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她是在躲我么?
赢了有奖励,输了有惩罚。
这个赏罚只针对江莺歌,旁人都没有,她实在弄不懂筱雨长老为何独独“照顾”自己?
如此一来,她心中的压力又大上许多,目光忍不住盯着棋局看,明明一开始,筱雨长老用的是最简单的二连星局,但不知为何,白子被逼到角落,黑子已经展开冲段之势。
江莺歌只能被动防守。
手里的棋子不知不觉捏得时间有些长了,等落子后才发觉自己的手心捂出了一层汗,而筱雨长老还在不断施压,又吃了几颗白子。
其他弟子,有的已经分出胜负,纷纷围上来观看江莺歌和筱雨长老之间的比试。
他们看得出来,筱雨长老落子虽然快,攻势看似猛,但防守薄弱,一旦被反击就满盘皆输,而江莺歌的防守看似严密,却因为心中的压力而总会露出一丝破绽。
江莺歌愁容不掩,纤纤指尖捏着白子苦思冥想,清秀的面庞透着几分楚楚可怜,有人因此忍不住指了指棋盘,提醒了江莺歌一句。
筱雨长老笑着同提点的弟子说:“如此悠闲,不如去数一数场上所有的黑白棋子各有多少。”
众人闻言,立马散开,至于被点名的弟子,只能苦着脸去数棋子了。
江莺歌和筱雨长老下了半个时辰的棋,灵力有些支撑不住,感觉丹田空荡荡,抽不出多少灵力,连吐纳都是时轻时重。
她咬牙坚持了一会,灵力越来越少,手里的棋子变得沉甸甸,不过她已经找到了黑子薄弱之处,白子堵上去,局势瞬间逆转。
筱雨长老开始退守。
江莺歌乘胜追击,接连吞了十来颗黑子,不过这对灵力浑厚的筱雨长老来说,和挠痒痒没区别。
虽然杀出一条路,但江莺歌的灵力也差不多耗尽,灵脉隐隐作痛,棋子也拿不稳了。
就差一点点,但这一点对江莺歌来说已是极限,她深吸一口气,随后朝筱雨长老拱手,道:“我认输。”
不过通过这次下棋,江莺歌也是感悟良多,尤其是心境这方面,若她重新和筱雨长老下棋,定不会这么容易被拿捏了。
筱雨长老的目光透着赞赏,道:“我还以为你会为了那点奖励继续同我博弈。”
江莺歌说:“我有自知之明,况且您只攻不守,已经特意让了我。”
筱雨微微诧异,方才她故意给江莺歌施压,没想到江莺歌还有功夫注意这些细节:“不愧是医师,心性要比寻常人更细致稳妥。”
“那想必我给你的惩罚也不算什么了。”筱雨长老把之前拿在手里的书册递给江莺歌,“回去后,你把这本手册抄写三遍。”
抄写对江莺歌来说是家常便饭,她接过手册看了一眼,竟然是与自己灵力契合的功法。
《听风诀》
听风诀可以借用草木的脉络探听四周,所以需要灵力亲木的修士才能修炼,江莺歌符合要求。
她虽然也能用灵识探查四周,不过极其消耗灵力,且只能见到外景,却不能闻声。
而听风诀可以弥补不能听声的缺陷,甚至还能察觉地底情况,至于能探听多少范围,就看江莺歌能不能熟练掌控听风诀,以及灵识的强弱都会有影响。
若将听风诀与隐匿功法相结合,便能做到神鬼不知地探查消息与环境,缺点么,四周没有草木,听风诀便是无用的。
江莺歌好奇道:“筱雨长老,若我赢了棋局,奖励又是什么?”
筱雨长老大大方方指了指江莺歌手里的听风诀:“奖励自然也是这本功法,不用你抄罢了。”
听这话的意思,这功法倒像是特意给她准备的,因为在场其他子弟,灵力都比较霸道,五行之中,唯独没有修炼木系功法的弟子。
这是因为木系功法多为温和,以自身灵力温养他人,适合当医师。
能找到这本功法,想必筱雨长老也费了不少力,被如此厚待,江莺歌是惶恐的,忙不迭就站起来,朝筱雨长老作揖,道了一声谢。
但筱雨长老却挥手,说:“你要谢的是宗主,是宗主亲自找了这本功法给你。”
江莺歌微怔。
筱雨长老笑着拍了拍江莺歌肩膀:“所以我才说宗主很喜欢你,可莫要辜负了她对你的期待。”
说完,筱雨长老飘飘然离开了,只留江莺歌在原地呆呆站着,脑海里不断想着筱雨长老说的话,四周的环境也因此变得模糊,好像一场梦,依稀只记得筱雨长老走了之后,有许多弟子围着自己说话,至于说了什么,她没有记住,等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已经回到属于自己的小院子。
她心不在焉地执笔抄起听风诀,窗外的风扑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这一抄便到了半夜。
江莺歌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快要入秋了,天空的明月又大又圆,她却没什么心情欣赏,不仅如此,她抄写了半日的听风诀,也没记住多少。
心静不下来,一直在想顾珺雯为何辛辛苦苦通过筱雨长老的手给自己送功法。
是在躲着自己么?
这个疑问像个死结,越解越心烦,她无奈放下笔,捧着书逐字背诵。
听风诀前几页都是讲心得,以及如何与草木建立联系,中间几页是灵力运转的方式,后面才是心法口诀,是必须牢记的。
短短几句话的口诀,江莺歌便记了好久才勉强记住一小句,她有些搞不明白,当初在白雾之森,顾珺雯教口诀只说了一遍,她便牢牢记住了,怎么这会却背了上句忘了下一句呢?
