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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迅速扭转过头来。在他最后的余光中,他看到那只由人转化出的怪异终于展开了自己的双翅,那宽阔的羽翼舒展而开……

第96章我们需要这份力量

他张开了羽翼, 片片的翎羽在他的双翅间舒展开,而后,有汹涌的气流产生, 数之不尽的羽毛如利剑一般破开空气,朝着同样无数的怪异射去。尖锐的爆鸣声在他们的耳边不断响起,一道道诡怪的身影在他们身侧哀嚎着散去, 三个人咬紧了唇,他们飞奔在怪物群里, 不需要有一丝停顿。

“你发现了什么?”太宰治问柯南,他最后的表现有些奇怪。

柯南目光复杂, 他摇摇头,还是将那张纸揉成团扔了过去:“接着!”

太宰治往前一跳, 伸手接过。他将之打开。

“1. 不要看它的脸, 它不想让人看见它的脸。

2. 不要靠近它五米以内。

3. 猫猫可以贴近它。

4. 有些时候, 它会假装自己是座雕像。这种时候,不要发出嘈杂的声音。

5. 它不喜欢出手,所以它通常时候是安全的。

6. 你不会想看到它出手的。

7. 它……他会帮……快…更快些……在……之前…

8. ……”

太宰治神色一肃, 这是那些怪物才有的规则, 有了这些, 就说明……

柯南在大喊:“我们要更快一些, 他快要坚持不住了!在那之前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地方的拥有者,他说不定还有救!”

熟悉的话让太宰治神情恍惚了一刹, 他忽而想起了自己在之前与他有过的交流。

时间往前推进数小时。

太宰治在警察局中找到了一张地图, 他看到了其中的数个标记点,有一个是医疗诊室的标志。

他们现在还是没有任何“通关”的头绪, 太宰治都有些累了,更多的还是身体上的疲累, 他倚靠在警察局的墙边,看着裴真还在搜索着这里。

窗户外面俱是一些虚白色的扭曲的脸,它们密密麻麻地望向内里,没有一丝要离去的意思。太宰治忽然就笑了起来,他问:“或许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也说不定。”

裴真有些讶异地回望他。

“可惜了,我想象中的死法可不是这样的,”他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最好是能有一位美丽的小姐与我殉情,殉情,最好还是一个不会有人经过的河边……”

手臂上的痛苦让他一直处在一种高强度的精神压力下,他在第一晚的时候贸然出门,这项违背了规则的举动不是没有给他带来后果。那个月夜的庞大的怪物一直追着他跑,大概也有他在最初就违背了规则的缘故。

裴真安慰了他一会。

而之后呢,之后他们又经历了一些事,太宰治的身体状况已经开始不好了,那些虚白的怪物还一直在盯着他们,他们又距离想去的地方太远。这个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去到那里就能得到线索。

终于,在裴真又救过一次太宰治后,他说:“其实那只狼在和你说话的时候我是醒着的,我听到了,它叫你离我远一点对吧?”

裴真正在做一些预防,他们需要休息,顺便将房子里唯一的灯给点燃。

“你知道它为什么这样说吗?”不待他回答,太宰治就自己将外套脱了下来,挽起袖口,冷笑道:“你真应该听它的,在我变成怪物之前,离我远远的,免得第一个遭了灾!”

别以为他不知道,之前一直在夜里狩猎违背了规则之人的怪物,估计就是这只狼的另一个身份。

裴真看到他的一条手臂上已经长满了黑色的毛,像是某种哺乳动物的皮毛。

“这是感染?”裴真问。

“是的,不错。”太宰治战损版面上带着轻松的笑意,黑色的发丝垂落在他眉间,掩住了他过分深沉的双眼,他的声音飘忽不定:“只要受了伤就会被侵蚀,然后一步步的,成为外面那种东西。”

但这个时候的太宰治绝没想到,他现在说的这些,都会成为之后另一人做出那个选择的依据。太宰治奔跑在要去往最后之路的途中,脑中的思绪纷乱。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中满是惊讶。

那段时期之后的他已经为更进一步的侵蚀所影响,一路上的头脑都有些浑噩,但先前的有些记忆仍如吉光片羽般留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后来都记得很清晰。

他听见有人说:“……我并没有要牺牲自己的意思。牺牲自己只为了拯救旁人,我还没有那么高尚。”

人影在他的面前晃动。“我只是认为,如果这一切背后,真的有一个人的话,他对于这里来说,简直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若是他真的如太宰先生所言,对我们没有恶意,那么,消除我们身上的变异,于他而言,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并不是想死,我只是认为,我不会死。”

“可笑,”他听见自己说,“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天真!”

“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他人手上,谁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说那些只是为了安抚你们,说不定那个家伙其实只是想要戏弄我们,”他满怀恶意道:“就这样你还要赌吗?”

但面前的人没有为他说动,他只是摇了摇头:“我做出这个选择,不只是出于太宰先生你的猜测,而是出自我自己的思考。我赞同太宰先生的话,是因为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选择,是出自我思索,这就已经够了。”

那个时候的他,身上已然出现了层层的翎羽,但和太宰治不同,他没有要用自己的精神力将这种变化强压下来,他有些好奇地瞧了瞧自己,又道:“更何况,体验一番超能力,对于我这个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种新奇有趣的体验。”

“我们需要这份力量不是吗?”他很平静:“我能看出来,你们都是这世上最优秀的一批人之一,我相信你们,能将一切都扳回正轨。如果连你们都做不到,这世界上,大概也没多少人能做到了。只不过,还需要一点推动力罢了。”

………

“好奇怪啊,太宰先生,在来到这里后,我就一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样奇怪的东西,是真的存在着的吗?这可能也是我那么轻易选择了的原因吧。”

“太宰先生,你说你其实不在乎我们的生死,我们的生命对你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我觉得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可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多人在乎另一个人的生命吗?或许有吧,但不论是谁,最在乎自己性命的,不都应该是自己么。唯有自己,才需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所以,我是可以决定自己的路的。”

“我啊,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人。虽然最后的一位亲人奶奶已经在不久前去世了,但也只是悲伤了一小会,接下来就去过自己的生活了。我并不愤世嫉俗,也没有太大的野心,是一个并没有多少特色的人,但就算是这样的我也知道,如果要说牺牲,那就要说出口的人去做,否则的话,这个词就会染上杂色了。””太宰先生,不要和我说最优解了,这就是最优解!”

