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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江(捉虫)潘玉莲:嫔妾和肚子里的孩……

坤宁宫

看见潘玉莲的身影,咬着虎纹雀的珍珠连忙松开口。

鬼门关里走过一圈的鸟雀,拼命扑腾着翅膀腾空而起。

“喵,喵~”

围着潘玉莲的腿转着圈蹭,甜甜喵喵叫着撒娇的珍珠,被伸手抱了起来。

这会儿被抱在香香软软怀中的珍珠,显然并不关心其他的‘两脚兽’说些什么。

它被顺着毛慢慢撸着,惬意的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下意识看了眼潘玉莲怀里的珍珠,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往殿外去的听梅继续道:“如今狄大人暂时还收押在大理寺内。”

“朝中现在有御史大夫姚大人左右周旋,狄大人暂时无碍。”

潘玉莲沉默了半晌。

发出信的时候,潘玉莲就知道闫嵩和狄怀真一定会去想办法解她之困,但事情走到这一步确实是出乎潘玉莲的预料。

这三人里,吕禄山是悍勇无敌,战场厮杀间光明正大的凶狠。

狄怀真是锋芒毕露,甚至近乎是伤人伤己的‘真伤’。

唯独看着和和气气,儒雅清正的闫嵩才是真正铁石心肠,搅弄风雨,弄权作术的阴狠毒辣。

即便为此而亡,他也从没有半分的后悔。

初入仕途的闫嵩暂且蛰伏,旁观局势,又有明崇帝在上头压着,他还不敢冒头。

现在皇帝离京,朝中势力林立,又有保住潘玉莲和她腹中皇子这等名正言顺的借口

果不其然。

像他这种不安分的人,在乱局中更是如鱼得水,左右挑拨,只管将人当作这场权势之火的‘薪柴’。

但事有利弊,眼下这种局势的风险就全数转嫁到了‘出头鸟’狄怀真的身上。

拔出萝卜带出泥,还有个唯恐朝堂之上斗的不够凶残的毒士点阴火。

狄怀真这回却是捅出了天大的麻烦——

本就是因着外力和利益被迫联合的诚王世子同端王世子已然是面和心不和,开始背地里互拖后腿了。

三角形果然是最稳固的结构。

现如今,朝中的‘三分天下’又成了新的三方势力角逐。

豫王爷都暂时被挤出了这场争斗。

借病避退,暂时从这争斗中脱身的潘玉莲不能轻举妄动。

‘葫芦娃救爷爷,去一个搭一个’。

若是没有一锤定音的决定力量,参与进去又会是一场结局未知的新角力。

能从旋涡中脱身实在不易,潘玉莲得竭尽全力的先保住自己和肚子的这个孩子。

这个时候她要在掺和进去,就是真真正正的瞎掺和。

狄怀真,即便他现在就被革职,甚至是问罪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能保住他的命。

大理寺大理寺。

呢喃着这个地方的潘玉莲权衡片刻,缓缓摸着珍珠的手还是停住了。

“今日咱们不去太清苑了。”

潘玉莲止住了听梅推着她往外去的动作。

她轻声道:“就说本宫的身子实在是不爽利。”

“便是御医开的那些药都效用不大。”

“许是,许是因着镇压风水出了什么问题去长春宫请了何嫔过来。”

闻言听梅推着潘玉莲转身往殿内去。

“娘娘,奴婢明白。”

大理寺

“你,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隔着监牢的姚大人,吹胡子瞪眼的看着里头的狄怀真。

“陛下离京,本该一切求稳为主。”

“现在朝堂上乱成了一锅粥!”

姚大人上前一步。

他瞪着狄怀真,咬牙切齿的声音都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

“偏偏上头的那几个各个都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你贸然行事,如今更是深陷囹圄。”

“”

这朝中对着其他人,狄怀真都可以说是问心无愧。

唯独姚立民

即便知道身上担着因果,自知早晚都得出事的狄怀真没有拜师。

但他们二人却是虽无师徒名分,确有师徒之实。

狄怀真一撩衣袍,面朝姚大人双膝而跪。

他伏地叩首,轻声道:“让大人费心了。”

这句话却半分没有让姚大人感到慰藉——

看看,看看,这兔崽子就不是冲动行事。

这都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了还这么干?!

“知道会让人费心,你还要这么干?”

“狄怀真!”

姚大人瞪着眼看着狄怀真。

那真是恨不能伸手进去狠狠敲一敲他的脑壳。

“你说说你,啊,你,你,你学谁不好?”

“怎么就非要去学带戴铁锤那个铜豌豆,死脑筋?!”

“本官好不容易从陛下那里要来了你,都没捂热乎呢,你,你就把自己送进了监牢”

一贯在人前温文尔雅的姚大人瞧着都破防了。

“大人。”

狄怀真抬起了脸。

“下官还记得初遇时,大人问过下官可知御史之责。”

姚大人一怔。

狄怀真朝着姚大人笑了笑,随后他脸色一正,沉声道:“下官一直都记得——”

“大事廷辩,小事奏弹。”

“纠察官邪,肃正纲纪。”

“说的好!”

循声望去,就见两鬓斑白,微微跛着脚的戴绥安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姚大人黑着个脸。

“还没到时辰呢,你来干什么?”

“去去去,别烦我。”

一贯都是肃着脸的戴绥安,这会儿却是难得的笑了笑。

“都说了他的性子不适合你,他就适合跟着我学。”

戴绥安一边说,一边转头看着监牢内的狄怀真。

他眼里满是赞许,:“怀真而秉白。”

“竹可焚而不毁其节,玉可碎不改其白。”

“若是胸中没有这股子气——那还做什么御史?”

“啪!”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两个顽固,姚大人颇为痛苦的捂住了眼。

眼下牢里的小顽固还没说通呢。

外头的大顽固就跳出来裹乱!

只不过刚刚对着狄怀真还气咻咻,一副气急败坏模样的姚大人,这会儿脸上却也不见刚刚的那副慌里慌张了。

御史么,不吃过几次苦头哪能证明戳到了那些人的痛楚?

只不过对着一旁‘撬墙角’的戴绥安,姚大人确实是真心实意的瞪着了他几眼。

“行了,这事以后再说。”

“咱们商量商量正事。”

听着姚大人的话,戴大人点了点头。

他带来的人就守在外头看着,不会让其他人忽然闯进来。

姚大人捋着自己的胡子。

他看向狄怀真,神色有些严肃,:“禀白,你弹劾柯子荣的证据,是从哪来的?”

狄怀真闻言微微默了默,随后他还是道:“不光是京中,下官从前在江南道求学的时候,就曾偶遇过‘春风楼’内的逃奴后来在京中初时只是为着柯子荣的外室之祸。”

“这样啊”

姚大人的眉头却还是蹙着的。

“陛下一直未立储君。”

“朝堂上人心不稳,左右逢源之辈沾着这些东西,现在火烧屁股也不足为奇,只是”

“乱成这样,实不寻常。”

戴绥安也点了点头。

他看着狄怀真,:“来之前,我已同姚大人商议过——”

“虽然柯子荣一案牵连甚广。”

“但朝中,无论是‘监国’的信王世子,还是端王、诚王两位世子,做的第一件事都是稳住局面。”

“而不是如现在兑子一般深陷其中。”

“只怕,是有人借着你的弹劾之事在背后兴风作浪。”

知道归知道。

但问题是,现在所有人都搅合在里面没得到好处。

没有既得利益者,费这么大的劲,就为了杀敌一千自损九百?

能做出这种局的人不会是无名之辈,更不会这么蠢。

但奇怪就奇怪在,这人就是找不到,目地也不明确。

就像是搅屎棍一般的存在。

姚大人接过了话,:“事情闹到这一步,现在只是言语相劝,就想让几位世子收手是不可能的了。”

“唯独找出背后的罪魁祸首,才能尽快平息此事,重新恢复朝堂秩序。”

“秉白,你查这些事的时候,可有遇见过什么奇怪或是什么不同寻常的助力?”

真正做出这种事的狄怀真:

闫嵩确实是比狄怀真想的还要狠。

但他确实是达成了他们的目的。

现在确实是没人能有精力再朝着宫里伸手了。

而后面的连环套想必他的身份,也是闫嵩算计的一环。

毕竟,这世上再怎么完美的计划,哪里比的上内鬼出力呢?

垂眸细思片刻的狄怀真看向了戴绥安和姚立民。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

“秉白!”

姚大人语气都重了。

戴绥安拍了拍姚大人的肩膀。

他看向了狄怀真,沉声道:“不管藏在背后的人是怎么搅动风雨,陛下如今不在京中,若仅仅只是几位世子没人敢,也没人能一口气就处置我们二人。”

“秉白,你是我们御史台的人。”

“御史台从没怕过事,从前不怕,现在亦不怕。”

狄怀真再度叩首而拜,却还是再度否认。

姚大人不死心,只是连番相询都只能得到相同的结果。

“罢了。”

轻叹一口气的姚立民看着叩首的狄怀真。

就狄怀真的性子若是他不想说的话,只怕谁也问不出来。

“秉白,你且保重自身。”

出了大理寺,两位御史大夫一路沉默。

狄怀真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么就是他知道此事凶险,不愿他们二人裹挟其中冒险。

要么就是他已经知道这事是谁做的,却是宁死也不愿说出来。

“这世道,想收个好学生怎么就这么难呐。”

戴大人点点头。

姚大人的叹息声格外的萧瑟。

“罢了罢了,他自己都不急,我们这些人还急什么?”

戴大人还是点头。

姚大人神色愤愤,:“且让他好好吃一次吃苦头!”

戴大人还要点头,看着姚大人瞥过来的眼神,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确实是如此,这孩子的性情太过执拗,跟着我确实不合适。”

嘴上对着狄怀真气咻咻的姚大人,这会儿对着戴大人的眼神已然十分的不善了。

“这世上,谁没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便是你我,都敢拍着胸膛说一辈子都问心无愧?”