她叹息一声。
心中其实明白,是自己喜欢顾珺雯,已经到了说什么都能记住的地步,况且此时心中有结,又怎能静心看得进书?
江莺歌收起了书,走出房门透透气,然而这一动,似乎给了个“顺道”的借口,脚步一拐,便直往顾珺雯的庭院而去。
月色拉长了身影,周围是一片混沌的黑,好像把所有的东西都糅杂在一起,不好区分,但江莺歌却轻车熟路到了顾珺雯房门口。
三更半夜,不能敲门吵醒顾珺雯。
江莺歌又不想回去,因为只有待在这里,她才能静心,便一直站到天蒙蒙亮。
初升的太阳光线不是很强,把糅杂的景色照出影影倬倬的轮廓,她隐在淡光下,好似与景混作一体,静谧如清晨的朝气。
不多久,顾珺雯打开房门,单手负于后背看着江莺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因为九凤的吐息,多了一丝红润,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可她的双目却透着浅显的疲惫。
“何事让舞儿一大早来此?”
江莺歌作揖,问出心中的疑惑:“我就是想知道,为何宗主寻得听风诀,却要借筱雨长老的手赠予我?”
顾珺雯闻言,负在背后的手顿时攥成拳,雪白的长裳被晨曦照得亮白,而那双锐利的眸子,却隐在了长卷的睫羽之下。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般望着江莺歌,那双眼睛太过深邃,看得久了,会让人陷入其中,叫人不可自拔。
但江莺歌早已深陷,所以不惧且倔强地不肯收回目光,今日好不容易问出口,若退缩了,以后难有机会再开口。
她的性子就和下棋的时候一样,要么一退再退,到了退无可退之时,拼死也会反击,认定一条路便会走到底,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驴都没她倔。
良久,顾珺雯才叹道:“先前九凤域一行,我昏迷后幸得舞儿相帮,不仅化险为夷,修为也有所增进,我一直想送你点什么作为答谢,恰巧听闻你要去筱雨长老那边上课,便寻来听风诀,顺手交给她罢了。”
听起来没有任何私心。
就像之前顾珺雯奖励江莺歌灵石,也是通过盈轩堂的弟子进行登记后才能拿到,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画了条泾渭分明的线。
倒显江莺歌自作多情了。
即便心里预设了许多可能,做了最坏的打算,难免还是会失落,江莺歌扯了扯嘴角,问:“所以,不是特意躲着我么?”
顾珺雯抿着唇,她的目光游离在四周,好像藏了一肚子的秘密,并不与人分享。
江莺歌不知道的是,顾珺雯昏迷期间,犹如在冰天雪地的世界,冻得全身僵硬,灵力也无法运转,但还有那么一丝丝神识保留对外界的感知。
她知道江莺歌遇上麻烦,需要紫音神剑相帮,虽然那个时候,她的灵力全都用来压制那股极寒之气,但还是让紫音听从江莺歌的指令。
紫音离体后,极寒之气越发强劲,也削弱她了对外界的感知,一直浑浑噩噩度过每时每刻,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江莺歌又是否安全,而她能看见的只有幽暗,能感觉到的也只有极寒。
直到额间触及一片柔软,成了一道炽热的火苗,瞬间点燃了全身,醒来后,她便在想,额间余下的温度到底是什么,以至于忘都忘不掉,甚至时常回想起和江莺歌药浴的那日的情景。
顾珺雯为此烦不甚烦,便敷衍了江莺歌一句:“舞儿有些僭越了。”
第112章 剑修课
不得不承认,江莺歌从来看不懂顾珺雯,也不明白顾珺雯为何忽冷忽热,一句“僭越”便把江莺歌拉回现实,清楚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宗门弟子。
而顾珺雯是万人敬仰的玄霄宗宗主,二人最近的距离,也只是医患关系,哪有资格问这些。
也不知自己以什么心情回到小院,她连抄听风诀许多遍试图静心,但耳边仍然会出现“僭越”二字的幻听。
像诅咒一样解不开。
此时此刻,抄再多还是烦躁。
她想找个人喝酒聊天,但相熟的人忙的忙,走的走,抬眼见苏晴正在给院子里的药草浇水,便干脆让苏晴陪自己喝了几杯。
苏晴看出来江莺歌心情不好,她对此挺疑惑,江莺歌脾气好,很少会同人摆着脸色,露出这般郁结的模样。
“是谁惹江医师心中不快?”
