看向了绿王,绿之王丝毫不畏惧他, 他就笑了笑:“因为曾经以王权剑的力量在迦具都陨坑事件中保得一命, 所以想要将这股力量普及给所有人吗?”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现在的时间, 绿之王的身份来历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他厉声问。

裴真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可以劝告你的。一个人永远没办法体会到另一个人的心情,更何况,我也不曾经历过你所经历的。”

这话反倒是让绿之王攒紧了手, 将他一肚子的话都堵了回去, 他瞪着眼瞧他。

裴真倒是笑了, 他微微垂眸:“可是, 你是否是将人类这个种群想得太好了一些呢?”

“哦,我忘了,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才十一岁, ”裴真装作若有所悟地样子,嘴下却没有丝毫留情:“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啊!”

“你!”绿之王心中涌出了火。

“那就是你监护人的责任了, ”裴真冷声道:“要我将他的身份说出来吗?”

“……你知道他?”比水流被强自按压了下去。

“礼尚往来罢了,你们在调查我, 我也就往回调查了下你们,和你们全无所获不同,我倒是有了点成果。”裴真说:“你想要将超凡普及,我并不反对,但我想,你或许应该看一下人类的犯罪史。就算是稍微了解一些大案纪实,你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将这种力量没有丝毫考验地交给所有人。”

他端坐在那里,将另两位王的气势全然压了下去。“不论是什么时候,受到伤害的,永远只有最底层的那群人。”他轻飘飘地说:“你若做的不好,超凡也只是塑造出一个新的等阶。‘变革’可不指的是你弄出来的这一团糟的事。”

“只启了个开头,后面就什么也不管,原来你是在将所有的责任都交给其他人吗?”裴真说:“那你就不要怪青之王他们通缉你们了,谁会想处理你这一拍脑子就做成的事呢?”

比水流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一边的艾略特又喝了口茶。

“不要再来搜寻我了。”裴真话题一转,相当直接地说道:“我不喜欢被人打扰。将精力放在一件注定会一无所获的事情上面,这只会给你们真正想做的事增添阻碍,我并非是你们的敌人。”

“这是我最后给你们的劝告。否则的话,你们不会想知道我的手段的。”他站起身,率先离开。赤之王与绿之王都没有动,他们在体会着裴真之前说的话。目视着裴真的背影,他们眼神沉凝。当然,绿之王胸中还有火气。

直到最后到达的人最先离开。空间中一片寂静。

艾略特微笑着留给了他们一些时间。片刻后,他走到二人身前。

“这就是你们邀请我们过来的因由吗?”比水流蓦然抬眼望来。

艾略特笑着问:“那你准备怎样应答他呢?”

比水流冷哼一声:“之前留出的那些时间,不就是为了给我们查询的吗?你看我们查找到了点什么吗?”他也站起了身:“将‘神秘’贯彻到这种程度,我再去找,恐怕也不会找出什么东西吧?”

周防尊没有说话,他已经许下过承诺,自然不会再去推翻它。

比水流说:“我不会因情绪而树敌,他说的东西,我会去看看的。”尽管想放下狠话,但理智告诉他,那些都是无用的。最主要的是,他说的是对的,“无色”并非是他的敌人,他已不能有更多站在对立面的人。“送我们离开吧。”他注视着这位帮助了“无色之王”的超越者道。

艾略特眨了眨眼,他一挥手,这两位王者的意念化身就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中,他们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艾略特看向了另外一边,那里,还有点小小的结尾有待收洽。

江户川乱步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在将最终的BOSS打败后,没有再出现什么变数,事情平息了下去,他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中去。

别墅中空旷旷的,不少人死在了杀人魔化成的怪物手中,一行人找了好久,才勉强找到了一个可供暂时休憩的地方。这里是独立的屋子,与爆炸的地方有些距离,算是能挡一下风雨。

迫在眉睫的危险被除去了,接下来就是一些不得不面临的真相了。几个人都很沉默,江户川乱步便是在这种时候悄悄地离开了,在走之前他注意到,“管家”不知什么时候,也不在其中了。

他到来之后,没过多久,就见到“京介”从远处缓缓地走了过来。

乱步深吸了口气,他沉声道:“‘无色之王’阁下。”

“京介”点了点头,应承下了这个称号。

江户川乱步尽管早有猜测,还是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你找我,是为了解决横滨市的问题?”裴真轻声问。