“此事,秉白弹劾的可有错?”

“监察百官,除恶诛邪就是他该做的!”

“错的是那些借此兴风作浪的人!”

姚立民看着戴绥安,哼笑了一声,:“原来有的人当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真遇见学生出什么事了,只想着撒手不管了。”

戴大人叹了口气,他看向姚大人。

“我又没说他此事做的不对。”

“更何况,我一直说要收他做学生,你又不愿意”

姚大人冷笑了一声。

“呵,少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戴大人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好好的一个人总不能分成两半吧?”

“谁说不能?就一人一半!”

姚大人一拍手,:“人不能分成两半,但我们可以一起教他!”

只不过说完这话的姚大人却忽然收声顿住脚步,站在了原地。

倒是一侧的戴大人眼里浮现出了点笑意。

他腿脚不便,因而一边慢悠悠的朝着马车去,一边点着头,:“子野说的有理,也只能如此了。”

“嘿,真是岂有此理。”

气的笑了起来的姚大人追了上去。

“世人都说我姚子野是个心眼多的浑人。”

“你戴大人是个实诚君子。”

“真该叫他们看看你的真面目”

腿脚利索跑的快,抢先登上马车的姚立民一边数落着戴绥安,一边伸手拉着人。

戴绥安眼里含笑,伸手被拉上了车。

马车一路往御史台去。

路上,姚大人还在同戴大人商议保住狄怀真的事。

知恩重义,敢作敢当,生死无惧。

好不容易找到个都能对两人胃口的学生,哪能就真这么放跑了?

坤宁宫

潘玉莲是假病,前朝的人陷在血肉磨盘里都打出了‘狗’脑子,暂时顾不上其他。

现如今,分出手上宫务的薄皇后确实是有更多的精力了,现在最让薄皇后忧心的,却是闻太后的病情。

那日从春晖殿出去后,闻太后就病倒了,如今情况竟是越发的不好。

装病瞒着慈宁宫,确实是为着先稳妥保住潘玉莲和她肚子的孩子。

但薄皇后显然没想到闻太后会为着潘玉莲胎相不稳的事,病成这样。

要是真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薄皇后心头左右不定,实在难安,这几日唇内都起了泡。

等了数日,闻太后的情况还不见好,深知只怕是心病的薄皇后却是瞒不住了。

今日薄皇后便同潘玉莲说起了这事。

“娘娘。”

潘玉莲慢慢的握住了薄皇后的手。

“嫔妾同您一起去慈宁宫吧。”

薄皇后本意是自己去的,:“玉莲,你如今”

“娘娘。”

潘玉莲对着薄皇后笑了笑,:“您若是自己去慈宁宫,只怕太后娘娘也不会相信。”

“甚至说不定会觉得嫔妾病的更重,情况危急,因而还要您特意去宽慰一番”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还有什么比的亲眼见到嫔妾健健康康的更可信?”

靠着肚子里的讨债鬼,闻太后现如今就是她最坚定的盟友,宫里光有薄皇后撑着可不够。

闻太后的意见甚至都能左右闻家。

潘玉莲现在需要什么?

需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朋友多多的,敌人少少的。

到最后,薄皇后还是同潘玉莲一同动身了

慈宁宫

夏日里,院内的花草都生的郁郁葱葱。

园中,满地纠缠着敛地芳的长云附子生的十分的茂密。

花团锦簇,却是一派夏日好风光。

只不过,很快,这般美好的景色却被一个捂着胸口的‘戏精’给破坏了。

目睹这一切的宫人,躲在小厨房外头的死角处都忍不住说了起来。

“皇后娘娘和庄妃娘娘,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你是没瞧见庄妃娘娘的脸色宫里说的,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谁说不是呢,我刚刚就在外头,路上的时候那位娘娘就强撑着,一进来就趴在小花坛那吐了。”

“你说还有比这位娘娘更爱面子的人吗?”

“她既然身子不济,就好好的在宫里养着实在是叫人胆战心惊。”

“诶,我可给你们说”

宫人的声音越发的小了,间或夹杂着几声类似‘真的’惊呼。

“且离得远着些。”

“”

脸不红,手都不带抖的闻怜玥,伸手稳稳的揭开了汤药罐,又连续加了几个新的小布包进去。

在没什么意外情况的时候,宫里给闻太后请脉的太医是五日一次。

正好每次的汤药就是在这个时候用完,御医会根据病情,斟酌着看需不需要添改。

后日就是御医请诊的时候了

本来还有一日功夫准备的,但谁让潘玉莲现在就来了呢。

咕噜咕噜,小火炉上的火苗仿佛跳在闻怜玥的眼中。

她慢慢的笑了起来

主殿

闻太后看着健健康康,能跑会动的潘玉莲,骤然的一惊一喜后,她闭着眼靠在了榻上缓神。

潘玉莲是个骗子。

这事闻太后早就知道,甚至她就是亲身经历者,又翻来覆去的骂了几遍。

你就说说,这几年闻太后已经上过几次潘玉莲的当了?

当当都会上,而且当当不一

样。

潘玉莲简直专治各种不服。

你别说,闻太后这会儿都神奇般的没那么生气了。

“太后娘娘”

见潘玉莲还要开口‘作法’,闻太后摆了摆手,慢慢的道:“哀家头晕,你别说话,让哀家缓一缓。”

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潘玉莲还能为着这话觉得难受?

闻太后就算是跳起来打她嗯,虽然不太可能,但潘玉莲都能受住。

只不过当着闻太后和薄皇后的面,潘玉莲咬着唇,还是一副臊眉耷眼的模样低着头。

不知前情的薄皇后立即起身就开始请罪。

“太后娘娘,此事确是臣妾的主意。”

“之前,之前庄妃就小产过一次,陛下如今离京,嫔妾实在是怕,这才”

稍微缓过了一些劲儿的闻太后,偏头睨了眼大包大揽,意图将罪责全都揽到自己身上的薄皇后。

闻太后木着脸也摆了摆手。

“行了,你也别说话。”

薄皇后,呵,闻太后现在都懒得说她了。

若不是薄皇后入宫多年,又确实是她还当薄皇后才是潘玉莲的正经夫君呢。

听听宫里面现在都说的什么话?

都说皇帝和皇后且一起养着个‘宠妃’呢。

前前后后大病几次的闻太后,现在竟然在这荒唐里都看开了。

接连打断‘施法’,在沉默中缓过劲的闻太后睁开了眼。

看着低着头可怜巴巴的潘玉莲,闻太后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安慰潘玉莲,还是在催眠着安慰自己。

“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都是贪心不足才徒惹灾祸。”

潘玉莲谎话连篇

谎话连篇就谎话连篇吧。

泥塑似的清白金贵人说不得还没这缘法呢。

闻太后对着薄皇后点点头,嘱咐道:“既然想瞒着宫里的人,就好好瞒着吧,今日你们都不该来这慈宁宫的。”

说着闻太后又看向了潘玉莲,:“你”

“算了,算了,哀家现在只想抱皇孙,你的因果也是皇帝做的孽,且由他自己担着吧。”

对着她,胆大包天的潘玉莲就敢三番两次的虚言糊弄。

对着皇帝,潘玉莲还能老老实实的?

皇帝明知如此,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这般纵着她

呵,皇帝自己做的孽自己搭着吧。

来日叫这‘妖精’骑在头上撒野,也是他自作自受。

闻太后只当自己眼不见为净

殿外

“郑嬷嬷。”

候在外头的郑嬷嬷闻声转过身,却见闻怜玥捧着托盘过来。

托盘上放着汤药,还冒着热气。

“七姑娘。”

走近的闻怜玥朝着殿内看了一眼,脸色有些落寞,但随后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将手里的托盘奉给了郑嬷嬷。

“姑母该到吃药的时辰了。”

“御医也叮嘱过这药得趁热喝。”

“只是嬷嬷您也知道,庄妃娘娘”

郑嬷嬷心头叹了口气,面上却笑着接过了托盘,:“姑娘您费心了。”

“如今您的心意,娘娘都看在眼里。”

闻怜玥摇摇头,只道:“侍奉姑母是我应该做的,何谈费心。”

说着,闻怜玥看了眼郑嬷嬷端着托盘上的汤药,:“今日就劳烦嬷嬷服侍姑母用药了。”

“是。”

郑嬷嬷点点头应着。

看着闻怜玥离开的背影,郑嬷嬷不免有些唏嘘。

她转身端着托盘进了殿内。

“太后娘娘,您的药好了。”

闻太后的脸色耷拉了下来。

潘玉莲顺势起身从托盘上端过了药。

她笑着朝闻太后走了过去,:“娘娘,今日就让嫔妾和肚子的孩儿一同尽尽孝心可好?”