江莺歌摇摇头,并不能说出心中的隐秘,她举着酒杯一饮而尽,酒水带着丝丝辣,在舌尖里炸开后会产生一阵酥/麻,这种感觉在愁闷的时候越喝越上瘾。
院子里没有阵法,秋季的凉风似乎能透过肌肤刺入骨髓,有一棵树冒了黄,池子里的鱼儿也静悄悄。
住在凌霄峰和住在兴和堂最大的区别便是冷清,兴和堂人来人往,连虫鸟鸣叫都显得特别敞亮,凌霄峰则相反,过分冷清,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什么都有种凄凉的感觉。
这酒也因此越喝越闷了。
也不知喝了多少,江莺歌有点醉了,依稀在酒气里嗅到了熟悉的苦涩冷香,她循着气味瞥向院门口,那里什么也没有。
也是,顾珺雯一直在躲自己,怎么会来呢,是太过期盼生出的幻觉罢了。
酒喝得差不多了,江莺歌便回了房间休息,因此未曾注意到苏晴向院门的方向口行了礼。
醒酒的第二日,江莺歌便去后山练习听风诀。
她需要运转灵力和灵植建立一个连接,简单来说,就是建立一个通道,这个通道会向四面八方扩散,而灵植会把采集的消息从通道反馈给江莺歌。
所以,听风诀的难点在于如何建立这个通道,若通道建立不了,无异于对牛弹琴,是看不见也听不懂灵植传回来的消息。
起初,江莺歌心中有许许多多的杂念,试了几次都建立失败,后来静下心吐纳了一会再试便成功了,只不过连接的范围有点小,而且花费了半炷香的时间。
但通过反反复复练习,又将这半炷香的时间缩短到二十息,她一直在山里待到陌渊长老开课,方才下山前往星辰峰的剑场。
陌渊长老门下弟子众多,更何况炼气期、筑基期和金丹期弟子都在,江莺歌站在里头毫不起眼。
所有人席地而坐,听陌渊长老讲课,讲课的内容是浅显易懂的基础剑诀,但越是基础的东西,其实越重要,只有基础打牢了,才能往下学更高深的剑诀,就类似孩童练字,也得从简单的开始。
而剑意就好比考官给学子出的考题,每个人对考题都有不同的理解与答案。
江莺歌目前还没有资格参悟剑意,她的剑法只能说学了基础,较为复杂的剑诀也只是了解个大概,好比对灵力没什么要求的开山式、断空斩、飞花落等等,只知其形,不知其意。
同时,不论剑修还是体修,兼学身法,以此来躲避敌方的剑招,江莺歌的灵影步便是同陌渊长老学的。
陌渊长老讲完基础,接下来讲的便是剑诀飞花落。
飞花落人人可学,唯一的要求便是灵力不能太弱,因为飞花落在出剑的瞬间需要连刺数十剑,像纷飞的落叶,让对手无处可躲。
江莺歌当初练飞花落,最多一剑刺出六剑,这还是她练了一个月的成果,可见剑修修炼得多辛苦才能把一招练至大圆满。
后来因学医实在忙不过来,剑法便落下来了,现在若让江莺歌再使飞花落,估计只能刺出三剑。
剑修便是如此,不进则退。
有些弟子已经听过这些,觉得无聊,便开始打哈欠,正巧被陌渊长老抓个现行,他顿时气道:“讲过多少次了,越是基础的东西,对日后剑意的参悟越有帮助,你们以为基础剑诀打不过更高深的剑诀那就大错特错。”
说完,陌渊长老飞至半空,他手里拿了一把普通的黄级灵剑,随意指出一剑。
霎时间,风云骤变,原本满是白云的阴冷天空,成了千疮百孔的破布,日光透过白云,像无数个闪亮亮的晶石镶嵌在上面。
所有人震惊回神后数了数,竟数不清陌渊长老到底刺了多少剑。
基础剑诀上限极高,取决于修士本身的天赋,而高深点的剑诀,下限很高,所以江莺歌要练的是基础剑诀,高深的剑诀不适合也学不了。
打瞌睡的弟子变得精神奕奕,忍不住说了句:“好厉害,真不愧是能排上天赋榜的修士。”
江莺歌看了一眼讲话的弟子,竟然是杨清玉,他的修为倒是提升了,只是那张不把门的嘴还是那么容易得罪人。
天赋榜是修士之间私底下弄的排行榜,虽然宗门不认可,但也大差不差。
顾珺雯还未出生的时候,陌渊长老当时就榜上有名,行第四,后来顾珺雯这一辈后起之秀越来越多,陌渊长老的排名也就掉到了第十,也就是最后一名。
杨清玉或许是无心之言,但听者有心,更像是在说陌渊长老越老越不行,明显戳人痛处,果然,下一刻陌渊长老便对他怒吼一声:“你给我在这里跪上七天七夜。”
杨清玉是体修,跪七天倒也无妨,只是这二愣子竟还问陌渊长老:“为什么要罚跪?”
“让你跪就跪!”
“可三日后,我还有体修课。”
“不跪,以后别来上我的课。”
闻言,杨清玉只好闭嘴,乖乖跪着,陌渊长老见状,这才道了一声“下课”便甩袖走了。
其他弟子同情地拍了拍杨清玉肩膀,道了一声“好自为之”后也相继离场。
杨清玉想不明白,他摸了摸头,自言自语说了句:“我想上天赋榜还上不去呢,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江莺歌就站扬清玉身后,忍不住轻声一笑,说:“这天赋榜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但凡在榜上的修士,时时刻刻都受人关注,稍有不慎,便会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像顾珺雯中了毒,有人看乐子,有人担心,也有人想来捞一笔,不论去哪里都被关注,这也是顾珺雯每次离开宗门需要遮脸的原因之一。
扬清玉见到江莺歌,欣喜道:“原来是江医师,许久不见,不过江医师怎么会来听陌渊长老的课,论剑法,宗门可没有谁能比得上宗主,江医师若向宗主讨教,宗主定不会吝啬的。”
都避而不见了,如何请教?
她扯着嘴角说:“我与宗主无甚交情,又怎敢劳烦她老人家。”
扬清玉点头:“也是,宗主事务繁忙,身体也不好,可不能打扰她休息。”
“扬清玉,你剑法如何?”
