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 / 2)

两人非常熟稔地拌了几句嘴。

霍灵:“所以他的名字是?”

冷观:“他用假名的时间比用本名多上百倍千倍,假的比真的还真。”

温良:“百闻楼里,越是往上晋升,名字越多。你可以就叫我温良的,朋友。”

霍灵:“好的好的。”

虽然跟老师各论各的有点奇怪,但不用把小伙伴当长辈真是太好了!

冷观:“你们没安排人去喊瞬华过来?”

霍灵:“我以为有人会去通知他,结果没有,这样也好,等他自己发现了肯定会更生气。”

冷观感慨:“仙尊混到他这份上,也挺窝囊的,幸好我是自立门户的,不用讲这么多人情世故,也不用尊敬长辈。”

三个人在屋子里看着大殿那边的调查进度聊天,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十分惬意。

外头,一切证据都指向了方青黛,似乎也尘埃落定了。

但如果要处罚她,就不能绕过瞬华仙尊。

众人面面相觑了会儿,还是派了个人去通知他。

听闻爱徒受刺重伤,瞬华仙尊自然是震怒非常,第一时间赶过来看望。

冷观将他拦在门外,慢条斯理地布置好“治疗”现场,才将他和赶来的一众天剑门的人放进来。

瞬华仙尊冲过去将床上的人抱住:“阿芜,你感觉如何了?”

“林芜”虚弱地靠在他的怀里,气若游丝地说:“徒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师尊了。”

“别说傻话!”

他一顿安慰,越是安慰心中越感悲凉,听到其他人说这一切都是方青黛做的,便越是愤怒失望。

“逆徒,你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了!你眼里可还有天剑门,可还有我这个师尊。”

柳如烟将方青黛平时被他苛责的模样学了十成十。

倔强,失望,强忍着哭意反问他:“您甚至不肯问经过,不肯亲自问一问,您的二弟子有没有做出这等不忠不义,骇人听闻的事情!”

瞬华仙尊被她问得一愣。

“林芜”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让他紧张地看过去:“还请师尊不要着急,听听师妹的说法。”

他便顺着台阶下了,让她自行解释。

结果她逼问床上的伤者:“师姐可有见到行刺之人,看清对方的模样?”

“有,对方……恐怕是伪装成了师妹的样子,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对我动了手。凶手将你的佩剑丢到地上,应当是想嫁祸给你。”

有人插嘴道在:“是故意模仿掌门遇刺时的情景也未可知。”

瞬华仙尊想起什么,面色微变,语气也不好起来:“你的佩剑,为何会出现在阿芜遇刺现场?你近日不都剑不离身吗?”

“方青黛”短促地笑了一声,眼神悲凉:“那剑是师尊所赐,弟子曾经十分珍重,视作生命,后来觉得它更适合束之高阁。所以前段时日去了剑冢,在里面拿了一柄新的佩剑,之后一直用的新剑,有许多人都能为此作证。”

他:“……”

陆苓见他竟有心软的迹象,立刻跳出来说:“除去佩剑,还有那诸多的证据,你作何解释?”

瞬华仙尊闻言,又让其一条一条解释。

然而对方却不肯像犯人一样陈述,直接以道心起誓,发誓自己绝不是刺杀师姐的刺客,也没有参与谋害师姐。

如果是,就令五雷轰顶。

这誓言非常标准,也有天道效力。

外面的天色一点变化都没有,证明她的话是真的。

场面一下子尬住。

“如此,可能证明此身的清白?”

“方青黛”含着水光的眼睛,深深凝望瞬华仙尊,脸上逐渐失去表情,仿佛心灰意冷一般,直接转身跑了。

瞬华仙尊站起来,似乎想喊住对方。

然而“林芜”又一口血喷在他的衣摆上,吓得他又坐回去将她抱着。

“师尊,您快去追师妹……咳咳。”

他扶着人,说着违心的话:“是她不懂事,我何必追她。”

霍灵看得直摇头。

好好的一个仙尊,居然被一个男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第37章 经典悬崖二选一

随着瞬华仙尊的现身,云恒、冷观两位仙尊的先后拜访,天剑门的外部环境一时间干净了许多。

但这并不意味着天剑门能够消停下来。

掌门没能苏醒,内部党争越发激烈。

由温良扮演的“林芜”和由柳如烟扮演的“方青黛”还再次上演了过往的经典节目。

栽赃陷害,言语挑拨,联合孤立。

但跟过往不同,现在一个是代掌门,一个是“戒律堂没了她就不能转”的新晋执事。

两个人斗起来,就不再是限于雪寂峰和掌门所在的紫灵峰,而是与整个门派息息相关。

而且方青黛也不是过去那个不受所有人待见的孤僻少女。

她身边如今已经聚集了一批年轻英俊,背景雄厚的帮手(包括温良夜狩),受了委屈有人帮她说话,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也有人为她伸张。