满殿的人笑了起来,便是闻太后都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走到近前的潘玉莲,闻太后最后还是点点头,:“好啊,好吧。”

第112章 文想一石二鸟?呵,想得美!谁是石?……

慈宁宫内,因着太后娘娘头疾之故,除了夜间会点起一些安神香,其他的香粉暂时都收了起来。

这会儿闻太后靠坐在榻上,身后垫着两个软枕,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

但离得近了,闻太后能看见药碗里的汤药冒着的热气。

随着潘玉莲微微搅动间,伴随着热气飘散过来的还有微涩的苦味。

闻太后实在不喜这汤药的气味,微微蹙着眉。

顾忌潘玉莲现在怀有身孕,即便说是由着她服侍,却还是让她坐在榻前的绣墩上。

潘玉莲很是认真的搅着手里的药,还时不时轻轻的吹一吹。

就这,她还犹嫌不足——

刚刚既然都说了要好生服侍太后。

‘戏精’自然是会摆出了一百分的态度来。

这不,怕烫着太后娘娘,潘玉莲还在滴在手背上试了试温度。

嗯,若是入口温度正好。

潘玉莲点点头,随后她伸手舀起了一勺汤药,抬头笑着倾身靠近闻太后。

“娘娘,这汤药温度正合入口,您”

可话没说完,潘玉莲耳边猝不及防间就响起了提示——

【“!!!”】

【“请娘娘注意,为更好的呵护娘娘您完美无暇娇嫩柔润的肌肤,请娘娘远离危险源,切勿服食。”】

【“娘娘左手手背处已接触不良药物类毒素,可能会引起轻微的刺痒等不良症状。”】

【“不良症状预计痊愈时间:0天0小时3分17秒。”(可使用银叶子加速痊愈时间)】

因着上次关闭提示音,系统这利益至上十分不靠谱的玩意儿,忽然之间就给潘玉莲真的搞出了一条人命,所以她早早地又打开了提示音。

不管系统多么神出鬼没的搞潘玉莲心态,她都没准备再关了。

从前潘玉莲看那些小说或者是电视剧的时候,类似宫斗里,最常见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下毒手段,甚至是层出不穷的什么花木、香粉混毒。

入宫的时候,第一个礼包开出来的‘海棠圣体’,潘玉莲虽然一直吐槽不正经,但该说不说它的作用确实是巨大的。

当然,尽管潘玉莲时不时就拉着系统当测毒器使用,但却一直没有什么毒药出现在她的面前。

谁曾想,在最没想到的时候忽然就意外遇见了?!

因着系统神出鬼没的锻炼,从来都面不改色,甚至凭着惯性说完请闻太后用药的潘玉莲没有叫人看出丝毫的异样。

这会儿闻太后微微低头,她靠近汤勺正要喝药的时候——

‘嗖!’

闻太后只觉眼前一花,原本近在眼前那个盛着药的汤勺,腾的一下就撤了回去。???

闻太后深感莫名的抬眼看向了潘玉莲——

就见潘玉莲端着汤药的左手已经落在了腿上,因着左手紧贴腹部,潘玉莲右手捂过去的时候,药碗一遮,看起来就像要捂住了自己小腹一样。

这一下叫闻太后脸色也有些惊了。

“庄妃?你可是”

话都没说完,情绪稍一激动的闻太后就是一阵晕眩。

一旁的薄皇后疾步上前。

她伸手接过潘玉莲手里的汤碗,一脸急色的道:“玉莲,你哪里觉着难受,可是腹中有异?”

潘玉莲一边悄悄的狠狠挠了挠了自己的手背,一边满脸痛苦的对着闻太后道歉。

“娘娘恕罪,嫔妾,嫔妾就是忽觉手背实在痛痒”

手背?

薄皇后连忙拉住了潘玉莲的手托起一看——

左手手背上一片抓挠的肿胀鲜红印记,实在醒目。

系统说的什么可能的刺痒潘玉莲压根就没啥感觉,但系统不会在这上面骗她。

说是有毒那就必定是有毒,若是喝进去,那还了得?

潘玉莲

生的肤白,细如白雪,她对着自己下手不轻,又掐又挠的青紫红肿看起来实在触目惊心。

“怎么好好的成了这样?”

一时之间谁还顾得上让闻太后喝药的事?

略微缓过劲儿的闻太后看向了同样一脸急色的郑嬷嬷,:“去,传太医来。”

“是。”

郑嬷嬷顾不得其他,领了命就连忙转身匆匆去了。

看的出来潘玉莲难受紧,甚至还想伸手去挠手背,薄皇后连忙伸手抓住了潘玉莲的两只手。

闻太后盯着潘玉莲被抓的鲜红肿胀的手背看了一瞬,随后她侧头看了眼放在小桌上的汤碗,眼神慢慢的沉了。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事——

自入殿后,潘玉莲就一直好好的唯独,刚刚在手背上试了试汤药的温度。

在宫里活了这么些年,什么稀奇古怪,出人意料,耸人听闻的事,闻太后没见识过?

在这宫里,心怀侥幸间一个劲儿嚷嚷着我不信,我不信骗人骗己的蠢货,每次都是死的最快的那个。

“皇后,庄妃刚刚许是沾着了不干净的东西,你先带她去擦洗一二。”

闻言薄皇后霎时一惊。

她第一时间是真的都没往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慈宁宫里行凶去想。

但闻太后的弦外之音,薄皇后显然也听的很明白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桌上的汤药,又扭头看向了闻太后,却见闻太后脸色有些冷。

回过神的薄皇后连忙应声,随后就带着潘玉莲去了净室

侧殿

自往主殿送了药,闻怜玥回到偏殿后就没有离开一步。

桌上摊开着一本佛经,端坐一侧的闻怜玥一边转着佛珠,一边垂首闭目念诵着经文。

不知念了多久,宫人急慌慌的前来报信——

“七姑娘,郑嬷嬷匆匆而去,竟是忽然请了几位太医来。”

闻怜玥霎时睁开眼,她神色一惊之后豁然起身。

只是才往前走了几步,即将要出殿的时候,闻怜玥犹豫着顿住了脚步。

闻怜玥神色犹豫间看向了穗儿。

“可知道外头来的是哪个太医?”

“若是庄妃娘娘万一只怕我此刻若是去了,反倒”

说闻怜玥长进了这话却是半点不假。

就潘玉莲活在宫中传闻里的那个模样,如今但凡说出事了,所有人必定都会第一时间就往她身上去想。

因而即便知道这次出事的,是她那位好姑母,但已然十分沉得住气的闻怜玥,显然没有不打自招的打算。

倒是闻怜玥的话,听的穗儿也顿住了。

没有太后娘娘传召,宫里侍奉的宫人们自然不敢随意进主殿。

闻怜玥倒是能过去求见。

但现在庄妃还在闻怜玥和庄妃结怨的事慈宁宫里,还有谁不知道?

更何况,一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潘玉莲,明摆着就是一副对闻怜玥却不待见的模样。

闻怜玥如今秉持着谦卑退让的姿态一退再退,压根就‘不敢’去招眼。

这要是闻怜玥现在过去,确是庄妃真的出事,甚至,甚至她保不住肚子里的龙胎情绪激动之下,还将这祸事赖给闻怜玥怎么办?

守在侧殿外的宫人显然也想到这一茬,相互之间对了对眼色,对着闻怜玥都有了几分同情。

闻怜玥站在了殿门口,神色萧瑟。

她叹着气,满是无奈的道:“穗儿,你再去前殿看看,我且在这偏殿内候着”

“是,是。”

穗儿连忙应着声去了前殿

主殿,殿内已经跪了一地的太医,都是这些时日负责给潘玉莲诊脉的。

冯太医先仔细查了查潘玉莲的手——

就那一滴的汤药,甚至系统提示两三分钟就能自愈的事能有多严重?

甚至潘玉莲自己抓挠的都比这严重的多。

刚刚又连连擦洗了好一会儿,这会儿手背上面自然是什么残留都没了。

冯太医连同刘太医还有魏太医,三个太医都仔细的给潘玉莲诊断过后,确认她身子确实无碍。

心头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冯太医,这次依旧顶在前面回话。

他拱手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庄妃娘娘身子确实无异。”

“至于娘娘手背上的抓伤,缓过两日也就无妨了”

抬眼觑着闻太后和薄皇后的脸色,冯太医顿了顿,连忙又道:“只是还请娘娘注意伤口不可沾水。”

“若是庄妃娘娘还觉得有些疼,微臣可开些外敷的药,每日浅涂一次即可。”

闻言,潘玉莲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伤,又看了眼面前的冯太医,心中都忍不住感慨。

啧啧啧,难怪能冯太医安安稳稳的三番两次负责着她的身子——

除去医术,就这安抚‘病患家属’的业务能力,冯太医也是扛扛的。

果然,闻太后让冯太医开了外敷的药后,再没有多追问。

她的目光都放在了桌上那碗早就凉透的汤药上。

其他太医上前,都先是嗅闻,又欲取了药渣再仔细查看,显然也是个狠人的魏太医在亲口尝过汤药又吐了以后,悚然一惊。

“太后娘娘!”

“此汤药内加了足量的长云附子”

“此物,此物味苦,性毒,尤其根部含有**。”

“若是服食十分伤神,可致人出现麻痹晕眩之症,若是服食过量,会出现类似中风之症甚至,甚至是致人丧命。”

魏太医的话说完,所有太医都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郑嬷嬷又气又慌间整个人都在战栗。

“这药,这药是在慈宁宫里熬得,一直都是,这里面怎么会有”

薄皇后面色凝重的握紧了潘玉莲的手。

两人满是忧色和后怕的看向了闻太后。

“太后娘娘,此汤药里”

殿内所有人里,最冷静的反倒是闻太后自己了。

心头早有预感,甚至在这几日一次次的晕眩中,很是能控制自己情绪的闻太后这会儿并没有勃然大怒。

她传了魏太医给自己近前诊脉。

结合闻太后的症状,手都有些微微发颤的魏太医‘嘭’的伏地——闻太后服食长云附子,已经,已经约莫有两三日了。

若是今日的药再服用下去,只怕,只怕会登时暴毙。

甚至因着最后这次药性充足,再加上这服药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若是暴毙之后再探死脉,十有八九查不出之前几日服过药

潘玉莲缓缓地吐了口气。

若是闻太后真的出事

今日的药是谁喂给太后的?