…………

“呵呵,”极速奔跑中的太宰治捂住了脸,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个家伙变成怪物是这个样子了,人如其名,那是一个如鹤一般孤高的家伙,他之所以不融入群体,是因为不想融入,他不喜交际,也不愿表露自己,但论起骄傲,恐怕是他们中之最。他只能在自由的环境中生长,若是想要往他的脚上拴上哪怕一条的细链子,那么,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他就好像是一个站在满船星河边的人,能与他交友的,只有天上的星辰和水中的倒影,他回首望来,夜间的风吹起他的额发。这不是邀请,而是拒绝。

细密的羽剑从他们身侧如雨般飞刺而过,他们终于从诡异的包围圈中冲出,去到了那处交战后的场地。

白鹤的怪物停止了维护,他收拢下翅膀,站在原地遥望着他们的背影。

“被【扭曲】侵染,我可以变回原样吗?”在过去的某一个时刻,他问自己的新的马甲。

“当然了,”他的心中,有一道声音温柔地说:“否则的话,受伤的太宰治和降谷零不就回不去现世了么?我可没有要留下他们两人的意思。”

“你想要帮他们?”马甲问。

“也没,”裴真说:“就是顺势而为,四个人中,我什么表现都没有,那才是真扎眼。变成怪物也挺有趣的,看他们变脸也很有意思。顺势还能再收割一波。”

他看了一下自己自从来到这里后溶液球的涨幅度,+451,其中最大的数字,是来源于三人对此地的惊异,还有自己以此身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的震动。柯南与太宰治是受影响最大的。

“你就不怕你这个身份也引来众多的注目吗?你应该是喜欢安静的。”

“没关系呀,”他捧起手来:“其实在抽出第一张卡的时候,我就已经进入了局中。因为,无色之王不可能不露面,我做的那些,都只是在推迟那一天的到来。”

“而且,如果我想继续隐藏下去,那就再选择一个简单点的马甲就好。”他微微笑着说:“这个身份是特殊的,但也不那么特殊。我从很久以前就明白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将自己套牢在一处,一旦连自己都给自己定义了,那么,你也就被限制住了。”

“随你吧。”他的马甲也笑了下,声音低沉柔和,宛如青翠绿林间溪水的清响:“这是给你的游戏,又不是给他们的游戏,自然是随你心意。”

裴真看着他们几人踏上了那条路。连刚才还在战斗的另两个怪物也一齐停了下来,望着三位不速之客。

“他们要去见你了,”裴真说:“还要设置最后的难关吗?”

“不,那就不必了,”不知在何处的新马甲说:“我只是想要他们陪陪我。【规则】与【扭曲】对他们来说超标了,最起码对柯南和降谷零有些不公平,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又是需要接触到异能力者本身,再继续下去就是故意为难了。更何况,你的事也耽误不得,他们已经达成了条件,与我相见也没什么。”

“就像是勇者的小队,披荆斩棘而来,到达了终点,就是要见魔王的时候了。”他笑着说:“我这个‘魔王’,也不能再继续躲着了啊。”

裴真也笑了,他沉寂下来,用一只翅膀挡住了脸。“这次的冒险就要结束了吗?还真是有点累了呢。”

第97章我的领土

红月与怪物依旧在战斗, 它们周身的气势翻涌,只有那一条淡红的路上平静如常,柯南他们三人奔跑在这条路上, 看不见前方,却一点也不敢慢下来,他们不知道自己如何去见这个空间的主人, 但他们知道,只要停下, 很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忽然之间,战斗止息了, 柯南敏锐地发现,红月和那个怪物一起转过头来, 看向了他们。他心跳得很快, 几乎以为这就是个骗局了, 但下一瞬,他一脚踩空,周遭环境大变, 他惊魂未定地跪倒在地上,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周围再也不见那些能将人卷入进去的混乱气流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座幽静安宁的树林,林中没有鸟叫声, 也没有风声, 它们就像是副图画般静立于此。若非没有这些,柯南几乎以为这就是他初次醒来时的那片树林了。

降谷零警戒地扫视四周, 他淡淡说道:“小心些,这片林子有古怪。”

太宰治倒是悠然, 他轻轻一笑:“这个地方又有哪里不古怪呢?”他环顾一圈,率先沿着脚下的这条路往前走。

柯南有很多话想问他,有关天野鹤在这其中发生的事,但想到现在的情况,他又强自将这些按捺下去了,他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降谷零则是缀在最后,观察着周围。

他们并没有走多久,很快就来到一处开阔之地。阳光温柔地泼洒下来,将一切都照耀得温暖又舒适。一幢小屋就静立于此,它形态不高,也没有多少精致的雕刻,但与周围相融得十分和谐。一条石子的小路将一座小花园分开,一直延伸到门口,花园中姹紫嫣红,花开得相当绚烂,争相斗艳,犹如一场盛大的欢宴会。

柯南与太宰治他们三人的心情却很沉重,他们踏足在这里,就犹如踏上了最终之路。这里不是无尽美好的祝福之地,而是那整座怪异世界的拥有者的居住之所,无论它看上去多么的轻盈梦幻,都无法消除他们心中的恐惧,或者说,越是优美,就越是拉响他们心中的警报铃、

太宰治趁着机会,从路过的窗台外往里看了一眼,里面的布置也很温馨,桌椅干净整洁,墙面是暖色调的绘图,一株藤萝的藤蔓沿着墙角往上攀爬,织成了一抹绿毯,窗台上插着一支灿烂的野菊花,一切都没什么异样。