再加上这个世界上的傻子没那么多,就算是不通人心的人,在同种情况发生多次,也会产生怀疑。

由“林芜”挑起的矛盾中,站在她这边,为她冲锋陷阵的人越来越少。

而“方青黛”也没有一直吃瘪,好几次都在证明自己清白的同时要把锅还给对方。

在这种情况下,就是瞎子,也看出来不对。

瞬华仙尊终于记起来自己首先是个仙尊,其次是个男人。

他是有尊严的,哪怕是自己所感到愧疚,所爱的人,他也不能容许对方这样频繁地利用欺骗他。

所以他再也压不住自己的怀疑,开始亲自了解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然而一切都被收拾干净了痕迹(因为有受害者的配合),只留下怀疑在他心中持续发酵,却始终无法落下。

而且他也在探究中发现,那个从前围着他转,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徒弟,不,二徒弟,她已经彻底成长。

有了除去获得他认可以外的目标,在宗门中担当着重要职务,还有……许多许多的追求者。

对他这个师尊也极度疏离,私下里不愿再跟他讲一句话,也不回雪寂峰。

明明他之前养伤的时候,她还时常去殿外询问他的伤情。

还有新收的弟子,有什么问题不来问他这个师尊,反倒天天缠着二弟子。

瞬华仙尊不由对现状心生埋怨。

“他是真的有病。”

夜狩拄着剑坐在自己的院子里,雪白的脸上再见不到一丝病态,满是被折磨的疲惫和想要杀人的抓狂。

“早上给我一本剑谱,我学了一天把招式掌握了,他居然说我进度太慢了!”

夜狩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没法在一个仙尊面前完全装成萌新。

结果他竟然全力以赴都赶不上对方的期望。

有病吧!

要他一下子剑法大成,怎么不叫他直接证道飞升呢?

霍灵:“所以方青黛到底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喜欢这种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还想把自己灵根换给别的女人的家伙,就是被下咒了也该清醒清醒吧?”

面对两个小年轻的疑惑,温良摇头晃脑地说:“他长得好看,有地位,被很多人推崇看好,就能骗到傻姑娘将他当成山间的明月,奉若神明。你们觉得疑惑,说明你们不是受骗群体,是好事。”

夜狩“呵呵”两声:“那喜欢方青黛的人为什么这么多,我觉得我俩站旁边都显得多余。”

霍灵支起耳朵。

她也注意到了,在短短的时间内,追求“方青黛”的人以夸张的速度增加。

而且个个都很上头的样子。

“嗯……”温良看了他们俩一眼,尤其多看了眼夜狩,“很多男人都会将身体上的冲动当做是在心动,心跳加快,脸脖子发烫,不自觉地注意对方的外表,露出的皮肤,身体曲线……”

夜狩将霍灵的耳朵捂着,怒斥某人:“当着小孩的面说什么呢!”

他是魔修,对这种话题不感兴趣但司空见惯。

只是有点儿尴尬。

因为这些症状他都有过。

但由于那师徒仨的事情太过乱七八糟,又牵连了他,他决心当一个断情绝爱,洁身自好的人。

霍灵茫然地四顾了一圈:“小孩,哪里有小孩?”

“你呀。”温良笑眯眯地说,“但我猜,你对这类话题并不会害羞。”

霍灵点点头:“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谈之色变的吗?”

她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接受了相当完备的生理知识教育。

魔女之间,也经常开一些带颜色的笑话。

比温良的话要露骨的多。

“没有。”温良继续说完自己的话,“反正你们可以理解为,她天生招桃花,难以结果的那种。”

“喔。”霍灵满足了好奇心,又问,“所以什么时候到我……不,到那位妖女上场?”

“快了,等他找到陆苓的时候。”

他们的表演当然并非是完美无缺,还有故意留下的漏洞。

陆苓能够证明,第一场演出里的“代掌门遇刺案”,不仅与方青黛没有关系,还可能存在林芜的自导自演。

瞬华仙尊从陆苓那里逼问到具体经过。

确实对自己的大徒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怀疑,甚至还没有去问对方,就开始感到愤怒和失望。

就像他过去对二弟子那样。

但他到底是有些长进(也或许是对现状还有一丝侥幸),没有直接定性,而是带着陆苓去与其对峙。

代掌门办公的大殿空无一人。

公文被全部推到地上,曾被当做刺杀凶器的两柄佩剑放在桌上。

剑下压着一张纸。

白纸红字写着:雪寂峰后山崖,侯君前来。

瞬华仙尊瞳孔骤缩,立刻派人去找自己的两个弟子。

自己则赶往雪寂峰。

“代掌门和她师妹在门内被抓,歹徒公然挑衅,要在仙尊的山头搞事”这件事被迅速传开,整个天剑门乱成一锅粥。

大家纷纷放下党争,火急火燎地往雪寂峰的悬崖赶去。

“你来了。”