是她潘玉莲。

甚至因着她的‘胎像不稳’,骤然遇见亲手毒死闻太后的祸事

不,不,哪怕不是亲手毒的太后,亲眼目睹此事,情绪激动间肚子的孩子必定也保不住。

真狠呐。

潘玉莲心生寒意之际,一句话都没说的闻太后忽然摇着头笑了起来。

不等其他人说什么,闻太后摆摆手,先让薄皇后和潘玉莲去了内殿,随后又看向了跪着的太医们轻声叮嘱了几句。

潘玉莲见过几次闻太后怒气冲冲的模样。

挺唬人的,反正每次都能让潘玉莲心头惴惴间格外的老实。

但现在反倒很是平静的闻太后平静的简直让人背后发毛,一丁点声响动都不敢有。

都不用闻太后多嘱咐,今日在场的太医各个都恨不能配一副药,好让自己失忆。

这会儿打发了所有的‘外人’,闻太后身边就只有郑嬷嬷和燕秋嬷嬷,这两个她从闻府带入宫中的老嬷嬷陪着了。

“去将闻怜玥带过来。”

七姑娘?

郑嬷嬷满是心疼的看了看闻太后,和燕秋嬷嬷对视一眼,随后应诺转身而去。

在前殿没有传出宛若天崩地裂的噩耗,甚至都没有闻怜玥想象中惊慌恐惧之时,她的心就往

下沉了沉。

待进了内寝宫,看着平安无事,神色无异的闻太后,闻怜玥来不及想其他的,只飞快的定定神,努力正了正脸色。

随后她噙着笑上前行礼。

“怜儿见过姑母。”

见过礼的闻怜玥眼神一移,就看见了桌上放着的那碗汤药。

她的脸上稍微有些意外,随即显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闻太后,摇摇头,笑着十分亲近的嗔怪道,:“姑母今日又没有用药,可是嫌弃药苦?”

“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您按时用药,说不得再有两日身子就完全好了。”

闻太后看向了身前温婉端庄,恭顺有礼,神情自如的闻怜玥。

还记得她刚见闻怜玥的时候,她是什么模样?

哪怕她极度想表现的大方,却还是带着惶恐和小心翼翼,生怕丢脸。

可闻怜玥哪里的什么金贵的脸面?

偏偏越是没有的东西,看的也就越重。

不像现在她都能做到虚己以听、唾面自干的程度了。

闻太后微微闭了闭眼。

她再度睁开眼,看向闻怜玥的神情堪称温和,:“怜玥,自你进宫后就一直尽心侍奉哀家,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闻怜玥连连摇着头。

她很是诚恳的道:“娘娘怎说的这般见外,您是怜儿的姑母,怜儿侍奉您实在是分内之事。”

“更何况,您不嫌弃怜儿手脚笨拙,为人蠢笨,一直将怜儿带在身边费心教诲,您的恩情,怜儿都不能报答万一,何谈辛苦?”

“好,好,好。”

听着这些话的闻太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感慨着叹道:“果然是大有长进啊。”

闻太后笑着,闻怜玥也垂着眼跟着一起笑。

见闻太后指了指桌上的药碗,闻怜玥会意。

她走过去端起药碗,却没有送到闻太后的身前,只道:“姑母,这汤药都凉了,怜儿给您去重新熬一碗。”

闻太后摇摇头。

“到底是你费心熬得药”

闻怜玥蹙着眉,脸上的神色十分不赞同。

“不过是熬些药而已,姑母您的身子要紧。”

闻太后笑了。

她的目光落在闻怜玥的脸上,:“既是你费心熬得,怎么好浪费了这份心意?”

“你且自己喝了吧。”

“啪——!”

闻怜玥手里的药碗失手砸落在了地上。

“姑母,姑母您说笑了。”

一脸讶异惊色的闻怜玥连忙蹲下身子去收拾碎瓷。

“这,这是给您治疗头疾专门熬的药。”

“怜儿身子康健,好好地喝它做什么”

像只是忽然起了兴致说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闻太后没有纠缠药的事。

她笑着朝闻怜玥招了招手,:“怜玥,来。”

闻怜玥收拾着碎瓷的手一顿。

一旁的郑嬷嬷和燕秋嬷嬷紧紧的盯着闻怜玥的举动。

闻怜玥丢下了手里的碎瓷。

她起身整了整衣袖,随后一脸乖顺的走近榻前,:“姑母。”

“走近些。”

闻言,闻怜玥走进了榻前。

“低些。”

闻怜玥依言弯腰俯身。

“再低些。”

闻怜靠的越发的近了。

近到闻太后伸手捏住了闻怜玥下巴,抬起了她的脸。

端详着面前的这张脸,闻太后反手用手指轻轻抚了抚。

“当初,就是为着这张脸才叫你进的宫。”

“想着能看在你同她略微有几分的相似的地方,叫皇帝能瞧上你几分。”

闻怜玥的眼里印出闻太后叹息的神情。

她唇瓣颤了颤,:“姑母”

“可假的终归是假的,在皇帝眼里,便是那两三分的光,你也沾不得。”

要说这世上,谁最能刺激闻怜玥,那就必定是潘玉莲了,简直是一戳一个准。

闻怜玥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了。

“姑母!怜儿不是,不是”

猝不及防间的一个耳光打的闻怜玥直接趴在了地上。

她捂着脸,愣愣的看着闻太后拿着帕子擦着自己的手。

那张擦过手的帕子丢在了闻怜玥的眼前。

“吵得哀家头疼。”

闻太后看向了闻怜玥,眼神漠然,:“哀家当然知道你不是她。”

“论起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猪狗不如的程度,她当然比着你还差的远!”

“闻怜玥!”

“你三番两次犯下大错。”

“哀家姑且看在你也是闻家血脉的份上宽恕于你。”

“谁料你竟不知悔改,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穷凶极恶,蓄意谋害哀家,意图嫁祸庄妃。”

闻怜玥拼命的摇着头。

她一脸无辜和惊恐,愕然委屈间流着泪看向了闻太后,:“姑母!”

“姑母,怜儿何时想要谋害过您?”

“怜儿怎么敢做这种事,您可是怜儿的亲姑母,您又是太后娘娘”

都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闻太后若是出事,哪怕将这满宫里的人按着嫌疑排一个序列,闻怜玥必定也是落在最后的。

毕竟谁能想到闻怜玥会想毒死闻太后?

更何况,尽管这个计划并不算多周密但成事的可能却不小。

已经偏执的都快疯了的闻怜玥,哪怕知道风险就会放弃吗?

不会。

她一定会做的,甚至相较而言,其他的机会都比不过这一次。

此刻的闻太后垂眸看向了哭的稀里哗啦,全盘否认做下此事的闻怜玥。

“是啊,你是怎么敢做这种事的?”

“做出这种稍有不慎,你就死无葬身之地的恶事来?”

“哀家是太后,是你的姑母,你这狼心狗肺的畜生再糊涂,总该知道哀家活着,才是对你最有利的。”

是啊,单看这事,对闻怜玥而言绝对没有任何好处,反倒遗祸无穷,因而闻怜玥疯狂的哭着自己的冤枉。

但闻太后却根本不为之所动。

闻太后看着闻怜玥。

她慢慢的俯身,:“除非”

“除非你自认为现在除掉哀家,又能除掉庄妃和她肚子的孩子,对你是最有益的。”

“现在,谁会这么容不下哀家?容不下庄妃?容不下皇嗣?”

“闻怜玥,你”

闻太后的话宛若利刃刺入闻怜玥的脑中,震的她魂魄都在战栗。

闻怜玥没有答话,她伸手恨恨的一抹脸,直勾勾的盯着闻太后,狠狠的啐了一口,满是讥讽的大笑了起来。

她昂着头,眼神轻蔑看向闻太后,嘲笑的道:“太后娘娘,哈哈哈太后娘娘,你当这世上的人都像你们这般铁石心肠,利欲熏心的畜生一般?!”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您多么的高高在上您口口声声说着我们是一家人,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咆哮间泪流满面的闻怜玥神色狰狞。

她拍着自己的胸膛,:“我是一个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你们却想把我变成一个影子!”

“你们,你们用潘玉莲这个下作的**贱妇,随意的奚落我,轻贱我,羞辱我。”

情绪激动的闻怜玥说着更是想朝着闻太后扑过去。

郑嬷嬷连同燕秋嬷嬷眼疾手快的压住了闻怜玥。

她挣扎着歇斯底里的喊叫:“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你们这些满口堂皇的贱人!”

“你们会遭报应的!”

“皇帝无嗣,血脉断绝,断子绝孙,就是报应!”

又哭又笑的闻怜玥形如疯癫。

“哈哈哈,你们统统都不得好死。”

“你们会遭报应的!”

闻太后看着疯疯癫癫,更像是一意发疯求死的闻怜玥。

她摇着头轻声的叹息,:“连鸩毒都舍不得给你,所有的事都推脱的这么干净”

宫里的这些人,你哪里说的清楚是人是鬼?

信王世子甚至说不得是其他人借着为信王世子好的旗号哄骗了闻怜玥呢?

“闻怜玥。”

闻太后神色淡淡的轻声道:“不管是你这眼盲心愚的蠢货遭人煽动,还是自己心存歹意疯癫至此信王世子都必定遭你连累。”

“这辈子,他都别想登上那个位置。”

“哀家保证。”

第113章 学嗯,收礼的事,果然永远都不嫌多……

这年头,在宫里混,不管什么时候都果然少不了惊心动魄的场面,就如这次的毒杀太后。

许是因着“家丑不可外扬”之故,闻太后打发了所有人离开。

因而闻太后和闻怜玥到底在殿内说了些什么,潘玉莲暂且不得而知。

但此刻进了内寝,端看闻太后此刻的神情,‘内贼’就是闻怜玥没跑了。

因着慈宁宫里,防着谁都不会防着闻家的七姑娘。

就这么简直堪称荒唐的被连着喂了两三日毒药的闻太后,强撑着身子收拾了人后泄了神,眼见的精神头其实已然不太好。

看着薄皇后和潘玉莲两人过来,半靠在榻上的闻太后扭头吩咐了燕秋嬷嬷几句,随后朝她们两人点点头,:“都坐吧。”

“多谢娘娘。”

宫人们麻溜儿搬来了绣墩。

只是潘玉莲刚要坐的时候,就见闻太后朝她看了过来,笑着道:“来。”

潘玉莲一愣暂时没动,倒是旁边的薄皇后道:“玉莲,太后娘娘唤你呢,且先过去。”

一贯在慈宁宫里都是格外乖巧懂事,老老实实的潘玉莲自然是听话的走上前。

“太后娘娘。”

刚刚被太后娘娘支出去,潘玉莲就知道这家丑,闻太后不愿意其他人看见。

因而潘玉莲还在斟酌着自己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闻太后已经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不必这般拘礼,且坐到这儿来。”

这这距离确实有些太亲近了。

要知道,潘玉莲即便是假假真真两次怀孕都没能得到这待遇。

若是旁的人可能会犹豫一二,但对于没脸没皮,惯爱打蛇上棍的潘玉莲来说,那就没什么值得犹豫了。

闻太后肯给面,潘玉莲从不会让这脸面丢在地上。

待微微有些惊喜和惶恐的谢过闻太后,潘玉莲当真就不客气的坐了。

看着没有再三推辞的潘玉莲,闻太后眼里满是笑意的点了点头。

她轻轻拉过潘玉莲的手,又垂眸仔细看了看上面的伤。

“还疼吗?”