乱步直视着他,“更准确说,是两位王者的问题。我想,您也不希望看到有些人一直在追查您的踪迹吧,您是希望隐藏下来,但不应该是在严密的搜寻下,不得不将自己的行踪隐匿。这样的情状,想必早已失却了你的本意。”

裴真笑了起来,不再伪装“京介”的他,看上去要淡然温和许多,他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而且,三方汇聚在一个城市里,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问题。不过,你已不必再说。”

乱步眼中泛出迷惑,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涌出震惊。

“我已经和那两位王者见过了面,他们有很大可能将不会再在横滨市中搅动什么了,”裴真十分自然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另外的一些,想来见到他们如此,也会收敛起来。”

至于不收敛的,那就只能收拾一下了。

在来之前想过了不知道多少话的江户川乱步怔住了,他有想过要用怎样的话去劝服这位神秘的“王”,从他自身的角度,从横滨市的角度,他还想过,若是他不愿意出手,就要从异能特务科的方面借力了……他从未想过的是,他仅是说出了一句话,对方就已经将问题完全解决了。

这让他从来运转得飞快地脑子也闪出了一瞬的茫然。他不由开始思考——我这一次过来,做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呢?

“看来你没有其它的问题要说了。”裴真稍稍等了等,带着笑意的眼神落在乱步的身上,“那这样,我就离开了。”

江户川乱步张了张口,什么话也没有吐露出来。在这一刻,他不是没有更多的问题想问,比如伊莎贝尔的事,比如“书页”的事,又比如这个“故事世界”的事,但到底,这些都不是他必须要知道的。

“无色之王”果然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他自来到这里,仅是停留了半分钟,解答了乱步的诉求,便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去。乱步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他久久地站在原地,像是还没有从事件中回神,好一会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就是最神秘无比的一位“王”吗?不知为何,对方的身上,仿佛笼罩上了更多的阴影与色彩,他就像是隐藏在无边迷雾中的人,仅是窥见一角,就能让人对他潜藏起来的部分想象到十分。

乱步收拾了一下心情,他回忆了下自己这趟“旅程”,摇了摇头,又笑了起来。

故事结束了。编纂故事的人醒了过来,故事中的人也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不是要从这里离开的新一与乱步,而是森岛爱与小町小雪。

大海上的黑暗消失了,天空又恢复成了无垠的蔚蓝。好似之前天昏地暗的灭世场景从未存在过一般,粼粼的波光一浪又一浪地向海岸边卷来,海鸥盘旋着,飞舞在码头之上。

一艘海轮发出汽笛的鸣叫,搅起了海水,分开白色的浪花,犹如飘动的丝带。森岛爱就站在海轮的尾尖部,身边是矮了一个头的小町小雪。她注视着海岛的方向,向着岛上的人举起手,挥了挥。小町小雪双手放在嘴边,呼喊出声。

工藤新一望了望江户川乱步,他有些不解道:“我以为等我们离开了,她们这个故事结束了,她们也就,也就……”

“就会消失对吧?”乱步将他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新一叹了口气:“从知道她们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后,我就在担心这一点。”

他挥了挥手,以作对小町小雪大声告别的回应。

乱步看着海轮,道:“这个故事可还没结束呢,没听‘管家’说吗,这个故事是有四幕剧的,主角的复仇还没有完成。她们结局的判定,也不是在我们手上。”

第129章村庄的来客

故事中人的命运是掌握在使故事成真的人的手上的, 就连作家,恐怕也只是在最初抛下个小小的引子罢了。乱步从来不对森岛爱她们的未来抱有期待,想必她自己也是如此, 只是这一点,不必在这里说。

他看了眼新一,问道:“你准备要离开了吗?”