化身火焰魔女的霍灵站在悬崖的边上,真正的林芜和方青黛被她用火环绑着。

两个人的状况都非常差。

或者说,她们的状况本来就不好,只是被遮掩了。

霍灵清了清嗓子,用着那位“火之魔女”妩媚动人的声线。

“你看,这是你的两个弟子,其中一个灵根毁了,另外一个灵根没了。她们现在都不能动用灵力,而只要我轻轻一推,她们就会从悬崖上掉下去。”

“而你,我保证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掉下去。”

“放了她们”瞬华仙尊拿剑指着她。

霍灵有一点慌,但仍旧从容地说:“看来,你并不急着听我的条件,那我们来玩一个热身小游戏吧。”

“你可以对我出十剑,如果能伤到我分毫,我就将她们都还给你,如果不能,我就将山崖下面的花谷烧了。”

“瞬华!”人群之中,有人极力地想要阻止。

但瞬华仙尊充耳不闻,冷声说:“依你所言。”

不仅冷观觉得他窝囊,他自己也觉得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过得十分窝囊。

他急需要通过自己的剑,来证明自己。

而霍灵见他剑刃泛起光,立刻开始念禁咒。

经过老师认证,她在念完禁咒之前,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相当于长时间的无敌。

而且她这次用的是火系的禁咒,可以通过“火之魔女的赠礼”来自行做出一定程度的回应,释放出三成的威力。

天空变成火红色,她半悬在空中,无数火焰将她环绕。

这样刺目的光下,众人无法看清那些玄奥的法阵,只听着她念出的咒语,感到晕眩。

瞬华仙尊手中的剑多次劈开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火焰,甚至几欲灭掉全部火焰。

但没能伤到她一根头发。

在挥出第九剑后,身负重伤的他有些力竭,偏要勉强地使出第十剑。

这一剑完美地展现出大乘期的威能——他自己的山头,被削掉一块,护山阵法也被破掉了。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半空中的人影。

对方依然没有理会他,念着自己的咒语。

又过去不短的时间,将她包裹的火焰离开她,化作一只巨大的未知鸟类,朝着山崖下疾飞而去。

四季如春的美丽山谷被一寸寸点燃。

站在山崖上的众人都能感到那股逼人的热意。

雪寂峰的雪,开始化了。

“你……想要什么?”瞬华仙尊嗓音干涩地问,看起来前所未有地狼狈。

“别紧张,我跟那些觊觎你们天剑门宝物的家伙不同,我只是想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霍灵走到林芜和方青黛中间,笑盈盈地说:“我要将她们中一个人推进下山崖,让她掉进火海。但这件事不由我决定,也不由她们决定,而是由你来决定。”

“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你希望是谁呢?”

第38章 选择

悬崖边上二选一。

温良对这个安排吐槽过俗套,然后非常兴奋地布置了现场。

自掏腰包采购了不少材料,利用代掌门及雪寂峰弟子的身份,多次进行布置。

就住山上的瞬华仙尊都没发现他在搞事。

用他话来说:“拿命来检验真心,确实是最有效的,所以才俗套。”

确实。

瞬华仙尊的脸色极为难看,一时说不出话来。

但是他身后那群人已经极为生气了。

在他们看来,瞬华仙尊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如今的状态,会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宗门再次陷入群狼环伺的境地。

至于他那两个弟子,他们恨不得全死了。

但是他们不能这么说,而是想要极力地安抚瞬华仙尊,怕他走火入魔。

场面僵持着。

林芜突然开口说:“师尊这次没有选我,是终于想要放弃我的吗?”

她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沉静,温柔,像一朵解语花。

“您不必感到愧疚,活到今日,对我来说已经足够痛苦了。我早就受够了在惶恐与伤痛中煎熬的日子,现在只想要解脱。”

“师妹她还年轻,即使被取走了灵根,也还远没到结束一生的时候。”

方青黛冷冷地说:“不需要你替我说话,你要是早就想死,何必等到今天,不过是嘴上大度谦让,好叫师尊心疼你偏向你。”

柳如烟用她的身体在天剑门搞事期间,她全程醒着,只有部分不方便她知道事情屏蔽了她。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再三重置了她的三观。

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心态,只觉得世界陌生。

从前仿佛是人生意义的师尊此刻就站在她面前,还一反常态地没有直接选师姐

,她心里也没有波动。

甚至觉得,此刻从山崖掉进火海,对她来说也是一个解脱。

林芜见瞬华仙尊神色复杂,依旧没有做决定,叹了口气,说:“弟子一直知道,您对师妹并非是没有感情,只是碍着我,不愿意面对自己。”

“这种勉强得来的偏爱,对我来说亦是一种折磨,因此做出了许多幼稚的事情。”

“您应该有所察觉,有所怀疑,心感失望,又不免审视起过往……当然,这些只是弟子的臆测,只是今日既然遇到了这样的局面,正好做一个了断不是么?”

瞬华仙尊嘴唇微动,终于看向一旁的霍灵:“这段时间,是你在从中搞鬼?”

霍灵一惊,还以为自己暴露了。

谁知道他紧接着又说:“是你教唆了她,让她们同门相杀。”

“嗯?”

