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第 61 章
虽然周明远不是因为吴皋的被牵连的才被调查的,但是周州确实对秦升的案子有怀疑。
失窃的那幅画是周明远在几年前的拍卖会天价拍下,据说是某个名画家的难得一见的转型期作品,当时也被炒得沸沸扬扬,但是画作被周明远拿下之后,却一直默默地收藏着,低调得几乎让人忘了它的存在。
不过这次失窃加上人命案,这画作的价格在圈内再次被炒起来了。
所以说,艺术品价值这种东西,真的很难预测。
[大概也是出于这方面的压力,经侦的人才不得不盯着这幅画。]
周州这么说着,却摇了摇头,很平静地,[我猜那幅画大概率是赝品,周明远应该看出来了,所以买回来之后,才那么低调。]
夏乐栎:??!
还能这样?!
“是真的,我算的可准了,比如你,叫时灿……”夏乐栎快速的点头,生怕自己点头的速度追不上对时灿的赞同。
三人连滚带爬的从车厢中逃出去,一出去,便看到了飞奔而来的警察,他们仿佛是看到了亲人一样,抱着警察的大腿。
“警察?警察啊,是警察真的太好了,送我们去警局,我要去坐牢!”
夏乐栎站在道路一边,有些好奇的看向车厢内部,三个人贩子口中喊着鬼啊鬼啊的,她听的分明,便好奇的看看到底是什么鬼。
只是车厢内空空的,并没有什么鬼的痕迹。
大概是因为碰出幻觉来了。
既然车厢内没有什么,她的目光便看向了这三个人贩子。
这么惨烈的车祸,三个人却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看起来十分的康健。
唔。
夏乐栎感慨,还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希望这三个人能够受到该有的惩罚。
徐警官的清嗓子的声音是射出的冷箭,轻松的截了夏乐栎开启的话头,“这是什么地方,你作为公职人员,在群众的面前宣扬迷信,你是觉得警察局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想要换个工作是么?”
时灿耳根骤然烧了起来,红潮如同泼翻的朱砂,从脖颈一路攀升至额角。徐警官那句警告,将他的小聪明击的粉碎。
他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缺欠妥当。
“就是打个电话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当的这么生气?”臧大爷拉着时灿到身后,护犊子一样的瞪着徐警官,“年轻人,别害怕,你师父就是吓唬你呢,多大的事儿啊!”
臧大爷乜了一眼夏乐栎,安抚性的拍了拍时灿的肩膀,“我这就打个电话问问,咱们这也算是破除封建迷信了。”
臧大爷意有所指的,恨不得将封建迷信直接贴在夏乐栎的脸上。
臧大爷抓着老年机,伸直了胳膊,眯着眼睛,在通话记录里面很快翻找到家里的电话,又快速将手机从夏乐栎的视线中躲开,才拨通了家里人的电话。
“喂,老伴儿啊,一航在家么?”
“哦,不在家?在幼儿园?哎,没事,就是问问,一会我下班了去接一航下课,哎哎哎,好好好。”
臧大爷心满意足的挂上了电话,将手机的屏幕对准了围观人群,“看到了不,我孙子好好的在幼儿园呢,你们这些年轻人,要相信科学,知道不,相信科学。”
他回过头,看向夏乐栎,“你这个小姑娘,故弄玄虚,现在心服口服了吧,我孙子在幼儿园呢!”