扬清玉摸了摸后脑,笑道:“哎,我是体修,剑法马马虎虎,不过我的身法尚可,配合剑法的话,应当也不算太差。”
“我剑法也差,不如你我对练试试?”
“可我在罚跪。”
“不碍事,稍后我去说说情。”
“那成。”
扬清玉本来就不想跪在这里当猴子,如今有江莺歌开口求情,当即便起身不跪了。
他现在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修为没有江莺歌高,但他本就是体修,打斗经验以及身体强度都不比江莺歌差。
更何况江莺歌刻意压低修为,二人拿着木剑对练飞花落,倒也有来有往,甚至可以说,扬清玉的灵影步比江莺歌更胜一筹,加之又是体修的关系,哪怕不用灵力,依靠蛮力都能和江莺歌的剑对拼。
二人练得肝颤淋漓,并没有发现陌渊长老就在一旁看着,他本来是被气走了,不过又想起临时来听课的江莺歌,无奈反身回来想要指点两句,刚好见到这一幕。
虽然江莺歌使出的飞花落像儿童学步一般,马马虎虎,但是她出的每一剑都带了一丝锐气,应当也是经历过什么,对比以前的剑法明显进步了许多,起码不会犹犹豫豫了。
陌渊长老很满意,说了句“孺子可教”便去找顾珺雯了,把江莺歌同扬清玉对练的过程一五一十禀报。
顾珺雯穿着雪白的衣裳,墨发随意卷起几缕束在脑后,一言不发地站在窗口前望着外头的景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陌渊道:“宗主这般关心她,为何不亲自教导?”
“基础剑诀,陌长老教足矣。”随即,顾珺雯转过身,这般静静地看着陌渊,冷声道,“不过,她真的叫我老人家么?”
陌渊愣了一下,道:“咱们修道者,又不在意年龄,老人家不过是晚辈对长辈的尊称,亦是弱者对强者表示敬畏,这很正常。”
虽然,老人家也能骂人就是了,不过江莺歌那么乖巧,陌渊觉得是前者。
第113章 纪姐姐的礼物
今日,陌渊长老带弟子们去试炼峰进行实战考核,炼气期、筑基期和金丹期各自分成两组,以树枝为剑,只能使用基础剑诀混战。
混战的话,就比较考验组员之间的默契度,江莺歌和他们不熟,虽然她的修为是金丹中期,可这次比试不能使用医术,相当于她是最弱的一个。
所以在分组的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一边,还是陌渊长老指了一方才把她塞进去的。
两组弟子的实力相当,比试前,陌渊长老对大家说:“这次考核不论胜败,我只是看看你们近日学成多少,若毫无寸进,达不到我的要求,便只能留级,去听别的长老授课。”
教授剑道的长老不止陌渊一人,但众长老之中,只有陌渊的剑法教得最好,所以这句话一出,直接打破了组员之间的默契,为了得到陌渊长老的清莱,很容易变成突出自己的个人战。
之前也有许多的考核,有些人留级过,但后来经过不懈努力,剑法终于有小成,得到陌渊长老的赞许,重新来听课。
这些人心性比别的弟子稳,连忙安抚道:“大家先冷静听我说,两组人数一样,实力有高有底,对方一定会让实力高的先击败我方实力较弱的人,所以我们最好围成圈,彼此的距离别太远,只挑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就算输了也别气馁,只要能让陌渊长老看见我们对剑道执着便可。”
剑修,往往需要极强的毅力,很多剑修就是因为熬不住苦,剑法只学了个半吊子。
陌渊长老最不喜欢的就是吃不了苦头的剑修,最喜欢的就是像顾珺雯那种年幼进山修炼,回来弄一身伤也不会哭,只与剑为伴的修士。
当然,像顾珺雯这样的修士极少能遇见,陌渊长老也不会病态到要求人人像顾珺雯一样,只需拿出剑修该有的姿态就行了。
江莺歌不是剑修,陌渊对她的要求不会太高,大家对她也不了解,自然而然把她分到弱者一列里去。
比试开始的一刻,所有人绷着神经围在一起,江莺歌也不例外,只不过她先前在天柜山有了一点生死一搏的经验,会比旁人更冷静,更有耐心地蛰伏在人群之中。
而对面的那组人,却分散到四周,借助草木隐藏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道道凶猛的剑气袭来。
江莺歌忙踩灵影步,挥动手里的枝条进行抵御,由于四周都是同组队员,无法展开手脚,被动挨打了一会,有人大喊一声:“散开。”
她便往树后一躲,灵识探出,察觉有人从后面绕了过来,反手就是一抽,却被那人避开了。
来人也是金丹期修为,他的目光很锐利,出手又快,江莺歌勉强挡下两招,就见他起手使出一招基础剑诀,断空斩。
断空斩有力劈山河之威,原本更适合刀修,但被陌渊长老加以改良后,现在不仅能力劈,亦能横扫突刺,变化多端。
应对之策确实有很多,但以江莺歌的剑法来说,只有一条路,那便是用灵影步躲开,随后使出一招飞花落。
那人忙不迭收势,同样使出飞花落,他的剑法明显更高一筹,十三道连绵不绝的枝条,只被江莺歌挡去四道,躲去七道,剩下的两道分别抽中她的手臂和腰。