霍灵忍不住笑出声。

众人只见眼前被宽大帽檐遮住容貌的女子勾起鲜红的唇,似是玩味似是嘲笑。

“从方青黛被你收为弟子开始,她们师姐妹俩的厮杀就注定不会停止。”霍灵觉得火候差不多,直接当众揭露真相。

“一定要我提醒你么?你收方青黛为徒,是要养着她的仙灵根,换掉林芜被毁的灵根。”

人群非常沉默,只有很少一部分表露出惊讶情绪。

显然知情人不在少数。

但很快,有人跳出来反驳:“你这妖女休要胡说八道,我们尊上从未做过这等事情!”

霍灵:“是么,那他伤得如此之重,皆是为了去难关门求医?若真是如此,你们天剑门为何不发作?为何不要求冷观仙尊出手治好他?”

众人:“……”

她:“现在方青黛体内的灵根已经挖给了别人,枉费了你多年心血,她也对你再无用处,不如将她推下悬崖,如何?”

这话进别人耳朵里可能是中肯的劝说。

但对瞬华仙尊来说,是挑衅和质问他的道德。

是的。

尽管他跟两个女徒弟之间的牵扯乱七八糟,但他在外头的名声出奇好。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高风亮节,不被世俗污染的。

他从前也配得上这个评价。

直到他的大弟子被妖蛇所伤,灵根被毁。

这是他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挫折,他认为是自己对大徒弟说了那句“要护好师弟师妹”,才让她置自己于不顾,遭受了那些。

为了弥补,他立誓要将她治好,从那一日起,便一刻不停地寻找着办法。

可是他不停地失败。

他遇上了人生中第一件无法做到又必须做到的事情。这件事成了他的执念,成了他唯一想做的事情。

每一次失败,冷观的话都会在他的心中回响一遍。

直到那天,他真的在路边看到一个拥有仙灵根,父母双亡,被亲戚赶出门的小姑娘。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他将这个孩子带回了宗门。

刚开始,他并没有下定决心要将方青黛的灵根换给大徒弟。

可知道换灵根之法的人不少,炼丹峰和炼器峰的人自告奋勇地说能够将她的灵根养得完美适配林芜,而且要从小养起,以免剥离的时候太过痛苦。

再加上方青黛的性格远不如林芜年幼时乖巧省心,经常惹出祸来。

在她险些害死大弟子那天,他突然就下定决心要做这件违背自身道义的事情。

如今再看,或许他从收第二位弟子开始,就开始错了。

他害了一个全然无辜的女孩。

被压抑许久的愧疚在此刻涌上心间,瞬华仙尊看着浑身是血,灵力向外流逝的二弟子,艰难开口:“先将青黛放了,让她去治伤。”

“好啊。”霍灵应得非常干脆,甚至没有给他再次确定的机会。

围绕在方青黛身边的火圈消散,她恢复了自由。

可是一步也没有朝着自己师尊的方向走。

因为她突然感到极度的愤怒,像是失去的所有情绪都被换成了愤怒涌入胸腔,让她急促地呼吸起来。

“您现在倒是看得见我,知道我无辜了。”

她突然笑起来。

笑自己居然过往有那么多次盼望,盼望他能够站在自己这边,盼望他能够为她解围。

也笑他,竟然会在她再也不期待的时候,选择了自己。

太可笑了。

瞬华仙尊皱眉看着她:“别闹,青黛,你过来,让他们先将你带走……”

“您是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对师姐失望了吗?”方青黛笑容未减,“倘若我说,那些事情其实与师姐无关,而是我做的呢?”

他震惊:“你在说什么?”

“您好好地看一眼师姐吧,她像是能够走出雪寂峰,打理宗门事务的样子吗?”

“其实师姐从未离开过雪寂峰,她被人胁迫,被人替换了身份,一直待在您为她打造的山谷中,等待有人发现问题去救她。”

“可是谁也没有来,谁也没有发现‘代掌门’是一个假货。”

方青黛故意说着。

众人哗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

她笑到伤口撕裂,捂着伤口继续笑了几声,才接着说:“这段时间,是我一直在配合那个人演戏,照着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在演,你们果然没有怀疑。”

“有好多人都在帮我说话,真叫我震惊,原来……大家不都是傻子瞎子,而是在装傻装瞎。”

被她嘲笑的“装傻装瞎”之人:“……”

他们有些恼羞成怒,立刻声讨她,骂她勾结外人,背叛师门。

想要一拥而上,杀了这个宗门叛徒。

但灼热的火焰重新将她关起来,也隔绝了他们。

“要重新选一次吗?”霍灵体贴地问瞬华仙尊。

他勉强稳住心神,看向林芜,却不敢与她对视:“阿芜……你这段时间受苦了。”

林芜身上的火圈被撤销,她坐在地上,眉眼低垂,平静得不像是当事人。

又是一声轻叹。

她问出了一个让他感到有些难堪的话题:“师尊,此刻您心上之人,是师妹,是我,还是过去那个完美无缺的我呢?”