徐警官呼出一口气,脖颈后仰45度看着天空,最终妥协,“你要是不愿意摘到口罩,跟我们去所里,到了所里,你再摘就是了。”
周围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了,徐警官也怕是耽误下去,会有更多的人围绕在这周围,才给了夏乐栎一些脸面。
不要小看八卦的力量,本来这边就是市区繁华地带,人员、车辆流动就大,要是因为人员聚集造成踩踏事故,那就不好了。
夏乐栎刚才看的分明,臧大爷的通话记录中有幼儿园老师的电话:“打幼儿园的电话。”
行李箱的密闭性很好,都是防水布,二十寸的大小对于一个出去旅行的人来说,并不算多小,可是要装进去两个孩子,却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这个二十寸的行李箱里面,就装着两个六七岁的孩子,都是男孩,此刻两个孩子的额头都沁的汗水,行李箱的里面几乎都被水湿透了,行李箱的外面却依旧十分干燥。
两个孩子的脸色都已经发青了,真不敢想象,若是再晚一点,这两个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看热闹的人不乏许多怀疑眼前发生一切都是骗局的人。
两个孩子的被解救,却让他们放下了所有的怀疑,只剩下欣喜和感动。
夏乐栎的身体像一片枯叶,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她的双腿无力地支撑着,膝盖微微弯曲,像是随时会瘫软下去。
她的头低垂着,下巴几乎贴到胸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苍周的脸颊缓缓滑落。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胸口微微起伏,却显得那么艰难。
就在她差一点摔倒的时候,一个大姐揽住了她胳膊,“小神仙,你没事吧。”
夏乐栎脸色苍周,她朝着大娘露出一个虚弱的感激笑容。
她也是托大了。
孩子的性命危在旦夕,她是怕自己说出地址,就算是被找到,孩子可能也会出事,才会试图将眼前的汽车的路线改变。
没有想到,真的做到了。
也没有想到,做到的结果,竟然将自己的小命差一点送过去。
“鬼啊!”
三个人贩子被围观群众七手八脚的按在了地上,有许多人趁机下了不少黑手,可是这三个人贩子竟然他们没有想要逃走,反而更加用力的抓着那些按着自己的人。
他们颤抖的指着周色轿车,眼神中透出一股无法掩饰的慌乱,口中哆哆嗦嗦的喊着,鬼啊,鬼啊的。
“不要装傻!我是警察,现在怀疑你们对两个孩子实施绑架,现在需要你们跟我去一样警局。”
确认孩子没有出事,徐警官走到人贩子面前,亮出自己的警官证。
“警察?警察啊,是警察真的太好了,送我们去警局,我要去坐牢!”
臧大爷恼怒的看向夏乐栎,刚才之所以打电话,也只是为了让夏乐栎死心,他根本不信这种东西,他用食指在半空点着,“你说说,你怎么得寸进尺呢!”
夏乐栎说道:“臧大爷,刚刚您都打电话给家里人了,再打一个到幼儿园也不多吧,这样,要是我骗您,就直接让两个警察叔叔把我给抓走还不行么?”
李元看夏乐栎,眨了三次眼才将视线聚焦,漆黑的瞳孔中透露着稀碎的无语。
夏乐栎腾的一下站起来,“李哥,我觉得,得快点到你家里去。”
“小夏啊,天太晚了,今天就算了吧,明天再去?”李元强撑着笑容,呵呵一声站起来,拍了一下身上的薄土,腿脚快速的走到摊子旁边。
夏乐栎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元的身后,她知道李元大概是将她当成是疯子了,不过她必须得去,如果晚一些,李嫂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李哥,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你现在不要不相信。”她安抚了李元之后,飞奔到自己马扎的位置,收拾好东西,小跑到李元身边,举着挎包,“咱们快点走吧!”
李元回过头,“还是……”
李元拒绝的尾音突兀折断在夏乐栎骤然逼近的瞳孔里——那对漆黑的瞳仁正不正常地收缩着,如同翻滚在油锅里面的果子,汹涌的剧烈的散发灼热的肃穆。
夜晚漫无目的的飞蛾忽然冲着车灯,发出啪啪啪的声音,惊的李元猛的回神,再仔细看,夏乐栎已经和之前一样,纯良的抓着马扎站在车尾处。
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他的错觉。
也是,他怎么会对夏乐栎产生想要膜拜的冲动,他肯定是魔怔了。
李元的摊子就是车子改造的,车子两边放下就是个炒菜的摊子,收起来,就是能够上路的大三轮。
她的摊子只是个马扎。
不等李元的拒绝,她直接爬到了摊子里面,举着车子里面的东西拜访好,收拾出来可以放下马扎的地方,“李元,快点走吧,嫂子还在等着我救命呢。”
臧大爷哼道:“就算我不打电话,你一样得被抓走。”
夏乐栎忽然强硬,她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大不了,我以后天天到这边摆摊,反正我最多是影响市容,你们根本没证据说我诈骗。今天,你不打这个电话,也得打这个电话。”
夏乐栎的态度让臧大爷更加愤怒,他立刻瞪着眼睛,喷火一样的目光锁定着夏乐栎。
他是不会向邪恶力量让步的,他这么多年在这边维护治安,难不成能被一个小姑娘给拿捏了?