见到海轮越驶越远, 新一将手放了下来,他轻声说:“是啊, 梦也该醒了。”

他过来的时候是在梦中。他看向乱步,刚刚张开口:“我是……”

突兀的, 他面前的所见化为了一片片的碎片,就好像是琉璃乍裂, 也像是镜面崩毁, 江户川乱步的脸在他的面前均分成五等分, 对方的微笑也定格在那一瞬,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再也说不出,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整个人随即被抛进了洗衣机里。

他见到有更多的碎片如流光般飞过, 他看到了森岛爱一幕幕手刃仇敌的场景, 和这次在岛上的不同, 她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而是用着一个个不同的身份接近他们, 然后将他们最珍惜的东西夺走, 贪财者穷困潦倒、好名者千夫所指、就算什么也没有的人,也拿走了他最后的健康, 她就如同肢解一切的魔鬼一般,先让他们坠入地狱, 再一点点地取走他们的性命,令他们的死亡,如最后的微波。

他睁开眼睛,从床上猛然坐起。窗外一片漆黑,星星如眼睛一般好奇地看向他。

他紧急地呼吸了几口,好半天才慢慢地缓和下来。这就是天野写下的故事吗?他想了想,从床上下来,到书房里去将白天里买的书拿了过来,他翻开了第一页。

乱步从房间中突然出现,伴随的还有爱伦坡呼呼大睡的身影。太宰治他们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们飞快地推开门,见到乱步没受伤,才笑着大声道:“这么久没有回来,看来你和太宰一样,也有了一次很新奇的体验呢!”

乱步摇了摇头,踢了踢爱伦坡,见到他仍没有醒,才道:“我这次的经历和他的异能有关……”

网络上对于《黄昏之血》这本书的评价很多。

“一场华丽的报复。”

“蓄谋已久的围堵,毫不留情地剿杀!”

“将人生这么久的部分投入进去,真的值得么?关键是她不只是拥有这一种的复仇方式。”

“感觉像看了一出女主复仇爽文……”

“她就像猫戏老鼠一样,将他们一个个地弄死了。一般的复仇,都是弱者对强者的谋杀,这本书完全反转过来了,并颠覆了我对性别的认知。”

“很高规格的复仇女主。只是我无法理解,都有了这样的成就,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并且,那么久的等待,我不明白她是怎样忍下来的?”

“这更像是她的一次人类心理学科试验,我感觉复仇才是她顺带做的事。不过这样也好,那种质问凶手除了复仇之外还有什么的传统故事我也早就看腻了!”

…………

乱步一边翻看着这些评价,一边将新买来的书又翻过了一页。在这本书中,他看到了一些疑问被解答。春江英才之所以不想要警察上岛,是因为当年他们在夺走了那对老夫妇的财产后,做的是贩卖违禁品的生意,这栋别墅是他们的一个储存点,所以才在最后也没有卖出;医生在之后的剧幕中没有出场,只在暗地里给予了支持,而小町小雪在这次事件中与森岛爱结下了友谊,但没他参与过的这次这么深厚,她会在第三剧幕中再出场,身份却是其中一人的女友;森岛爱在最后失去了踪迹,只听说东京大学中新来了一位平平无奇的心理学教授……

太宰治笑嘻嘻地凑近过来,瞥了一眼他手机的界面,道:“赤之王的眷属确实偃旗息鼓了,他们甚至还有退出横滨市的架势,那些街头巷尾乱窜的绿之王的人也像受到了限制,没有过去那种肆无忌惮的性子了,听说他们的论坛上添加了好几条的规条,都是对他们行为的规范。”

他对乱步说:“爱伦坡在回去后,不知说了什么,‘组合’那里也完全没有了动作。横滨一时间安静了不少。这些都是那位‘无色之王’导致的,你能告诉我,他是个怎样的人吗?”

乱步回想了一下:“我依旧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与面貌。如风一样,神秘飘忽,这就是我在与他见过之后,唯一的感觉。”

太宰治听完后有些惋惜:“其实我还是对他挺好奇的。”

另外一边的异空间中。

艾略特将收回的请柬驱散,与此同时,下一份的请柬又重新在他的桌上生成。望川涉坐在他的对面,双腿交叠,一副不羁随意的形态。他知道对方身躯中的是“主体”,他望向他的眼睛,道:“没有,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裴真以艾略特的姿态出场,他若有所思地问:“除开那些因我消除融合间排斥带来的异像外,对于新加入的那两个人,你没有任何在感官上的不适?”