他没有说话,似乎依旧是难以面对自己的心。

“不会是都喜欢吧?”霍灵突然插嘴,“但我猜最喜欢的肯定是过去的你,因为那时的你已经死了,仅存在于他的幻想当中。”

幻想里的,总是最好的。

所以当林芜不符合他幻想的时候,他会因此愤怒失望,无法像过去那样包容她。

至于方青黛,他更像是将她当成了所有物。

都是以他的自我为中心的扭曲情感。

“见到那位假扮我的人,您大约很高兴,因为对方比我更像从前的我。”林芜再次叹气,“我或许当初应该死在妖蛇腹中,这样便永远是您心中的样子。”

霍灵见瞬华仙尊动容,挑了挑眉:“你该不会觉得这事她的心里话吧?”

她伸手掏出来一瓶吐真剂灌进林芜嘴里,让她再说一遍。

林芜:“……”

她捂住嘴干呕一声,什么也没吐出来。

还难以控制地按照对方说的来。

她:“师尊的喜爱,对我来说实在是负担,也叫我心生恨意,我当初要是死了,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林芜开始讲自己一次次自杀,一次次被掌门阻止的经历。

任何人都能感受到那种压抑与绝望,能够感受到她滋生的恨意与疯狂。

最终,她说:“您的伤至今没有起色,是我在药池里动了手脚,掌门师伯之所以至今没有醒来,是我让人下了毒。”

柳如烟当时给了掌门一剑,是希望对方能够昏迷一阵子,好让她趁着浑水报仇。

之后想要赞助小师妹当代掌门,去补点能让他继续昏迷的毒药时,意外发现他已经中毒了。

林芜做这件事,除了报仇,也是是想要趁机掌权。

所以她刚听到掌门受刺时,笑得耐人寻味,只是没想到给霍灵提供了便利。

她给瞬华仙尊也下毒的事情,超出了霍灵的预料。

霍灵悄悄擦了把汗。

怪不得她师姐让她远离林芜,在几乎废掉的情况下还能将站在天剑门顶端的两个人算计成这样,果然是个狠人。

幸好她每次跟对方的接触时间都不长,也没留下什么把柄。

天剑门的人听到林芜的这些话,刚开始还有些虚,觉得她心生怨气实属正常,听到她给掌门下毒之后就不淡定起来。

林芜很快也被归为了宗门叛徒,另加一条欺师灭祖的逆徒。

瞬华仙尊唇角溢出鲜血,想说话却大口地吐出鲜血。

林芜和方青黛都没有什么表情。

“看来,您现在一个都不想救了。”

霍灵用遗憾的语气说道。

她伸手扶了扶帽子,颜色热烈的火焰从帽檐滴落,点燃她的裙摆。

随后,她提着点缀朵朵火焰的裙摆,跳到一块大石头上。

“接下来由本人发表总结感言——你愤怒于被她们左右想法,又为何要那样理所当然地要求她们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我的演出结束,接下来进入颁奖环节。”

火焰将霍灵的模样完全遮掩。

人们只看到她取下自己的帽子摆在胸前,伸手从中掏出了什么东西,递给了林芜。

那是一张普通的纸,纸的边缘不小心被火点燃,正在缓缓燃烧。

林芜瞪着眼睛,竭尽全力地想要看清上面的字,她看得很费力,但实际上上面只有两个字。

“入魔。”

第39章 落幕

对于一个名门正派里长大,受到最正统教育的人来说,这两个字无疑是禁忌。

即便林芜已经熟悉正派宗门的黑暗面,能够熟练地利用别人达成目的,她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加入魔道。

但这两个字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只感到恍然。

怪不得这么久都找不到办法。

原来,她的路是在这里。

林芜看了一眼瞬华仙尊和她身后的那些人。

虽然她嘲讽过方青黛,说对方的一切都围绕着师尊,但实际上她这些年,也只活在由这些人组成的世界中。

很早以前,他们是她最亲的人。

后来,他们是她必须依靠的人。

她能够割舍掉他们吗?

看着那群人眼中的愤然与不解,浅淡的笑意爬上她的脸。

称不上苦涩,只能说是了然。

她已经在这些人为自己建立的,四季如春的花谷中等了许多天。

没有人来找她。

所以这里也没有人能够让她停下脚步。

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她却没有立刻选择入魔,而是安静下来。

等师妹的结局。

“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方青黛听到识海中的柳如烟如此说道。

她没有立刻给出回应。

柳如烟继续说:“你本就失了灵根,我用你的身体时出手多次,这具身体要不了几天就会生机枯竭。”

她们的交易内容本就包括身份和身体。

柳如烟无需为此负责,只是提醒她,让她有什么想做的事情赶紧做。

方青黛看了眼瞬华仙尊说:“修士的生活果然跟我想象中的仙人生活不同,我不该有那样的憧憬,在街头流浪或许更适合我。”