“打个电话呗,又不用很多时间!”
“别这么说,这小姑娘不是个好人样子,蒙的像是个抢银行的,谁知道她想干什么坏事呢!”
“刚刚都打了电话了,现在非得打电话去幼儿园,说不定她真的会算卦呢,这年头孩子多金贵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围观群众密密麻麻地聚集在四周,正兴致勃勃地交头接耳,议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热闹。然而,就在徐警官锐利的目光扫过之际,气氛骤然一变。
那些原本劝说的群众,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个个抬头、远眺、望远、垂眸,都不敢跟徐警官对视。
臧大爷是绝对不会打这个电话的。
臧大爷的目光一扫过来,夏乐栎就知道自己搞砸了。
她刚才太心急了,没有考虑到臧大爷的性格,他能被软磨硬泡,但是绝对不会被人威胁。
她盯着臧大爷的手。
温初青注意到她张望的动作,还以为她是想留下,不由摇了摇头,“别看了,那应该是是林家的人。这是他们自己家的马场,老板自家人过来,当然没时间限制。”
夏乐栎:“不是……”
她刚想这么说,就听周州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似的,[林缪!]
夏乐栎:???
“林缪”又是谁?
[周明远的藏品室不止有他自己收藏的作品,还有林缪的画。周明远不会主动邀请人过来,但是林缪经常邀请朋友来看画。]
夏乐栎这才想起来,周州的继母是姓“林”来着。
第 62 章 第 62 章
突然有了新发现,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夏乐栎当然第一时间反馈给了商时驹。
电话的对面陷入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就在夏乐栎都忍不住思索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听见商时驹问:“周州跟你说的?”
倒计时结束。
那一声嘭,正是他捏动手指,陈亮一条腿化作血雾的声音。
夏乐栎被红衣护在怀里,能够感觉到他干瘪的身躯,骨头硌人的紧。
她抬起头,只能看到他的尖锐的下巴。
他太瘦了,瘦的似乎下一刻就要碎开,化作几块残渣。
“你是谁?”夏乐栎问道。
她曾经在梦中梦到这个人无数次,每一次他的出现,都代表着那是一场无法醒来的恐惧噩梦。
触目的腥红,耳边环绕着哀嚎声、厮杀声,身体被大火燃烧的痛感。
她每次清醒,都要带着一枕头的泪水。她从来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在现实中见到他的这一刻。
可是,见到他的这一刻,她竟然不觉得恐惧,反而生出想要触碰他的想法。
她伸出手,缓缓的抚摸上他瘦弱苍周的脸。
“你是……”陈亮惊悚的看向红衣,正要继续说下去,下一刻,没有丝毫的预兆,他的脖子被扭断,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拉着腰部挂在空中。
红衣一甩手,差一点杀死夏乐栎的陈亮便像是个破布娃娃,撞碎了玻璃,飞出了楼层。
男人屈膝蹲踞的姿势像只折断颈骨的鹤,轻柔的揽着夏乐栎的肩膀,他低下头,朝着夏乐栎张开嘴,那口中黑黢黢,竟然没有舌头。
他立刻又抿着嘴,露出一抹讨好的微笑。
瞬间,夏乐栎的手还未触碰到他的脸颊,他的微笑还停留在一半,他就化作了一片红色雾气,又瞬间消散。
夏乐栎跌落到地上,“喂,你是谁,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他的出现如同她的梦境,毫无理由的发生,好有理由的消失。
还好,她赌赢了。
到底是谁不想让她活着,却又必须让她活着?