潘玉莲连连的摇着头。

“娘娘,刚刚就是微微有些刺痒,嫔妾抓挠了一下,这会儿确实什么事都没有。”

“好孩子。”

闻太后笑着慢慢的拍了拍潘玉莲的手,有些感慨的轻声道:“你是个有福气的。”

“老天爷将你送来,也实在待我们母子不薄。”

潘玉莲脸上泛出了两朵红霞,不,甚至是耳朵都红了。

“太后娘娘,您吉人天相,又有菩萨庇佑,也是苍天不忍见您无辜受罪,今日这才借着嫔妾的手”

潘玉莲说这些话的时候,闻太后就一直笑着看着潘玉莲。

相由心生,这话都是沾着点道理的。

觉得厌恶的时候看着人就动气,若是没了那么份偏见带来的恶感视觉上潘玉莲给人的感官愉悦刺激就是独一份的。

更何况她当真是能软的下来,藏着害羞却又轻声细语的时候,不管真假,确实叫人有种轻飘飘的有种昏昏然之感。

怎么说呢

大概是真的因病有些发晕吧。

闻太后看着眼前的潘玉莲——难怪她的儿子喜欢呢,确实是讨人喜欢啊。

不一会儿,燕秋嬷嬷捧着个匣子走了过来。

闻太后伸手接了过来。

打开,却见里头是一对玉镯。

光泽莹润,像是玉兰花层层裹住了这份清透的白,更妙的是这对镯子触手生温。

闻太后手指轻轻的在上面抚了抚,随后将匣子递给了潘玉莲,:“这是哀家当年入宫前特意制的镯子。”

当年闻太后没有参加选秀,她同涂家的那位这对镯子闻太后还没来及戴,先帝就下旨让她进宫了。

这对镯子带进宫,闻太后却从没有戴过。

这东西一看就是闻太后的爱物,潘玉莲怎么好收着?

她自然是连连的推拒着,手腕上点点的金色也随之晃动。

潘玉莲现如今已经是庄妃了,甚至享的还是贵妃的份例,又有明崇帝和薄皇后毫不吝啬的给她一个劲儿的添好东西,她身上的东西自然不会寒酸。

但因着潘玉莲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惹的闻太后心头不爽。

因而她每每来这慈宁宫的时候,都会格外注意收拾一下自己的穿戴,免得招眼。

明崇帝给的那对春桃粉彩的玉镯自然也在清除之列。

“哀家老了,用不了这么俊俏的东西。”

“这对东西放在哀家这蒙尘,也是可惜了。”

闻太后垂眸看着潘玉莲手腕间的那对符合规制,显得有些不功不过的金镯子,轻轻的笑了笑。

“匠气了些,比不得那日的芙蓉春桃彩。”

看潘玉莲红着脸,嘴里唤着娘娘可怜巴巴的模样,闻太后笑着将匣子里的玉镯取出来就要给潘玉莲戴上。

“好孩子,戴着吧。”

“都说玉能养人,且盼着你也岁岁安澜,顺遂如意。”

闻太后的话都说到这份上,潘玉莲再推拒就不礼貌了。

见潘玉莲摘了金镯换上了这对玉镯,闻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闻太后青春年华,风采出众的时候,先帝丝毫不曾偏爱于她。

当年让她入宫,也不过是为着闻家,为着朝政,为着让她与裕妃抗衡,为着为着许许多多,而这许许多多里没有她。

可她的那个儿子,一贯都冷冷清清,端肃冷漠数十年,忽而出人意料起来,让闻太后一时都有些转不过心态。

潘玉莲,入宫的她仿佛如有神助,实在走到太顺,走的太快了。

顺风顺水到让旁观的人都觉得,到底意难平。

不过闻太后垂下眼看了看潘玉莲的腕间,轻轻摩挲了一下,真的很合适啊。

这对镯子,她当年没能戴上。

如今,皇帝待潘玉莲只不过最后闻太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只是笑着轻轻拍了拍潘玉莲的手。

“回去吧,且好生照顾自己。”

见闻太后神色倦怠,薄皇后和潘玉莲自然不敢多打扰,连忙告退。

郑嬷嬷服侍着闻太后歇息。

她掖着被角,轻声道:“太后娘娘,花园内的那些长云附子,已经派人清理干净了。”

“七人已经安置在小佛堂了。”

“只是,只是还是哭哭笑笑的闹腾。”

闻太后神色寻常的点点头。

“由着她闹吧。”

“到底是年轻,等什么时候她消停了,再送膳过去。”

说实话,闻怜玥做出这样的事来,郑嬷嬷和燕秋嬷嬷心里自是恨不能即刻处死这个狼心狗肺,心肠歹毒的白眼狼。

但闻太后偏偏没赐死她,只是吩咐关进了小佛堂。

郑嬷嬷有心想问闻太后将人关多久,如何处置的时候,就听闻太后轻声吩咐道:“慈宁宫里另修一处小佛堂。”

登时郑嬷嬷心里就打了个突。

随后她连忙应诺,:“是。”

这头,慈宁宫中的太后娘娘是真真正正需要吃药排毒静养。

而潘玉莲也甭想再溜达了——

请太医都请到了慈宁宫,得了,且好生养着吧。

回了春晖殿,潘玉莲摸了摸手上的白玉镯子。

片刻后,她还是摘了下来,又重新换上了那对芙蓉春桃彩。

她还是有些习惯于旧的东西嗯,下次去慈宁宫的时候,记得

戴上就好。

坤宁宫春晖殿内也有小书房。

不知不觉间就由长信宫里带来的东西填满了。

潘玉莲伸手从上面抽出了一本书。

《齐禹要论》。

这书册厚实,还在含章殿的时候,潘玉莲拿来当枕头垫着却是正合适。

落在榻上小案桌的书册摊开了,潘玉莲看了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字迹。

“若昧昧于一隅也,世何足以知之陋室扬眉,其谓与坎井之蛙何异?”

一人之文,数人观之有百态。

同样的文章,潘玉莲看到的就是如何拼命努力,使劲儿向上,站在高台上才能发出声音叫人听见。

明崇帝看到的却是如何拔擢这些有才之人,做到知人善用。

“人杰者,天下乱时,若能用之,可取天下。”

“若能善用,可安天下也”

耳畔仿佛自动响起了明崇帝的声音,潘玉莲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轻轻的叹了口气。

瞧瞧,这何尝不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洞察秋毫,知人善用?

她都快变成明崇帝的‘形状’了。

潘玉莲这个没出息的,她压根就没有那种‘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旺盛精力。

只有遇见会要她命的事时候,才能有疯了一般咬人的劲。

但想想闻太后都不由得让人心凉。

为着闻家的事,闻太后和明崇帝都闹了几次,甚至不惜装病逼迫。

有时潘玉莲都能瞧见明崇帝独坐在桌侧,丢下折子阴着脸,垂眸默然无语的时候。

如今闻怜玥想毒死闻太后。

不,她光是想,甚至是已经动手了。

你问潘玉莲怎么看这事?

都不必多言,从头到尾,她认定的罪魁祸首只有一个。

而现在宫里面的日子——

潘玉莲只觉得自己就和过‘八十一难’一样。

简直是一灾又一难,没完没了。

要不是有系统,光是这段时日,潘玉莲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这段时日害喜不是假的,吐得昏天黑地又吃不下东西的潘玉莲,实在是斗不动了,借病避退,不管不顾的做了‘逃兵’。

差点就亲手喂给闻太后一碗毒药——

从慈宁宫里出来后忽然觉出后怕的潘玉莲,结结实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哪怕到这会儿,潘玉莲都觉着自己的脑仁一跳一跳的只觉头疼。

殿内很安静,潘玉莲枕着书,抱着珍珠蜷缩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却又有脚步声靠近,来人轻声唤着她,:“娘娘。”

潘玉莲强忍头疼睁开了眼。

转过头,来的人是听梅。

“娘娘,何嫔来了。”

听梅说完这话,抬头却看见了潘玉莲苍白疲惫的脸色。

她心头一惊,倾身靠的近了些,有些紧张的道:“娘娘,您可是哪里觉得难受?”