没有听对方的回复。

她直接从崖边跳了下去,朝着火海坠落。

在坠落的过程中,她眼前浮现了过往的一生。

很糟糕。

即使后来在柳如烟的帮助下报了仇,得到那些曾经误会自己之人的歉意弥补和认可。

即使在最后,她看到了师尊对自己的在乎。

她也没有想象中的快意。

枯萎的荆棘即使被修剪得再好,也无法开出花朵来。

如果有来生,她希望自己不要再陷入这样复杂的情感,能够孑然一身地在世间徘徊。

无边的火海将她吞噬。

瞬华仙尊二弟子方青黛的一生在此刻结束。

并没有时间留给瞬华仙尊整理心情,有人在霍灵跑路之后出现在雪寂峰的崖边。

一位身穿红衣的魔修站在天剑门众人的对面:“不是说天剑门仙尊的雪寂峰终年冷清吗?怎么今天这么热闹?”

他面容阴柔,长相斯文俊雅,说话很是和气。

身上的红衣却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煞气滔天。

“血衣城城主,饮血。”

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一时间,无数剑刃指向了他。

“别紧张,我不是来挑事的。”血衣城城主摆摆手,“我只是来接我儿子回家,顺便看看他在这里拜的师父。”

众人:???

这又是什么剧情。

已经从后方回到人群当中的霍灵推了一把身边的夜狩。

夜狩慢吞吞地走出来。

并按照前面两个便宜师姐的惯例,在师尊心上扎一刀。

“师尊,我很惊讶,你竟然从未检查过我的灵根。其实只要你看一眼,就能发现它其实是二师姐的仙灵根。”

他爹:“这不重要,灵根是我们光明正大地买来的,不影响你们师门感情。”

夜狩没忍住看了亲爹一眼。

真看不出来,他爹还有说这种笑话的本事。

血衣城城主对瞬华仙尊的态度非常友好,可以说是在场中最好的。

他热情地发出邀请:“我看老弟你与我有缘,不如就地入魔,随我回去,也免得留在这里丢人。”

其他人:“……”

霍灵小声跟温良说:“我觉得夜狩他爹跟我老师肯定谈得来。”

“别瞎说,你老师比他恶劣一万倍。”温良说着,摇了摇头,“大乘期好像就没几个正常的,我们修仙界要完咯。”

霍灵默默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你不是大乘期,也没好到哪儿去。

瞬华仙尊当不下去哑巴,开口说:“我没有魔修出身的弟子,带着你儿子立刻离开天剑门。”

“好吧。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我们血衣城。”

血衣城城主很好说话地点头,提着儿子的后领,假装离开。

等他的身影消失。

瞬华仙尊又吐了口血,但还没有昏过去。

霍灵对此叹为观止。

不愧是大乘期,身体就是好啊。

瞬华仙尊的脑子仿佛终于能处理眼前的状况了。

他看着默然无语的林芜说:“我们师徒缘分已尽,你下山去吧。”

林芜点点头,拿着终于回到自己身边的佩剑,支撑自己起来,缓缓朝山下走去。

接着,他又宣布将联合外人扰乱师门的二弟子除名。

从拥有三个弟子到孑然一身,孤冷与出尘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他的身上。

但大家都不能再拿以前的目光看他。

或许他在剑道上足够厉害,但他在处理感情上,实在是令人难以评价。

偌大的一个门派,因为他的事情变成了这样。

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但这时声讨他,只会让他们天剑门更像笑话,在一位太上长老的带领下,众人退去。

只留下他独自站在山崖边,望着底下的火海出神。

冷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的身边。

他淡淡说:“这场热闹,你可还算满意?”

冷观抱着一把染血的剑,站在崖边沉浸式扮演冷血剑客,听到他的话没能装下去:“不要将我说得像是罪魁祸首一样。我刚才还替你们天剑门重伤了一位不怀好意的大乘期。”

他说完,又补充一句:“但我只有一个人,没能阻止你们的天剑被人带走。”

“带走了也好,如今的我,已经护不住它了。”

冷观见他如此平静,忍不住说:“我其实一直没能明白,为何信章仙尊当初那样信任地将天剑门的安危交到你的手中,明明你很早就暴露了在人情上的短板。”

信章仙尊也是天剑门的仙尊之一。

但年纪不小,心里也一直装着证道飞升这件事,等到瞬华仙尊大乘的修为稳固,他便命瞬华的师兄担

任掌门,放心飞升去了。

所以天剑门只有瞬华这一位仙尊。

对冷观的疑惑,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你的剑法比当年好了太多。”

这次陷入沉默的是冷观。

但很快,他就坦然地面对了这件事:“我看不到我所求之道的尽头,练剑打发时间,没想到居然已经这样好了。”

以大乘期的标准来看,他还很年轻,有数千年的时间来突破这个瓶颈。

没到他灰心丧气的时候。

“我好像很久没有关注自己走到哪一步了。你说得对,我剑道有瑕,道心不复以往。”

