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饕餮1
每个人到了人生的某一个阶段时,都会思考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顿悟只在刹那之间,而于洲就是这个顿悟的人。
身为一个小镇做题家,年薪百万就是大多数人的天花板了。
但是有钱赚,那也得有命花。
高强度的996工作终于击垮了他强壮的身体,虽然身体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但是他得了植物神经紊乱综合症,具体症状表现为心悸发抖,全身冒冷汗,失眠健忘,以及时不时的胸闷和全身游走性疼痛。
于洲是小城市走出来的社畜,从小到大次次第一,他一路过关斩六将,最终在高考这座独木桥上挤进了全国Top1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程序员。
今天他辞职了。
实在是卷不动了。
身为一个即将奔三的28岁大龄男青年,熬了一个星期后他终于住进了医院。
市区的三甲医院病房天天爆满,他的隔壁床也是一个天天996的程序员,因为高强度的工作和各种pua而患上了抑郁症,前天在家中割腕自鲨,但是自鲨了一半就被家人送到了医院,抢救成功后已经将生死看淡,决定从此摆烂。
两个程序员彻夜长谈,出院之后于洲顿悟,思想境界顿时提升了一个层次,已经脱离了人世间的低级趣味。
于是,于洲带着他将近千万的积蓄准备躺平,当一条彻头彻尾的咸鱼。
因为没结婚,所以他没有买房,一直都在公司附近租房子住,辞职后他在出租屋里收拾他的东西,把一切整理的井井有条后,他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坐在电脑前开始搜集风景优美物价低廉房价适宜的城市。
这样的城市还是有很多的,就是经济水平和一些公共设施没有超一线城市那么发达。
于洲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基础设施相对完善,能满足基本的日常需求就可以,选来选去,他选择了一个南方的城市——莘州。
莘州这个地方房价非常友好,是一个很热闹的城市,这里的服务行业非常发达,美食非常多,是非常知名的旅游城市之一。
一般情况下,非本地户口的居民要在当地交满三年的社保才能购买房产,但于洲是研究生,符合这个城市的人才引进政策。
他只需要交够一年的社保就可以买房,不仅有首套房优惠政策,还可以拿到一笔奖励补贴。
虽说要当一条彻头彻尾的咸鱼,但是也不能完全躺平,身为一个男人还是要拥有自己的一份事业,不能与社会脱节太久。
辞职之后要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让于洲迷茫了很长一段时间。
身为一个小镇做题家,他是没有太多时间发展个人爱好的,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学习占据,工作之后占据他大部分时间的变成了怎么写也写不完的代码。
这样枯燥乏味的生活,仔细想一想还真是令人感到沮丧。
有时候于洲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矫情,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在这个越来越卷的时代,很多人为了生存都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奢侈品店的名牌包包有标价,但是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比那些包包奢侈多了。
来到莘州后的第一个月,于洲吃遍了知名餐厅的美食,光是这个月的伙食费就达到了惊人的3.8万,平均每天要吃掉1266块钱。
辞职后的第二个月,他开始动手自己做饭了。
对于于洲而言,做饭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他大学的时候一直吃食堂,工作后也一直在公司里的食堂吃饭,自己动手做饭的次数很少,目前只会一些简单的菜式。
身为一个知名学霸,于洲的学习能力是超级一流的,他推陈出新,融会贯通,取其精华,弃其糟粕。
一个月后,于洲的邻居一家每个人的体重都长了6斤。
没办法,学习太过投入,做出的饭菜根本吃不完,就只好全送给旁边的邻居了。
于洲租的房子是一梯两户,这片小区算是比较高档的小区,户型基本上都是3室1厅,他的邻居是一个身量中等的中年人,妻子是全职太太,有两个爱的女儿,两个小娃娃今年5岁,是一对双胞胎。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夫妻恩爱,两个也孩子乖巧可爱,于洲看了偶尔会觉得很羡慕。
于洲的性取向比较小众,因为不混圈,也没有喜欢的人,对情感的需求也不高,所以迄今为止没有谈过恋爱。
他这样的大帅哥单身到现在还是令人感到非常惊讶的,正所谓宁缺勿滥,于洲觉得与其为了恋爱而恋爱,还不如选择一个人的高质量单身生活。
辞职之后的第3个月,他的厨艺水平又上升了一大截,冰箱里已经多了一大堆昂贵的食材,他现在处理起这些食材已经得心应手,连最复杂的菜式也能轻松应对。
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彻底当一条咸鱼的感觉,其实并没有于洲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人是群居动物,不能脱离社会,于洲觉得自己需要与人交流接触,找一个时间比较自由的职业。
思来想去,他决定当一个美食主播,于洲也不指望能赚多少钱,主要是有一份自己的工作,认识一些新的人,接触一些新的事物,不至于让自己的大脑太过空闲。
摆烂摆久了,大脑也会开始摆烂,于洲还是很珍惜自己那个聪明的脑袋瓜的。
于是在他的厨艺大成之后,他又开始学习视频拍摄和视频剪辑。
买了专业的拍摄设备,下载了一堆视频剪辑软件,从此之后,于洲就成了一名美食主播,他在各个平台都注册了自己的账号。
——荆棘红月。
现在是一个非常卷的时代,就连美食区也很卷,先前拍摄的几个视频流量并不是很理想,粉丝也寥寥无几。
于洲是个很耐得住性子的人,他已经实现了经济自由,并不急着赚钱,于是继续不慌不忙地拍着他的美食视频。
半个月后,拍摄视频的时候于洲顺便露了一下脸,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一波流量,关注人数一下子从两位数变成了4位数,而且还在不断上涨。
于洲发现了获得流量的诀窍——颜值果然是第一生产力。
颜值如此之高的美食博主十分少见,大数据很清楚用户喜欢什么,只要于洲露脸,大数据就会给于洲的短视频大力推广。
除了于洲之外,魔音还有另外一个以颜值著称的美食博主,名叫饕餮。
和于洲不同,这位名叫饕餮的美食博主是一个吃播,主要就是探店和吃吃吃,这是一个顶流主播,拥有1175万粉丝,于洲的粉丝数量还不到他的零头。
以前沉迷工作,于洲很少刷短视频,因此他并不知道这位如雷贯耳的美食主播。
当他搜索饕餮的时候,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堆铺天盖地的美图,那是一个容貌极其漂亮的男青年,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一个BJD人偶娃娃。
饕餮是那种非常标准的狐系长相,却并不显得妩媚妖娆,因为他的气质实在是有些冷淡厌世,手机屏幕上那么多美图,居然没有几张是笑着的。
美丽的容貌总是让人印象深刻,于洲关注了饕餮,点进饕餮的主页后,发现除了美食博主的标签之外,饕餮的主页上还有一个颜值主播的标志。
现在是中午12点,饕餮正在直播。
作为一个吃播,饕餮的布景无疑是十分专业的。
他的身后是黑色的幕布,原木色的餐桌上摆了一堆满满当当的食物。
这一次直播的食物以快餐为主,一旁放着各色的水果拼盘,还有不同颜色的饮料。
于洲发现饕餮十分懂得色彩搭配,即使他直播里的食物是于洲非常讨厌的快餐,但是搭配五彩缤纷的水果和果汁,突然就让人觉得很有胃口了。
于洲大致数了数,这一桌食物大概是8个成年男子的饭量,看着直播里身形消瘦的漂亮男青年,于洲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深渊巨口——饕餮。
饕餮穿着白色的T恤衫,领口处别着一只黑色的麦,纤细漂亮的锁骨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他神情恹恹地看向镜头,拿起了一个牛肉汉堡,修长洁白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剥开汉堡的包装纸,露出了里面的双层牛肉汉堡。
他张开嘴唇,露出洁白的牙齿,动作很斯文地咬了一口汉堡。
咀嚼声响起,表情有些厌世的饕餮吃到食物时,于洲注意到他脸庞上的五官明显地舒展开了,就连充满厌世情绪的眼睛里都多出了一抹亮光。
就像是天上的小星星,悉数坠入到他的眼底。
他吃食物是小口小口小口地吃,但是速度却非常非常快,还不到半分钟,那个双层牛肉汉堡就已经被他消灭了。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正在看直播,于洲还以为这是经过剪辑加速后的视频。
饕餮吃完了一个汉堡,端起一个郁金香玻璃杯喝了一口冰可乐。
清晰的吞咽声响起,饕餮咽下了可乐,小巧的喉结在修长雪白的脖颈上缓缓滚动了一下。
长相精致的人就连喉结都是如此漂亮,像一个完美无瑕的艺术品,找不到任何一处缺点。
把郁金香玻璃杯放在一旁,饕餮拿起一旁的炸鸡桶,从里面拿出一个裹着金黄色酥皮的肉松海苔鸡腿,眼睛亮亮地咬了一口。
炸物的酥皮被咬破,清脆的咔嚓声响起,饕餮的粉色嘴唇上粘上了一点肉松,他伸出一截粉色的舌尖舔掉嘴唇上的那点食物碎屑,张开口,把咬了一口的脆皮鸡腿整只吞了下去。
屏幕前的于洲瞪大了眼睛。
饕餮像仓鼠一样鼓起的雪白两腮微微动了两下,随后就从嘴里抽出一根一点肉丝儿都不剩的骨头,随手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弹幕大军蜂拥而至。
“这是什么可怕的深渊巨口!”
“来了来了!熟悉的场面又出现了!”
“正在观看直播的朋友们请注意,您面前的是一只真正的饕餮,只是披上了一层人皮,不要被他美丽的外表所迷惑!”
“关注了这么多美食主播,我还是最喜欢饕餮,他从来都不浪费吃食物而且吃得非常享受,不像其他主播那样硬着头皮往下吃。”
“吃相是真的非常文雅,而且吃得很干净,不像有些主播弄得满手满脸满嘴都是!”
“这个迷人的小妖精,就连一口吃掉整只鸡腿的模样都是如此迷人!”
“看饕餮吃饭真是一种享受。”
确实是一种享受,无论是从听觉还是视觉上。
饕餮又从桶里拿出一只色泽金黄的脆皮鸡腿,他再一次把整只鸡腿塞进了口中,鼓起的雪白两腮微微动了动,随后便轻轻松松地抽出一根干干净净的鸡腿骨。
整个过程不到5秒钟。
这一手绝活看得于洲倒吸冷气,饕餮把这只鸡腿骨扔到一边,微微咀嚼了几下就把嘴里的鸡腿肉咽了下去,吃完整根脆皮鸡腿的他又从桶里拿出一个脆皮鸡腿如法炮制,速度快的让于洲以为他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在变魔术。
“饕餮成精了!”
“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许动物成精吗?”
“饕餮是上古神兽,肯定早就成精了!”
“我的天,这是人类的速度吗,看得我目瞪口呆”
“饕餮:基操勿cue”
“这算什么,有次饕餮往嘴里塞了一整只鱼,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就把光溜溜的鱼刺从嘴里抽了出来,比猫舔过的都干净。”
“深渊巨口and平平无奇的剔肉小天才”
“真是熟能生巧,他是真的爱吃”
除了神乎其技的剔肉绝技,最重要的是饕餮吃到食物时候的表情,那种发自内心的喜爱和满足太有感染力,有一种神奇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魔力。
于洲发现自己竟然看饿了。
将近55分钟的直播结束,吃完所有食物的饕餮,朝着观看直播的观众们挥挥手,干脆利落地下播了。
“这个男人向来这么绝情。”
“他心里并没有我们这些老粉”
“他心里只有他的食物!”