“是的,”望川涉说:“虽然他们来的很奇怪,但总的来说,他们的来历可经调查,经过也很顺理成章,起码在他们看来,过来这里,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在引发爆炸前,他可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也就是说,两个故事融合间,一些交接的部分逻辑是自洽的。”裴真轻叹了口气,看来不管这个综漫的世界是怎么来的,从原著人物那里得到线索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之前他尝试过,但一些在他看来很神奇的事,在别人的眼中却是理所当然的真实。当然,他这次也不是为了再验证这些。

他看了眼自己的融液球,之前抽卡后还留有的光数是380,这一次的书中一趟收获了620,乱步与新一只给出了240多,大头是在两位王者那里,本体与三位马甲一同出场,只算初见,就抵过了前面两人的总和。

再加上这两天书籍仍在源源不断地传输来光点,+501,+461,也就是说,他现在又有了1962的数值,又攒下了一次银色抽卡。

他抛了下手中的骰子,出现的是③,“治愈,能治疗少量的伤势。”

之前的①被刷新了出去,裴真摇了摇头,没有再去进行尝试。卡牌也没有抽取,他看向了成就。

【你塑造出的维度】[钨铁成就]

一本摊开的书上是四副的场景,每一个场景中,都是森岛爱解决掉自己仇人的画面,这是在表明书中的内容。而在书外,却是另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深红的土地诡谲苍凉,密织的锁链铺天盖地,它层层叠叠地将之锁住,连书的封面也只透露出一个“血”字。一道剪影手持着这本书,锁链在他身边乖顺地起舞,他立足在这片大地上,像是掌控着一切的终极的魔王。

“你我的命运,从一开始,就不归属于自己。”

因为并没有在外界造成很大的影响(横滨市的情况是缓和了很多,但真正退出去的只有赤之王与他的眷属,绿王没有再搜寻‘书’,但他所设下的布局,也不是那么容易取消放弃的),不如前面几次,所以这次获得的只有钨铁的成就。

得到一张“钨铁” 的升阶卡。至此,他拥有的,有关“白银”的,仍只有那三张,【红丝线】与【六面骰子】、【白银升阶卡】,这些都是之前留下来的。

仅是一次的尝试是不够的,决定了要追寻自己的穿越之谜,还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裴真心念一动,回去了天野鹤的身躯中,而艾略特则是看着许多爱伦坡留下的书,伸出了一只手……

这一次的事件完整结束了。

=====

偏僻的村庄中,之前还在这里拍摄的导演组早已不见了身影。祥和的假象褪去,村中冷清到诡异。那些曾经迎接过他们的村民们,都失去了踪影。

枯黄的树叶从上方飘落而下,降落到已经铺了一层叶片的地面上。一只脚踩踏下来,将之碾碎进泥土里,有人轻快地哼着歌,在这个无人的村落中雀跃着前行。

他身形不高,长发随着动作一跳一跳地抖动,有着一种不合世俗的天真之意。但其出现在这里,就无端给了人一种悚然之感。

“本台报道,《明星乡村行》的成员们在上一次的拍摄中已经失踪了三天,导演组在紧急退出后,向警察报了警,警局快速出动,但到了现在,也依旧还没有任何一位参与者的消息……”

这一隐瞒的消息终于还是爆了出来。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喊着自己偶像的名字,不停地在痛斥着电视台的失误与警察的无能,很多人在表达着对于失踪者的担忧与祝福。裴真惊讶地发现,柳生明澈的名声在经历了这一轮后,反倒飞速地向上攀升了好大一截,从小有名气到声名鹊起,省却了他不少的功夫。

这仅是意外。裴真将注意力投放到那座神龛中,其上的咒胎之灵微微动了动,它的唇角邪异地勾了起来。

来人走了很远的路。与其说他是在赶路,还不如说他是在随性地漫无目的地游走,他有时会关注着周边一样普普通通的东西,有时又会被身边的一只蝴蝶吸引而去,短短的路程就花费了他大半个的时辰,莫若说他是位成年人,还不如说他是位孩童。

第130章【美丽新世界】

来的人嘴里哼着一些破碎的歌谣, 音律婉转悠长,但仔细听,都只是重复着一些特有的调子。

他一边轻声哼着, 一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村庄中一个人也没有,他看了看身边经过的几栋房子,里面都没有他想要见到的绚烂色彩, 他就继续向前。

村子后面是一条小路,没有修建地面, 更像是由人日复一日踩踏出来的。后面的是山,郁郁葱葱的树林像是披了一层绿色的织布, 将整座的山完整地包裹住。来人走在蜿蜒的山路上,周边安静的诡异, 连一丝鸟叫虫鸣的声音都没有。