但有谁在从里面瞧着自己。

太宰治微低下头。他们一行人来到门前,一只黄色的老狗正趴在门口,见到有人来,它警惕地站起身,铜铃大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他们。没有人敢与它发生冲突,他们已经深知,在这里的每一个智慧生物,很有可能都是一个恐怖的怪物,当你触犯它的规则……不,当它脱离了规则的束缚时,就会变成一个吞噬人心的怪物。

“哦,巴特,”屋内传来一个怪异的腔调,它说:“放他们进来,他们都是主人的客人,我们要好好招待他们。”

黄色的狗又重新坐了回去。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向前,在路过这条狗时,柯南注视进了它的眼瞳,有那么一刹,他几乎以为蹲在这里的是个人了,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快步上前。

小屋的门扉是木制的胡桃色的,上面挂着一个花圈,一旁悬着一串风铃,当门被打开时,它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铃铛响声,就像现在这样——

“叮铃铃铃!”门自己打开了!

“快进来呀!”门里那个怪异的存在又开口说话了,它的声音尖锐中不懂转弯,像是某样东西在模仿人类,尽管已经很像了,但还是有很多不得法。

太宰治微微笑着,还是他第一个踏入屋中,降谷零和柯南想要叫他,但互视了一眼后,还是咬咬牙,跟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很快就瞧见了那个说话的东西。在一片和暖的布置中,一只彩色的鸟正站在栖木上,歪着头看着走入的他们。

柯南一惊,那只鸟扑灵扑灵扇了扇翅膀:“欢迎欢迎,你们就是来访的客人吗?主人已经交待了,要好好招待你们,要用果子和清水,你们快吃,快喝,都是很甜的!”

太宰治转头一看,果见木桌上早已准备好了这些,是三人份的,每个人都有。但其中两份上沾染了些露珠,另一份却是没有。太宰治目光闪了闪。

降谷零没准备去吃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他问:“你家的主人呢?”

鸟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也不知是因为他们没有将食物吃下去,还是无意间触犯了什么。降谷零的身体绷紧,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直到太宰治轻笑一声,他坐在桌子旁,将果子和水都吃了下去,然后,他很有礼貌地回道:“很新鲜的果子,我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狠了,多谢你的招待。”

鸟立刻就高兴起来,它大声道:“应该的,应该的,主人嘱托过,要来的是贵客,要用最好的招待!”

太宰治叹息:“真是位热情好客的主人,这样真诚的对待,让我受宠若惊,不知能否让我见见他,感谢他一直以来的款待?”

柯南看了他一眼,对他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技能十分佩服。

鸟儿跳了跳,它也不像之前那样不动了,它欢快道:“主人外出了,他嘱托我来照顾你们。”

“什么,你说他不在这里?”柯南急了。

降谷零也问:“他是什么时候不在的?”

鸟儿歪了歪头:“自然是在你们过来之前。”

“你是说,”一边的太宰治眯起眼睛:“他是在我们到来这个空间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是吗?”他将其中的几个字咬得很精准。

“是的!”鸟儿大叫:“去很远的地方,没有回来,我来招待,客人……”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柯南握紧了拳,他是他们中最焦急的一个,因为他不知道,若是等天野鹤完全变成了怪物,还能不能重新变回来。

鸟儿看着他,眼神很奇怪:“自然是该回来的时候回来啊。”

“你……”柯南嘶了一声,只觉得它说的是废话。

但下一秒,一道轻轻的扣门声就在他们的耳边响起。柯南差一点就被吓得跳起来,降谷零如临强敌,太宰治也手一抖,杯中的水颤了颤,他们一齐望向门扉之外。

外面也没传来狗叫,像是那一只之前极为尽责的黄狗死了一般。一时之间,屋内寂静到可怖。

似是觉察到了他们的惊恐,门外的人(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轻笑了一下,他轻声说话,像是春日的微风拂过湖面,又像是暖阳撒在林间,他道:“你们好,诸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们。”

分明他是在屋外,他们才是在屋内,但每个人心中都生出了无所适从的不适感,犹如偷入无人之家的窃贼,却恰好被屋子的主人堵住了。

“吱呀。”好似之前的招呼只是提醒,门外的人主动将门推开了。屋内的人屏住了呼吸,他们见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他站立在阳光里,一头翠色的长发带着微卷,如瀑般披散下来,让人联想到富有生机的森林。他的身形很高,比起他们中最高的降谷零还要高出半个头,仿如抽枝生长出的绿竹,坚韧又极富力量感。

他穿着一件洁白的长袍,给人一种宗教人士才有的整洁肃然感,但他的神情却又是淡雅温和的,为其添上了一抹独有的仁慈之意。他的面容无可挑剔,每一分都是毫无瑕疵,宛如被精灵亲吻过,翠色的眼珠晶莹璀璨,智慧与悲悯蕴含在其间,他轻轻往前走出一步,像是神话中的森林之神、自然之神莅临人间。

太宰治他们三人也惊住了,停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座空间的主人,居然会是这样一位人物,他出场时就像是与光相融在一起,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造出那些怪物的人?!

来人的目光像是洞悉了他们的所思,他走到他们跟前,微微笑道:“欢迎来到这里,我的空间,我的领土,也是我的……家。”

“嘎嘎嘎嘎!”一阵难听的鸟叫声打破了场中的凝滞,只听那只彩色的鸟儿十分雀跃地开口道:“欢迎回来,主人!您的旅途可还顺利,路上有没有遇上坏心肠的恶人,有没有交到相好的朋友,嘎嘎,回来可要好好休息一番,这一趟旅途一定使你非常劳累!”