这会儿听梅的紧张却是真的紧张——

平日里潘玉莲确实是惯会装样,撒娇卖乖,装可怜讨好处,却是她的拿手好戏。

但现在没外人,潘玉莲没必要瞧着也不像装的。

潘玉莲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无事,就是有些累了。”

说着潘玉莲坐起身,她伸手拍了拍脸,又咬了咬唇,生生给自己拍出一点血色。

潘玉莲现在同何玉珊,已经不单纯的只有宫内的这点关系了——何玉珊的父亲是大理寺右卿,是潘玉莲需要的盟友。

朝中局势复杂,山头林立。

凭着肚子里的孩子,潘玉莲已经悄悄被立起了‘小山头’——这事避无可避,除非她肚子里的孩子马上就没了。

她现在是“山头”里的扛鼎人物。

若是她瞧上去情况不佳,其他的人心里也虚乎乎的不会安定。

此刻人工唤起精神气的潘玉莲抱着猫。

瞧着很是神采奕奕,她笑着对听梅道:“将何嫔请进来。”

听梅有心说什么,潘玉莲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还有统哥在呢。”

“万幸不比其他怀有身孕的人辛苦。”

“我现在确实身子无恙,放心。”

知道潘玉莲心里一直惦记着狄怀真的事,听梅轻叹了一口气,却也没再多劝。

她转身笑着去殿外请了何玉珊入殿

涢水关

“咚咚咚——!”

风声里似乎都混着腥甜的气息,战鼓声里四处喊杀声震天。

草原十八部里经过拼杀出来的勇士自然都不是花花架子,御马而战的功夫确实了得。

更为叫人心惊的是,草原十八部的人竟然不缺甲胄,甚至有的看上去很像是大晋的制式。

先帝晚年时,大晋于祁南关惨败而归,朝中被迫求和。

除了金银珠宝,岁岁纳贡,献财和亲,便是甲胄兵器都多番索要,即便知道此举是饮鸩止渴,可却依旧不得不给。

经此一役,大晋朝元气大伤。

朝中的许多墙头草甚至抱着提前效忠的未雨绸缪,同外敌多番亲近。

内忧外患中登基的明崇帝,很是杀了一批人,甚至杀到最后朝堂震荡,甚至是调动大军镇压的地步。

幸而还有个信王爷将军中撑了起来,老可汗病重,草原十八部的自己陷入内乱

也是那个时候,杀够了在大是大非面前只愿跪着求生的卖国贼,明崇帝才放下屠刀,开始竭力怀柔,修养生息。

直到几年前老可汗死了以后,大晋朝停了岁贡。

为这事,后来边关还扯皮着小打小闹的打了几场,最后却到底没真的打起来。

但祸患就是在先帝末年的那场大败中埋下的。

即便到现在,明崇帝都不敢说这朝堂内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二心之臣,没有暗地里通敌之辈。

“陛下。”

脸上带着血的秦国公匆匆进了大帐,:“如今大军数度冲阵,情形凶险,还请陛下,还请陛下暂且移驾。”

一听这话,帐内的其他几位公侯将军也纷纷跪地相求,请明崇帝移驾。

帐内唯独还有信老王爷还坐着,但他神情显然十分犹豫。

若是此刻明崇帝就从军中脱身而去信老王爷断定,此战必败!

只是和战胜战败较,却是明崇帝的安危更重要。

哪怕信老王爷再怎么痴心妄想,也不会说慕容烨现在就能比得上明崇帝。

即便现在的战事没危急到这份上,但没人敢赌。

毕竟若是明崇帝出事,顷刻间就是天

下大乱。

最后信老王爷也站起了身。

他对着明崇帝拱手相求,:“还请,还请陛下暂且移驾。”

明崇帝看向了信老王爷。

“信王爷,若朕现在弃军而离,此战如此?”

信老王爷沉默着。

明崇帝看着信老王爷。

他走近了一步,:“当年之事即便朕将通敌叛国之人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息心头之愤。”

明崇帝又走近了一步。

他目光锋利的看向信王爷。

“短短数年,信王爷可是叫这些贼人的诡计磨平了心气,浇灭了壮志?”

“更是两股战战,望风而逃?!”

明崇帝再度走近了一步,:“信王爷行军多年,可知主帅临阵弃逃何如?!”

信王叔直起了身,随后他又一揖到底,掷地有声——“主帅临阵脱逃,此战必败!”

“军心大乱,惨败而归。”

“三军溃逃,便是将涢水关拱手相让,吉利可汗可回头遣兵包围吕禄山,百人不行就千人,千人不行就万人直至绞杀消磨殆尽!”

“今后,草原贼寇北上可直取渭水,东进可取平昌,中原腹地近在咫尺,唾手可及!”

呼——

满帐如死寂,外头的战鼓隆隆声直震心头。

大晋朝和草原十八部,现如今一个是为着直捣黄龙,内外夹击大胜而归。

一个,是为着今后扼住喉咙要地能直达中原,进可攻,退可守,按着心意随时吃掉这块肥肉。

大胜与大败就在此一役。

大晋朝和草原十八部就钉在了这,谁也不能松气。

明崇帝伸手扶起了信王爷。

“此战,大晋退不得,王叔退不得,诸位公卿退不得,朕亦退不得。”

此刻帐内已经无人相劝明崇帝移驾了,各个都目光沉凝,神情肃然,杀气腾腾——

现在就皇帝都不退分毫,其他人还有什么退却的念头?

此战,唯死而已。

环视一圈的明崇帝慢慢的点点头,随后他朗声道:“来人,与朕着甲。”

“陛下!”

信王爷却是悚然一惊,张口欲拦。

今日之事明崇帝与他商议过,但明崇帝亲自出阵的事,却没给他说过啊!

“王叔。”

明崇帝轻轻的拍了怕信老王叔拦住他的手,:“朕的本事,还是当年您教的。”

“莫不是王叔夸赞朕天资聪颖的话,其实都是王叔诓骗朕的不成?”

不光是信老王爷,此刻的其他人都拼命的劝着明崇帝。

“陛下,陛下,战场上刀剑无眼”

“陛下,还请陛下坐镇帐中,臣等一定奋勇杀敌。”

“陛下”

如今这些人会因着战势凶险来劝皇帝立即移驾,难道外头的那些士兵心里就不会嘀咕皇帝会不会逃吗?

于公,士气可用,众志成城,此战才有赢得希望。

于私明崇帝想回京了。

他想回家了。

他想见一见潘玉莲,见一见他的孩子。

他想抱着她,他想亲一亲她,他真的真的想的都要疯了,他已经一刻都等不得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大晋朝压上了全部,草原十八部又何尝不是?

端看这口气谁先懈了。

他此刻动身,这场战注定就拖不了多久。

没人拦得住主意已定的明崇帝。

临出帐前,明崇帝留下了信王爷。

“王叔,若是若是苍天薄幸,事有万一,这大晋朝往后就托付给王叔了。”

“陛下!”

信王叔眼睛有些红,他死死的抓着明崇帝的腕间,:“臣征战沙场一辈子,临了,临了,哪有做逃兵的道理?!”

“臣请战!”

“王叔。”

明崇帝轻轻的拍了拍信王爷,:“当年拜您为师不是戏言,师有所愿,弟子当服其劳。”

看信老王爷还要说什么,明崇帝神色郑重的道:“更何况,其他人,朕也不会放心,只有托付给您,朕才能无后患之忧。”

“”

信老王爷站在大帐门口看着明崇帝离开的身影。

他的拳头攥了几次,松了紧,紧了松。

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的信老王爷,最后仰着头笑骂了一句,:“小***。”

“当年一堆子侄里老子一眼就相中了你”

“老子的眼光果然还是最好的。”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军营之门大开的时候,战鼓和疯了一般的震天响。

御马当前的卫国公亲自执旗,他迎风高喝,用力呼喝到神色甚至都有些扭曲。

边关阵前,风声,鼓声,马鸣声,旌旗烈烈声,呼喊声所有的声音最后都凝结成了震人心魄的一个声音:“杀!!!”

第114章 城嘿,你个傻子,不骗你骗谁?……

承庆宫

一贯都将谦恭有礼,温文尔雅做到近乎人前人后都一致的慕容烨,这会儿脸色却有些阴沉。

自打进了承庆宫后,宫里宫外的事,慕容烨从未有过一丝的懈怠。

于宫内更是竭尽所能的做到面面俱到,处处周全。

对着闻太后和薄皇后,慕容烨即便做不到晨昏定省那般程度,但请安问候的事却也不曾落下。

几日前慈宁宫忽然请了御医

但时至今日,不仅没有传来庄妃小产的消息,太后娘娘的气色却也见好。

那会儿慕容烨还在慈宁宫里请安之际,骤然听到闻怜玥关在小佛堂内的消息——慕容烨更是敏锐的发现,太后娘娘探寻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慕容烨从来不敢小看宫里的这些女人——

那位闻太后

事发突然,慕容烨都不知自己当时的神情是否有异。

闻怜玥这个痴笨的蠢货,到底有没有随意诬陷、攀咬于他?

此番太后娘娘是有心还是无意?

闻太后是不是其实已然知道了一切,却假意安抚于他佯装不知。

只等皇帝陛下回来就数罪并发?

是不是留着闻怜玥来日好‘栽赃’于他?

是不是

有太多太多的可能了,即便慕容烨自认‘清白’,此刻心头也实在难安。

此刻的慕容烨也不再说什么此招虽险,胜算却大了。

他只确定了一件事——

闻怜玥失手,人还活着,更是个随时就会牵连他死无葬身之地的蠢货。

慕容烨眼神冷晦,喃喃轻语。

“果然是难堪大用。”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心性浅薄,蠢钝非常”

宫中的事慕容烨还没理清楚,满于青就匆匆入殿禀报朝中的消息。

慕容烨强压烦躁,眉心微蹙。

“莫不是还未查出?”

这几日陷在‘兑子’阴谋陷阱里的人早就回过味来了。

但问题是即便明了,此事也成了阳谋——谁也不能或者是不敢先松气。

因为三位世子压根都不相信对方。

谁能保证你欲罢手言和,其他人不会联手起来,在背后狠狠捅你一刀?

甚至斗到现在,他们各个都觉着自己吃了亏,谁甘心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吃个哑巴亏?