理所当然的,于洲定了快餐作为今天的午餐,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的饭量虽然不小,但却绝对达不到饕餮那种恐怖程度。
于洲下单了脆皮鸡腿和双层牛肉汉堡,配上了和饕餮同款的冰可乐,订完快餐后,他甚至在购物软件上下单了和饕餮同款的郁金香玻璃杯。
当订好的快餐送到家里时,于洲开始享用他的午餐。
虽然他没有办法吃出饕餮的那种满足感,但是他吃的很香,连平时最讨厌的炸物那层脆皮都全部吃掉了。
收拾好厨余垃圾后,他开始在跑步机上慢走加慢跑消耗摄入的多余热量,随后躺在卧室里开始午睡。
因为以前当社畜的时候被压榨太狠,从两年前起,他的睡眠质量就不怎么样了,总是做一些光怪陆离稀奇古怪的梦。
这次午睡,他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那个身形纤薄,长相漂亮无比的美食主播。
他在梦里一直喊饿,然后张开了他的嘴巴。
他洁白的牙齿突然变成了狰狞的獠牙。
柔软粉嫩的舌尖突然长满可怖的倒刺。
细腻如瓷的雪白肌肤长满漆黑的鳞片。
他摇身一变,从一个貌美的纤弱青年变成了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怪物。
黑色怪物张开它的深渊巨口,一口咬掉了半个摩天大楼。
它说:“我好饿。”
那个漆黑的怪物再一次张开了它的深渊巨口。
怪物的深渊巨口如同从无垠宇宙里突然降临到人间的黑洞,连光线都被吞噬。
太阳被它咬掉了一半,世界黑漆漆的,再也没有白昼。
梦境的最后。
它吞掉了整个世界。
第182章 饕餮2
于洲从噩梦里惊醒。
正午的阳光洒在床上,屋里里暖融融的,他却突然感到一丝寒意,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梦境比以往的任何梦都要逼真,好像是一个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任何一丝细节都是那么清晰,即使醒来也没有忘记。
于洲倚着床头喘了一口气,他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下床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
放在一旁的手机短信提示音突然响起,于洲拿起手机一看,是快递驿站的发来的短信,他买的那个和饕餮同款的郁金香玻璃杯到了。
食物看起来很漂亮,粉色的郁金香凸出来的,中间有一层夹层,里面放着一堆亮晶晶的闪片和用小小的郁金香花骨朵。
虽然很花里胡哨,但是实物比直播里的更加漂亮,是个很有少女心的杯子,就是与于洲的风格不太相符。
于洲常用的杯子是一个很朴素的啤酒杯,已经随身用了五年,20块钱左右,他看着貌美的郁金香玻璃杯,觉得这个杯子还是用来当装饰品更加合适,随手把它放在了杯架上。
辞职之后他的生活确实比以前快乐很多,尽管老板仍然时不时地劝说他继续回到公司工作,但是已经决定躺平的于洲依旧不为所动,过着他悠闲的夕阳红生活。
于洲一般会在下午的时间去菜市场买菜,偶尔也会去附近的图书馆看看书,接触一下人群。
他今天准备做佛跳墙,需要的食材有十八种,光是买食材就花了将近两千块钱。
这个菜做起来非常麻烦,很多东西都要提前泡发,这个步骤可以省略,直接去菜市场或者生鲜超市买现成的就可以。
佛跳墙最重要的是汤底,汤底熬的好,这个菜就基本成功了一半。
调整好拍摄角度,于洲开始在厨房里做这个难度很高的菜。
熬制出鲜美的汤底至少需要五种肉,于洲把买好的龙骨、鸡脚、猪手、鸡腿、鸭腿焯水去腥用压力锅炖一个小时,把熬制好的高汤过滤好,剩下的肉渣因为于洲没有养宠物,只好把它们丢掉。
汤底熬好,于洲往里面加了一些南瓜泥,下入海参、花椒、干贝、蹄筋、鲍鱼、鸽子蛋、大虾、花菇、杏鲍菇、火腿,又往里面倒了一点花雕酒。
厨房里都是佛跳墙的香气,于洲喝了一口汤,被鲜得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成品不错,味道也很不错,拍摄好的素材也很令人满意,忙碌了一个下午的于洲开了一瓶无糖汽水,调整了一下摄像机的位置,又把一旁的补光灯打开,这才坐在桌前开始享用这道家庭版的佛跳墙。
现在的美食主播也相当于半个吃播了,考虑到视频的观赏性,于洲把那个貌美的郁金香玻璃杯拿了出来,他被吃播专用的麦别在领口,往杯子里放上两个冰球,把无糖气泡水倒在杯子里。
气泡炸开的声音非常悦耳,于洲举起郁金香玻璃杯对着摄像机摆了几个姿势方便后期剪辑,吃了几口菜后就完成了今天的拍摄。
毕竟他的产出内容主要是做菜,不是专门的吃播,像饕餮那样对着镜头一直吃吃吃,吃相还要快速又优雅,这个于洲是真的做不到。
饱餐一顿后,于洲出门了。
他最近常去的地方小区附近的图书馆。
现在的科技发展太快,不过是一个星期没有来,图书馆就多了一批新的设备。
于洲找了个位置坐下,拿着一本菜谱看了起来。
图书馆的桌子是那种很大的长方形实木桌子,于洲正在看各国的知名料理介绍时,有个穿着白色连帽卫衣的消瘦青年坐在了他的对面。
于洲看得专注,并没有注意。
倒是那个青年的鼻子动了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于洲看。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于洲察觉到他的注视,把视线从菜谱上移开,看向对面的青年。
青年戴着黑色口罩,一头蓬松微卷的黑色发丝下是一双十分漂亮的狭长狐眼,眼角尖尖,眼尾上撩,睫毛翘翘的,蜜色的眼珠晶莹剔透,像一颗漂亮的玻璃珠,鸦羽似的睫毛将眼尾的弧度勾勒得更加妖娆惑人,十分的摄人心魄。
于洲看得愣住了。
青年看向他的目光毫不掩饰,赤裸裸直勾勾的目光简直令人坐立难安。
于洲放下手里的书,身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青年,礼貌地朝着青年一颔首,压低声音问道:“不好意思,您一直看着我是因为我的身上有脏东西么?”
青年蜜色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也同样压低声音说道:“佛跳墙。”
他的声音和普通成年男子的声音不一样,声线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语调很飘忽,像梦呓似的。
于洲吃了一惊。
他做完佛跳墙后虽然没有洗澡,但也是换了衣服的,按理来说一般人应该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
更何况眼前的青年还戴着口罩,这样都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饭菜香气,那他的嗅觉实在是太逆天了。
这是狗鼻子吧!
于洲朝着青年点点头,为了避免打扰到别人,于洲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支黑色中性笔和一本便利贴,在上面写道:“我的晚饭确实是佛跳墙。”
他撕下便利贴递给对面的青年,青年伸出一只洁白如雪的手,沉默地接过字条,低头看着上面的字。
于洲觉得青年的手有点熟悉。
脸长得漂亮的人又很多,但手长得漂亮的人却很少,因为面部的五官可以进行修饰从而掩盖缺点,可是手却不能。
青年的手掌如羊脂白玉,皮肤泛着初雪的冷光,指尖泛着一点淡淡的浅粉,如琼枝上将开未开的浅粉花苞。
这么美的手,于洲只在直播里看到过,是著名吃播饕餮的手。
饕餮不仅手长得漂亮,相貌也无可挑剔,是可以碾压所有娱乐明星的绝对美貌。
而且最逆天的是饕餮直播从不化妆,也不开美颜,更不加滤镜,因为那会影响食物的色泽。
看着青年那双和饕餮一模一样的狐狸眼,于洲不禁在脑中仔细地对比了一下,发现青年的眼珠的颜色也和饕餮一模一样。
亚洲人的眼睛大多是深棕色,像于洲这种茶色眼睛和饕餮的金色眼睛都是十分稀少的。
不会这么巧吧,居然在小区附近的图书馆碰见饕餮!
*
谢昙看着手中的浅米色便利贴,上面的字迹十分漂亮,有点像瘦金体,和眼前这个身上带着佛跳墙香味的男人一样,非常具有观赏性。
佛跳墙香气真是该死的诱人,明明这一天都在吃吃吃,方才还吃了二十只烤鸡,可是这会却又饿得难受,整个人都在发晕。
不。
他不是人。
人不可能在一天之内一口气吃下二十只烧鸡,也不能吃下二十只烤鸭,十个大份披萨,二十五杯奶茶和将近三千元的零零碎碎的快餐食品。
之所以吃这么多还吃不饱,是因为谢昙是一只饕餮。
他是一只幼年饕餮,本体有点像一条通体漆黑的龙,只在眉心中间生着一条金色竖线。
因为长期吃不饱,体型很小,不算上尾巴的长度,它的本体只有成年男人的半个手臂那么大。
幼小,瘦弱,但是能吃。
对面男人身上的佛跳墙香气一直往谢昙的鼻腔里飘,谢昙的胃部忍不住痉挛了一下,一股可怕的饥饿感源源不断地向他袭来,谢昙觉得自己能一口吞下整个世界。
太饿了。
想吃东西。
为什么他是一只饕餮。
为什么永远也吃不饱。
为什么要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忍受着饥饿的折磨。
谢昙的眼睛湿润了,便利贴上也沾染了那诱人的佛跳墙香气,口腔开始大量分泌唾液。
对面的男人正在看着他。
那是一张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的面容,面容俊美深邃,气质如苍穹冷月,谢昙终于理解了什么是“秀色可餐”,因为就在男人的茶色眼珠看过来的时候,谢昙突然觉得不那么饿了。
可是当他从男人的脸庞上移开目光,看着手里的便利贴时,那种难以忍受的饥饿感又出现了。
饿得极致的人会失去理智。
就在昨天,饿到哭的谢昙把家里的承重墙啃掉了一半,将近一千万的小洋房瞬间变成了高危建筑。
谢昙怕自己因为饥饿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于是他攥着手里的便利贴对着男人微微点了一下头,站起身离开了。
看着青年的背影,于洲觉得他很有可能就是饕餮,要是能看到脸就好了。
在心里惋惜了一下,他拿起桌子上的书,继续看起了各国的美食料理。
十五分钟过去了,于洲走进洗手间里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离开厕所隔间后他在水池前洗手,就在他把洗手液搓出泡沫时,肩膀突然一痛。
那是锋利的牙齿刺入皮肉里的痛觉。
伴随着不容忽视的疼痛,还是身后那具紧贴在他后背的躯体更加令于洲感到毛骨悚然。
洗手池前的镜子中,于洲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帽卫衣的青年贴在他的身后,正死死地咬着他的肩膀,血迹在于洲的浅蓝色衬衫上晕开。
来不及冲刷掉手上的泡沫,于洲试图把青年的脑袋从肩膀上推开。
咬着他肩膀的青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牙齿顿时咬得更紧了,疼得于洲倒吸一口冷气。
他只好反手捏住青年的后颈,因为长期敲代码而磨出茧子的粗糙指尖摩挲着青年后颈处那一小块细嫩的皮肉。
这一招竟然出奇管用,青年的身躯一下子软了下来,牙齿也松开了,他从于洲的肩膀上晕晕乎乎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蛋。
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吃播——饕餮。
饕餮的嘴唇还沾着血,像个食人血肉的狐狸精,一双狐眼看着于洲,眼里还带着茫然的神色。
不太像个正常人。
似乎有狂犬病。
想到这个可能,于洲心里一紧,二话不说脱下身上的衬衫把青年的双手绑在身后,押着青年走出了洗手间。
谢昙这会已经恢复了一些神智,但是饥饿的感觉仍然让他胃如火烧,他难受得想哭,饿得说不出来话,又怕被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送到警察局,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谢昙只好吸了吸鼻子,艰难地忍受着让人失去理智的饥饿感,哼哼唧唧地哀求道:“你放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饿了,所以才会咬你的。”
听起来完全就是在胡扯,于洲今天中午还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小青年一口一个脆皮鸡腿,吃掉了满满一整的高热量油炸食物。
“你以为我会信?”于洲声音冷淡,“骗人也要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吧。”
他拎着小青年后颈那块皮,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押出了洗手间。
青年的肩膀抵着洗手间的门怎么不肯出去,他看起来神情纤弱,但力气出奇的大,于洲一时间竟然奈何不了他。
他沉下脸,低沉的声音带了一丝怒气,怒斥道:“走不走?”
青年说道:“我走,你先帮我把口罩戴上。”
“口罩在哪?”
青年发出一声呜咽,声音弱弱的:“在我兜里。”
于洲的手伸进了青年的裤兜,裤兜的内衬是很丝滑的布料,隔着这一层布料可以摸到青年的腿肉。
青年腿根一抖,于洲已经从他的裤兜里拿出那个黑色的口罩戴在了青年的脸上。
在众人的注视中,于洲押着青年走出图书馆,在街边叫了一辆出租车。
青年弱弱地问道:“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于洲皱眉:“谁是你哥哥,我又不认识你,别叫得这么亲热。”
青年可怜兮兮地说道:“那我不叫你哥哥,可是你总得告诉我去哪吧,谁知道你会不会生我气,把我卖了换钱。”
于洲斜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带你去医院检查你有没有得狂犬病,不然为什么见了人就咬。”
“狂犬病怕水诶,我不怕水的,我只是太饿了,所以才会咬人。”
于洲皱眉:“这是什么新的营销方式么?”
青年一愣,露在黑色口罩外面的眼睛充满了疑惑,于洲压着他坐上出租车,对司机说道:“去医院。”
出租车司机一愣:“不去派出所啊?”
一脸憨厚的司机转头的时候看见于洲肩膀上的血迹,立即哎哟一声,“伤得挺重,是得先去医院才行。”
说完还打量了一下谢昙,感叹:“现在的罪犯啊,都长得人模人样的。”
车子驶进医院,下车的时候谢昙再一次强调:“这位先生,我真得没有狂犬病。”
于洲面无表情:“有没有检查了才知道,我刚开始享受生活,还不想英年早逝。”
谢昙:“”
走进医院,医生给于洲清理完伤口,又给他打了一针破伤风。
至于那个咬人的青年,医生凭借丰富的从医经验判断出他并没有得狂犬病,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给青年抽了一管血,准备第二天送去化验。
“其实我建议带他去精神科看一下。”医生隐晦地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于洲并不关注一个陌生人的心理健康,倒是青年伸出两根手指悄悄地扯了扯于洲的衣袖,凑在他耳边弱声弱气地说道:“哥哥,你行行好吧,我的脑子真没病。”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二维码名片递到于洲面前,“加个微信吧,我们好好沟通一下好么?”
于洲冷着脸点开手机扫一扫,加上了青年的微信。
走出医院大门,青年说道:“我叫谢昙。”
饕餮太火了,他的真名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一些饕餮的粉丝总是在直播间里亲热的叫他昙昙。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青年的声音甜腻腻的,听在耳边像是在撒娇,于洲再一次皱眉,冷冰冰的说道:“我跟你很熟吗?你叫的这么亲热。”
讨食是饕餮的本能,为了得到喜爱的食物填饱肚子,饕餮的嘴巴要多甜就有多甜,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吐,一年365天都不重样,这已经是刻在饕餮骨子里的本能了。
只是眼前的男人实在是有些油盐不进,往日让人喜笑颜开的甜言蜜语不能让他的脸色泛起半点波澜。
饕餮有点气馁。
他的鼻子又动了动,嗅到了来自男人身上的血腥味。
人类的血肉气息在他眼里污浊不堪,唯独这个男人的血液是甜滋滋的,身上的味道也好闻。
于洲站在路边等车,下午四五点钟正是高峰期,路边的车并不好打,他只好在软件上订了个车。
软件上显示还有10分钟车子才能到达,医院附近有很多小吃,食物的香气顺着风飘到这里,于洲看了一眼身边头发凌乱、身形单薄的小青年,开口问道:“你还饿吗?”