几人看了一眼这位连衣角都没有沾上灰的人,觉得这只鸟自带的滤镜有些厚了。

男人走向屋内的一张椅子,在上面坐下后,他微笑着看着众人:“我想,你们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柯南首先跑了过去:“我想问你,在你的空间里,那些变成了怪物的人,还有没有变回来的可能?”他死死地盯着他,生怕听到一个不好的回答。

主人家流露出一个欣悦的笑:“你问的应该是你的那位朋友吧?”他端起一边的杯子,轻柔安抚道:“你不用担心,它们并非是由人类转变成,就算有一两位,也是我在他们将死之际,取得了他们的同意,才将他们收容进来的。你的那位朋友是一位非常好的人,我很欣赏他的才能,还有他的心性,我是非常想要将他留下的,但不能以这种方式。”

柯南紧紧盯着他的神情,在得到一个回答,又没发现他撒谎后,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松出这口气,他感到无比疲惫,差一点就站立不稳了。

太宰治将一盘水果递了过来,示意他吃。

降谷零也问:“那封请柬是你送给赤井秀一的?你就是邀请他的人?”

主人家点了点头,他面上流露出一股歉意:“我也没想到会遭遇到意外,造成这种情况,不过你不必担心,那些不幸被卷入的人没有受伤,他们已经被送回去了,现在应该都回到了自己家中。”

降谷零张了张口,之后的质疑也不必再问了。“你、你们不是说了,小镇会在半个月后进行扩张,那个时候会有新的动物进来……”但他还是坚持着问话。

主人家眨了眨眼:“那是因为我的力量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动物都是在两厢碰撞中生成的,领地扩大了,自然会有新的‘生命’诞生。”

降谷零抿了抿唇,只能退下。接下来是太宰治了,只见他将果盘重新放回,然后仿佛不经意般问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第98章艾略特的过往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太宰治问。其他两个人也一起望来。

是啊, 他们因为太过担忧另外的人,在见到他的第一刻,首先去做的, 是确认他们的安全。连这人是谁都没来得及问。

主人家听见太宰治的问话,面上浮现出了一缕淡淡的惆怅,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名字啊, 你们就叫我艾略特吧。”

太宰治深吸口气:“是‘艾略特·奥提兹姆·米瑟耶·格罗佩斯’吧?”

艾略特颇为惊讶,柯南和降谷零也有些吃惊。“想不到这样长的一个名字你都记住了, 我可以问一问,你是从哪里得知的么?”他的声音依旧很柔和。

他实在不像是拥有这么一个可怖世界的人, 但若说他是一位超越者,在场的几人都是相信的, 因为他确实是有一种超凡脱俗气质的, 自他出现以后, 周围的时光都仿佛沉凝下来,柯南几人之前在红月世界中积累的阴霾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

“是您的弟弟安德列,阁下, ”太宰治这次又重新变得彬彬有礼了, 他低下头道:“我在来这里之前, 接下了一个寻找失踪哥哥的委托, 因为报酬给得很多,所以就算他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我也还是认真展开了调查, 谁知道,会在搜寻那条失踪巷道的时候, 被卷入到这里来……”

太宰治这一番话说得极为巧妙,既解释了自己知道他名字的原因, 又借用他弟弟委托人的身份,套上了近乎,还隐隐叙说了自己的委屈,说明自己实在是矜矜业业,是并非自愿来到这里的。

只能说,只要你足够的强大,就算是再厉害的操心师,也要在你面前敛去锋芒,调整自己的角色,拉近与你的距离。

“安德列,”艾略特感慨道:“是我父母在之后要的那个孩子啊。”这意味着,他承认了自己就是在十年前失踪的那个人。

“是的,”太宰治认真道:“他是在您失踪两年后出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艾略特端坐在桌子后,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与他见过面,为何要来寻找我呢?”

“大抵是孩子天生就对兄长有着仰慕之意吧,”太宰治含着笑:“这其中可能也有您的亲人对您的思念之故。”

“不,”艾略特却是首次反驳了他,他拿起桌上的银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注视着其中荡漾开的波纹道:“其实他们是知道我在哪里的。”

其他人一惊,艾略特接着说:“虽然觉醒异能力是意料外的事,但我还是在尽力将一切稳固下来后,向他们传递过去了一道消息。可惜,我无法在外界停留太久,所以那道消息,就只是几句话而已。”

在场几人都是脑筋转得飞快的人,柯南思考着他们话里的内容,很快就得出结论:“你是说你是在十年前觉醒了异能力,但之后就被困在了这里……”

艾略特忽然倾身,靠近过来的脸将柯南吓了一跳,瞧着他瞪大的眼,艾略特温柔一笑道:“不对,我可没有被困在这里哦。”

没管柯南的失态,他重新直起身来,目光深邃:“只是,刚觉醒的异能力可能没办法控制得那么好,若是我继续待在那里,造成的影响,”他平静道:“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柯南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打了个寒颤。降谷零想起自己这几天里的一系列遭遇,心中也涌出了不尽的寒意,一旦那种没有限制的感染与变异铺展开来,不知会有多少的血肉搅入其中,就算有规则,多数人估计也没法将之利用起来。而若是外界无法阻止,这种能力,说是能改变世界也不为过!