直到他看到了一座若隐若现的祠堂。

柳生明澈自进入村子后, 已经有两三天了。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一把一些故事小说中描绘的村庄探险之旅。他是最先发现村子异样的人, 在其他人眼中,他是胆大包天到能偷偷跟随完全不对劲村民的狂徒。他是第一个失踪的,也是他的不见引起了有些人的警惕, 才让导演组在最后的关头退了出去。

可惜的是, 其他的几个人留了下来。因为村民们意识到他们暴露了, 紧急地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小桔子”就是其中一位被绑起来的明星, 她已经逃到了村庄的入口处,却被早已埋伏好的人给堵住了, 在绝望之中, 她与另外一位参与的剧员被绑了起来,粗糙的麻绳将他们捆得牢牢的, 就像生猪一样,他们被倒抬着, 送往了后山。

黑夜还未降下,黄昏如橘红的血一样将整片的天空染红,从未有一刻,逢魔之时如此具象化地呈现在他们眼前。一座小巧邪异的祠堂坐落在两处山的山坳间,祠堂外,密密麻麻地跪倒着一地穿着白袍的村民们。

“寿哉寿哉福津神!”他们一脸狂热地呼喊。

“福津神大慈悲!”他们叩首以拜,口中连连喊道:“长生之主,腐肉之主,永恒之神!”

“宴飨!宴飨!乞迎甘露!”

小桔子满脸骇然地听着这些疯子般的人口中呼喊着一些可怖的口号,直到他们被带到,所有人都用一种绿的发光的眼睛看着他们,无垠的恐怖仿佛巨浪般袭了过来,同伴恐惧到涕泪横流地向他们求饶,小桔子也被绝望吞没,只以为自己即将为这个无知愚昧所化作的“怪兽”彻底吞噬。

领头的人提着一柄锋利的弯刀走了过来。小桔子低垂着头,但当他走近的时候,小桔子突然疯狂地挣扎起来,她一脸恶狠狠地痛骂着这些人,骂他们的愚蠢邪恶,用尽了自己所有恶毒的词去诅咒他们,并竭尽了全力,向他们吐出口唾沫,要用牙齿从他们身上撕咬下块肉来。

领头的人被惹恼了,他一巴掌就拍在了她的脸上,打得她头脑嗡嗡响,一时连恐惧也驱散了。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用他的刀给他们放血,像小桔子印象中祭祖前给祭品放血一样。他们被拖拽着拉到了祠堂内,那其中,还有另外的几位同伴昏倒在那里,他们一动不动,像是被打晕了。

一座半米高的神龛竖立在中央,白色的轻柔的帘幕将内里遮住,烟气缭绕之间,小桔子只感觉有人从其中正瞧着自己,它似笑非笑,目光中恍似有人的情感。

一种更恐怖的感觉从心底里生出,因为小桔子忽然意识到,外面的村民们并不是愚昧无知,他们不是被欺骗蛊惑的,他们所祭拜的邪神是真的存在的!

世界观被颠覆的错异感让她恍恍惚惚,连自己被扔在这里,领头人什么时候离开了都不知道,祠堂内格外的安静,一种诡异的观感犹如破土而出的植株般在她的心中钻出。

有什么东西就要起来了!它从座台上苏醒,就要下来了!被当成食物的悚然让小桔子挣扎着滚动起来,直到某一个时刻,一只手从神龛的下方突然伸出,将她拉进了内里。

她瞪大了眼睛,尖叫声就要脱口而出。一张意想不到的脸突兀出现在其眼前,她的话被卡住了,好一会,她才大喘气道:“你,是你……”

柳生明澈的笑容有些尴尬:“啊,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小桔子问。她发现他并没有被捆绑住。

柳生明澈就只好编出了一套自己在后面跟踪来的经历。小桔子满心惊讶:“你是说,你在这里躲了两天两夜?!”

柳生明澈竖起一根手指:“嘘,躲在这里,它好像没办法发现……我从进来后就出不去了,外面一直有人,我打不过他们。”

“那怎么办?”小桔子连忙问:“难道要等它将人都吃完了,我们才有机会溜走?”她有些焦虑。

柳生明澈摇了摇头,他轻微地叹息:“能怎么办,我们除了等,还有别的办法吗?”

他缩着不动,手脚都有些僵硬地模样。小桔子也蜷缩了起来,这神龛下的空间虽大,但塞进两个人已经是极限了,她尽量缩成一团,粗糙的麻绳勒得她皮肤火辣辣的疼。

外面一片寂静,但她清楚地听到,就在上方,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动了!