怎么会不饿呢。
饕餮就没有吃饱的时候,谢昙从来不知道吃饱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朝着于洲点点头,一双漂亮的狭长狐眼晕晕乎乎的,像只智商不太高的小狐狸,很乖巧地说道:“饿,哥哥,我没骗你,我是真的饿。”
其实这么一折腾,他腹中的饥饿感已经消掉了一半,已经可以找回自己的神智,不至于被佛跳墙的香味勾引得失去理智,嗷呜一口就扑上去咬人。
于洲的性情虽然寡淡冷漠,却也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对于一些看上去智商明显不太高,脑子的某个部分明显出现问题的人,他还是很有包容心和忍耐心的。
他在一旁的小吃车买了两根烤得焦香的纯肉烤肠,烤肠的个头和肉量都很足,表皮已经烤的酥脆椒香,一看就很好吃。
他把烤肠递给了眼前这个小青年,青年略有些拘谨地接过两根烤肠,伸手摘掉了脸上的口罩。
黑色的口罩一摘下来,青年那张惹人怜爱楚楚动人的脸庞露在外面,就像青草尖上的清澈易碎的露珠,很容易激起人的呵护与怜爱之心。
人都是肤浅的视觉动物,看到这张脸,让于洲心里的恼怒顿时没了一半。
他心里暗骂一声肤浅,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
眼角的余光里,他看见青年张开嘴吧,整根大烤肠就这么落入了他的深渊巨口,他抽出竹签,雪白的两腮微微鼓动着,咀嚼不到十秒钟,整根烤肠已经悉数进入他的胃里。
虽然已经在吃播里见识到青年那令人感到震撼的进食方式,可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把于洲吓了一跳。
眼前的这一幕,不禁让于洲想起今天中午做的那个梦。
青年变身成一个遮天蔽日的黑色怪物,一口咬掉了半个摩天大楼,甚至连天上的太阳都被他啃掉一口。
他忍不住抬手揉了一下太阳穴,怀疑青年的嘴巴里可能藏着一个黑洞。
另一根烤肠也被青年光速吃完,于洲订的车子也到了。
“你住哪?”
青年说了一串地址,于洲发现青年居然和他住在一个小区,只不过青年的房子是小洋房,他住的房子只是普通的3室1厅。
发现和于洲住在同一个小区,谢昙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又用他那又甜又腻像是在跟人撒娇的声音说道:“哥哥,我还是饿,好想去你家吃佛跳墙。”
于洲做的佛跳墙还剩下大半盆,这道菜做起来实在是太耗时太复杂,所以他一次性做了很多,准备将剩下的佛跳墙冷冻起来,再用格子分装好,每次吃的时候拿出来解冻一小块。
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往他身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的账还没算清楚,现在又恬不知耻地去他家里蹭饭。
这真是正常人类应该拥有的脑回路吗?
于洲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小会,青年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卷毛,一双眼睛眨呀眨,长长的睫毛扇啊扇,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辞职之后来到莘州的这些日子以来,于洲并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以前的同事也很少联系他,只有老板隔三差五的劝说他回去工作。
虽说生活也算充实,但人是群居动物,一直独来独往的人多多少少还是会感到一丝寂寞。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于洲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头。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青年已经走进了他的家门,乖巧地穿上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双拖鞋。
这是什么缘分呐!
第183章 饕餮3
上帝给了于洲超高的智商,但也夺去了他的社交能力,就连于洲自己也承认,他确实有一点社交障碍,不然也不能凭本事单身到现在。
像今天这种将一个素未蒙面,还咬了他一口的人带回家里,这放在以前是一件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昏了头了。
漂亮的脸蛋确实会蛊惑人心,让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肩膀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青年穿着拖鞋,安静乖巧地站在一边,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
直播间里的饕餮和现实生活有很大不同。
直播间里的饕餮隐隐有些厌世的味道,而生活中的饕餮看起来却很生动,甚至还有点活泼和神经质。
于洲走进厨房把剩下的佛跳墙重新热了一遍,考虑到饕餮那惊人的饭量,看着电饭锅里剩下的半盆米饭,他又临时捏了一盆海苔饭团。
下饭的小菜是一盘凉拌菠菜,咸菜是辣白菜和一小碟寿司姜。
“要喝什么饮料吗?”
扒着厨房推拉门的小青年眼睛亮亮地点了一下头,又用那种腻歪歪甜滋滋的语调说道:“我要喝冰可乐!”
作为一只永远都吃不饱的上古神兽,撒娇讨食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声音要甜,眼睛要亮,如果是神兽形态的模样,还要伸出两只爪爪对人拜一拜,这样讨食成功的几率可以达到100%。
于洲打开外卖软件,订购了两瓶大瓶装的可乐,花了24元。
饭菜已经准备好,于洲又切了一盘水果,谢昙走进厨房来帮忙端菜,他闻着饭菜的香气,端起那盘捏好的海苔肉松饭团,又眯起眼睛腻歪歪地说道:“哥哥你真好!”
于洲:“”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头脑一热,把这个大胃王领进了自己的家门的原因了。
他就是这样在一声又一声的哥哥中逐渐迷失自己的。
谢昙吃饭的勺子,是于洲用来盛饭的饭勺。
他眼睁睁地看着谢昙张开那张很精致的小嘴巴,一口把半个成年男人手掌那么大的堆满了食物和饭菜的饭勺完全吞了下去。
场面一时间非常的令人惊悚。
坐在坐在餐桌对面的于洲再一次瞪大了双眸,他瞳孔地震,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谢昙吃得很开心,作为一只饕餮,这点食物当然不能填饱他的肚子,此时此刻,他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满足。
他把佛跳墙的汤淋在了海苔肉松饭团上,用饭勺舀起香喷喷的饭团一口塞进了嘴里,眯起眼睛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佛跳墙和肉松海苔饭团儿都是咸香的食物,为了解腻,他又拿起叉子,叉了一串切好的哈密瓜。
还不到10分钟,桌上的饭菜就已经空了一大半,于洲的眼神悄悄瞄向青年的肚子。
身形单薄的青年,腰身也是窄窄瘦瘦的,他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卫衣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身,小腹一如既往的平坦,没有丝毫鼓起来的迹象。
这个不太合理,即使再瘦的人吃多了东西,腹部和小腹也会微微凸起来,这个青年的胃里怕不是藏着一个黑洞吧?
瓷白色的盘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饭团,盆子里的佛跳墙也被青年吃光了,只剩下一点汤汁。
谢昙用饭勺拿起盘子里的那个饭团放在盆子里滚了一圈,饭团吸饱了汤汁,谢昙往上面铺了两块辣白菜和两片寿司姜,一口吞了下去。
一顿饭用了他13分钟。
于洲再一次瞄了一眼谢昙的腹部,那里依旧很平坦。
见鬼,他吃下去的食物到底去了哪?
这家伙不会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饕餮吧?
于洲再一次想起了做的那个梦,梦中的青年变成一只黑色的怪兽,把天上的太阳都咬掉了一口。
回想起梦中的景象,于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折腾了一整天,现在的天色已经很晚了,于洲正在用吸尘器清理地面,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青年正在厨房里洗碗,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这好歹让于洲的心情好受了那么一点。
虽然这个青年乱咬人,但懂得基本的社交礼仪,有着基本的边界感。
这些年于洲一直都是一个人独居,家里也从来没有留过什么人过夜,他的生活一直是规律而安静的,甚至因为自律到变态的程度,而与身边的很多人格格不入。
家里多出一个人的感觉并不是很讨厌,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温馨的意思,因此当洗完碗的青年带着一手的泡沫从厨房里探出脑袋问今晚能不能留宿的时候,于洲就像被下了降头一样,点头答应了。
“那可太好啦!”
“哥哥你真好!”
“哥哥你真是人美心善!”
“哥哥你是天上下凡的天使吧,人长得又帅,做饭又好吃,还这么温柔体贴,我简直要爱上你啦!”
于洲:“”
他的耳根已经微微泛红,板着脸说道:“甜言蜜语不要钱是吧?”
谢昙笑嘻嘻的,竟然还有点沾沾自喜:“我还会说很多,哥哥你要不要听,我可以在你耳边说上一整晚!”
这什么虎狼之词。
于洲发觉自己年纪有点大,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思维,在沟通方面产生了一些非常明显的代沟。
这个3室1厅的房子,于洲选了主卧做卧室,次卧改成了一间小书房,只有客卧没有动,仍然空着。
但问题又出现了,于洲只有一套被褥,而客卧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垫。
第1次有客人到家里拜访,总不能让人家睡一个床垫,因此于洲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了谢昙,拿着毯子和床单枕套去了客卧的房间。
晚上十点钟于洲准时上床睡觉,谢昙在卧室里玩着手机。
作为一只饕餮他是不用睡觉的,况且他一直吃不饱,总是处在饥饿之中,根本就睡不着觉。
太饿了。
想吃东西。
他动了动鼻子,房间中饭菜的香味已经变得很淡很淡了,倒是男人身上的草木香气十分浓郁。
作为一个非常知名的美食直播,这些年谢昙也接过很多推广,其中就包括一些沐浴露,香水,护肤乳之类的东西。
但是这些东西的香气都没有于洲身上的好闻。
这种草木香气的味道和神土息壤一模一样,吃不饱的饕餮经常用息壤填饱肚子。
谢昙以前吃过一小块息壤,那是最接近饱腹感的一次,也正是这一块儿小小息壤救了他的小命,让他不被饿死。
随着末法时代的来临,人间的灵气越来越少,很多存在于神话中的神兽渐渐消失,存活下来的神兽一直陷入沉睡中,千万年才会醒来一次。
谢昙可能是唯一一只在人世间活动的饕餮了
好饿。
想吃东西。
月色之下,躺在床上饿的睡不着的谢昙光着脚丫下了床,悄悄溜进了于洲的房间。
他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于洲,月光洒在男人的脸上,恍如一尊在月光下沉眠的神祇。
那股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草木香气更加浓郁了,谢昙的鼻子动了动,伸出一截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他轻轻地躺在了于洲身边,还得寸进尺的把盖在于洲身上的毯子悄悄掀开一角,自己像一条猫似的,悄悄地钻了进去。
于洲买的毯子很大,是天蓝色的双人盖毯,天气冷的时候他就往自己的被子上盖一层毯子,天气热的时候就拿掉,如今正是秋天来临的时候,在客卧盖着一张毯子睡觉还是有点冷,所以当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贴上他身体的时候,他几乎瞬间就被惊醒了。
谢昙浑然不觉,仍然挪蹭着挺翘的屁股往于洲身上贴,鼻尖贴着于洲的肩膀,像只小狗似的,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嗅去嗅来。
于洲心想,这小青年还真是个变态。
正要睁开眼睛呵斥一下这个没有边界感的小青年,左边肩膀忽然一痛。
谢昙居然又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好在他还知道克制,好歹留了一点良心,没真的往下咬,只是用锋利的牙齿来来回回地剐蹭着于洲的皮肤。
于洲这回真的有点受不了了,他不想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也不再装睡避免尴尬,赶紧睁开眼抬起手,一把按住了谢昙的脑袋。
谢昙这会已经饿得失去了大半神智,他捧住了于洲的手,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于洲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一阵野兽的低吼,嗷呜一口咬住了于洲的手。
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洲一把掀翻了谢昙,把他狠狠地摁在床垫上。
谢昙在他的手掌下努力挣扎着,他只穿了一件于洲的旧T恤当今天晚上的睡衣, T恤衫的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一双雪白长腿全都露在外面,在月光下白的晃眼。
身上的睡衣因为挣扎往上窜了一截,下面居然没穿内,浑圆饱满的两瓣雪团全露在外面,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男人。
饕餮本是神兽,不喜欢衣物的束缚,因此谢昙在睡觉的时候从来不穿束缚感很强的内衣,他能化成人形后来到人间没几年,还不太懂人类的风俗习惯,不明白光着屁股钻一个成年男人的被窝意味着什么。
于洲这个人的性格和欲望都很寡淡,但他也是一个生理功能都很正常的男人。
他本来就是小众的性取向,喜欢男孩子,又因为不混圈,所以一直单身到现在。
大半夜的,一个穿成这样的青年不好好睡觉,黑灯瞎火中钻进他的被窝,对着他又舔又啃又咬,于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真是诡计多端的小烧零。
而且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一瞬间于洲怒极反笑,心中充满了一种被人暗算的憋屈感,照着青年的屁股就是狠狠一巴掌。
他手劲儿很大,打得谢昙发出一声痛呼,他有点懵了,忍不住抓着毯子使劲往外爬,于洲又拽着他的脚腕,把他给拖了回来。
啪啪啪打了二十多下,谢昙的屁股尖都被他打肿了,可怜的小饕餮抱着毯子一角瑟瑟发抖,只好眼眶红红地向于洲求饶。
“呜呜呜,哥哥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钻你被窝的。”
他趴在床上回头看于洲,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湿着睫毛,抖着嗓子,小声哀求:“我就是太饿了,呜呜呜呜呜呜”
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的于洲,又狠狠地打了他两下,谢昙被打得腰身一颤,心中只觉得有着说不出来的委屈。
他哽咽着,泪眼迷蒙:“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就是太饿了,想对哥哥啃一啃咬一咬舔一舔,这有什么错!”