必定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要讨回来

但这么僵持着‘兑子’下去,即便之后胜,那也是惨胜。

满于青跪地请罪。

“还请世子恕罪。”

“属下无能,如今确实暂且未能查出背后设下此等,此等奸诈阴毒之人,只是端王世子”说到这,满于青从怀里掏出了早已备好的秘折呈了上去。

“属下等不敢妄自揣测,还请世子定夺。”

慕容烨接了过来。

论起军中的势力,信王府可比端王府强的太多了,更何况,如今慕容烨身居宫中,背负着‘监国’的名头。

他能做到的可就太多了。

而且有的事,一旦第二个人知道,那便不再是秘密。

看着提及的宁远侯慕容烨的眸光微动,显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之前启兰宫的事。

“世子。”

另有侍卫匆匆捧着密信疾步而来,:“边关急报!”

匆匆看过后,慕容烨神色微惊,腾的起身了——战况焦灼,端王重伤。

说实话,就端王那般痴肥浑圆的身材,甚至是大走几步就喘气的模样,确实不适合上战场。

因而明崇帝没有将人一同带往战场,而是留在了算的上后方的襄松城。

不想却遭草原十八部人的绕后奔袭,襄松城是保住了,但端王却没保住,因着庞大又显眼的体型,叫人暗施冷箭,一箭射中。

“端王重伤,端王重伤”

思虑着这个消息的慕容烨在殿内来回踱步,脸色很是有些阴晴不定。

腾的,慕容烨站住了脚步看向了满于青。

“庄妃害喜,时日已长?”

满于青略一思索,连连点头,:“世子,庄妃娘娘害喜足有两月。”

“两月”

重复着这个时间的慕容烨摩挲着手里的扳指,意味深长的道:“当真是苍天庇佑。”

“说起来她是次次惊险,传召御医数度凶险,可到现在都还安稳着怀着龙胎倒真真是福泽深厚。”

满于青脸色一惊,:“世子,您,您是说”

慕容烨看向了西十六宫的方向,轻声道:“事到如今,便是假的如何,真的又如何?”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说的清。”

“但你瞧她,现在安稳的怀着身孕坐山观虎斗却是真的。”

想想慈宁宫那日惊鸿一面后的言笑晏晏。

一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潘玉莲垂眸浅笑间何其温婉姝丽,叫人心头颤颤?

果然是美人一笑,价比千金,柔声细语,实在目眩神迷。

那点柔弱楚楚可怜,似有似无的亲近,伴随着她害喜身子实在不适的消息愣是硬控着人心头侥幸了两个多月。

慕容烨摇着头自嘲的笑了一声。

色令智昏,果真是色令智昏。

若不是闻怜玥此番失手,骤然叫人惊觉

慕容烨略有几分感慨的轻叹,:“倒也不愧是陛下一手调教出来的女人”

这句话满于青没听清,准备再问的时候,却见慕容烨转身走了近来。

“去动一动端王府里的人。”

说罢,慕容烨又轻轻

吩咐了几声。

满于青神色凝重的点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坤宁宫

潘玉莲低头瞅着自己的肚子。

因着她瞧着瘦,肚子倒是越发的明显了。

看着,看着,潘玉莲免不了轻声叹着气。

听着潘玉莲叹气的声音,听梅连忙走了过来。

“娘娘,可是身子不爽利?”

潘玉莲摇了摇头。

“有统哥在呢,他能有什么事?”

“只是我害喜这么久这时间确实有些太长了。”

潘玉莲的头有气无力的搭在案桌上,神色蔫蔫,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之前我实在难受,确实是斗不动了,不得已才想出这个法子。”

“可不管我装的多么的煞有其事,看起来情况多么危急,可肚子却一直好好的次数多了,说不得还变成‘狼来了’。”

潘玉莲掀起眼帘看向听梅,叹息不已。

“我借病避退都有这么多的事。”

“这我要是好了又站出去来的事情岂不是更多?”

啧,难怪夺嫡的时候都往死里下狠手呢。

就连潘玉莲这种半只脚踏进去的人,现在都烦躁的想把外头的那些个乌龟王八蛋都给统统砍死,图个清净。

“啊啊啊啊啊!!!!”

脑壳疼的潘玉莲的头磕在了桌上。

她耷拉着眉眼,伸手拍着自己的肚子。

“我的目标是宠冠六宫,做个嚣张跋扈,洋洋得意,享尽荣华富贵的宠妃。”

“后宫才该是我的战场。”

“呵,如今托你的福,这又给我另外开辟了个新战场”

看着开始‘发疯’的潘玉莲,听梅神色无奈的站在一旁,她没有开口劝慰,只是守着寝宫,不叫其他人打扰。

忽而却见长顺神色匆匆的跑进了内殿。

“娘娘,娘娘。”

听梅略微拦了拦,:“长顺,出了何事?”

“是,是边关战事传来,传来消息”

长顺喘了口气,见潘玉莲闻声后脸色一肃直接站了起来,他连忙道:“娘娘勿忧,陛下安然无恙。”

“此番是端王,是端王中箭,身受重伤。”

“端王?”

这满京里,要论潘玉莲对哪个王爷印象最深刻?

那必定是端王爷无疑!

确实实在是刻骨铭心的那种。

潘玉莲现在还能清晰的记起端王爷的那个极其富有冲击力的身形样貌。

她忍不住疑惑的看向了长顺,:“端王爷中箭重伤他,他也得亲自上场冲锋陷阵?”

长顺摇了摇头。

“那倒没有,端王爷镇守后方,因着贼寇意外偷袭才受的伤。”

潘玉莲的手还是攥的有些紧。

战场上刀剑无眼,这次是端王,谁知道下一个会受伤的是谁?

明崇帝一贯都对神佛不敬,很是心口不一的潘玉莲现在都很想去将自己认真抄写的经文再烧一些。

“娘娘。”

到这会儿长顺神色有些凝重。

“汪公公特意遣奴才来报——朝中现如今关于端王受伤一事却是流言四起。”

自从潘玉莲借病避退后,便是汪岑都没有再来过坤宁宫,免得招眼又平白生出事端。

而汪公公跟在明崇帝身边这么多年,敏锐度也是一等一的,收到信后顿觉有异,立即让长顺来报。

潘玉莲越发的疑惑了,:“端王在边关受伤,朝中还能有什么流言?”

长顺的声音低了些,:“现在,现在外头都传,说,说端王爷当初同陛下争夺皇位,陛下一直心怀不满,否则,也不会明知端王爷如今却是身形不适,还一意带去了边关”

“这些年,陛下只是碍于膝下无子,这才容忍一二。”

说到后来,长顺的脸色有些难看,:“因着娘娘您现在怀有龙胎,陛下这才故意,故意放任草原十八部的人去,去暗害端王。”

“至于其他几位世子,几位王爷都在边关陛下如今有意立您腹中的皇子为储君。”

“荒谬!”

人在宫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从天而降的黑锅一下就给潘玉莲砸的火冒三丈。

“简直是无稽之谈!!!”

“陛下还需要借着这种方式除掉他们?!”

“只要陛下回京,只待本宫腹中的皇子来日出生,陛下要立嗣为储君,这般名正言顺的事,谁敢反对?”

“还需要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惹得人心惶惶?”

潘玉莲甩袖而起,愤然大怒,:“陛下御驾亲征,若是携大胜之势而归,声势鼎盛,还有谁敢跳出来寻死不成?”

听梅连忙扶着潘玉莲。

长顺则是紧张连连道:“娘娘息怒,娘娘您身子要紧,万不可动气先中了那些小人的奸计。”

潘玉莲神色凝重的在殿内来回走着——

她看的清不清楚没用。

甚至这道理,想必朝中的人能看清的不再少数,但问题是流言还是散开了。

现在,现在关键就在于端王世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幕后之人忽然放出这个消息是想做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关端王受伤的种种,宫中的流言很是传了几日。

这天夜里,汪岑竟是趁着夜色亲自到春晖殿拜见潘玉莲。

“娘娘。”

匆匆见过礼的汪岑拱手而道,:“娘娘,启兰宫中顾昭仪受人指使,意图谋害于您,您可是有意再查”

汪岑的话音潘玉莲只一瞬就听明白了。

她沉着脸摇了摇头。

“不是本宫,本宫早已同顾昭仪商议清楚,此事无意再查。”

既然不是庄妃娘娘

汪岑脸色倏地严肃了起来,:“娘娘。”

“内尚监内有意重查此事,便是奴才都没能拦住。”

“端王爷出事如今只怕,只怕再过几日,事关端王世子威胁指使顾昭仪,加害于您的事,都会公之于众。”

逮着端王世子一个人死命的嚯嚯是要干什么?

潘玉莲的脸色很是难看——

真相大白不好吗?

不好!

对现在的潘玉莲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就明崇帝为着皇嗣断然下狠手的态度你这不是把端王世子往死路上逼吗?

“这些时日,本宫身子康复,原以为会多生事端,却不想如今反倒桩桩件件都是冲着端王世子来的。”

一环套一环,简直就是把人一意往死路上逼,这要是他一下子狗急跳墙想到这的潘玉莲骤然一惊,腾的抬头看向了汪岑。

四目相对,却见汪岑神色沉凝的朝着点了点头,:“娘娘,事发突然,偏偏又对着端王

世子步步紧逼”

“现如今,怕就怕端王世子一念之间行差踏错,还请娘娘千万小心,保重自身,万万不可涉险。”

潘玉莲点点头,郑重应道:“本宫明白。”

说着话的潘玉莲紧紧的握住了自己腰间的那个锦囊——明崇帝给的那枚私印装在里面,她片刻都不曾离身。

待汪岑告退,潘玉莲凝神细思片刻,随后起身往主殿去。

防患于未然从来都宜早不宜迟。

此事,还得同薄皇后仔细商议一番

慈宁宫

身子将养恢复几分,已经不会时时都觉着晕眩的闻太后这会儿仍在念经,她转动着佛珠,闭目轻诵。

燕秋嬷嬷走近了殿内,:“太后娘娘。”

见闻太后的动作一顿,随后睁开了眼,郑嬷嬷连忙扶着闻太后起身。

闻太后朝着供奉的观音像拜了拜,随后才看向了燕秋嬷嬷,:“何事?”