虽说枝条没有剑那般的杀伤力,但被金丹期修士实打实抽在身上,还是很疼的。
她咬着牙,忍着痛,换了另外一种基础剑诀攻过去,那人也不怜香惜玉,毫不留情又抽中她几次。
陌渊长老看着江莺歌狼狈应对,没有丝毫退缩,反而镇定自持,心中虽是赞赏,但医师无论是灵力还是体能,绝对比不上同阶级的剑修,他估计要不了多久,江莺歌就会出现灵力不支的情况。
他还挺怕自己门下的弟子把顾珺雯的宝贝疙瘩打伤,真到那时候,他得出手把人救下。
不过下一刻,江莺歌把树枝插在地上,利用飞花落挑起一阵纷飞的泥土,纤细的身影隐在当中,将飞花落接连使出,剑气荡出的波动逼得另外一人连连后退。
陌渊看得很清楚,才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江莺歌使的飞花落竟已达到十一剑,进步非常神速,且她的灵力依然充沛,反倒是另外一人有力竭之象。
可惜,江莺歌的灵根是木,灵力太过温和,使出的剑法还是缺了一点威力,转眼又被压着打,更糟糕的是,有一名金丹初期的弟子斩出一道剑气偷袭她。
虽说江莺歌避开了剑气,却也因此让对手连抽数下,她身上的衣裳都破了口子,最后一下抽到她的手背,划出一道口子,溢出丝丝缕缕的嫣红,连陌渊看了都不免暗道一声:“一群臭小子,也不知道下手轻点。”
不过也正是这一道口子,让江莺歌想起了天柜山里一幕幕的凶险画面,她眼中顿时燃起一股名为“不屈”的烈火。
脚尖点地,起跳避开袭来的一击、顺手折断树梢上的树枝,两根树枝从她手中飞出,随着她的意念而动,气势汹汹刺向那人。
御剑术,也是基础剑诀。
当初天剑宗老祖便是凭借这御剑术演变出万剑诀,不过御剑术对修士的灵识要求会很高,御的剑越多,灵识就得越强。
让陌渊又一次意外的是,四周有断掉的几根树枝都被江莺歌掌控,那名金丹中期的弟子就算使出飞花落也来不及避开,没多久也弄得浑身是伤,最后竟输给了江莺歌。
因此,陌渊摸着下巴在想,莫不是江莺歌属于实战型的天才?
有些修士平常不起眼,学什么也不是特别优秀,却像根草一样顽强,越打越强,而且亲木的灵力也有韧性的特点。
意思便是木灵力温和,不会被修士排斥,可以用自己的灵力温养伤患,同理,江莺歌若自己受了伤,也会好的比别人快,可不就像草一样,只要有一丝生机,便能死灰复燃。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江莺歌的灵识比同阶修士要强很多,就算月月服用强灵识的药,一般来说,医师也不可能比剑修的灵识强。
所以江莺歌的表现,对陌渊来说倒是意外之喜,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宗门里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剑道天才,不好好培养实在是可惜。
陌渊都想收她做第二个关门弟子了。
待比试结束后,陌渊忍着迫不及待的心思,好好夸奖了门下弟子,随后寻了个借口把江莺歌留下,其他人则都遣散。
陌渊直接问:“我观你剑道上有些许天赋,不如考虑一下,做我的关门弟子。”
江莺歌愣了一下,作揖道:“多谢长老抬爱,但我并不想转修剑道。”
“也是,现在转修剑道,不仅浪费了你一身医术,宗主那边估计也不会同意,算了,就当我没问。”陌渊挥了挥手,“你早些回去把伤处理好,这两日便不要修炼了。”
“是。”
江莺歌正打算飞天离去,陌渊忽然叫住她,说:“我徒儿有样东西让我交给你,上次被扬清玉气糊涂了,差点就忘了。”
她疑惑:“纪姐姐么?”
“能让我叫声徒儿的除了你纪姐姐还有谁。”陌渊拿出一个长长的匣子,递给了江莺歌。
江莺歌接过匣子,打开一看,竟是一柄利剑,这剑通体细长、纤薄,靠近剑柄的地方雕了一朵花,花中有一颗不太规则的绿石,这个石头是木灵石,与江莺歌的灵力同源。
而剑的旁边,还有一个绣着“梦”字的香囊,江莺歌拿着香囊闻了闻,香味很清淡,有养气的功效,她欣喜问道:“纪姐姐回来了么?”
陌渊摇头说:“前两年她回来过,但是你不在宗门,她便留下这些东西托我转交予你,没多久又出门历练去了。”
江莺歌摸了摸匣子里的剑,不是特别冰凉,且剑身上还有淡淡绿晕环绕,品级应当不低。
纪若梦是陌渊唯一的关门弟子,她在天赋榜排行第七,当初江莺歌刚入宗门的时候,不是很爱说话,一直都是纪若梦陪着她,还经常带好吃的给她,和她说一些宗门外面好玩的事。
若有人欺负她,纪若梦也会第一时间收拾对方,只不过后来,纪若梦的修为到了元婴期后,便很少回宗门了。
这是因为宗门里的弟子一旦修为到了元婴期,几位长老便没什么东西好教了,需要自行外出多走多历练,能不能到化神期,便看自身天赋以及气运。
这也是宗门里元婴期弟子不多见的原因,不过宗门若有什么大事,在外的弟子都会赶回来,是宗门的底蕴所在。
“这是天级灵剑么?”
陌渊点头:“嗯,你纪姐姐最记挂的便是你,这把剑你便收着,莫要推辞,日后外出也得有厉害的灵器防身不是?”