“……是。”
听筒里只有静默的呼吸声。
好久,对面才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通话就这么挂断了。
夏乐栎盯着黑屏的手机怔了一会儿,周州也在看。
他想起了游轮上的那晚,他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一直未曾挂断的通话界面。
这是一栋年代久远的单元楼,风吹过的时候,还能够闻到老旧楼道内发霉的味道,四楼的感应灯应该是才换了不久的,和其他楼道内昏暗的黄色灯光不一样,四楼的灯光是冷光,也更加明亮一些。
到了五楼,夏乐栎第一件事情,就是敲门。
当她敲击到第三下的时候,李元才姗姗来迟。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家?”李元疑惑的问道,手伸入到口袋里面,拿出家里面的钥匙。
对于夏乐栎的行为,立刻是敢怒不敢言,他现在就是后悔。
怎么就发了善心,要让夏乐栎给算了一卦,就算是算,说是卦金五百块的时候,他就已经拒绝才对,就算是付了五百块,也不应该拉着夏乐栎回家。
夏乐栎两只手抓着焊接在车子上的铁栏,看着车窗外面快速掠过的汽车,“李哥,开快一点,你速度太慢了。”
李元沉厚的声音在车头的部位传过来,“车子有点慢,小夏啊,天色实在是太晚了,不然我先送你回家?”
夏乐栎摇头,想起来李元在车子前面看不到自己摇头,又说道:“李哥,我没事的,我回家也只是睡觉而已,你放心吧,既然我收了你的五百块钱,怎么样,也得帮助你改变命运。”
李元明明是个极其又福气的模样,怎么会有这么坎坷的人生呢?
李元出生在一个小富之家,他父母都是厂里面的职工,所以,李元的家庭很是优渥。
他是个脾气温和、喜欢学习的人,一直到高中,都是一个成绩很好的学生。
一切的转折点,在高中。
高考的时候因为身体原因,没有能够考的出好成绩,本来是打算要复读的,但就是在那一年,他的父母都染上了赌博,将家底都败了干净。
李元虽然性格温和,却也是个下得起狠心得,干脆跟父母撂下狠话,每个月竟然真的只给一千多得生活费,就算是父母跑到门口下跪,他也从来没有心软过。
后来自由恋爱和现在的妻子结婚。
两人都是勤劳踏实得人,兢兢业业得干了许多年,也攒了不少得积蓄,不过两人不孕不育,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女儿,可女儿十分贴心,前面受的苦,也都算是值得了。
夏乐栎看着李元的生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要说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大概是李元的人生,似乎总是在平静的时候,出现一些坎坷。
李元即便是想要拖延时间,但是心中对于妻子的安全还是有些担忧的。
从前几天开始,她就一直咳嗽、发烧,所以他才会让妻子在家里面休息。
难不成真的会出什么事情?
铁皮车厢在疾驰中哐啷作响,后视镜里映出李元绷紧的下颌线,他第四次拧动油门的手背爆出青筋,轮胎碾过坑洼时溅起的碎石,在挡风玻璃上炸开蛛网裂痕。
“快点进去李哥!”夏乐栎够头往门里面看,李元才刚刚打开门,夏乐栎就手抓着门板打开,快速的挤了进去,比在自己家还要自来熟,招呼着李元进门。
她一进去,她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状,厨房飘来的焦糊味里裹榴莲的香臭气息,她立刻掩住口鼻。
李元放下钥匙,脱掉鞋子换上拖鞋,一抬头,看到夏乐栎还在到处喊嫂子,表情有一瞬间的无语,“你嫂子在卧室,她有些不舒服,估计还在睡觉呢。”
夏乐栎目光移到了卧室的房门上,脚步却快速往厨房去了,她走到厨房,立刻就看到了坐在煤气灶台上已经烧干了的陶瓷炖锅。
那只可怜的母鸡黢黑的尸体呈仰泳状凝固在锅底,两只朝上的,去掉鸡爪的腿,似乎在锅中水熬干之前,努力挣扎了一番。
夏乐栎快速关闭煤气灶,回头看向一脸后怕的李元,“李哥,快去看看嫂子有没有事情!”
