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伤害谁?
为何是她?
好甜美的味道,他想吃掉她。
猩红的瞳孔暗沉下来,直觉让他下意识将她藏进身体内,这样美味的味道会一直伴随他,他也不会伤害到她了。
……她反抗了
猩红色瞳孔一睁一闭,最后选择了启唇,舔舐着流淌香甜的伤口,想要借此获得更多。
甚至内心中涌上暴虐的破坏欲,想要就此咬断口中的手腕,享受血液溅射那一刻的快。感。
季舒禾在试探,她知道此时男人的危险性,但是从他的动作来看又存在着安抚唤醒的可能。
伤口被吮。吸的疼痛从手腕处传入神经,很快就变成微弱电流般的快感随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灵魂像是随着血液一起被吸出,她隐约能听到自己的鲜血被咽下的涌动声。
喝吧,咬断手腕也无所谓,如今的她可以迅速再生。
她冷却下来的黑眸冷淡,仿佛此时投喂的食物不是她自己一样。
男人几番张嘴,獠牙生长的画面自然被她收入眼底,然而最后他还是忍住了破坏的欲望,舌头一下一下的吮。吸舔舐,他的舌头似乎带着神奇的效果,舔舐过后伤口处的痛觉被麻痹,伤口也在快速愈合。
他安静下来了,似乎对她没有攻击性了。
季舒禾凑近盯着那双猩红的眼眸,双手捧着他的脸:“法比安,我是谁?”
男人魔魅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反应,仍然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还是不行吗?
季舒禾收回手,却被男人抓住了手臂,他一脸平淡的将她的手继续按在自己的脸上,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了几分舒缓,他再次开口,声音又低又磁,还沾染未餍足的情愫,色气又张扬。
“饿。”
季舒禾动作一顿。
就在男人安静下来的时候,空间开始颤动,剧烈的震动好似随时要倒塌。
身边涌动着的暗影也开始晃动。
不止这座空间,这座饭店开始震颤,顶部被破开,无数张巨大狰狞的白骨面具混着畸形丑恶的面孔从顶部往下探。
一双双空洞泛着光晕的眼孔中满是冰冷和贪婪。
——砰
——砰
——砰
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这座饕餮饭店这一刻活化过来了,墙壁化为了一层层被血肉包裹的肉。壁,腥臭的腐蚀性液体自血肉的间隙下蔓延。
一条条粗壮的血手从血肉里探出,朝着天空那些蔓延而下的邪魔抓去。
有无数条黑色泛着血腥的锁链横亘在无数双巨大骨手之间,和那一群群邪魔陷入僵持。
这一刻,穿透男人手腕与四肢的黑色狰狞锁链消失,男人身上的气息越发强大。
涌动的暗影被破开,梅斯精致艳丽的脸上带上了血色,兰钰抢回了自己的断臂重新接上,至于楼西辞,他的双腿早已被暗影吞噬,此时腰部以下是形状各异的粗壮触手,密密麻麻的猩红色眼球狂暴的四处转动。
无数双骨手终究略胜一筹,穿过封锁的锁链向下覆盖,滔天的黑影笼罩下来。
男人抬起头,他的手指微动,无处不在的流动暗影重新化为黑色长刀,他身后的乌黑长发无风自动。
他另一只手搂住季舒禾,将她收回的手按在自己光洁的胸膛上,双腿微曲,下一刻直接暴起,身影自原地消失。
狂暴的气流在一抹冷锐的刀光下骤然开裂,数双骨手轰然落下,无数黑气自断裂处逸散而出。
又是一道惊艳绝伦的刀光自上而下,无数簇拥涌动在一起的邪魔被划开出了一条极为明显的分界线。
滚滚气浪铺天盖地。
倒塌下来的身体,掉落下来的骨手全部都被血肉吸收。
搂着她的男人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息。
季舒禾能感知到,饕餮饭店所吸收的能量此时都被送往了男人身上。
尽管这座饭店过滤了大部分黑气,仍不可避免的有少数黑气被男人吞食。
季舒禾自己吃过黑气污染的亏,当年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净化邪魔带来的污染,却没想到这污染悄无声息吸附上了她,潜藏在体内万万年,在她内心出现裂隙的时候破土而出。
那之后出了那样的变故,如今的世界群落依然完好,可见法比安最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他是自己神格的另一半化身,力量却与她完全不同,如果说季舒禾自身的力量倾向于封禁、镇压、净化,那么法比安就是混沌、毁灭、黑暗、恐惧的化身。
他对于污染的耐受性比季舒禾自己要强。
当初季舒禾看着手中顽劣的黑色神格,突然冒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
世界本就该是平衡的,现在不止有她一个神明,她是否能借着法比安成熟诞生之日,借着规则的迭代冲击,去自己创造一个循环。
这些邪魔的污染十分难处理,待她发现时,法比安已经分离出去,仅凭她衰弱大半的力量无法再强行将之净化。
法比安如今的情况,与污染定然脱离不了关系。
不能让他再这么吸收下去。
季舒禾手指上金芒闪过,切断了饕餮饭店传输过来的能量。
她拉下法比安的头颅,后者顺着她的力道低头,这一次,她贴着男人的额头,无数耀眼的金色纹路爬上她的脸庞,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猩红的瞳色倒映着她的侧脸,在她的共鸣中,他瞳孔中的细线逐渐放大。
额头对着额头,面颊贴着面颊,细腻的肌肤互相接触,细腻带着凉意的触感让他内心中灼热的焦躁缓缓消弭。
温凉的气息互相交换,他盯着眼前放大的清绝面容,金色纹路带着威严尊贵的神性将她勾勒的宛若神女。
她——的确是他的神女。
他的神明。
恍惚间,眼前出现了少女捏着黑色晶体的调皮画面。
男人渐渐闭上猩红的双眼,极为单纯的将唇贴上她微凉柔软的唇瓣,没有任何带着欲。望的情愫,他闭着眼睛,神情膜拜,宛若朝圣般的虔诚。
季舒禾将一部分污染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在这精神共鸣的那一刻,从涌动的暗影中破出的几道身影,在这一刻陷入了沉默。
他们在这一刻面色奇怪,感受着自己不该有的触感,唇上的感觉柔软温润,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种感觉诡异的令人发麻。
兰钰和梅斯面面相觑,抿紧了唇,脸色难看起来。
他和这个家伙,是同一个人?