瞬华面对了自己一直不想面对,也不敢深想的问题。

他看向冷观:“与我论剑一场,以生死论。”

无论是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况,他其实都不适合与人比剑。

不然方才就不会那样轻易地让血衣城城主离开。

但他迫切地想要拿起自己的剑。

想要再见一次自己的剑道。

“好。”

冷观答应下来。

没有说要帮他治伤之类的话。

毫无意义。

如果能够拿起心中之剑,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对方都能够发挥出该有的实力。

只需要那样的一剑便够了。

在白衣完全被染红之时,瞬华终于挥出了那一剑。

天地为之动容,万物避其锋芒。

但没有向着冷观而去,而是将耸立入云的雪寂峰劈开。

如同斩开他的过往。

与此同时,冷观的剑深深地扎进他的腹部。

“虽说是以生死论剑,但我要是在这里杀了你,免不得要被人诟病声讨。”

冷观收了剑,还贴心地给他的伤治了大半。

“我刚收的小徒弟,总不能叫她跟着我承担那么多恶意。”

“你身上牵扯诸多,也还没到死的时候。”

他碎碎念念地讲了许多理由,将剑收起来,毫无留恋地往远处走去。

热闹看够了。

过去曾视为朋友的,也不过是个无聊之人。

下次再找点别的乐子。

第40章 告别

“他真的能看开?”

霍灵跟在冷观的后面,听完冷观讲完后续,忍不住问。

“到底是个大乘期,他这会儿要是看不开,已经入魔了。”

冷观提起瞬华仙尊已经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他的道心已损,剩下的时间不过是守着宗门枯等寿终。”

这对一个才五百多岁的大乘期来说,简直是噩梦。

且经此一事,瞬华仙尊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端坐于神坛之上,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会过得非常忙碌。

霍灵在天剑门当了几天的代掌门,虽然不太喜欢它的规矩,但也清楚大部分人都是无辜的,都被规矩束缚,试图当个规矩人。

天剑门也没有烂到该倒下的地步,他们失去了天剑,之后必然会有所改变。

反正她玩得也还蛮开心,可以到此为止。

比起这个,她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她:“所以,您果然是全程知道所有事情吧?”

冷观含笑着说:“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像你们一样伪装成其他人?”

她用力点头。

“有哦。你猜是谁?”

霍灵好几次都猜温良是师尊假扮的,但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有误。

她翻着所有经历过此事的人选,看谁都不是很想。

只好摇摇头,眼巴巴地等他揭晓答案。

冷观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当时招新弟子的负责人,蓝雨峰食堂的厨子,戒律堂巡逻弟子……”

霍灵:“什么?!”

她惊呼之后,又觉得很有道理。

怪不得她那个时候弄坏了测试灵根的法器,眼看着要暴露了,当事人却纷纷示意。

原来那个审问弟子的长老是她老师假扮的!

至于后面的一些身份,都有利于他了解整件事,并悄悄配合他们的行动。

他:“你们每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都说一些很劲爆的话题,都不用我再额外打听了。”

她嘿嘿一笑:“这不是他们会隔音的法术嘛,像您这样厉害的人,一般也不会去食堂偷听学生的对话。”

下次她会更谨慎的。

“你那个能让人说出心中所想的汤药很有意思,对炼丹有兴趣?”

霍灵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天剑门学习的,心中不由感到一阵心虚,乖巧地说:“魔药跟炼丹的差别还是挺大的,不过配方上很多材料都得找替代。”

“遇到需要替换的材料,你可以总结药性和作用来问我。”

“好的好的。”

边走边回答着学习进度,霍灵有些汗流浃背,试图转移话题:“老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接你师姐回难关门。”

“那师姐在哪儿?”

“刚才不是当着你的面跳的崖吗?”

“啊?那不是方青黛?”

冷观:“是,但是你师姐暂时住在她的身体里。”

霍灵大为震撼。

活人也能住在别人的身体里吗?

“你师姐所修的道非常特殊。”冷观准备解释,又觉得麻烦(他的认知中,徒弟对道法还是半个文盲),便说让她见到柳如烟之后自己问。

她按捺住好奇,跟着冷观走进山谷里的火海。

用禁咒释放出来的火焰其实威力不大,但足以将失去灵力的人身烧成焦骨。

在漆黑的尸体残躯中,素色的油纸伞格外显眼。

它不仅没有被火焰烧毁,反倒看起来比以往更白一分。

在霍灵惊奇的目光中,这把油纸伞从尸骨中飞出,自行展开。

一道曼妙的身影在伞下缓缓勾勒。

容颜绝色,气质清冷。

正是柳如烟。

柳如烟跟二人打了招呼,又听到小师妹的疑问,耐心地解释起来。

“我所修之道是克己,是无情,是弃身。简单来说,就是需要压抑自己的情感与俗念,进而摒弃后天产生的喜恶痴念,最后脱离肉身,证道飞升。”