江莺歌道:“替我谢过纪姐姐。”
她把灵识摸在剑上,然后将其收进了储物袋里,至于香囊,自然是佩戴在腰上。
第114章 再探黑药村
顾珺雯坐在一方石桌前,目光游离在四周,秋风瑟瑟吹来,她手中一杯茶早已冷却。
江莺歌腰间挂着的香囊时而在眼前浮现,心中实在在意,又不好问陌渊,便一大早把杨清玉叫过来,杨清玉毕竟只是门下一名小弟子,顾珺雯问什么,他便老实答什么。
“纪若梦不仅送了香囊,还送了一柄天级灵剑给江医师。”
听见这话,顾珺雯竟控制不住地捏碎手中茶杯,褐色的水顺着指缝流到地上,好似嫣红的血一般渗人。
江莺歌和纪若梦之间的关系,顾珺雯是知道的。
从江莺歌入宗以来,都是纪若梦在陪着,一些基础剑诀,也是纪若梦教的江莺歌。
但顾珺雯没想到的是,天级灵剑也算难得的宝物,纪若梦说送便送,而江莺歌也毫不犹豫戴上纪若梦送的香囊。
二人竟是这般要好么?
杨清玉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万年寒冰的顾珺雯,道:“宗主,若没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滚。”
“好嘞。”
杨清玉可不想多待,更不敢猜测顾珺雯叫他过来问这些话的意图,忙不迭跑出庭院,经过屋廊,见到江莺歌在池塘边喂鱼,便下意识打了声招呼。
江莺歌收起鱼饵,见到他时疑惑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杨清玉难得情商高了一回,又或者说,他不敢八卦顾珺雯的事,打着哈哈说:“来看看你的伤好些了没。”
江莺歌逗他一句:“空手来探病?”
杨清玉往身上摸了摸,有些不好意思说:“现在手头有点紧,下次一定补上。”
“你这是咒我呢?”
“岂敢,那下次我受伤,江医师来探病就无需带礼,如此便扯平了。”
这两日闷在家里养伤,更加让江莺歌体会到凌霄峰的孤寂,连吹来的风都显得比别的山头阴冷,现在和杨清玉说一会话,这种感觉便淡去许多。
这日子便在江莺歌日夜修炼中又过去几月,到了寒冬之时,凌霄峰被一层白雪覆盖,放眼望去,整个院子只剩一片白。
江莺歌照例给何清清施过针后回到小院,天天不知何时在院中留下许许多多抓印,密密麻麻,叫她起了身鸡皮疙瘩。
目光在院子里转一圈,找到躲在雪里的天天,把它抱在怀里,伸手拍了拍它身上积雪,道:“还是你乖,懂得来陪陪我。”
这几个月,顾珺雯还是避而不见,江莺歌为了不胡思乱想,基本把陌渊长老和筱雨长老的课都上满了,还在叶长老那边待了许多日给何清清施针。
可不管多忙,只要有闲暇,江莺歌便会想到顾珺雯,心情难免会有些失落。
天天在她怀里钻了一下,摇着尾巴,随后抬头,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江莺歌。
面对如此可爱的小东西,郁结的心情变得开朗,忍不住揉了揉它的脑袋。
她看了眼天色,快到午时仍不见日光,阴云聚拢着,一副要下雪却又不下的样子。
往常这个时候,院子里的雪早被苏晴打理干净,今日却迟迟不见人,也没有请假,江莺歌担心苏晴出了什么事,正打算去寻人的时候,苏晴便急急忙忙跑来,说:“江医师,我母亲死了,得请几日假回去奔丧。”
“回黑药村么?”
苏晴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双眼红肿,明显哭过了,她咬着下唇点头道:“我姐姐也会和我一起回去。”
“你在我手底下做事许久,我理当同你一起回去祭拜。”
“好,那多谢江医师了。”
江莺歌本来想和顾珺雯通知一声,毕竟黑药村有点不简单,不过转眼又想,顾珺雯一直避着自己,说与不说其实都无关紧要。
于是,她把天天放下,让天天回去,但不知为何,天天一直跟在她脚边,好像是想和她一起去黑药村。
“你不回天霄峰,不怕被宗主严惩?”
天天叫了一声,摇着尾巴。
江莺歌也听不懂狗语,不过看它的样子是不会回去的,而黑药村凶险未知,带上一只神兽,相对安全些。
她便带着天天一起上路了。
苏岚早早在玄霄宗大门前等候,她见到江莺歌的时候,神情有些诧异,但还是恭恭敬敬行了礼。
苏家姐妹修为低,赶路还需骑马,江莺歌配合她们,便也骑着马,一路上快马加鞭,苏岚是一言不发,而苏晴却是一脸紧绷着,等到了村门口,天色也差不多暗了下来。
村门口有人守着,不过有苏家姐妹二人带着,江莺歌这次进村没有受到阻拦,但村里很多人都因为上次的事而认识江莺歌,所以他们的神情会很戒备。
江莺歌倒也不担心,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只要不触及到什么,这些村民也不敢对她动手。
况且她还有天天,且修为也提高了这么多,断然不会同上次一样吃瘪。
苏家就在村北一处不算太大的宅院里,据苏晴所言,她家是在家道中落后才搬来这里,而她的父亲,也因此一蹶不振,不是喝酒就是同人去赌钱,家里人只能靠村长每年给的一点接济度日子。
宅院门口挂了两盏白色灯笼,往里看去,一条小径直通向大堂,大堂上摆放着一口棺材,而棺材旁边却无人守灵,加之天色不早,天上也密布着阴云,所以夜色早早便降临,笼罩在院子上方,唯一的亮处就是灵堂那两根蜡烛,蜡烛照出来的火光极其微弱,只能依稀看见光影,莫名让人觉得阴森森。
苏晴直冲灵堂,她一点也不害怕,见到自己的母亲躺在棺材里没有一点生人之气,人也瘦了许多,脸颊两侧和眼窝子凹陷严重,就像洗好的衣衫、嗮干后缩了水的样子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苏岚站在一旁,远远瞧上两眼。
江莺歌则拿起一旁的香,点燃后拜了拜,随后把香插在香炉里,静静地观察着四周。
这个灵堂很简陋,灵堂前没有祭品,也没有烧纸的痕迹,更别说请人入殓抬棺了。
她记得普通人非常讲究葬礼,必须有亲人守夜,还得有人哭丧,然而这些都没有,这说明苏晴的父亲很不重视小妾是死是活。
她拍了拍苏晴肩膀,道了声:“节哀,先换上素衣守孝吧!”