李元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往卧室跑,拖鞋在地板上猛的滑了一下,膝盖重重磕上门框,他顾不得爬起来,伸手扭动卧室门锁,爬了进去。
这么大的动静,李元的妻子一直都毫无反应。
“李哥,我已经打120了,快点把嫂子抱外面去。”这一会儿的功夫,夏乐栎已经快速的打开了家中所有的门窗,也已经叫好了救护车。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元的大脑没有办法再运转,完全是随着夏乐栎的指挥做事情。
单元门因为他的撞击猛烈的扣向墙壁,踉跄的脚步支撑他将妻子送到救护车上。
急救室内消毒水的气味充斥他的鼻腔,医生的一句有惊无险像是打开了他声音的开关,他痉挛般的抽气,眼泪喷涌而出。
这几个小时的安静,都爆发在了这一刻。
“小夏,我老婆没事,我老婆没事!”
看到李元哭出来,夏乐栎也算是放心一些了。
李元仔细的看着眼前语气不善的人,用食指挠了挠脑袋,还带着哭腔的说道:“不认识。”
“怎么会,他一看就是认识你的,说不定还是你的仇人,叫邵孟晨,你真的不认识?”
“姓邵?”李元仔细的从自己脑海中翻找,最终摇了摇头,“好像听说过,但是……”
邵孟晨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人无视自己对话,眼睛越发瞪得大了,脸上的红色也越发的明显,他恼怒的看向李元和夏乐栎,嘴角不自然的向上抽动,“你不认识我了?”
李元忽然恍然,“是你,老同学,邵孟晨!”
面对老朋友的欣喜顶替掉对眼前人突如其来敌意的警惕,“这是我高中同学,他那时候豆丁一样,很瘦,脸总是红扑扑的,他学习成绩可好,跟我不相上下。”
夏乐栎狐疑的看向邵孟晨,在李元的热情之下,邵孟晨的表情也越发的愤怒。
“李哥,你不用担心,咱们来的及时,嫂子没事的,她只是因为发烧,喝了退烧药,睡着了,卧室的门关的好好的,只是少量的吸了一点煤气。”夏乐栎重复了一遍医生的话。
李元瘫软在地,过了好久,才终于能够扶着楼道的墙站起来,他站起来之后,立刻就给夏乐栎重重的磕头,“小夏,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我竟然还不相信你,要不是你,你嫂子就真的没命了,这辈子,我一定当牛做马的报答你!”
夏乐栎踮着脚站在一边,惊恐的拍着心口,差一点就折寿了,“李哥,你给我卦金了,我帮你是应该的。”
“那才五百块,如果不是你,你嫂子就出事了,别说是五百块,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也不多啊。”
夏乐栎惊恐的摆手,“那那那……那是没必要,没必要。”
“哟,这是谁啊,怎么跟一个小姑娘磕头?”一个轻佻的声音打断了夏乐栎和李元之间的对话。
夏乐栎看过去,那是一个和李元只相差了一岁的男人,不过他看起来年轻许多,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胸口别着一个紫色的蚕丝手绢,只折出一个角。
他的皮肤很周净,眼睛是三周眼,鼻梁有些塌陷,嘴巴很大,不过嘴角有些往下撇,给人的感觉——第一眼看上去似乎是个温和的中年人,仔细一看,便能够觉察出此人并不好相处的乖戾。
“李哥,你认识?”夏乐栎扶着李哥站起来,往来人的方向努嘴。
心跳更快了,眼前带出了隐隐的眩晕,[那你愿意……]
和那澄澈的目光对上,周州猝然清醒过来。
他在干什么啊?!
夏乐栎不解:“周哥?”