于洲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他又扬起手往谢昙那肉多的地方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他冷冷说道:“你当我是奥利奥吗?要不要再扭一扭!再泡一泡?”
饥饿到快要失去理智的小饕餮泪眼朦胧,他嗅着于洲身上神土息壤的味道,发出一连串的小声啜泣,“只要我扭一扭,就可以啃一啃,咬一咬,再舔一舔么?”
于洲虎躯一震。
早就听说莘州遍地飘零,无一无靠,整个莘州的1加起来还坐不满一个KTV包厢。
原来这里的小0们已经饥渴到这种程度了吗?!
一种无法形容的震撼从于洲心底袅袅升起,他不禁升起了一丝敬畏之心。
冷静了一下后,他苦口婆心地对谢昙说道:“我理解你的难处,但这种事好歹要有个过程,现在这样,进展有些太快了。”
还要进展?!
小饕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哥哥,你作为一个有着36℃体温的人类,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残忍的话语呢。”
他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哽咽道:“再进展下去,我真的就要饿死了。”
于洲语气震撼:“已经饿到这种程度了吗?”
小饕餮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小饕餮又做错了什么?
小饕餮只是太饿了而已!
他哭得实在是太可怜了,于洲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说实话,虽然他没有谈过恋爱,但不代表他不想谈。
于洲做任何事情都是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对待感情问题的处理方式也是这样。
沉思了一分钟后,他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谢昙,声音低沉地问道:“你的饥饿是长期还是短期?”
可怜的小饕餮从来没有吃饱过,抹着眼泪可怜兮兮的说道:“当然是长期的。”
于洲点点头,看来身下的这个小青年也在寻求长期稳定的伴侣关系。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他摸了一把谢昙头上的小卷毛,“那你等着,我订点东西。”
于洲打开了外卖软件,一听到有东西吃,谢昙的眼泪立刻止住了,他抱着毯子一角揪来揪去,安静地趴在床上等着于洲给他点的外卖。
25分钟后,门铃声响起,于洲定的东西被跑腿小哥送过来了。
是一盒安全套和一瓶润滑油,还有消肿止痛的药膏。
这些东西被一个黑色的牛皮纸袋装着,上面贴着红色的密封条。
于洲拎着小袋子来到了客卧,饥饿难耐的谢昙早就翘首以待,正以一个十分标准的鸭子坐姿势坐在床上等着于洲的投喂。
连姿势都摆好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谢昙看见于洲手里的小袋子后,眼睛顿时露出了失望之色。
他怎么就订了这么一点吃的?
他根本吃不饱的呜呜呜。
小饕餮垂头丧气地耷拉着眼睛,语气很难过地说道:“哥哥,你要怎么喂饱我呢?”
于洲拆开牛皮纸袋上的封条,从里面拿出了那盒好不容易买到的最大号码的安全套。
他很认真严谨地估算了一下,从容的说道:“应该会喂饱你的。”
小饕餮更难过了,他忧郁地看着于洲脱下了身上的睡衣,露出了如雕塑般的强健身体。
他睫毛上挂着两颗泪珠,神情疑惑而天真,带着不自知的诱惑,用带着哭腔的软软声调问道:“哥哥,你脱衣服干什么?”
于洲一边拆着小雨伞的包装,一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你是哪来的小妖精啊,你这么会,这样真的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小饕餮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迷茫。
于洲伸出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脸,用粗糙的指尖拭去他脸颊上的泪珠。
满脸是泪的小青年就像易碎的露珠,让人既想小心呵护,又想无情摧毁。
于洲俯下身,对着谢昙那柔软的嘴唇亲了下去。
小饕餮稀里糊涂地被男人抱在怀里,被于洲亲了又亲,他觉得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直到紧要关头,他才恍然大悟。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只能可怜兮兮地流淌下一串串的眼泪。
他瞪大眼睛,流着眼泪,“呜呜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
于洲以为他在说骚话,再一次吻住了他的嘴唇,来了一次缠绵的深吻。
小饕餮泛着泪花的眼睛渐渐迷离,只好全身无力地任人摆布。
两个半小时之后。
小饕餮抱着毯子一角,躲在床角伤心落泪,呜呜地哭着说道:“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坏呢。”
于洲一边给身上的抓痕上药,一边无奈说道:“还没玩够?”
他看了一眼脸颊哭得红彤彤的谢昙,问道:“吃饱了么,还觉得饥饿么?”
谢昙擦了一下眼泪,被泪水濡湿的睫毛轻轻一颤,很认真地想了想。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转头看着于洲,带着三分疑惑三分惊喜三分不可置信以及一分的餍足,舔着嘴唇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诶,我怎么不饿了呢?”
倚在床头的于洲摇摇头。
现在的小烧零啊。
啧啧啧。
第184章 饕餮4
这并不是谢昙的错觉,而是他真的没有那么饥饿了。
就是臀部有点痛,腰肢酸软无力,身上也黏糊糊的,脑子还没有从方才极致的快乐中完全清醒过来,有点空虚,又有点满足。
谢昙扯着毯子擦了擦眼泪和汗水,偷偷的往于洲身上瞄了一眼。
薄薄的夏被盖住了于洲的下半身,六块饱满的腹肌浸满汗水,肩膀和后背处有数道红色的抓痕,给这个冷漠的男人增添了一丝不羁的野性。
再冷漠的男人,那里也是滚烫火热的。
谢昙小脸一红,吃饱喝足的他虽然免受饥饿之苦,但心里还是略有不满。
手里攥着毯子一角揪来揪去,他沙哑着嗓子,哼哼唧唧地说道:“哥哥,你就是这么骗男孩子和你做这种事情么?”
把药水涂在伤口上,那些抓痕接触到药水后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于洲嘶了一声。
也不知道谢昙的爪子为什么这么锋利,像只野兽似的,现在又听他说这种话倒打一耙,于洲脸上又浮现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以前一直单身。”
虽然来到人间没几年,但小饕餮也是明白什么叫做单身的。
一双漂亮的狐眼惊疑不定地看着于洲,左看右看也丝毫想不通为什么于洲这样的人,长这么大了都找不到与他交尾的伴侣。
不想他,刚刚从一只小饕餮化成人形没几年,就被狡猾的人类夺去了他的贞操。
想到这里谢昙又变得悲伤了,他捧着毯子角,眼里再一次泛起了泪花:“呜呜呜,我的第一次就这么没了,我以后再也不是一只清清白白的小饕餮了,我脏了,我不干净了。”
于洲吃了一惊,手里拿着的药水差点掉了下去,连声音都微微变了调:“你是第一次?”
小饕餮悲伤点头,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还在红肿发痛的翘臀,吸了吸鼻子,心情萧瑟地对于洲说道:“是啊,好歹我也是饕餮,第一次竟然如此草率。”
“没有玫瑰花,没有烛光晚餐,没有告白礼物,就在一个平凡的夜晚,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床垫上,发生了如此不普通而又不平凡的事情。”
“我可是饕餮呀!”
确实,谢昙可是拥有千万粉丝的著名美食吃播——饕餮,在一个客卧闲置的床垫上把人家这样那样,又那样这样,确实不够隆重。
于洲已在床头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歉疚地说道:“抱歉,我也是第1次,所以没有太多经验。”
他清清嗓子,神色很郑重地对谢昙说道:“你觉得我们之间还算和谐吗,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我们进行改进,还是你只想浅尝辄止,然后结束这一段关系。”
开玩笑,饕餮好不容易吃饱一次,怎么可能浅尝辄止,结束这一段关系。
谢昙立刻往于洲身上一扑,一记信仰之跃后,脸颊顿时撞在了于洲的六块腹肌上。
他嗅着从于洲身上散发出来的神土息壤的味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急切。
他泪眼朦胧:“哥哥,我不要浅尝辄止。”
可怜的小饕餮流着眼泪朝着于洲撅起了他的小翘臀,“如果这就是吃饱饭的代价,那我愿意承受被肆意玩弄的命运。”
于洲再一次虎躯一震。
他总是能从这个小青年嘴里听到许多虎狼之词,不由得感叹现在的小烧零怎么变得如此狂放大胆,淫词浪语好像不值钱似的往外吐。
玩得可真花。
他再一次被震撼到了。
既然已经发生了这种亲密的关系,两人便不用分开睡了,于洲把娇软无力的谢昙抱进了主卧,他铺好被子打开空调,抱着谢昙睡着了。
小饕餮被神土息壤的味道包围着,这一夜睡得格外安心,再也没有被饿醒过。
当清晨的太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还在睡,房间里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于洲睁开眼睛,房间里的气味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谢昙像只猫一样贴在他的怀里熟睡,于洲抚摸着他如丝绸般滑腻的肌肤,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终于体会到了那些单身狗所不能体会到的快乐。
谢昙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于洲伸手抚摸着他的一头小卷毛,谢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闻到神土息壤的味道,不禁眯起眼睛,像只小狗似的在于洲身上嗅来嗅去。
他的鼻尖蹭着于洲的脖子,一头小卷毛蹭着于洲的下颌骨,清晨这个时候大家都懂,人总会比往常格外精神些。
于洲捏住了谢昙脖颈后面那块皮,把他摁在了床上。
开荤的男人总是有些不知节制。
可怜的小饕餮哭了一早晨,下床吃早饭的时候脚尖软得走不了路,还得让于洲把他抱起来。
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饭,于洲又抱着小饕餮坐上了车子。
虽然因为户籍和社保问题没于洲没在莘州买房,但是于洲买了一辆车。
谢昙坐在副驾驶上,眼神依旧迷离着,晕晕乎乎的问于洲:“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于洲给他系上安全带,往他手里塞了一袋刚买的小面包,小面包用牛皮纸袋装着,热乎乎香喷喷的。
小饕餮怎么可能拒绝投喂呢。
纵然搞不清楚状况,他还是非常快乐的拿出一块小面包塞进了嘴里。
是紫薯夹心馅儿的小面包,夹心是一整块小紫薯,他又吃了几个,发现袋子里还有南瓜馅和豆沙馅的口味。
于洲把车子开出了车库,他看着后视镜,对谢昙说道:“我们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交换一下彼此的体检报告。”
谢昙又拿了一个小面包扔进嘴里,说道:“检查什么?”
现在的小烧零为了爽简直什么都不顾了!
于洲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神色认真看了谢昙一眼:“在这种事情上,我是很认真的,我不是随便的人,希望能有一段长期稳定的关系。”
谢昙正专心致志里吃着袋子里的小面包,于洲的话他没有太注意听,就随口说了一句:“我也很认真的,想被哥哥长期稳定的喂饱。”
于洲:“”
他心情复杂。
不说骚话就不能活了是吧!
车子开到医院,经过了各项基本的检查化验之后,他们交换了彼此的体检报告,发现对方身体各方面都很健康。
谢昙把体检报告折成了一个纸飞机,在医院附近的公园里扔来扔去,于洲在公园附近的小吃车里买了两根烤肠,考虑到谢昙那惊人的胃口,又去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
谢昙一口一根烤肠,又光速喝完了两杯大杯奶茶。
但是这点东西怎么可能满足饕餮的胃口呢,谢昙很快又感受到了那种火烧般的、能让人失去理智和尊严的饥饿感。
那是一种恨不得一口吞掉整个世界的饥饿,于洲牵着他的手,走过一处卖氢气球的地方,谢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觅食的本能,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的低吼。
牵着妈妈的手嚷嚷着要买氢气球的小女孩瞬间被这一连串野兽式的吼声吓哭了。
于洲刚要问谢昙到底怎么了,他的眼前瞬间一花,右边肩膀突然一痛。
嘶!
居然又被谢昙狠狠的咬了一口!
新伤叠旧伤,这家伙是属狗的吗?
正要呵斥几声可怜兮兮的小青年,谢昙已经满眼是泪的抬起头,哽咽说道:“哥哥我好饿,我快饿疯了,我快饿死了,快救救我吧!”
已经有很多路人的目光隐晦地看向了这里,他们的眼神仿佛是在说:难道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于洲还要脸,他立刻扛起哭成泪人的谢昙,溜进了公园里的公共洗手间
两个小时之后,他又牵着谢昙的手,半搂半抱地将一脸迷离的谢昙从洗手间里拽了出来。
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树荫将他们完全遮蔽。
吃饱喝足的谢昙倚在于洲身上吃着甜筒冰淇淋。
他一脸轻松和餍足,于洲却面色严肃,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有性爱上瘾症,你不要为此感到羞耻,更不能讳疾忌医,我以前有一位同事就有这种症状,这个病对生活影响非常大,如果你真的患有这个难以启齿的疾病,你放心,我会陪你一同去医院进行治疗?”
谢昙疑惑:“你在说什么?”
于洲以为他的大脑已经完全被欲望支配,现在的脑子可能还不是太清醒,听不懂太复杂的语言,于是就很耐心地说道:“我在问你有没有性瘾症。”
第185章 饕餮5
小饕餮的词汇量只能满足日常基本需求,像是性瘾这种词汇对他来说已经算是生僻词了。
但是小饕餮也是有自尊心的,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是一只没有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饕餮,只好硬撑着,模棱两可,小心翼翼地说道:“关于这个疾病,在你心中,你是怎样定义的呢?”