她所修的无情道,不是断情绝爱,而是要超脱情感束缚,回归天性与理性,从而更加贴近“道”。

但柳如烟由于体质特殊,天生俗念深重,走这一条道异常艰难。

冷观给她找的办法是让她寄生于他人体内。

以他人的身份经历各种复杂激烈的情感纠纷,然后脱离。

每一次脱离,她的俗念就会轻上一分。

理论上讲,只要她经历的够多,她就能成功飞升。

霍灵对此深以为然:“我要是经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破事,我也会四大皆空。”

“哟,都在呢。”

一大一小从火海中穿梭而来。

“带着儿子离开”的血衣城城主又带着儿子回到了雪寂峰。

夜狩看着柳如烟说:“我还没有还掉方青黛的因果。”

他是为此而来。

虽然过程中时常忘记这件事,但也不会没完成就离开。

柳如烟将装有方青黛神魂的玉佩递给他:“她说,自己想当一个流浪的人。”

夜狩他爹:“这简单,血衣城里头多的是四处游荡的鬼和尸体,找具尸体把她往里面一塞,整点护身法宝往街上一放就是了。”

夜狩无语地看了自己老爹一眼,接过玉佩的时候礼貌道谢,最后看着霍灵欲言又止。

她眨了眨眼:“温良说他回头要把百闻楼的业务发展到血衣城去,让你帮忙走走关系。”

他很感动但是直接拒绝:“……让他别来,血衣城不欢迎他。”

血衣城平时就群魔乱舞的,让百闻楼的人去了还得了?

说完,夜狩像是终于考虑好了,对她道:“咳,但是你想来玩的话随时欢迎。”

血衣城是魔修的地盘没错,但跟正道的关系不算太差。

她即使去了,也不至于被打成勾结魔道的人。

霍灵开开心心地答应下来,与他告别。

冷观在一旁很是欣慰:“真好,交上了不错的朋友。”

处理完天剑门剩下的一点事情。

师徒三人去了山下的镇子。

镇子比上

次来的时候要萧条许多,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都在担心被天剑门的变故牵连。

但百闻楼开设在这里的据点十分热闹。

还有人坐在门口,以说书的形式揭露天剑门发生的事情。

雪寂峰的事情固然精彩,天剑门其他地方的事情也是紧张刺激。

在瞬华去救自己两个弟子的时候,有三位大乘期的不速之客拜访了天剑门。

其中一位是血衣城城主。

一位是哭灵老魔,被冷观打伤遁走。

一位是没有暴露姓名的大乘修士,强夺天剑后离开。

“第三位是普贤城朱氏的老祖,他的寿数将尽了,还是没能碰到那道门,所以把主意打到天剑上了。”

冷观讲解着,面上露出笑意:“但愿天剑对他有用吧。”

霍灵总觉得自家老师也摸过那把天剑,知道什么内情。

说书人讲完这三位来去匆匆的大佬,顺着“天剑失窃”开始讲天剑门丢了什么宝物。

霍灵听了一会儿,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会讲到我呢。”

“你在这时候出名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位穿着深紫色长袍,气质亲和的儒雅公子从百闻楼走出来。

霍灵盯着他看了会儿,不确定地说:“温良?”

“是我。”他笑了笑,很是斯文。

显然是装起来了。

温良招待他们师徒吃了一顿百闻楼的员工餐。

席上,冷观和温良如损友一般闲聊着。

温良:“你搁这儿扰人家修行,是不是因为自己陷入瓶颈才内心如此阴暗?”

冷观稀奇地反问:“我之前没陷入瓶颈的时候不是这样?”

“那确实。”

温良对他一顿指指点点,最后说了句关心的话:“那你对突破瓶颈有什么头绪吗?可需要我卖你点儿消息?咱们是朋友,你不能叫聚宝阁赚钱不叫我赚吧?”

冷观:“我有一点疑惑。”

“你讲。”

“我到了大乘期之后,能够炼制秘境,使秘境自成一个小世界,连日月都能仿造出来。照理说,我已经很厉害了。”

其他人点头,在这方面,他确实是最强的。

冷观:“但在某一天,我突然发现,无论是炼丹炼器还是炼制秘境,本质上都不是在开创,而是在运用。”

温良:“大道三千,我们择一而行,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很对,但也是我的问题。”冷观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自称是要炼化天地万物,可为什么无法创造出新的东西出来?我为什么不能令没有生命的东西拥有生命?”

温良:“别的大能都是点化生灵,你是想创造是吧?你疯啦?”

按照他们的世界观,万物是自然生成,繁衍变化。

天道即自然。

而创造生命是在违逆自然。

所以温良才会觉得他疯了。

冷观:“如果到最后,不能以死为生,不能炼化出跳脱天道之外的东西,我走这条道的意义又是什么?那我不如去种树养花,贴近自然之道。”

霍灵有点听懂了。

她家老师想搞炼金术里的禁忌领域——“生命炼成”。

怪不得山上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