这一下,降谷零看向艾略特的眼神也变了,那其中,是在看待一个超大型的天灾战略武器。

这些超越者,果然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

艾略特却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格罗佩斯家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它是拥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但到了他这一代,基本上就没留下什么东西。在他爷爷的那一辈,还曾听长辈们提起过过去辉煌的历史,但到了他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连家族姓氏代表着什么都不知道。与之相对应的,他们的家境也十分平常,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他们漂洋过海地来到海外,在艾略特幼时,他们已经在横滨市定居了,但当艾略特展现出了超出常人智慧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就悄然改变了。他的爷爷是一位非常古朽的老人,身形很瘦,皮肤耷拉在骨头上,像皱巴巴的纸,可当他看到他时,一瞬间浑浊的眼中就爆发出了璀璨的光,他开始想要将他的抚养权争夺过去,将他接去遥远的法国抚养。

他的父亲并不同意,那对夫妻和这位许久未见的老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冲突,这冲突又包含了十多年前他在过去与那位老人有过的尖锐的争执与外出离家时的愤恨,他们口不择言地痛骂对方,将彼此视为最深的仇敌。

而就是在这种时候,他忽然失踪了。

他犹还记得,自己在初次觉醒出这种能力时的恐惧。他独自一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异空间里,漫天的红色幻化成巨大的妖魔在狂笑,无尽的锁链将每一处的空间密密麻麻地锁住,只有他一个人,渺小如蝼蚁般仰望着它们。无边的孤寂与痛苦袭来。他下意识地想要逃出去,但一瞬后他就知道,他不能出去。

不是不能离开,而是不能带着它们离开。

如果这是他的异能力,他就不能让他们出去,伤害无辜的人。

时间开始快速地流逝,他在这片无声的空间中或站或坐,如果感到孤独了,就抱紧双膝安慰自己,如果感到痛苦了,就回忆过往学习到的东西;他带进来的书包渐渐变旧变小了,书本也化为纸张散落一地,有些被他折成了纸飞机;他的身形逐渐长开,过去的衣物也无法遮蔽住他的身体,翠绿的头发铺展开来,是这里唯一充满了生机的颜色。

他长大了。

可是好寂寞啊。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只知道,它们不会让他在这里死去。于是,他开始用这股力量来改造这个空间,所以小镇诞生了,他想要有人来陪伴他,所以动物们出现了。他希望有一个家,所以小屋与花园出现了,还有过去妈妈给他买回来的八哥鸟,和那只曾陪伴过他一段时间的老黄狗。

他终于掌握住了它们,成为了这份力量的主人。

红色的妖魔依旧猖獗,金色的锁链依旧密织,但包含在其中的孩童已经长大了,他长成了青年人的形态,翠色的瞳孔中再不见恐惧,他赤足站在这里,一只手往上抬起,像是将它们都掌握在了手中。

宛如神祇降临。

这就是艾略特过去十多年的故事,没有什么跌宕起伏,也没有多少精彩纷呈的情节,只是偶尔的时候,他还会想一想,“若是没有了我,父亲和母亲会和爷爷和好吗?”

但他也管不了这些了,因为他知道,他们的矛盾并非全然由他而起。

“所以你是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十年?!”柯南不可置信,尽管艾略特没有详细叙说,但前因后果他都没有略去,在场中人自然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就算是再警惕他的降谷零也感到胸口一闷,心情沉重。他知道人类的极限在哪里,尤其是当初的他,还是一个没长成的孩子。

异能力,异能力,得到异能力真的是一件好事吗?如果有人得到的异能力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得到的异能力不仅会给自己带来损伤,还会对身边的人造成伤害,又该怎么办?

柯南突然理解过来,为什么小镇中的居民都是动物,为什么小屋与花园里到处都充斥着童话风,为什么所有的建筑和设施多少都带着一股很多年前的风格,归根结底,当初塑造它们的人,他就是相信这些的啊!

太宰治也久久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难怪外界没有这位超越者的信息,如果从未出现过,又有谁能够知晓他呢?他本能地不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人,可一想到他当初的年龄,又不得不相信。

反倒是当事人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他依旧是那么温和从容,带着得天独厚的优雅,他双手交叠在膝上道:“没关系,现在的我已经能控制住一部分能力了,否则的话,上次的时候我也不会出手。”

见到他们仍然神情复杂,他不由道:“这世上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呢?得到这种异能力其实是很幸运的一件事不是吗?最起码,在最初的时候,它能够被限制在这里。”

一时沉静。太宰治笑着道:“看来您的失踪之谜终于是解决了。”

艾略特也笑了:“本就没有失踪。”

他站起身来,身姿修长,翠色的眼眸中恍有悲悯:“将你们卷入进来,也不是我的本意。或许是因为太希望有人陪伴了吧,所以在你们进来的第一刻,我没有将你们送回去。你们几人是其中最优秀的几位,那位没有到来的人,我也很欣赏他的纯粹自由,但就像鹤是归属于高天的一样,你们终不是归属于这里。”

他停顿了一下道:“我会将你们送出去,在这其中受到的感染和变异,我也会将之从你们身上剥离,不用担心会给自己和其他人造成影响。就当是做了一个梦吧,我会给予你们补偿的。”

这就是要送他们离开了。这本就是他们一直以来所求的,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每个人的心情却又都复杂起来。大概是属于正义一方的人总想要拯救他人,柯南竟希望能改变这些,而降谷零则想到了自己在来之前接收到的命令,他忍不住开口:“等……”

艾略特没有等他说完,手中微光闪耀,几人便感到了被剥离之意。太宰治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在离去前,他冲着艾略特无声地吐出几句话,然后就笑着消失了。

只余下艾略特独自一人站在窗台后,眉宇清冷,看着屋外的茏葱树林,一如往昔时光。

“他发现了什么吗?”过了稍许,小屋中传来另一人的声音。

艾略特坐回到桌子旁,桌上摆放着一副黑白相间的国际象棋,对面的人拎起一颗棋子,素白的手指如玉修长。“咚。”他想了想,将之落在一处,含笑望着他。

艾略特面上浮出无限温柔之意:“他只是在问我,‘客人’到底是谁?”

“哦,”对面人挑挑眉:“他猜到他们并不是‘客人’了?”