苏晴摸了摸红肿的眼睛,转身去找素衣,却在出门的时候碰上苏父和苏母,他们二人穿着平日里的衣裳,不说嫣红,却也是青衫紫衣。
二人没有注意到灵堂里的江莺歌,上来就对着苏晴破口大骂:“在玄霄宗这么些年,修为是一点没进步,还是个杂役弟子,你年龄也不小了,修为也只能到这里,干脆这次就别回去了,早些嫁人,莫要浪费大好年华。”
苏晴的脸顿时煞白。
苏父见她不回话,冷声道:“怎么,不愿意,那也无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终归由不得你。”
江莺歌本来不想管别人的家事,但她见不得苏晴的命运只能是嫁人后相夫教子,便出言道:“苏晴的天赋确实不好,但她擅长种药草,为人也勤快,凭着自己的双手也能活得很好,为何一定要嫁人?”
苏父苏母打量着她,见她气度不凡,腰间又挂着玄霄宗医师的腰牌,也不好冷言相待,便软了语气说:“我们知道苏晴勤快能干,但也不能因此一个人过一辈子,所以特意为她寻了一门好亲事,对方年纪轻轻修为便到了筑基初期,长得也不错,配她足够了。”
江莺歌道:“不管对方有什么家世背景,总得让苏晴心甘情愿才是。”
苏父闻言,于是把问题抛给苏晴,问她:“那你来说说,愿不愿嫁人?”
苏晴跪在地上,道:“父亲,我没见过对方,也不了解他,这件事能不能等我母亲安葬后再说?”
这话棱模两可,不同意也不拒绝,江莺歌不懂,苏晴有自己撑腰,为何不拒绝个明明白白?
反倒是苏父,听了这番话后,态度没那么强硬了,他让苏晴和苏岚回房间换上素衣,随后把目光放在江莺歌身上,道:“未请教尊姓大名?”
“玄霄宗弟子,江莺歌。”
苏父也听过江莺歌的大名,更何况江莺歌曾经也把黑药村闹得天翻地覆,村里没人不知道她,因此,他更不敢轻易得罪,只道:“不知仙长大驾光临,苏某有失远迎,我这里地方小,没有多余的客房,若是不嫌弃,仙长暂住在苏岚房间,我让苏岚和苏晴挤一挤?”
“好。”
住在哪里都无所谓,江莺歌来此的目的不仅仅是祭拜,她还想暗中探查这个村子,尤其是苏晴之前提到过的禁地。
苏父苏母提着灯笼,领着江莺歌来到苏岚的房间,还端来热茶水放在桌上,不过他们的茶壶和茶杯上都有洗不掉的旧斑痕,江莺歌虽然没有洁癖,却也不想用这些茶具。
床上的被褥倒是干净整洁,应当是在天好的时候时常晾嗮,屋子也没有灰尘,地上还有一点点刚打扫过的水痕。
苏家这对父母,对苏晴很不好,见面就骂,但对苏岚却是极好的。
第115章 又见村长
天天作为神兽,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只要把它放在地上,便在屋子里乱窜,有的时候还追着自己的尾巴玩,就好像离开玄霄宗,一下子获得了自由,想干嘛便干嘛。
江莺歌笑了笑,没管天天,而是竖起耳朵听着隔壁动静。
苏晴和苏岚就在隔壁换衣,白天赶路的时候,可能是有自己在的关系,苏岚一直没说话,现在却对苏晴阴阳怪气地说:“我父亲说的也没错,像你这样天赋差的女子,最终归宿便是找个好人家嫁了算了。”
苏晴没有吭声。
苏岚接着说:“你不愿又如何,除非与我们断绝关系,否则就算宗主来了,她也管不了别人的家事。”
苏岚此言不差,这也是江莺歌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帮苏晴解围的关系,更何况,杂役弟子严格意义上只是玄霄宗的帮工,连弟子都算不上,顾珺雯就算有意要帮苏晴,也没有合理的借口来堵悠悠众口。
苏晴说:“姐姐就这么讨厌我么?”
苏岚气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不仅我讨厌你,我们全家人都讨厌你,现在你母亲也死了,还赖着做什么呢?”