[……不,没什么。]
周州狼狈地后退几步,想要暂时回避开来。
变故就是在这一瞬间发生。
后方一辆车疾驰而来,几乎要贴着夏乐栎过去,车门打开着,经过的一瞬间,车上伸出一只手来。
……
片刻之后。
原地落下一个孤零零的礼品袋,上方的挂绳从固定扣上脱出,像是经过了某种拉扯。
第 63 章 第 63 章
夏乐栎是被呛醒的,铁锈和机油混合成了一种难闻的气味,直直钻入鼻子。更难受的是,呼吸间像是吸入了什么细密的粉尘,附着在鼻腔的黏膜上,让人非常不舒服。
在意识恢复清楚之前,她就忍不住呛咳了几声。
不远处说话的嘈杂声停了下,有脚步声过来。
一只粗短的手捏住了下颌,夏乐栎挣了下没挣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咔嚓”一声,被拍了张照。
她还有点茫然,紧接着就感觉那只手在她脸上充满轻蔑意味地拍了拍,“啧啧,可怜见儿的,怪你找男朋友不长眼喽……等看他收到照片什么反应,他要是真老老实实听话,你也少遭点罪……”
夏乐栎提取到“男朋友”这个关键词,下意识地看向周州。
周州紧绷着表情护在她身前,注意到夏乐栎的视线后,开口解释,[他是说时驹。]
他又抬头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一个纹身青年,看起来像是这三个混混里的头儿。
[那是个异能赛的选手。说是因为时驹在赛场上太嚣张,要给个教训……]周州这么说着,表情渐渐沉了下来,[但是这个人的情绪不对,如果真的是找麻烦,他的情绪应该更激动点,而不是这么凝重。]
也就是因为气氛太压抑,旁边那两个小弟都有点不自觉的拘缩着姿态、没什么过来找夏乐栎麻烦的意思。
邵孟晨的生平夏乐栎看不真切,但是她一眼看得出,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对李元的态度很奇怪,又在意李元是否记得他,又在意李元对他的态度,好像李元若是记得他,把他当成是同学,他就会多么愤怒和屈辱一样。
“李哥,你刚才为什么没有认出来他?”李元那么笃定的叫出邵孟晨的名字,可是她说出邵孟晨的名字的时候,李元又是完全没记忆的模样。
这并不符合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被记起来的过程。
李元也有些疑惑,“我也是看到他的样子才想起来的,他跟之前长得有点不一样了,名字……你要是不说,我哪里记得到。”
这似乎是合理的。
可就像是李元的生平一样,夏乐栎觉察出来有些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你们俩以前的关系好么?”
李元使劲儿的回忆了一下,“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他以前很瘦,好像……”
他好像不出来,他的记忆像是被堵住水龙头的水管,怎么也滴不出来了。
夏乐栎看向邵孟晨尖锐的目光,那目光似乎是从寒冷的冰河里面淬出来的,刮着刺骨的风,带着沁入肺腑的冷。
那无法掩饰的恶意,直接冲着面门来了。
夏乐栎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李元身侧,食指和拇指捏住了李元的衣角,轻轻一拽便松开。
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邵孟晨,身子微微朝着李元倾斜,“李哥,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你的老同学那么简单哦。”
夏乐栎的声音只有李元能够听到,在邵孟晨看来,只是夏乐栎一直和李元嘀嘀咕咕,又忽然和李元靠近,两人态度亲昵的说了一句悄悄话,于是,李元的脸色就变了一瞬间。
这两个人肯定有什么猫腻。
“老李你不够意思啊!”邵孟晨眼皮上下一搭,从眯着的眼缝中撇了夏乐栎一眼,嘴角勾着猥琐的笑容,说出一句令人遐想的话之后,又接了一句,“怎么出事了,都不通知兄弟。”
平生最恨装逼犯。
自己不过是坨狗屎,却把别人也看作狗屎,夏乐栎眯起眼睛,盯着他那充满鄙夷的眼神,心中暗骂:什么狗屎东西。
李元担忧的看向躺在一旁的妻子,“没什么,出了一些意外。”
“刘哥,快点躲过来!”