艾略特笑着道:“客人是受到尊敬优待的,是要用对待像我一样的方式去对待他的,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尊重。”

对面人终于显露出身形,是天野鹤那张清俊的脸。裴真一手撑着面颊,一手拿起下一颗棋子,他看着自己的新的马甲道:“真是思维敏锐啊,你说,他有没有发现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看着他随意自然的姿态,艾略特的笑意加深:“他自然是没有发现,如果他要是发现了,他也就没办法从这里出去了。”他下了一枚棋子,吃掉了一颗白棋。

裴真唇角微勾,他轻声道:“是啊,你可是超越者,要是发现了,他就只能留下来了。”

最后一颗棋子落下,胜负已定。

第99章回去的他们

那三人被送出去了, 但这并不代表着这件事就这般结束了。太宰治眼中一晕,待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不是在外界来时的巷子中, 也不是在之前的小屋中,而是在一处到处都是暗红色的不明之地里。

触目可及的全是红色,就像是俱被鲜血浸透了, 突出的岩石如獠牙般尖锐交错,散发出不详的红光。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太宰治仅仅是待了一小会,就感到头晕目眩, 仿佛被诅咒了般难受。这里安静到能让人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太宰治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为何在此,就被眼前的一幕奇景吸引去了注意力。无数纷杂的暗红色丝线密密麻麻地交织在空中, 它们从各方延伸出, 像剧院的傀儡线一般, 将中心的猎物紧紧束缚住。它们绑住那道白色的身影,就像缚住一只无意闯入的柔弱蝴蝶,整幅场景充满了一种荒诞又惊奇的美, 让人不由为之驻足。

可很快太宰治就认出了中间的人是谁, 那本来就没有的同情更是完全不见, 他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甚至还想要将这幅场景拍下来, 然后在暗网中花大价钱售卖, 这样一来,想来原本就大名鼎鼎的空间系异能者尼古莱·果戈里的声名一定能更上一层楼吧?

这又何尝不是对“天人五衰”组织的一次应援呢?太宰治兴致勃勃地想。

“这就是闯进我空间里来的那个人, ”此时,太宰治的耳边又响起了刚刚分别前才听到的声音, 艾略特在他耳旁说:“实在是一位骄纵任性的客人啊,无缘无故地闯进别人的家门中来,不仅将一切弄得一团乱,还想要与我谈论‘自由’,”艾略特顿了下,又道:“我只能给予他一些惩罚了。”

“您做得实在太对了!”太宰治立马夸赞起来,他对着虚空鞠了一躬道:“这类人就该这样对付他们,他们都是自有一套价值观的疯子,与之辩论只是徒耗精力,他们歪曲的信念已经扎根到心底了,任由他们肆虐只会伤害无数身边的人,就该被这样对待。”

艾略特没有因为太宰治的夸赞而产生什么波动,他轻声道:“我不想将他再留在这里,既然你是认识他的,那离开时就将他一起带走吧。”

太宰治眼中一亮,他面上现出欢悦的笑,他道:“这是自然的。”

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走近去瞧,只见眼前这位白衣的空间系异能者前所未有的憔悴,那些暗红的丝线将他的四肢、躯壳完全锁住,就连脖子上也缠绕着一根粗大的红线。仿佛被汲取了生命力,他面容瘦削,眼窝深陷,头颅歪在一边,如果不是胸口极细微的起伏,都以为这已经是一具干枯的尸体了。

突然,这具干枯的尸体微微睁开了眼来。

……

自那两人走后,诊所中又恢复了一片安静,费奥多尔就好像真的是一位负责任的医生般,在药房中调配药物,等待着病人的上门,休息时喝下一杯加热的浓缩咖啡,偶尔也会望望窗外,看看其它的怪物。

“按照估计,他们也该见到他了吧,”费奥多尔在思考,“真是可惜,这里的主人没有要加入我们的意愿。”

在尼古莱蹲守在那里前,他就已经稍稍调查过那里,他是比太宰治更早要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的。“真是奇特啊,明明失踪的时候,还是在上学的年纪,异能力带给他的,从始至终,都只有痛苦与分离,”他的眼珠转了转:“居然还能保持这样的心境。”

蛊惑的敌人是坚守,唯有心中有定海之针的人不可被动摇。他是想要说动这样的人加入天人五衰,有了这种可以侵染全世界人的能力,足以让异能成为全世界的灾难,这样……距离他心中的理想就可以更进一步了。

“可惜,居然是超越者,还是这样的超越者。”他面上没有表情,眼中晦涩莫测,他饮了一杯手中的咖啡,心中有无数的谋算划过。

在与此处相反的对面,也有人在相互告着别。那是一只高大挺拔的黑色的豹子和一只白色脸上绘有红纹的兔子。兔子看着黑豹没有说话。

黑豹…不,赤井秀一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们选择了另一条路。”

兔子安静道:“他们总是要过去的。”

“可没必要这么惨,”虽是这样说着,赤井秀一也没有很惋惜,因为他知道,人都是有自己选择的,每个人的选择都是组成了自己人生的一部分,“在小镇中探索,也同样可以得到关键的线索,只要在最后踏入进去就好了,一场解谜的游戏,硬是被他们玩成了闯关冒险,也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

红兔微微咧开嘴:“小镇同样有着极可怕的危险,‘规则’的威能并不比另一方小,他们能从红月的危险中逃出,或许在这里,他们就会被紧紧锁住,丧失掉逃脱的机会,谁又能说明他们做错了?”

赤井秀一摇了摇头:“我并不认为他们‘牺牲’掉一位同伴是值得的,除了那个公安,他们都不是武力派,在那里我也没能给予他们更多的帮助,除开警察局里边,我都没办法插手进去。”

他是友方,灰狼是极致的规则维护者,红兔是两方之间的平衡者(公正人),双方都有潜入到对面的存在,就像红月中是规则代言人亲自巡狩,小镇这里有老狐狸暗自潜伏。

这一次小队中有两个人运气太差了,降谷零观察了那么久,找到了老狐狸(扭曲间谍)的头上,太宰治则是第一晚就被规则发现,还受了伤。

“但到底这里的主人是仁慈的不是么?”红兔拿起一边的警棍,“让他们付出代价也可以重新拿回去。”

赤井秀一沉默了下,还是道:“那我呢,我到现在都还没有与他见面,我可以知道他是想要我做什么吗?还是说,是将我变个形象,然后困在这里?”