于洲回想起那位患有性瘾症的同事,对这个难以启齿的疾病进行简单的总结。
“就是不做这种事会很难受,甚至会疯掉,已经影响到你的日常生活,严重的时候,你的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件事情,甚至会抛却自己的羞耻心和尊严,来疯狂地渴求这种东西。”
这就是小饕餮在直播的时候不愿意说话的原因,人类的语言体系实在是太复杂了,一件简单的事情非得用那么多复杂的语言来描述它。
不吃饭就会饿死。
饥饿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日常生活。
因为饥饿会疯狂的想要吃东西,会抛却自己的羞耻心和尊严,疯狂地渴求食物这种东西。
歇斯底里,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像一只饿红眼的野兽,脑子完全装不下其他东西,只剩下干饭这个终极目标。
回想起这些年来因为饥饿所遭受的折磨,小饕餮的眼眸又一次湿润了。
“怎么不算呢。”
“就是你说的这样,永远不会有满足的时候,每天都想吃饱,哥哥,我真的很难受,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痛苦。”
甚至为了摆脱这种饿到发疯的感觉,刚刚化成人形没几年的他,就抛弃了羞耻心和自尊心,任由自己的小翘臀惨遭人类玩弄。
虽然两人说的完全是两件不同的事情,彼此间的交流却意外和谐。
于洲眉头紧锁,已经在心中思考起来,要不要联系那位同事,请求他推荐靠谱的医生。
肩膀突然一沉,谢昙的脑袋又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像只小仓鼠似的咔咔咔地啃着甜筒冰淇淋的蛋卷。
他额头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细汗,脸颊潮红未退,雪白的脖颈上红痕点点,他吃冰淇淋的时候不小心,鼻尖上蹭了一点,像是顶着一朵小小的云。
他吃的开心,舔着纸筒里的最后一点蛋卷碎屑,眼睛亮晶晶地说道:“哥哥,这个冰淇淋真的好甜。”
于洲伸出手指抹去谢昙鼻尖上那一点即将融化的冰淇淋,觉得他可比冰淇淋甜多了。
公园附近不远处有一条小吃街,于洲和谢昙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后,就带着他去了小吃街一路扫荡。
饕餮对以食物一向是来者不拒,他非常快乐地从街头吃到了街尾,而且小腹平坦,那些食物仿佛进入了无底洞,谢昙的肚子没有丝毫鼓起的迹象。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就算是身材再好的人吃了大量食物后腹部都会微微鼓起,更何况谢昙吃掉的东西是5个成年男子的分量,就算他天赋异禀,消化食物的速度非常快,那也不能吃了和没吃一样。
他忍不住伸出手,往谢昙的腰上捏了好几把。
谢昙敏感的腰身顿时轻轻一颤,小饕餮的眼眸微微睁大,迅速回头左右环顾一圈,手里的烤羊肉串都忘了吃。
无耻人类!
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如此有伤风化的之事!
谢昙红着脸,眼睫轻颤,眸光闪烁,悄悄勾住了于洲的一根手指,在于洲的手掌心里挠了一下。
手掌心突然被挠,一股酥麻的痒意顿时传遍了整个手臂。
于洲虎躯一震,看向谢昙。
谢昙面色晕红,一脸欲语还休。
他以为谢昙的性瘾症又发作了,左右环顾一圈,发现小吃街人来人往,根本没有隐蔽的位置,只有在不远处有一家连锁酒店。
他只好又往谢昙手里塞了一把烤串,然后拽着他快步往酒店的方向走。
这年头的人是懂怎么做生意的,连锁酒店旁边就是一家规模很大的成人用品商店,就连店里的灯光都是暧昧的粉红色。
那些花里胡哨的成人用品放在粉色拉菲草上,一旁还放着用词大胆的说明书。
就算是洒水车也有耗尽的时候,于洲考虑到自己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不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有些时候还需要借助现代的高科技产品帮助谢昙进行辅助治疗。
他的同事说过辅助治疗很有必要,人类不能因为这种难以启齿的疾病而感到羞耻,想要让备受折磨的身体获得解脱,首先要解脱自己的心灵。
想到这里,于洲不禁为谢昙的未来感到忧愁,好好的小青年,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呢,要是治不好,未来要怎么办?
他的同事就是因为症状不断加重才忍痛辞职的。
不知人心险恶的小饕餮一脸好奇地在店里逛来逛去,当于洲拿着一大袋东西走出成人用品商店的时候,他还特别天真单纯的问了一句:“哥哥,这些东西能吃吗?”
啊这
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一脸纯洁无辜的小青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烧零。
但每一次他说骚话的时候,都是让于洲那么的措不及防,而且招架不住。
他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近似于无奈的笑容,倒是谢昙脚步雀跃地跟在他身边。
不再饱受饥饿之苦,他这时才有心思观察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
天真蓝,云真白,树长得真高,草长得真绿。
路边的花朵真香,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真好听。
还有走在他身边的男人,真帅!
被神土息壤的气味包裹着,谢昙连手里的羊肉串都不想吃了。
他眼神陶醉地凑过去用鼻尖蹭着于洲的脸,这里闻一闻,那里嗅一嗅,又吧唧一下亲了于洲的脸。
于洲这个人平时看着总是冷冷淡淡,可是恋爱的时候倒也相当纯情。
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看不出来什么,可是耳根已经微微泛红,嘴唇也在不知不觉中微微翘起。
趁着于洲还在愣神的功夫,谢昙又蹦蹦跳跳地往前走,随手摘一根路边的草放在眼前晃来晃去,或者跳起来摘一片树叶放在于洲的肩膀上。
就这样,于洲带着一路蹦蹦跳跳的谢昙来到了酒店,他觉得这是一场漫长的战役,于是定了一个大床房,还在酒店附近的小超市里买了一点吃的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吃完最后一串羊肉串的小饕餮被于洲抱进浴室里洗刷刷,裹着浴巾的小饕餮走出浴室,就稀里糊涂地被于洲摁在酒店的大床上。
紧要关头时,小饕餮瞪圆眼睛,“唔唔”
可他已经软手软脚,无力反抗,只能泪汪汪地被这样那样,在被那样这样。
涉世未深的小饕餮终于明白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真正用途。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呜呜呜哥哥你真的好坏你太坏了呜呜呜”
于洲吻上了谢昙的嘴唇,谢昙一连串的哭声悉数被吞进了肚子里。
轨迹多端的狡猾人类,又开始欺负他这只单纯的小饕餮了!
足足三个小时过去后,于洲问趴在床上一直嘤嘤嘤的谢昙:“现在饱了吗,还饿吗,觉得满足了吗?”
虽说被欺负的很惨,但是小饕餮确实不饿了。
于洲粗糙的指腹正在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为谢昙拭去脸上的泪珠,举止之间带着安抚的意味,谢昙往他的掌心蹭了蹭。
随即又迅速清醒过来。
诡计多端的人类,打一棒子又给一个甜枣,以为这样就能让堂堂神兽饕餮忘记被肆意玩弄的耻辱了吗!
谢昙哼了一声,往于洲虎口处咬了一口。
刚要下重口,想了想又有点舍不得,就只好很敷衍地用尖尖的小虎牙磨蹭了两下。
于洲的手又沾满了谢昙的口水,他揉了揉谢昙的脑袋,心底泛起一股奇异的温柔。
这个晚上他们是在酒店里度过的。
辞职之后开始甜甜的恋爱,虽然这一段恋爱来的有点不同寻常,甚至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于洲非常开心。
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也不会像大多数男男女女一样陷入爱河后开始极限拉扯,上演一出轰轰烈烈的爱恨情仇。
他就是那种一心想要过日子的朴实的男人,认定一个人就会很认真地思考未来的生活,并提前做好各种计划。
当谢昙趴在他的六块腹肌上打着小呼噜的时候,于洲已经把他们养老的地点都选好了。
不当社畜之后,于洲的植物神经紊乱综合症已经治愈了大半,心悸胸闷的症状开始慢慢减轻,躯体性的游走疼痛发作的次数也开始减少,睡眠质量也一天比一天好。
告别了卷生卷死的生活,又有美人在怀,这时候的他才终于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
于是于洲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抱着谢昙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今天晚上的睡眠质量依然很好,就是睡到半夜之后胸口突然有点闷。
于洲还以为自己植物神经紊乱综合症又开始发作了,于是慢悠悠地睁开眼,准备悄悄下床拿起手机,然后拨通药房电话,让人送两个便携式的氧气瓶吸会氧。
酒店的窗帘已经被拉上了,两片厚重的深灰色丝绒窗帘中间露出一条缝隙,皎洁月光洒进来,于洲发现自己的胸口上有一片朦胧的黑影。
他以为那是谢昙的头发,却又觉得形状不太对,于是伸手摸了一下。
结果他摸到了一手冰凉的鳞片。
于洲瞬间清醒,他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抖着手往胸口上一照,这才发现胸口上趴着一只布满漆黑鳞片的小动物。
这只小动物只有小狗那么大,样子有点像蜥蜴,但比蜥蜴要狰狞很多,有点像于洲在一些绘本里看过的西方龙。
这只小动物通体漆黑,只在眉心处生着一道金色的竖线,看起来还有点威严。
比整个身体还要长上两倍的漆黑尾巴搭在于洲的大腿上,尾巴尖尖正在打着旋,随着呼吸的节奏缓缓摇摆。
于洲也算见多识广,但他在脑中搜索了很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
他正想叫醒熟睡的谢昙,担心谢昙被这只不知道从哪溜到床上的小动物给吓到。
一回头,却发现身侧的床铺空空如也。
因为神经紧绷,于洲不动声色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拨通了谢昙的手机号码。
谢昙喜欢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当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于洲看见趴在他胸口上的小动物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金光璀璨的眼眸。
它的眼睛就像两个亮亮的小灯泡,睁开后漆黑的房间都被金色的光束照亮了大半。
小动物的眼神明显有些迷糊,它打了一个哈欠,很不情愿地挪蹭着身体,伸出一只爪子从枕头底下刨出手机。
黑的龙爪熟练地接通了电话,布满漆黑鳞片的小动物贴着手机话筒,发出一声嗷呜低吼。
它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两只璀璨的金色眼眸不再迷离,缓缓地转过头。
于洲倚着床头,手里举着手机,静静的看着它。
四目相对。
彼此的心情都很复杂。
第186章 饕餮6
小饕餮正在拼命往枕头里钻,试图把自己的身形完全藏起来。
于洲手急眼快地扯住了它露在外面的尾巴,把它从枕头里给拽了出来。
拉锯战持续了5分钟后,小饕餮终于认输,垂头丧气的趴在于洲怀里,比身体长上两倍有余的尾巴把自己盘了两圈,像只不愿面对现实的鸵鸟,把脸深深地埋在了尾巴里。
于洲此刻也很震惊,他甚至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也不是精神出现问题产生的幻觉和臆想。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的吗!
也许是太过震撼,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谢昙闷闷的声音从于洲怀里传了出来,声音弱弱的:“我是建国之前成精的。”
浑身布满漆黑鳞片,额头处生着一条金色竖线的小动物口吐人言,于洲的眉毛又是狠狠一跳,脑壳阵阵发晕,不禁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所以你到底是一只什么?”
谢昙弱弱说道:“我是一只饕餮。”
于洲沉思了一会,把怀里的这只小饕餮从头到脚仔细观察了一番。
“我觉得你不太像。”
谢昙的声音里有些气馁:“可我就是一只饕餮呀,只是因为长期吃不饱,才长得这样弱弱小小的。”
他信誓旦旦的说道:“只要我吃饱了,就会和传说中长得一样威武,能一口吞掉整个世界!”
不知怎么的,他这话瞬间让于洲回想起了以前做的那个梦。
梦中那只巨大的漆黑怪物,张开深渊似的巨口,把世间的一切吸入吞进腹中。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寂静与无尽的黑暗中,再也没有丝毫生机。
于是他昧着良心拍了拍小饕餮的脑门,心有余悸地说道:“你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威武雄壮了,不需要再长大了,再长大就不可爱了。”
被人夸可爱,小饕餮顿时羞涩地蜷起了尾巴尖。
“啊这”小饕餮有一丝扭捏,又有一丝窃喜,“我这个营养不良的样子,真的有点可爱吗?”
于洲摸了摸他眉心正中处那条金色竖线,小饕餮的鳞片有点凉,那些在于洲眼里透着危险色泽的漆黑鳞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锋利,摸上去还有点软。
顺着鳞片生长的纹路往下摸去,手感相当的丝滑奇妙。
于洲有些爱不释手,把怀中的小饕餮又抱起来一点儿,来来回回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摸个不停。
谢昙原本还担心他露出原形后会遭到于洲的嫌弃,可是看见于洲对他爱不释手的模样,他的自信心终于又恢复了一些,心情愉快地甩起了尾巴。
本就看过不少志怪故事的于洲对这件事情接受良好,加上他的性格本就沉稳,因此震惊了,一个小时之后,他就迅速恢复了平静,抱着怀里的小饕餮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再一次睡着了。
现出原形的小饕餮并不想那么快变成人形,做人太麻烦,还要穿衣服,还要穿鞋子,还是当一只小饕餮最舒服了。
于洲就把小饕餮装进了购物袋里,拎着它走出了酒店。
路过一家甜品店时,购物袋里传来小饕餮吧唧嘴的声音。
于洲会心一笑,立刻走进甜品店里买了两块草莓奶油小蛋糕。
两块甜滋滋的小蛋糕被放进购物袋里,小饕餮蜷着尾巴在里面拱了拱,开始快乐地啃起了甜点。
拎着小饕餮回家的路上于洲想了很多,看着扒着购物袋往外探出小脑袋的谢昙,于洲突然明白小饕餮口中的饥饿意味着什么。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忍俊不禁的误会。
回到家里以后,于洲又开始对小饕餮上下其手,谢昙也也乖乖地趴在于洲的大腿上,任由于洲摸来摸去。
当于洲掀开他尾巴根的时候,谢昙终于有些恼羞成怒地甩了甩尾巴,发出一连串叽里咕噜的低吼。
“好啦好啦,别生气,我不摸就是了。”
于洲摸了摸小饕餮的脑门,捏住饕餮的一只爪爪,往上面亲了一下。
谢昙立刻就不生气了。
真是的!