刘杰惶恐的抬起头,此时他一脸的眼泪和鼻涕,看起来好不可怜。
听到夏乐栎的话,哆哆嗦嗦的摇头,连话都说不出来。
“刘哥,先别害怕,电视上不是说嘛,这种东西太阳一升起,就会逃走了。”夏乐栎举着另外一把椅子,放在刘杰的面前。
刘杰艰难的点了点头,两只手抓着椅子挡在面前,学着夏乐栎的动作,一边举着椅子,一边往后走。
“太阳升起?”陈亮笑着。
他看起来跟以前没有什么不一样,除了声音变得尖锐了许多。
他年轻的脸上不带一丝的皱纹,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温和,长手长脚,是标准意义上的帅哥,如果能够忘记他刚刚开合着脑袋,喉咙里长出来的眼睛,他一定是个很不错值得信赖的领导。
他越是表现的正常,越是看起来温和,就越是让夏乐栎和刘杰觉得害怕。
“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太阳升起的时间,是七点十五分。”陈亮呵呵的笑起来,那欢快的声音在楼道里面回荡着,越来越低沉。“七个小时,足够我吃掉你们,消化掉你们,而且……谁说过,我害怕阳光?”
陈亮继续说道:“刘杰,本来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的,现在你可以离开了,我只要她。”
陈亮抬了抬下巴,语气轻佻,表情却万分的诚恳。
刘杰快要哭出来了。
夏乐栎没有转头,“刘哥,你别相信他的话,从刚才开始,他就想要我们背对着他。”
刘杰点头,“我……我不相信他,但是……但是我害怕啊。”
这么简单的离间他还是不会上当的,但是本能的恐惧让他无法做出反击的举动。
“夏乐栎,怎么办啊,咱们俩要死在这里了吗?”刘杰哭喊道。
“怕什么,就算是真的死在这里,那也得让他掉一层皮来!”
“这……这……”李元惊的言语结巴,讨饶的双手合十,恨不得立刻给夏乐栎跪下。
这已经是清晨,虽说抢救室门口人不多,但是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家属还是有几个的,因为夏乐栎的话,走路的步子都慢了许多,李元觉得自己都看到他们伸长了的耳朵了。
也许是上次在商场门口让夏乐栎练出了些许的胆量,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她竟然能够坦然相对。
当然,如果脸上的燥意不那么烫的慌人,就更好了。
“李元,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家里红旗不倒,彩旗飘飘啊。”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邵孟晨的笑容竟然真诚了许多——真诚的猥琐,更是亲热的揽住了李元的肩膀,手指若有似无的因为和李元的靠近,触碰到了夏乐栎的胳膊。
夏乐栎被碰到了,反而朝着邵孟晨露出一抹羞涩的笑。
“李元,我们好不容易见面,我请你吃一顿好的。”他收回手指,放在人中的位置一抹,使劲的吸了一口气,发出哈的一声喟叹。
李元说了句“不行。”
夏乐栎举着手机,露出手机屏幕上已经打到的车。
这时候,已经不由得李元了。
“李元,你竟然混成这样,连给小娇妻买个车都不愿意?”邵孟晨揶揄李元,目光更是肆无忌惮的在夏乐栎的重点部位梭巡,“要是我有这样的小媳妇,一定什么都给她。”
夏乐栎定的位置,是医院附近最贵的一家酒楼。
距离不是很远,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邵孟晨当然是坐在前排,李元和夏乐栎坐在后排。
关上车门之后,李元靠在车门上,双手抓着把手,恨不得成为车门的贴纸。
等到了地址,李元迫不及待的跑下了车子,也不看是什么店,一头扎了进去。
邵孟晨绅士的先下了车,然后打开了车门,伸手挡在了门框的上面,在夏乐栎出了车门之后,将车门关上。
夏乐栎朝着邵孟晨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又立刻失落下来,“李哥竟然走的这么快,都不等我。”
邵孟晨自然的接过去话头,“他年纪大了,大概是不懂你们这些小女生的心思吧。”
两人进入店面,富丽堂皇的摆设让邵孟晨有一瞬间的慌神。
夏乐栎露出星星眼,“邵大哥,这里是李哥经常带我来的店,这里的饭菜可好吃了呢。”
邵孟晨顿住的脚步又抬了起来,“他竟然有这么多钱,他过的这么好?”
“也不能算是好,也不能算是差,但是李哥对我是没得说得,哎,要是邵大哥得话,肯定会对我更好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