红兔瞧着他,饶有兴趣道:“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些天,有没有发现这处的一个问题?”

赤井秀一没有回答。问题?这里哪里不是问题?

红兔叹了口气,她望向天空道:“这里太封闭了。”

“一切都是源自他一人而来,没有新的东西生成,”红兔转过头来,认真看着他道:“就算是再博学的人也需要探寻新的知识,人的认知面是通过接触新的事物来扩展的,一味地暗自经营,只会生出腐朽。”更不要说,他还是在一个未曾长成的年纪过来的。

赤井秀一震惊:“你是说,我是他认识外界的渠道……”

“不是你,是你们。”红兔解释起来:“这里需要成长,这里的主人也需要成长。他不需要接触你们,你们就像是记录了内容的一本本的书,他通过你们的视界,可以了解到外界的一切,当然,也是你们认知到的世界。他邀请过的人,并非你一人。”

那张请柬也并非是第一次送出,每一位接收者,都是有着非凡才能的人。

赤井秀一感情复杂,他攒紧了拳头,只觉着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看透了。但很快,他就吐出口气来:“原来这才是我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闭了闭眼,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一切,他甚至笑了出来:“希望我所经历的一切,能够让他有所启发,对这个世界有个全面正确的认识。”

“如果可以,我建议,”他继而道:“你们以后邀请人,也要经过最严格的精挑细选才是。”

只有流动的水才能带来活力,原来如此,这里从来不是止步不前的。

“最后,”对着像是有什么事要去做的红兔,赤井秀一还是问了出来:“就算会违背规则,我还是想问,你从前,是人类吗?”

红兔止住了动作,她的心思仿佛一瞬间回去了那个暴风雨之夜,在那辆停下的列车旁,她倒在冰冷的岩石的土地上,在即将迎接死神到来的前一刻,她听见有人问她:“你想活下去吗?”

长濑花想活下去,于是红兔就此诞生了。

但她没有必要将这些说与这人听。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只留下赤井秀一还在看着她的背影。

柯南和降谷零清醒了过来,还包括那为数众多的被卷入进去的无辜平民。警方早在事情发生后,就将这一片区域封锁了起来,降谷零很快就被叫去问话,只有柯南还披着毯子,坚持要留在这里等人。

等他看见天野鹤从一边的某处房屋中走出来时,他很高兴地就迎了上去。

这世上每一件事都会有它的结局,但有些事情,是仅仅依靠表面看不出的。就像一颗石子,落入湖中,沉入湖底不是结束,还有因它而起的层层波纹。暗流涌动才是另一面的真实。

太宰治重新出现在小巷中,身边还带着被打晕的果戈里。他刚一落地,见到的就是站在巷子口处的两个人影。一个是给他下了这个委托的孩子,还有另一个,是站在他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的一位妇人。

这是位打扮得很优雅的夫人,她的眼眸是碧翠色的,正在与她的第二个孩子,一齐望向他。

“看来外面和那里面流逝的时间是一致的。”太宰治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并且,他也立刻就知道了,这位夫人与那位新的超越者之间的关系。

第100章自囚于世外的圣人——艾略特·奥提兹姆·米瑟耶·格罗佩斯

“原来如此, ”在听完了太宰治尽量不充斥着个人感情、又略过一些可怕场景的叙说后,这位温和的夫人笑了。该怎么形容她面上的神情呢,思念与怅然糅合在一起, 便化为了她眼中的一丝晶莹,她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道:“我们早就知道啦。”

“那是个神带来的孩子,那时离开, 不过是回到了神的身边而已。”这位夫人见到飞鸟一振翅飞远,她低下头来, 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都那么努力了,还在想办法为我们送回来消息。他一直是个聪明又善良的好孩子, 如果可以, 请你告诉他, 将自己照顾好,就是对我们最好的答复。”

太宰治认真回应道:“我会的,夫人。”

两位大人在这里交流, 却一致都忽略了他们一旁的另一个孩子, 直到一声“哇”的大哭声响起, 才让他们将目光移向了那里, 只见安德列用手使劲揉着眼睛,眼泪如滚珠落下道:“为什么, 凭什么哥哥要经历这些……”

他还不懂什么是超越者, 他只知道,孤独与寂寞是一件很难捱的事。

孩童嘹亮的哭声回荡在这个小巷中, 久久未能平息。

在又经历了一番劝慰后,太宰治将二人劝走, 没等多久,异能特务科的人很快就来了,有乱步在,太宰治失踪不多时,他就知道了他去了哪里。异能特务科是太宰治主动联系得他们。

果戈里很快就被带走了,他被送入了特制的监牢,里面限制他的东西比太宰治在那个猩红洞窟中看到的还要多,这大概是他最难以接受的一种处决方式吧。

坐在异能特务科的房间中,太宰治的对面是坂口安吾,种田山头火在一边旁听。“你是说你见到了一位新的超越者?”眼镜仔问。

“是的。”太宰治没有隐瞒,也隐瞒不了,四人中有一位是警官,那位阁下又未曾让他们缄口不言。

他讲述的东西太过让人心惊,坂口安吾几乎以为自己在听什么恐怖童话故事,太宰治的态度也很让人意外,他好像很欣赏那位超越者,哪怕讲到自己在里面遇险,也是一种带着愉悦的腔调。

直到最后面,坂口安吾才理解了他的心情。“……其实到了现在,很难说他与他的异能谁束缚住了谁,只能说,我们应该感谢他,没有在那种处境中疯狂,然后将一切带给其他人。他并不是绝对的善良,也不是邪恶,但观其所为,或许只有他,才是最适合这份异能力的人。”

坂口安吾深吸口气,他推了推眼镜,眼中思绪翻飞,他叹息道:“我没有办法想象,能有人在那种时候,就做下了那样的决定。”