他可真是一只没骨气的饕餮!
居然这么好哄!
可是看着于洲那张俊美如天神的脸庞,他真的没有办法对这张脸生气,只好用尾巴尖儿抽了一下于洲的手腕,以示警告。
玩归玩,闹归闹,于洲逗完小饕餮,开始说起了正事。
“关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你怎么看?”
于洲又补充道:“我知道一开始都是误会,你是真的饿,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饥饿,在我的误解下,我和你发生了这样的关系,对此我必须表示一下我的歉意。”
对这件事,谢昙倒是比于洲看得开。
他甩着尾巴,很豪迈的说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吃饱了,我也吃饱了,用你们一些人类的话语来说,这叫双赢。”
于洲问道:“除了吃饱之外,你就没有别的感受吗?”
谢昙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有啊,我觉得很快乐,比我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时候快乐多了,你都不知道那帮人给我房子有多大,我这么一只营养不良的小饕餮,独自一人待在家里真的很害怕。”
“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跟你逛街,跟你睡觉,跟你一起吃好玩的东西,累了就趴在你身上慢慢啃甜筒,这段时间是我来到人间之后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了。”
小饕餮的脑袋往于洲怀里拱了拱,有点羞涩。
于洲脸上绽开一个愉悦的笑容,他低声说道:“那我要努力饲养一只饕餮了。”
第2天,于洲的门铃声响起,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份《危险动物饲养条例和注意事项》。
“您好,我叫孟复。”
看清来人的面容,继发现谢昙是一只饕餮后,于洲再一次震惊地倒吸一口冷气。
“孟复!”
“你不是出国治疗性瘾症了吗?”
这件事,可真是一言难尽。
上个位面世界里,孟复是于洲脑海里的系统,当位面世界安然无恙后,他便功成身退,可是一切并不是那么的一帆风顺。
人生总是要有些意外,或是惊喜,或是惊吓。
而这个意外对于孟复来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惊吓。
作为位面管理员,在不同的位面世界执行任务时,难免会被位面小世界的一些有害成分所侵染,遭受一些不可避免的工伤。
孟复被上个位面小世界的一些元素侵入身体,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毛病——性瘾症。
他不得不着手解决这个令人头痛的毛病,一边带伤工作,一边郁闷疗伤,一边暗中观察位面之子和同事的感情进展。
万幸的是,于洲一直是一个靠谱且优秀的位面管理员,他再一次稳定发挥,力挽狂澜,于倾倒成功拯救了即将走向黑化的位面之子。
在原世界运行的轨迹中,饕餮毁灭了整个世界,幸好正义和秩序之神利用自己的强大法则让时间倒转,秩序重建,一切还可以重来。
看见前同事,于洲非常惊喜:“孟复,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孟复感慨万千,满脸沧桑:“对付活着吧。”
他把手中的《危险动物饲养条例和注意事项》递给于洲,“这个需要你仔细阅读一遍,然后签字按手印。”
于洲接过这份《危险动物饲养条例和注意事项》,一边阅读里面的条款,一变问道:“你现在换了什么工作?”
孟复指了指于洲手里的文件:“我的工作就是这个,避免一些危险动物祸乱人间,保护广大人民群众的人身安全,将一些潜藏的危险扼杀于摇篮中。”
于洲读完这份危险动物饲养条例,干脆利落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又在落款处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孟复接过这份文件,看向站在一旁的谢昙,指着于洲对他说道:“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你的饲养员了,你要听他的话,知道了吗?”
谢昙乖巧点头,像模像样的对于洲伸出一只手:“饲养员先生你好,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小饕餮了!”
于洲捏了捏他的耳朵,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一旁的孟复突然被喂了一口狗粮,想到他一个大龄单身位面管理员,不仅没有另一半,还要独自一人解决那难以启齿的工伤,一时间悲从中来,恨不得大声骂上几句。
他拿着那份《危险动物饲养条例和注意事项》骂骂咧咧的准备离开。
于洲一把拽住了他:“孟复,你还没告诉我饕餮到底要吃什么呢,我该怎么好好的喂养它,才能让他吃饱呢?”
孟复说道:“他现在就已经很饱了,你没看到他一脸满足的样子吗?”
他语重心长:“能让饕餮饱腹的根本不是什么食物,而是爱。”
“发自内心,源源不绝的爱,才是最能让饕餮满足的食物。”
于洲恍然大悟,为了表达自己的感谢,他对孟复说道:“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
孟复说道:“你们撒的狗粮已经让我吃撑了,现在带着我的祝福,让我滚!”
于洲:“”
于洲和谢昙在一起的三年后,终于决定举办一场小型的婚礼,作为于洲为数不多的好友,孟复自然受到了邀请。
穿着白色西装的新婚小夫夫正在台上交换戒指,漫天花瓣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站在花雨中的两人相视一笑,难舍难分地吻在了一起。
看着满脸洋溢着幸福的于洲和谢昙,孟复不禁感慨万千。
陪伴两人走过这么多的世界,他发现一个真理。
——幸福其实没有什么诀窍,只需要遇到那个对的人。
第187章 番外1
吃播界的人气top1已经很久没有直播了,魔音账号也一直没有更新,粉丝们等着望眼欲穿,恨不得一条催更八百遍。
这放在以前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饕餮曾经一天吃四顿,在直播间连续吃了7个小时,观看人数达到九千七百万。
很少有吃播拥有这样恐怖的热度,按理来说,饕餮应该趁着这一波热度多曝光,然后乘着这一波东风扶摇直上,签约影视公司,开始在网剧中露面,再正式进入娱乐圈。
毕竟这年头,吃播再火地位也比不上娱乐圈的小明星,而饕餮的美貌足以让他在网剧里出演一个有头有脸的小角色,如果运气好跻身一线都有可能。
在一些粉丝的心中,他们给饕餮的职业规划也是这样的,就在之前,已经有一些很有资本的影视公司放出风声,准备签下吃播饕餮。
可谁知道就在饕餮的事业进行的如火如荼时,他却突然消失了。
而且一消失就是整整两个月。
平台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样恐怖的热度,在这段饕餮没有直播的日子里,谢昙的后台已经收到了不少催他直播的信息。
他偶尔也会打开后台看一看,但都懒得理会。
谢昙现在很饱很饱,他每天都活在爱情的滋润中,饿了有老公做饭,渴了有老公亲亲,累了有老公抱抱,时不时裤子飞飞,胡闹一整天。
他现在精神焕发,每天和于洲腻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够,完全想不起直播这件事。
当初还是他化成人形,刚刚来到人类世界时,那帮人类给他安排的工作。
只是填饱肚子的一种手段而已,谢昙本人并没有什么事业心。
直播有什么意思!
还是和老公贴贴更有意思!
手机扔到一边,快乐的小饕餮正在和他的亲亲老公一起看海,他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于是在海边包了一个五星级度假酒店套房。
现在正在和于洲在酒店的泳池里嬉戏。
谢昙已经变成了饕餮形态,拖着比身体长两倍的尾巴在泳池里泡澡,它在泳池里一扭一扭的,潜到水下去啃于洲的手指。
于洲倚着泳池的瓷砖墙壁,拿着红酒杯的手微微一动,随后就把酒杯放到泳池边上,伸手捏住了饕餮的尾巴尖儿。
这只营养不良的小饕餮最近吃的很饱,相比于洲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他的鳞片变得更加有光泽,就像用黑色珍珠打磨而成,在水波粼粼的泳池里泛着美丽的色泽。
于洲很喜欢摸他的鳞片,尤其喜欢摸他的尾巴,每次他捏到小饕餮的尾巴尖时,敏感的小饕餮都会羞涩地卷起尾巴尖,亲昵地勾住他的手指。
原本他们这个结婚蜜月会过得平静而快乐,但是有一位很出名的狗仔,也来到了这里度假。
非常的巧,这个狗仔也看饕餮的直播,而且饕餮的美貌在人类之中实在是太过显眼,于是在海边相遇的时候,这个狗仔一眼就认出了饕餮。
彼时谢昙正光着脚丫,在沙滩的细沙中快乐地踩来踩去,他歪歪扭扭地踩出一个心形,随后一把扑向于洲。
于洲立刻将他举高高,长期健身的于洲臂力很好,还拖着谢昙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
无论是谢昙的外貌还是于洲的外貌,都是人群中极其显眼的存在,就像黑夜中的发光体,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他们的身上。
一个帅哥的杀伤力已经很强了,两个单哥肩并肩出现在一起,杀伤力更是加倍。
狗仔也是会磕CP的,但这并不影响他爆料。
于是当天晚上这个狗仔就在微博上爆料,说饕餮已经结婚,正在国外度蜜月,目前乐不思蜀,整只饕餮陷入爱河,已经完全把粉丝忘在脑后。
典型的有了爱情忘了事业。
虽然不是娱乐圈儿的流量明星,但是谢昙的热度还是很恐怖的。
要知道现在审美降级非常严重,现在娱乐圈一堆歪瓜裂枣,顶级美貌非常稀缺。
作为顶级美貌的拥有者,谢昙的流量不亚于一些二线明星,而且这些流量都是实打实的,没有粉丝到处刷屏做数据,热度和路人盘都没有掺杂任何水分。
而且谢昙流量虽大,身后却并没有任何资本后台,拿捏起来也更容易一些,爆料起来也不会得罪人,对于狗仔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狗仔一爆料,谢昙立刻就上了热搜。
用高清摄像机拍摄的视频里,只见饕餮挽着一个高大男子的手臂往酒店里走,正腻歪歪的倚在男人的肩膀上啃着一串糖葫芦。
饕餮的官方身高是1米81,身形偏瘦,即使在视频里,皮肤也白的发光。
他身边的男人比他要高出许多,身材堪比顶级男模,1一双长腿更是逆天,只看背影就知道这是一个超级无敌大帅哥。
再看两人的腻乎乎的模样!
好家伙,怪不得不务正业,原来饕餮你这个老六在背着我们谈恋爱!
谢昙的粉丝立刻沸腾了。
虽然谢昙不是一个事业批,只是一个一心想要吃饱饭的小饕餮,但是粉丝们都是一个赛一个的事业批,立刻疯狂的涌进超话激情开麦。
一些神通广大的粉丝们开始定位时间节点,他们根据饕餮留下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势必要扒出于洲的信息。
由于于洲有了一点知名度,但是并不是很火,也没有露出正脸,所以扒起来有一点困难。
这时,突然有个饕餮的老粉丝在群里说道:“我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影怎么那么像荆棘红月啊。”
荆棘红月——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美食主播了。
做的饭好不好吃他们不知道,只知道人长得超级无敌帅。
现在观众的审美偏幼,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要有幼态感才会受欢迎。
娱乐圈的小生们或多或少带着一些脂粉气,大众的审美也偏向这些长相偏柔美的小鲜肉,而且爱豆这个职业对骨相的要求并不高,只要皮相平滑柔美,后天再稍加修饰,就能打造出一张很不错的脸庞。
很少有这种荆棘红月这种充满成熟男人魅力的超级帅哥,满屏的荷尔蒙无处安放,身上的alpha气息简直溢出天际。
因为他的容颜太具有神性,以至于每次看他做饭,观众们都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
快来看啊,天神下凡做饭了!
和谢昙刚开始做直播的时候一样,于洲也靠着那张脸出圈好几次。
饕餮的粉丝们摸到于洲的魔音账号,发现在这段时间中,于洲居然也没有更新。
最重要的是——荆棘红月的腿非常长,身材比例和狗仔拍的高清视频里的那位肩宽腿长的大帅哥一模一样。
哦豁!
破案了!
“顶级Omega和顶级alpha的完美组合?”
“是谁在磕生磕死!”
“是我!”
“我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卧槽,荆棘红月红月不是我上一届的学长么!”
这位发言者的定位在某top2高校,众人顺藤摸瓜,发现荆棘红月不仅人长得帅,还是top2的高材生,本硕连读,20岁就读完了研究生,毕业后就已经年薪数百万,随后辞职开始做美食主播。
这一波曝光给于洲的魔音账号增添了不少慕名而来的粉丝。
这段期间于洲并没有登录自己的社交账号,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沉迷网络的人更愿意把珍贵的时光留给伴侣,或者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今天他们又订了一家可以做饭的高档民宿,因为谢昙有点想吃于洲做的饭,且这段时间没有下厨,于洲的手也有些技痒。
外面的那些外卖并没有于洲做的菜好吃,不仅谢昙吃不惯,于洲其实也不能吃得惯。
西餐厅里的菜就那么一小口,吃了两小时还是感觉自己吃了一个寂寞,远不如于洲做的大份菜实惠美味又下饭。
于洲在民宿的厨房里做菜,谢昙就在一旁给他打下手,洗螃蟹和扇贝,再切个菜或者扒点蒜。
看着于洲往菜里放盐调味的时候,谢昙随手打开手机刷了一会热搜,这才发现自己和于洲竟然登上了热搜榜。
他点开狗仔拍摄的高清视频看了一会,觉得他们俩实在是绝配,就是视频还是有点模糊,拍摄不出于洲的高大帅气。
再点开自己的超话,发现粉丝们对自己长时间不直播很有意见,谢昙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当于洲端着饭菜来到餐厅时,他立刻兴奋地朝着于洲挥舞着手中的手机,兴高采烈地说道:“老攻,我们一起直播吧!”