她瞬间睁大眼,身体瑟瑟发抖。

柳生明澈也不语,他的目光从遮挡的幕布间隙往外望去,就在不久前,“他”已经将两张卡牌从奇异的空间中扔出,在那个时刻,“他”的第六个马甲就已经诞生出来了!

……

“加茂月行”倏然睁开了眼,“他”躺倒在软烂的泥土里,四肢一阵冰凉无力,好一会都无法从地面上爬起来。

“他”微微低下头,见到自己腹部有一处伤口正在不断地流血,鲜血将周边的泥土染红,四周一片杂乱,像是经历了一场惊险的战斗。

“他”想起来了,在“他”的记忆中,“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与咒灵之间的交战,只是两级的咒灵,他就已经花费了所有的力气,才堪堪在最后将之消灭。但咒灵被消灭后,“他”也撑不住了。

这就是“加茂月行”的实力,纵使是出生在咒术界三大家族的加茂家,他也只是分支中的劣等者,血脉的浓度不行,天资也不够,是连耗材也称不上的不为人关注的弱者。

【加茂月行】与【哲学家】组成了这个马甲,让“他”一开始就有些伤春悲秋。但“他”很快就从这种情绪中脱离出来。裴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稍稍坐起身,伤口撕裂开,又是一阵鲜血流出,他微微皱起眉。

一枚骰子出现在他的手中,③的“治愈”播撒下一阵光降临在他身上,还不够,他又将骰子扔出去十几次。

数个不同的增益效果接连降临,但很快又被刷新,幸而“治愈”不是一种需要持续进行的状态,他在得到三次的“治愈”结果后,恢复了一定的气力。

他收回了骰子,颤微着站起身来。这里距离那个祠堂并不远,在确定了方位后,他开始往那个方向走去。

山中的环境阴凉潮湿,越是往外走,那些回荡在耳边的山林的细小的声音就越低弱,似是在表明着前方存在着一位极危之物,在这样的冷清中,裴真抬起手,放出了一只小家伙。

【使灵·小鸟】,这是他在从前抽出的,是一只毛发蓬松,白色带点淡蓝色的圆滚滚的小鸟。它在出来后,一点也没察觉到周身环境的诡谲,一阵叽叽喳喳乱舞后,它飞翔在前面,要给主人领路。

裴真在走到祠堂外围处时,就收回了心神。加茂月行微微转动了下眼珠子,感到主体的脱离,他面上的表情沉寂了下来,毫无感情地看了眼祠堂外跪倒一地的人。

内里的咒胎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它发出奇诡的笑声,在神龛中改换了一下姿势。

加茂月行一路往前行走,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人,没有遮掩的必要。随着他的行进,那些狂热的村民们每一个的头顶都冒出了白色的烟气,犹如被吸入一般,它们聚拢往祠堂内部,一道烟气消失就有一个村民倒下,他一路行来,一具具的身体就在他的身侧接连倒下,面部还保留着生前的狂热,场景诡异中透出可怖。

他终于踏入了祠堂之内。

神龛下的小桔子早已为外边的声响摄去了心神,她不敢想象,能从那神龛中爬出来的是什么鬼东西,它能自由活动后,又会对外面的人做出些什么,她越想越恐惧,仿佛下一刻自己的血肉就要被吃掉。

直到帘幕微动,一个全然白色的邪异之物在外向内窥伺。她的恐惧提升到极点,眼一翻,她晕了过去。

加茂月行就站在这邪异之物的身后,他面容俊秀,身形修长中带着消瘦,因为失血,他的唇色苍白,一对漆黑的眼珠幽邃若渊,冰冷中透着漠然。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一身染血的宽旧长袍,乍一看上去,好似竟比那邪物更为可怖。

柳生明澈笑了起来,他从神龛中钻出,看了眼晕过去的小桔子,他叹道:“倒是省了我将她打晕了。”

祠堂内横七竖八地躺倒着一地的祭品,看现场像是什么邪教祭祀的仪式,现实也确实是如此。只是“邪神”的本尊,早已在本体的手段中成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看了眼乖乖站在一边的咒胎,柳生明澈问:“它已经可以诞生了吧?”

“有了它的力量,你也算是能在咒术界中站稳脚跟了,”柳生明澈说:“那个腐朽的世界,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