“这世上的人是参差的,有人在觉醒了一份最低级的异能力后烧杀抢掠,也有人在得到了很厉害的异能力后,觉察到了它的危险,选择了以自己为囚牢将其监禁,”一边的种田山头火显然经验更丰富些,他的语声也很复杂:“你不能说他不存在。”

太宰治微笑道:“他无疑是个天才,他觉醒异能力的时候只有十二岁,但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有了自己成熟的人生观,有了自己自洽的逻辑,可以让自己在面对事情的时候,可以不陷入无穷无尽怀疑的漩涡,不会怨恨与过于悲痛,他的智慧不仅体会在思考方面,还体会在‘心’的方面。这是极为难得的。所以我说,除了他,没有人能比他更适合这份危险的能力。”

太宰治的话将那位超越者身上的光环展露了出来,坂口安吾与种田山头火都是具有强大思辨能力的人,他们同样也很赞同他的话。因为只要将十二岁的自己,代入到那种境况中去想一想,就能知道,做到这种地步是多么了不起。

坂口安吾用手中的笔敲了敲桌面,分析了一番这位在各国记载中从未出现过的超越者后,哪怕知道他再特别与可怕,秉承着自己政府人员的职责,他也还是要问……

“你是说我们有没有可能收拢他?”在另外的一边,降谷零也在公安的密闭的房间中接受着问询,在与太宰治说过一些相同又不同的话后,他神色古怪地听闻着自己面前人的问题。

“是的,”负责询问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人士,他看样子像是从某个高级部门特意下来的,他认真道:“这位阁下不是喜欢布置规则的游戏吗?我们可以派遣人去参加。像是那位与你一同进入的朋友的变异,我们也未必不能研究一番。我们将尽全力拉近与这位阁下间的关系,希望他能够更瞩意日本国。”窥见降谷零的脸色,他补充道:“当然,依据你所说的那位大人的性情,第一步我们会全部选用本国的犯罪者,那位被他送出来的很欣赏的朋友,我们也不会去打扰他……”

降谷零强自忍耐着自己的心情,面上的笑容愈发和煦起来。想来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么多都白说了是吧?他努力平静道:“我觉的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男士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之所以这么多年都不履尘世,就是为了不让那种力量影响到世间。”就算降谷零一开始不是很喜欢这位超越者,到了后面,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远远要比自己接触到的很多人都要来的高尚的多。他有着类神的悲悯,虽没有人的激情热烈,但也没有人的贪婪卑劣。他更像是神,而不是人。

“他坚持了那么久的东西,你凭什么认为他会为一群陌生人打破?”降谷零没有激动,但他字字句句都戳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他不会理会你们的政治理念的,也不会理会一个国家。我热爱我的祖国,我不希望你们因此去触怒他。”

男士看了眼降谷零,这位卧底的忠诚早在很久前就被证实了,与之相比,他显得过分冷漠了:“他真的没有要接触外界的打算吗?那为何又要寄出请柬?他已经坚持了那么久,真的还想要继续坚持下去吗?被异能力束缚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我们为何不能帮助他……”

降谷零冷冷地打断了他:“他说他只掌握了力量的一部分,你们就真的信了?”

男士面色一紧,他赶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降谷零停顿良久,才道:“我不认为他会在没有完全掌握住力量的时候,就将自己展现给外界所知,尤其是像我们这种的政府机构。”

“还有,能够将一个人从变异的状态中彻底剥离出来,”降谷零歪头问:“你真的认为他对于这种力量没有完全的掌控力吗?”

大人们的谈话持续了很久,太宰治很快就从异能特务科中出来了,他还特意去听了好一阵果戈里的痛骂。与其说是痛骂,还不如说是发癫,这位白衣空间系的异能者,哪怕被束缚至此,也还没有忘记自己标志性的语气。

“不,不要这样,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残酷的事……”哭泣,“自由就那样不值一提吗?你我都只不过是上帝舞台上的小丑,为什么一直要躲在暗无一人的角落里,不与人共舞……让我来解放你吧,要么,你、你来解放我?”

太宰治可以肯定,经此一役,这家伙疯的程度更深了。

降谷零几天后也从公安部走了出来,在这两天里,他对于世界上异能者的事比前面许多年了解的都要多。他知道了常暗岛与七人的事,也知道了各国超越者的事,与此同时,他回望天空,黄昏的颜色绚烂一片,他也知道了,这世界丛林中的超越者中又多上了一人——

他是,隔离人间的孤独者,异空间之主,规则与异化之王,自囚于世外的圣人,恒久长存的离人。

艾略特·奥提兹姆·米瑟耶·格罗佩斯。

裴真在经过这些后,以一位普通的无名的侦探的身份为各方所知,先不说它们的反应,首先出现反馈的,就是他那已经圆满了几度的光液融球。

+178,这是这几天里不停歇地涌入他的声望球中的数字,而后是毛利兰拉着毛利小五郎又来了一波,+90,看样子,这位女高中生对于他救了柯南这件事是真的很感激,小五郎也首次说要请他去酒席吃饭,如果是在动漫里,他估计已经成为服部平次这类的关键配角人物了。

因为不再那么关注每一丝声望值进项的缘故,裴真只注意到这次的总收入,包括在外马甲打拼出来的数量,这次他积攒了有912的光数,再加上之前还剩下的六抽,总数达到了1500左右。

是留下来抽一张白银卡,还是投入进去拼运气,裴真只是稍稍思索,就决定了是后者,因为迄今为止,他还没有直接抽出来一张白银的[身份]与[时装]卡,一发出货的概率太小了。

裴真最感到失望的是,为什么没有抽出黄金卡牌的固定值呢?如果金手指一直都没有这样的提示传来,那说明了[黄金]大概只有可能是出自两种渠道。

黄金成就点,类似于他初来时的【穿越者】成就,又或者是,单凭运气,直接从普卡池中抽!

而不论是哪一个,都意味着他很难得到第二张黄金卡。想着这些念头,裴真打了个哈欠,决定休息一段时间,顺便,将一些之前就准备做的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