于洲对谢昙的跳脱性格已经很习惯了,很沉稳的地把菜放在餐桌上,脸上带着笑容,微笑说道:“我们这次出来并没有带直播设备。”
无论是于洲还是谢昙都是很敬业的人,每次直播都有专业的打光和录像设备,作为一个美食主播,于洲的视频还需要后期的剪辑。
谢昙凑到于洲身边,脑袋贴着于洲的肩膀,打开手机自带的无任何美颜和滤镜的原生照相机,手机屏幕里顿时出现两张光彩照人的面孔。
颜值霸霸们就是这么任性,任何角度都能扛得住。
于洲冲着屏幕微微一笑,谢昙立刻心花怒放,吧唧一下亲了于洲一口。
对于谢昙那些心血来潮的念头和想法,于洲就没有不答应的。
有时候陪着爱的人一起胡闹,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于洲巡视了一圈桌上的菜色,锅包肉,鱼香肉丝,毛血旺,扇贝粉丝,一个现烤的水果披萨,20只生腌螃蟹,海苔碎和肉松拌饭,以及一个五彩缤纷的水果拼盘。
于是谢昙飞速在周边附近的商店订了一个手机支架,支架往餐桌上一放,找好拍摄角度,随后点开自己的魔音账号开始直播。
饭桌上的食物足够美味,色彩搭配也很和谐,比这些更加和谐的是两个帅哥的脸,正亲昵地依偎在一起,眼带笑容看着镜头。
以前直播的时候饕餮的神色总是蔫蔫的,只有看到食物的时候,眼里才会出现那么一丁点光彩。
可是现在视频里的饕餮光彩照人,看向身侧男人的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坠满了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谢昙觉得自己是一只很肤浅庸俗的饕餮,有了喜爱的事物,恨不得向全世界狠狠炫耀。
这次弹幕比以往来的更加放肆一些。
“我的天,两个帅哥真是冲击力加倍!”
“都不用看饕餮吃饭,光是你们俩坐在这里我都能看上一整天!”
“我觉得今天的饕餮好不一样,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眼里生机焕发,特别的光彩照人!”
“天哪,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单身20多年的我又想开始恋爱了!”
谢昙对着镜头挥挥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自己的粉丝们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他往于洲脸上亲了一口,喜滋滋的对粉丝们介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饲养员先生,这一桌的菜都是他做的!”
弹幕立刻出现一片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恩爱永不离,一夜七次,注意身体,狠狠疼爱,直播doi,裤子飞飞,今天的苦茶子我是不要了等高效弹幕。
粉丝:“看见昙昙这个皮肤能掐出水的嫩模样,我就知道一定是被狠狠滋润过了的!”
动态视力极好的饕餮看到了这条弹幕,脖子立刻红了一片,放在桌子底下的脚尖蹭着于洲的小腿,于洲不动声色,手却悄悄地在谢昙的腿上轻轻的捏了一下。
甚至还有事业批粉丝发弹幕:“我说你们夫夫要不要接一点肾宝片广告?”
“毕竟我觉得饕餮各方面都很能吃!“
“啊这”
粉丝们纷纷口吐虎狼之词,最后是管理员出面,大家这才有所收敛。
谢昙轻咳了几声,拿起筷子对粉丝们说道:“夫夫间的事少打听,今天直播的主要目的就是吃饭,以及和粉丝们宣告一下我已经是一个已婚饕餮啦。”
他把吃播专用的麦别在了自己的衣领上,开始大口干饭。
虽然饕餮现在活得很滋润,但饭量还是比一般人要大的,他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疯狂的渴求食物,而是疯狂渴求来自身边伴侣的爱意。
吃披萨的时候,谢昙的鼻尖蹭上了一点芝士,一直默不作声的于洲拿出一张湿巾,动作温柔地将谢昙鼻尖上的芝士轻轻擦掉。
正在吃芝士的谢昙和于洲对视,笑弯了眼睛。
这一次吃播他吃的很慢,不像以前那样风卷残云。
当吃播结束后,粉丝有些惋惜地问谢昙:“昙昙,今天怎么吃这么少是结婚后要讨老攻的欢心,所以要维持身材么?“
一直没有说话充当背景板的于洲,这次却破天荒地开了口,用很低沉的声音对着屏幕说道:“他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他喜欢吃我就给他做全世界的美食,不喜欢吃我就带他去外面玩,他只需要讨好他自己就可以。”
弹幕安静了几秒钟,随后雪花般的弹幕大军纷纷到来。
“对,健康最重要。”
“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当初喜欢看昙昙的直播也是因为他看到食物眼睛会发光,我喜欢看到他热爱食物的样子。”
“对啊,我很喜欢他热爱食物的样子。”
“现在昙昙看自家的另一半眼睛也是亮亮的耶!”
“只要我们的昙昙开心就好。”
谢昙再一次笑弯了眼睛。
他以前最爱食物,时刻处于饥饿中,永远不知满足,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有尽头,直到遇见于洲。
他爱食物,也更爱于洲。
第188章 度假1
于洲是一名正在读大三的大学生,家境小康,来自一个18线小县城,父母都是工作清闲的公务员,靠着在高中时代的卷生卷死,终于考进全国排名Top2的大学。
他目前正在学习计算机,准备将来当一名程序员,最近正在考虑的事情是将来要不要读研,还有这个暑假要不要和室友一起出去度个假。
寝室一个四个人,其他室友都是新京本地人,一个是富二代,一个是官二代,一个来自书香世家。
在这个宿舍里,只有于洲是一个家境普通的男大学生,室友们一个月的生活费比他一年的生活费还多,一双鞋子可以抵得上他两个月的饭钱。
身处这样的环境里,于洲心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他是一个天生寡淡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和情感上的强烈起伏。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性格更加淡漠冷静,脸上的表情更是非常单一,甚至还被室友和同学们调侃,说他是一个有着人类外表的机械仿生人。
但这并不妨碍于洲的好人缘,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一个面外冷内热的人,因为只要大家有什么忙,他一般都会帮。
所以在众人的心目中,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好人,而且非常的安全可靠,特别是期末考试的时候,于洲的笔记和资料就像一根定海神针。
正在于洲坐在书桌前,沉思是否要考研的时候,他的富二代室友回来了,还给他带回了一盒学校附近水果店现切的水果盒子。
富二代室友名叫玉津琢,他这个姓是非常少见,是百家姓里没有的姓氏。
这个姓氏的来源于洲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当世界首富也姓玉之后,这个姓氏就被大众所熟知了。
富二代室友就是世界首富家族里的一个旁支,家里管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最主要的来源还是各种分红。
用富二代室友的话来说,就是他家里这个资产,在他的家族根本就排不上号。
但是他的下限是有些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上限。
比如于洲,他觉得自己就算拼命卷一辈子也卷不到富二代室友110的资产。
大多数人过着的都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他也是大多数人的一份子,他的人生会一直很平淡,是那种一眼就看到头的平淡,没有任何惊喜,也不会有任何惊吓,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会在他的预料之内。
对于普通人来说,人生本来就是平淡的。
这个事实可能令人沮丧,但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也是幸运的一种啊。
玉津琢把水果盒子放在于洲的桌子上,很热切地也对于洲说道:“度假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反正暑假闲着也没事,不如陪我一起去看看热闹吧,毕竟机会难得嘛!”
像玉津琢这种富二代能说出机会难得,那就一定不是普通的场所。
那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场所,而是一个私人海岛,占地面积很大,完全买下来加上办理产权加上对海岛上各种设施的后续维护,林林总总的费用加起来大约要28亿元。
还是很多年前的28亿元,现在通货膨胀,如今这个私人海岛已经价值百亿元以上。
至于玉津琢为什么会带着于洲去这个海岛,原因是不久前世界首富与世长辞,留下一大堆遗产等着一大堆亲戚继承。
关于世界首富留下的遗嘱,这个于洲并不了解,这种私密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外人能够知道的,但可以想象,那一定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天文数字。
还有一部分遗产并没有立确切的遗嘱,需要首富的律师按照人头数来分配遗产。
作为家族的一员,玉津琢自然也算一个人头数,反正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分一笔就分一笔,谁会嫌钱多呢。
“有钱人怎么了!”
玉津琢说道:“有钱人也会很焦虑的,资产缩水,后代败家,再加上有一些脑子不清楚的二代想要创业,每个十几亿的资产,就很难拥有安全感嘛。”
很多富二代对阶层的跌落,一直有一种很深的恐惧感。
“我听家里人说还有一笔很特殊的遗产等着人继承,家族里的很多人都在争这个,据说可以保数百年的富贵,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于洲说道:“什么遗产可以保数百年的富贵?”
玉津琢说道:“不清楚,毕竟我只是家族里的很小一个旁支,人家吃肉,我只能喝汤。”
其他两个室友也凑了过来,来自于书香世家的许平一脸艳羡地说道:“可惜我这次要和我爸妈出国旅游,要不然我也想跟着你一起去长长见识。”
“那可是私人海岛耶,多棒耶!”
官二代室友周永旭打了一个响指:“一听就很棒,我也想去,,可是暑假已经答应了陪女朋友一起滑雪。”
宿舍四个人,只有于洲和玉津琢是单身狗,其他两个室友都有自己的女朋友。
玉津琢的去年分手,于洲分手的时候比玉津琢更早一点,是在大二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算一算都快有一年半了。
他的男朋友和富二代室友一个姓氏,也姓玉。
想起那段过往,于洲的眼神不禁黯淡了一瞬间。
出去走一走也是好事,说不定还能更快地忘掉那段令他现在想起依旧心头刺痛的感情。
“好,我陪你去。”
玉津琢立刻高兴地拍起手,他是那种从小到大身边都有很多人簇拥着的公子哥,不习惯一个人出行,只是这次不能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想来想去,只有于洲最合适。
毕竟是定海神针,安全可靠,令人很有安全感。
长达一个星期的考试周过去后,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室友们聚在一起吃了顿饭,最后祝福宇宙和玉津琢玩得开心,回来要请他们吃饭。
于洲和父母打了电话报备之后,就和玉津琢收拾行李,订好机票后,两人就带着行李箱出发了。
飞机起飞,飞向碧蓝的天空和雪白的云层。
于洲坐在靠窗的位置,想起他上一次坐飞机的时候。
他上一次是和他那个脾气很不好的男朋友坐飞机,飞机飞在高空,他看着窗外的风景,那时正好有一束光束穿过云层,于洲正想和身边的人分享时,肩头突然一沉,于洲转过头,看到了他的睡颜。
那么嚣张跋扈的人,睡着的样子却是如此的安静柔和,就连身上尖锐的棱角也悄悄隐去了。
那时候,于洲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欢欣和快乐,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柔软情绪。
事后想想,于洲觉得自己很可笑,在他心中相当重要并且认真对待的一份感情,对于那个公子哥而言,也只是玩玩而已吧。
对方的世界五光十色,而他的人生平庸贫瘠。
一束光,照到他的世界中,他却天真地以为那是永恒。
于洲揉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自从分手后,他就落下一个偏头痛的毛病,情绪激动或者过度用脑时就会发作,需要吃止痛药才能止痛。
他也曾照着一些视频学过迷走神经的重置方式,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个人,什么重置方式都不管用,他的右脑还是该疼就疼。
下了飞机之后,玉津琢带着于洲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庄园里,具体有多大,这个于洲并不清楚,他的眼睛根本望不到这个庄园的尽头,而玉津琢来到这个庄园后也夹着尾巴做人,一举一动都很拘谨。
在这里,于洲见到了很多经常出现在电视和财经杂志中的人物。
晚饭的时候,玉津琢说道:“我们这次要坐私人飞机去那个海岛,加起来一共有30多个人。”
于洲说道:“世界首富的亲戚挺多,他怎么这么大方,一般来说遗产都会交给自己的直系亲属继承的。”
玉津琢说道:“我也觉得挺奇怪,但是有钱就行,何必想那么多?”
“对吧?”