“娘娘。”

燕秋嬷嬷衬着帕子拖出一个绣袋,只见上面满是泥土,肮脏不堪。

“这是从七姑娘居住的侧殿后面挖出来的,是端王世子妃写给七姑娘的信,里头还附着庄妃娘娘的生辰八字。”

闻太后微微蹙了蹙眉。

她看向燕秋嬷嬷手里的绣袋,:“端王世子妃?”

燕秋嬷嬷点着头,:“是,太后娘娘,信里面还有长云附子的毒性和用途”

你就说这个事,冒出来的是不是太巧了?

甚至都有种简单凑巧到莫名其妙,像个拙劣的笑话一般。

看着眼前这个绣袋的闻太后都不由得心里头犯嘀咕。

许是见闻太后沉默的时间有些长,郑嬷嬷轻声问询道:“太后娘娘?”

捧着绣袋的燕秋嬷嬷也很是干脆的提议道:“太后娘娘,如今既然找到了东西,七姑娘现在也在佛堂不如就请端王世子妃问问?”

这证据虽然来的莫名其妙,看起来甚至是十分的拙劣,但宫里的事,保不齐就真有这么荒唐呢?

若是假的,自然无妨。

但若是真的,自然该好好的说道说道

端王府

如今整个王府上下气氛凝重,议事堂内烛火长明。

端王在这个时间点出事,确实是正正好的踩在了端王府的神经上。

甚至那些流言说不信的肯定都是暂时没出事的。

就这么巧,皇帝出征就一定要带了几个王爷走

就这么巧其他人不出事,就镇守后方的端王遭了冷箭出了事?

“世子。”

周先生脸色有些沉重,:“自户部侍郎出事以来,咱们端王府许多人都牵涉其中”

“信王世子连同诚王世子更是联手打压,一意构陷,府上,府上损失惨重。”

“若是在这么下去,只怕,只怕会先被生生拖死”

周先生的话说完,彭浦旬接过了话,一贯都显得游刃有余的他,脸色都十分的凝重。

“世子,宫中传来消息,说内尚监内重查启兰宫之事甚至连宫女青儿都被带走了。”

“是啊,世子。”

“信王世子一意逢迎宫中,又惯来同中宫还有慈宁宫亲近,如今又与庄妃娘娘冰释前嫌。”

“陛下惯来对子嗣之事看重”

干坏事的时候,既然都决定要干了,那自然没什么怕的。

可事没做好,露了行迹,心中自然懊恼。

更何况,明崇帝于此事行事太狠了——事有两面,从无例外。

镇住了绝大多数的人,即便是那些摇摆不定的人也被震慑,不敢有其他的想法。

但对于一定会动手的人来说,只会加重杀心——反正错一点都会死,倒不如做绝,只要死干净了,谁能说是他做的?

针对身怀有孕的庄妃也是——

现如今端王府里后悔的不是动手,而是后悔事情没做绝,甚至有些恐惧于明崇帝回来后的清算。

屋内惶惶的气氛像一股冷飕飕的寒气渗入端王世子的心头。

满殿的人都急慌慌的看着端王世子,等着他拿一个主意。

这几日事接踵而来,实在叫人应接不暇。

甚至端王世子都来不及缓一口气仔细的想一想,那种头悬利刃的紧迫感就一寸寸的迫近,像是下一秒就会将他置之死地。

端王世子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彭浦旬。

却见以往都智计百出,神色镇定的彭浦旬这会儿眉宇愁苦,满是踌躇的看着他。

“世子!”

“边关急报。”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彭浦旬已经一跃而起,一个箭步就冲向了报信的人。

同来人眼神交错了片刻,彭浦旬接过信,疾步上前就交给了端王世子。

他神色恍然,语气急促,:“世子,忽然送来了急报可是王爷的身子有异?”

端王世子顾不得其他,连忙拆开了信查看了起来。

一目十行匆匆看过的端王世子猛然被惊得豁然起身。

他的目光死死的落在了信上的一处——

草原十八部大军压境,战况紧急,明崇帝移驾之时与突袭襄松城的鞑子撞上,双方交战之际,混乱中明崇帝下落不明。

“世子,世子,可是出了事?”

这会儿端王世子捧着信的手都在抖,他说不出话来,只是将手里的密信递给了彭浦旬。

彭浦旬连忙接了过来。

待匆匆看过,他却是大惊失色。

“这,这事,陛下,陛下若是这消息必定是要第一时间封锁的,这消息现在却传了过来,世子”

端王世子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受——惊惧?也不全是。

而是一种头皮发麻的晕眩感,他心跳失衡,手脚发凉间整个人都在发抖。

听着彭浦旬的质疑,端王世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这确实是父王送来的书信无疑。”

“更何况,父王就在襄松城,离得最近”

此刻堂内的其他人在得知密信上的消息后,尽皆默然。

整个议事堂内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

“世子。”

彭浦旬脸色绯红。

他朝着端王世子拱手开口的声音都在抖。

“此事,此事之后京中也会收到消息,如今,如今,请世子早做决断。”

劝?不劝?

做个什么决断?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端王世子身上。

偏偏有宫人登门,说是要请端王世子妃入宫。

这个时候忽然请世子妃入宫?

彭浦旬显然想到了什么。

他脸色一沉,一揖到底,:“还请世子早做决断!”

门外前来禀报的宫人迟迟不见端王世子的身影。

想着来前老公公暗示他好生敲打的吩咐。

马太监脸色不耐,尖声重复了一遍:“世子,奴才奉命请端王世子妃即刻入宫!”

“还请端王世子速速传召世子妃。”

“聒噪!”

破门而出的一道寒芒,直接刺在了马太监的心口。

马太监不敢置信的惨叫一声后登时毙命。

而拂袖大步踏出屋外的端王世子,脸色绯红,开口的声音有些哑——

“朝中奸佞当道,小人作祟,残害忠良,霍乱朝政,致使天降灾祸,战火四起,民不聊生。”

“今日,诸位随本世子铲佞诛邪,匡扶朝纲!”

第115章 首回宫,回宫,回宫

这世上都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边关距离京中何止万里之遥?

来往的消息通传的一点都不及时。

更何况早在端王中箭的翌日,边关战事凶险,局势更是一变再变。

“呜——”

漫天的昏黄风沙里,草原十八部中号角声再度响起。

这些时日,涢水关此险要关卡处已然几经厮杀。

大晋朝的天子御驾亲征,他亲临战场的消息不仅是鼓舞大晋朝士兵,便是草原十八部的人也各顶个的激动。

若是能斩杀或俘虏大晋朝的皇帝,不仅是眼前这座雄关,整个大晋朝还是由着他们任取任予?

皇帝就像是最顶级的诱饵,将所有人都死死拖在这处战场。

战鼓声轰鸣,呜呜的呼喝声四起,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人群黑压压的侵蚀了黄土。

这几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遇见冲阵的卫国公,牢牢护卫在明崇帝的身侧。

“陛下。”

胡乱一擦脸上沾着的血水,看着不远处舍身忘死,毫不顾惜性命往前冲的鞑子,卫国公请明崇帝暂且退阵,避入大营之中。

皇帝在场,不仅大晋朝己方的士气疯狂叠加‘buff’。

就是草原十八部的人也更加拼命,嗷嗷叫着也疯了一般的冲阵。

明崇帝堪称凭借一己之力将‘血肉磨盘’的威力推上了高峰。

“陛下”

再度冲锋的号角吹散了卫国公呼喊的话。

却见草原十八部的后方忽然冒出了一股黑色的‘洪流’。

这些黑色的兵甲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两军相接,奔着就是短兵相接去的。

这般血腥的场面里,冲在最前面的人却哈哈大笑着,有如猛虎下山,直扑草原十八部的军阵。

冲阵的不是旁人,赫然是已经顺利偷家,又同长平侯接应的人马会和的吕禄山。

他率众冲入了草原十八部的大军中,若是从城墙上看去,宛若锋利的尖刀狠狠的劈入敌人的腹部。

吕禄山惯用兵器是方天画戟,两侧是月牙的弯刀,随着他的冲击,月牙弯的利刃只是一碰敌人,鲜血就喷涌而出。

战场上使戟的人不多,最常见的是长枪和砍刀。

但特质后分量更重的画戟却正合吕禄山的心意,左右横过,犹如臂使。

一方当关,万夫莫开,此话于吕禄山不是什么夸张之言。

他这种人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战争而生。

见血后,越发兴奋又更加凶残暴虐吕禄山冲锋之际,那些喷涌着鲜血的尸体就像割麦子一般成片倒在身后。

很快,吕禄山硬生生的蹚出了一条血路。

他的眼神牢牢的锁定着吉利可汗,露出了一个血腥狰狞的笑容。

“嘶——”

吕禄山的凶残简直是叫人不分敌我的叫人为之胆寒。

轻骑营的人都不需要吩咐,只是默契的跟着一起冲锋。

倒是长平侯被落在了后面。

想想他接应时所见的尸横遍野的惨状,长平侯定了定神,随后他脸上情不自禁的有了笑容——身旁有这样的悍勇之辈,实在是叫人倍感安稳。

想了想,长平侯没急着冲阵,而是让后面的士兵都挑高了枪上挂着的一串人头,齐齐高呼,:“王庭覆灭。”

随后长平侯才一挥手,高喝道:“随吕将军冲锋!”

隐隐约约的喊声传来的时候,坐镇墙头的信老王爷差人飞快的报信。

“陛下,陛下!”

“是吕将军,是吕将军回来了!”

明崇帝回头朝着城墙上看了一眼。

墙头坐镇的信老王爷大笑着点点头。

“擂鼓助威!”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