“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等你母亲丧事办完,就赶紧滚,以后都不准回来。”
“可这里是我唯一的家。”
“这里没有你的家,我让你滚,听明白了么?”苏岚一把拽着苏晴的衣领,把人摔到地上,苏晴吃疼,却仍一声不吭。
苏岚见苏晴眼角上的红晕,些许的眼泪挂在上面,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她嘴角动了动,更重更伤人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你可知父亲口中年纪轻轻便到筑基期修为的人是谁么?”苏岚蹲在苏晴面前,“是村长的儿子李咸。”
村长的根骨年龄六百多,那他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年纪轻轻,不过在苏家父母眼里,李咸就算是一两百岁到筑基期,那也是年轻有为。
就村长那种德行,教出来的儿子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苏父苏母明显是要用苏晴换取利益,这般看来,苏岚一直针对苏晴,想把人赶走,反倒显得不那么可恨了。
苏晴听了苏岚的话,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把身上的素衣整理好,此时的她脸色看起来很差,配着这身衣裳更显柔弱,但说出口的话却很强势:“不劳姐姐操心,我自有分寸。”
“我才懒得管你。”
苏岚说完,摔门走了。
苏晴则回到灵堂给她母亲守孝。
江莺歌抱起乱窜的天天,摸了摸它的头,同它说:“帮我个忙,你在村子里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她怕天天听不懂,便解释了一番可疑的地方包括有禁制或者别人不能进去的地方,然后还用一把甘味果贿赂天天,天天一高兴,叫了两声便跳出窗口,眨眼间,那一身黑毛与夜色融成了一体。
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江莺歌待在房里没有出去,而是用灵识探查四周,直到天亮,天天方才回来。
天天朝江莺歌叫了两声。
江莺歌听不懂,问它是不是找到可疑的地方,见天天点头,她方才抱着天天走出房门,往灵堂看了一眼。
苏晴跪了一夜。
灵堂前,连祭拜的人都没有,只有苏晴一人孤零零地烧纸,苏家父母来都没来过,苏岚还好一点,半夜过来了两次,本来是要替苏晴,但是苏晴缄默的样子又把苏岚气走了。
其实,苏岚有一点没说错,这里没有苏晴的家,苏晴离开并非是坏事,只要跟着江莺歌回到玄霄宗,苏家父母定不敢来玄霄宗要人的,就算来了,估计连门都进不去。
江莺歌走过去,又上了炷香。
“昨夜我听见你和苏岚的争吵,若你想离开苏家,我会尽力帮你。”江莺歌还以为是苏晴不想麻烦自己,便主动出言相帮。
但苏晴摇头说:“多谢江医师,但这是我们苏家家事,我会自己处理的。”
闻言,江莺歌道:“苏晴,我并不想多管闲事,我之所以想帮你,是因为我来此也是有私心的,算是我在利用你,所以想帮你一回作为补偿。”
“我知道。”
江莺歌诧异:“你知道我利用你?”
苏晴点头:“从江医师第一次向我打听村里的事我便知道了,不过我对村里的情况知道的不多,上次回到村里探望母亲,我还特意向母亲打听了村里禁地一事,但母亲没有告诉我,反而不准我再问这些。”
江莺歌还以为苏晴是那种过分善良到天真的人,才养成现在这样的软性子,原来不是么?
“既然知道我利用你,为何还帮我?”
苏晴道:“因为江医师待我好是真的,对我也并无恶意,我自然也要尽所能回报江医师。”
“既然你看得如此通透,想必也清楚你父亲只是要用你换取价值,那为何还要留下来呢?”
苏晴只道:“江医师认为一个烂人,会因为少了我而放弃到手的利益么?”
江莺歌明白了,苏晴不走是因为苏岚,即便苏晴走了,苏父也会用苏岚换取利益,如此看来,这对姐妹着实有点意思。
姐姐为了妹妹宁可当恶人。
而妹妹为了姐姐独自承受一切。
这时,苏岚端来些许的饭菜放在了苏晴面前,可能碍于江莺歌在旁边,放下饭菜后,她只站在一旁,并未开口说话。
苏晴迟疑片刻,端起饭碗吃了两口。
苏父苏母吃饱后才慢吞吞来到灵堂,二人见到江莺歌,也只是客套了一句,然后和苏晴说:“明日可以合棺下葬了。”
村里有块墓地,村里死去的人会统一安葬在那边,若死去的人沾亲带故便会和先祖安葬在一起,并且刻上某族的姓,若是无族无亲,则被安葬在角落,墓碑也没有族姓。
苏父可能是觉得苏晴要嫁给村长的儿子,所以允许取来的小妾和苏家先祖葬在一块,并且给了苏家姓。
苏父以为苏晴会感激,没想到苏晴说:“墓碑就刻我母亲自己的名字,苏氏偏房,我母亲高攀不起。”
苏母气道:“那最好,我还不愿你父亲给她名分呢!”
苏父也道:“不知好歹。”
江莺歌还在旁边看着,这苏家父母也不知收敛,可见平日里是如何待苏晴了。
苏父苏母刚准备甩脸走人,门口忽然迎来许多人,为首者江莺歌认识,是黑药村的村长,没想到几年不见,村长看起来容光焕发,比之前看起来要有精神了许多。
而村长身后一群人,不是筑基期便是金丹期修士,显然顾珺雯在那时的警告一点用都没有,这个村子里的人还在服用通窍丹,强行拔高修为。
村长身边站着一人,单看外貌与中年人一样,呈现些许的老态,发丝间藏了几根白,眼角有皱纹,与村长有几分相似,想必便是李咸本人无疑。
苏父苏母连忙上前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