于洲轻轻点头,玉津琢说道:“要是这里有和你年龄相差不多的女孩,你还可以试着跟人家相处一下,你这么帅,女孩子肯定都很喜欢你。”
于洲不置可否。
他一直全神贯注地搜寻着某个人的身影,甚至向玉津琢旁敲侧击地讯问这次去往海岛上的名单,希望那个人能够出现。
但令他感到分外失落的是,庄园里并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去往海岛上的乘客名单也没有那个人的名字。
在庄园里待了两个晚上,当一架能乘载50人的私人飞机降落在庄园的私人停机场时,于洲和室友带着自己的东西坐上了飞机。
又是一次单调枯燥的飞行,降落在海岛上时,于洲的心情也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或者惊喜,只有满腔说不出来的淡淡失落。
海岛上的景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壮观华丽,其实很多美好只存在于想象之中,到了实地就会见光死,像是某平台上那些高p过度的旅游照片。
海岛上有一座哥特式建筑城堡,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像是中世纪的建筑。
于洲很不喜欢这种带着很多尖角的建筑,哥特式建筑唯一让他喜欢的一点就是花窗玻璃了,阳光透过花窗玻璃时,映照出的那种鲜艳而奇特的色彩让他很着迷。
他的书桌上还有一个很精致的花窗玻璃小摆件,闲暇无事或者用脑过度的时候他很喜欢摆弄那个小摆件,看它在原木色的书桌上折射出缤纷多彩的光线。
这种哥特式城堡里的房间非常非常多,常用的房间也就那么几间,那些视野非常好、装修也很豪华的房间已经被一些上了年纪的长辈挑走,剩下的房间就勉勉强强了。
于洲和玉津琢住在三楼相邻的两个房间里,因为四周都是海面,房间很潮湿,玉津琢很忧郁地自我安慰:“害,反正也只是住几天,凑活一下吧,等离开这里,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换上新的被褥,把房间简单的打扫一下,于洲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发现这个海岛上居然没有信号。
他只好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墨水屏阅读器,玉津琢又溜到了于洲的房间,坐在床上拿着没有信号的手机唉声叹气。
现代人可是离不开网络的,断了他们的网线跟断了他们的命差不多。
“喂,手机都没信号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于洲淡淡说道:“不淡定也没用,手机没信号还是没信号。”
玉津琢又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突然惊喜地喊道:“诶,有信号了,就三格信号,有总比没有强,三格信号也能用。”
晚上十点半,于洲准时洗漱睡觉。
这次他的睡眠不太好,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是那个人的脸庞,像一朵在夜里刚刚绽放的昙花。
第189章 度假2
于洲这个晚上睡得并不踏实,那些形形色色的梦,就像一个涂满了鲜艳油彩的怪物,让他的神经产生烈焰炙烤般的痛苦。
他看见了,燃烧着的火焰跳动着,里面隐隐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浓烟滚滚,灰烬从火焰里飘向四面八方,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他静静的站在那,发出一声冷笑,冷笑传向四面八方,又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道冷笑声像风一般地裹挟在一起,充满讥讽和深深的怨毒。
于洲挣扎着,终于从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挣脱出来,他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天花板上的老式水晶吊灯。
身上出了一层黏糊糊的冷汗,外面的月光洒进屋子里,照在了有些发旧的暗红色地毯上。
虽说是价值百亿以上的私人海岛,但这里的景色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夜里一看竟然还有些阴森,让人无端脚底发凉。
于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闭上眼睛,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胸腔里的心脏还在急促地跳动着,让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逆流。
隐约能听见隔壁的房间正在放着鼓点强劲的摇滚音乐,他闭上眼睛,抬手揉着自己发胀发痛的太阳穴,回想梦境中的那一声声裹挟在一起的冷笑。
于洲是一个很少做梦的人,也许这跟他寡淡的性格有关,他很少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一件事就会很专注,不会把心思花费在别的事物上。
他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鬼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2点钟,于洲的右脑现在疼的厉害,天亮之前是别想睡着了。
幸好这次出门他带了常用的止痛药,于是掀开被子走下床,穿着一身单薄的浅灰色睡衣,赤脚踩在地毯上,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在里面翻找起来。
海平面昼夜温差太大,白天的时候,这里的气温还温暖宜人,一到晚上就变得寒冷刺骨,就连于洲这种不怕冷的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于洲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己常吃的止痛药,倒了一杯水,皱着眉头吃了一片。
说实话,这个海岛上的建筑一看就年久失修,里面的很多设施都不完全,连个热水机都没有,只有冷冰冰的大桶矿泉水。
他揉着太阳穴回到被窝里,再一次躺在床上,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止痛药还没有完全发挥作用,头痛令人烦躁无比,于洲躺在床上反复深呼吸,身上冒出的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
住在隔壁的玉津琢是个夜猫子,又是个骄纵的富二代,骤然换了环境很难睡着,他手机里的歌已经换了一首又一首,从摇滚乐换到古风歌曲又换到古典钢琴曲。
于洲又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他试图看会手机缓解一下头痛转移注意力,结果发现手机又没信号。
在私人海岛这种地方,信号弱一点可以理解,但完全没信号,这就有点麻烦了。
现在的人离开手机切断网络导致与外界失去联系,内心深处总会产生一丝不安和惶恐,就连于洲此刻也不例外。
他反复尝试了几次,发现手机还是没有信号,就当他正要放弃的时候,隔壁房间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那是玉津琢的声音!
于洲悚然一惊,下一刻,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他的房门被人猛力敲响。
玉津琢的惨叫在门外响起:“于洲开门啊!你快开门!”
听着玉津琢破了音的凄厉惨叫,于洲连头痛这件事都忘了,立刻跳下床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玉津琢脸色惨白,额头上是大颗大颗的汗珠,身体抖如筛糠,如风中飘零的落叶。
于洲打开门把他拽进来,随后紧紧关闭房门然后反锁,低声问道:“你别紧张,你先平静下来,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玉津琢浑身颤抖,上下牙齿开始打架,连字都吐不清楚,哆哆嗦嗦大半天,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有有鬼有鬼啊!”
于洲脸色顿时一变,好在他是一个非常沉稳冷静的人,立刻拽着玉津琢的手臂把他拖到床上,在他后背上猛地锤了两下。
玉津琢狠狠地咳嗽了两声,他一只手死死地抓着于洲的手臂,感受到于洲身上的体温,总算恢复了一点镇定。
于洲坐在他身边,再一次低声询问道:“有事慢慢说,不要急,你刚才说有鬼,是不是自己吓自己,还是真的亲眼见到了?”
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即使是唯物主义者,也不由得走向唯心主义方向,奢求人类保持绝对的理智和冷静,本来就是一种奢望。
玉津琢仍旧发着抖,这会有于洲在他身边,已经能说清楚话了。
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里的手机,“我想玩手机,手机没信号,我就打开了照相机,想给自己拍几张照片。“
说到这里,他刚刚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瞬间又变成了一片惨白。
“然后我就打开手机,对着房间照啊照,结果你猜我拍到了什么?”
于洲这会儿也有点犯怵:“拍到了什么?”
玉津琢说道:“你知道原生相机拍人脸的时候,会出现一个黄色的对焦框圈住人脸,对吧?”
于洲点点头,立刻就猜到了一些,说道:“然后你的相机里出现了许多对焦框?”
玉津琢吞咽了一下口水,一脸惊惶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一开始我还好奇,拿着手机照来照去,还在想照相机里怎么出现这么多对焦框。”
说到这里他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立刻往于洲身边又凑近了一点,挨着于洲的肩膀,他这才鼓起勇气瑟瑟发抖地继续说道:“然后我就突然反应过来了。”
“你知道的,有一些人眼看不到的,但是相机或许可能拍到,我反应过来后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我魂儿都要被吓飞了,嗷的一声就往你这里跑。”
于洲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相机出现故障了?”
玉津琢摇头:“这手机我都用了一年多,早不出故障晚不出故障,为什么偏偏来到这里才出故障?”
他说的话有一定道理,这个时间赶的太巧,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
于洲在房间四周环顾一圈,压低声音说道:“这里的建筑物看起来很古老,古老的地方总是有很多故事,中世纪有一些传说,比如吸血鬼,狼人,驱魔师。”
玉津琢这会儿恢复冷静,又开始皮了:“不对啊,你这列举的怎么都是西方鬼,咱们东方鬼是没有排面还是怎么的?”
于洲瞥他一眼:“这是重点吗?”
玉津琢缩了缩脖子,于洲有理有据地说道:“这是哥特式的建筑,我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西方的鬼魂。”
玉津琢点点头:“你说的也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过了一会,他嘶了一声,用胳膊肘怼了一下于洲,悄声说道:“这里虽然是西方的哥特式建筑,可我们也是东方人啊,你的论据不太充分。”
于洲沉思几秒钟后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义无反顾地点开了照相机。
玉津琢脸色一白,刚要出声阻止,于洲已经举起手机对着房间的各个角落照来照去。
两人屏住呼吸看着屏幕,于洲的相机里并没有出现对焦框,一切都很正常。
于洲说道:“把你的手机拿过来试一下,可能是你的手机相机出问题了。”
玉津琢乖乖地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于洲,于洲点开他手机里的照相机又对着房间照了一圈,一切正常,没有出现对焦框。
于洲关掉相机,转身看着玉津琢:“好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大晚上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玉津琢挠挠头,“难道真的是我的手机出问题了?”
他盘着腿往于洲的床上一坐开始,心有余悸的说道:“我还是不回去了吧,虽然我们的相机都没问题,可我现在还是怕的要死。”
“你听听我的心率,估计得有150多下。”
“于洲啊,今天晚上咱们两个人就挤一挤吧,反正这床也够大,两个男人睡也不会太挤。”
看着玉津琢脸色苍白的模样,于洲点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能一起睡,但两个大男人盖一床被子也不太好,玉津琢有些扭捏地对于洲说道:“兄弟,我胆子小,要不然你去我的房间帮我取一下被子吧。”
取个被子而已,于洲点点头,去了隔壁的房间。
隔壁房间开着灯,里面的布局和他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地毯的颜色从暗红色变成了土黄色,卫生间的玻璃门也是花窗玻璃。
刚刚来海岛上的时候于洲就仔细观察过,他发现这栋哥特式城堡里有许多花窗玻璃。
他盯着花窗玻璃看了一会儿,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张昙花般的脸庞。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隔壁突然又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依旧是玉津琢的声音。
于洲只好抱着被子快步走出玉津琢的房间,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原本盘坐在床上的玉津琢这会儿已经吓得缩进了被子里,于洲说道:“怎么了?”
又发生什么事情,居然把玉津琢吓成这样。
“有、有鬼啊!你看我手机!”
玉津琢一直缩在被窝里发抖,他的手机被扔在床尾,于洲把怀里的被子扔在一边,拿起玉津琢的手机看了一眼。
那上面是一张刚刚拍下的照片,因为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所以房间的光线很昏暗。
昏黄的光线下,在玉津琢拍下的照片中,里面有许多的黄色方框。
于洲数了一下,居然有九个黄色对焦框。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照相机,对着房间来回扫描,但奇怪的是,他的相机里一个黄色的方框也没有。
再次拿起玉津琢的手机试了一下,这次对焦框也没有出现,于洲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把手机递给瑟瑟发抖的玉津琢。
玉津琢从被窝里冒出一个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接过自己的手机,手机的照相机还开着,他握住于洲的一只手,胆战心惊地拿起手机对着房间来回照了一圈。
里面没有出现对焦框。
玉津琢也松了口气,正当他要关闭照相机的时候,手腕微微一抖,相机突然对准了房间门口。
由于他刚才发出一声惨叫,于洲跑过来的时候很急,就忘了随手关门。
玉津琢抖着手揪住于洲的前襟,目光惊恐地举起手机。
于洲看到了。
照相机里,门口的方向,挤着一堆的对焦框。
第190章 度假3
密密麻麻的黄色对焦框挤在一起,让房间里两个人的呼吸全都停住了。
于洲的头皮猛地一麻,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阴森森的寒意顺着颈椎一直往全身游走,凉意游窜到脚底,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啪的一声,玉津琢的手机摔在了地上,他整个人颤抖的不成样子,又哆哆嗦嗦地钻回了被窝里。
于洲像一尊雕像似的站立在床边,静默地凝视着门口,他看不见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些存在,只能透过门看着走廊的墙壁。
墙壁上贴着浮雕瓷砖,在昏黄的灯光下,那些瓷砖上的浮雕似乎在缓缓蠕动,扭曲的线条一直向四面八方蜿蜒着,逐渐勾勒成一个怪物的模样。
于洲发觉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指正在微微地颤抖,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这种体验,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恐惧攫住心神,竟使得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僵硬颤抖。
缩在被窝里的玉津琢已经因为恐惧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于洲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颤抖着手指点开了照相机。
他屏气凝神地拿起照相机对准门口,因为光线昏暗,相机里是密密麻麻的像素点,手机里并没有出现挤在一起的黄色对焦框。
于洲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他的手指不再颤抖得那么厉害,心中已经开始思索是不是玉津琢的手机出现了问题,导致两人现在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
手心里已经冒出了一手的冷汗,于洲正要把手机放下,照相机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对焦框。
对焦框仍是位于门口的位置,这时走廊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门口的尽头只剩下一片黑暗。
那个黄色的对焦框就位于那一片黑暗中,隔着手机屏幕,似乎是在凝视于洲。
于洲的后背霎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勉强维持着镇定,仍旧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握紧手机对准门口。
黄色的对焦框突然轻轻地抖了一下,于洲的心也猛地跟着颤动起来。
不知道是环境还是心理原因,于洲在此刻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阴冷。
缩在被窝里的玉津琢仍在呜呜地哭着,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于洲站在床边,继续凝视着手机里的黄色对焦框。
在令人窒息的恐惧中,那个对焦框又颤抖了一下,随后慢慢缩小,这预示着黑暗中那个看不见的存在正在走远。
当对焦框消失的时候,那种刺骨的阴冷感也跟着一起消失了,寒潮退去,身体重新有了温度和知觉,于洲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猛烈的偏头痛再次发作,强烈的眩晕感让他站立不稳,痛苦地跌坐在床上。
好在这时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玉津琢终于鼓起了一点勇气,掀开被子探出一个脑袋看向于洲,哆哆嗦嗦地问道:“这这他们走了吗?”
于洲点点头,他抬起右手,猛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门还开着,他在强烈的眩晕和刺痛中看向门口处的那片黑暗。
玉津琢的目光随着于洲一起看向门的方向,他的身体又开始猛烈地颤抖起来,对着于洲说道:“总不能一晚上都开着门睡觉吧?”
于洲下了床在行李箱里翻找他的止痛药,“关门和不关门对这些存在来说也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