还有那个男人。
他们看向此时与季舒禾紧紧相贴,神情平静的有些虔诚的男人,此时再冰冷邪气的气质也变得平淡温和下来。
法比安松开季舒禾,不再让她转移自己的污染。
“已经够了。”
他猩红色的眼眸如同血玉,质地纯粹。
“我还是等到你了,舒禾。”他发出夙愿得到满足的喟叹。
苍白的脸色,殷红的唇,过于温柔的笑容,突然让季舒禾神色凝重下来。
他还是不对劲,法比安的性格向来和温柔沾不上边。
在季舒禾观察探询的视线中,法比安微笑转头,黑色的长发随着动作在身后飘起,那一双鲜红的眼眸看向神色难看盯着他的三个人。
“我的分身,你们该回来了。”他的语气依然温柔。
他的话音落下,没有任何动作,兰钰和梅斯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他走去,两人冰冷的要杀人的视线没有对法比安造成任何伤害。
法比安暂时忽略向他走来的两人,看向了另一旁同样蠕动着触手向他而来的楼西辞。
下一秒,黑色狰狞的触手轰然砸下,法比安身形一晃,瞬移一般出现在楼西辞面前,一手掐住少年的脖颈,身上暗影瞬间扩散将他包裹起来,等暗影再次散去,楼西辞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法比安张开双臂,赤。裸精瘦的胸膛泛起泥沼般的涟漪,兰钰和梅斯闭着双眼安静的沉溺于其中,被吸收了进去。
天上的黑色裂痕很快被簇拥的邪魔再次拥挤,伸出无数苍白的骨手。
饕餮饭店,一道道门扉敞开。
一个个男子的身影从里面出现,这其中就有季舒禾之前见到的身负恶魔双翼的英俊男子。
他们都被从法比安身上蔓延开来的黑色暗影包裹吞噬。
他们都是法比安的分身,如今,到了该回来的时候了。
第104章
法比安的上身不着一物,没有丝毫遮掩,季舒禾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匀称优雅,精瘦强劲的胸膛,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分明,头顶狰狞巨大的犄角更显得他的气质魔魅冷酷。
如果换一个场景,季舒禾或许会报以欣赏的眼神,但在此时,那完美白皙的胸膛宛如不见底的沼泽,带着看不见的吸力,在分身接触到他的肌肤时,化作柔软的黏腻沼泽,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将猎物一寸一寸的、缓慢融入自己的身体。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一个个容貌不俗,形态各异的俊美男子神态冷漠,或是带着被控制的空洞冰冷逐渐消失在那狰狞魔魅的人影胸膛间。
法比安的神色是一种死寂般的平静,让季舒禾感到被一股凉意包围。
她静静盯着法比安。
她不可避免的再次想起法比安一见面就想把自己拥入怀中,当时他的胸膛也是如此时一样泛起涟漪。
那时的他没有理智,第一反应的动作变相的表明了他本能的渴望。
季舒禾垂下眼眸,神色漠然冷淡。
其实倒也不怪他,当年她强行将自己的力量切割,能够分出一个全新的个体本就是奇迹,按理来说只有她死去回归生命之流,才会孕育出下一位神明。
法比安的
诞生出乎意料,如同游戏卡了bug,却也让当时的季舒禾看到了一丝解决困境的希望,她有了一个惊人的想法。
她与法比安的力量互相对立,是巧合还是偶然?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组成一个又一个循环,得以生生不息。
她是否,可以跳出这个永远没有尽头的绝路。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了问题,原初意识并没有欺骗她,生命之流是万物的起源终结之地,这里是世界群落所有能量的汇聚,却依然无法承载起第二位神明的诞生。
能量是守恒的,新生神明的神格残缺,远远称不上真正的诞生。
想要将法比安的神格补全,季舒禾必须再次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一旦残缺的神格开始补全,过程就无法中断,她可能会被法比安吸干,这个恶劣的孩子力量的本质就是混乱与破坏,在那种情况下,祂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本能,更大概率甚至会失去理智的吸。吮一切可以让他变得完整的力量。
她一面教导着法比安,一面缓缓传递着自己的力量,没有一次性的传递,细水长流蕴养着。
她必须要确保法比安可控,在这方面她的耐心总是很足。
奖励与惩罚,让一个调皮捣蛋的暴躁孩子乖顺起来,甚至格外的黏人。
虽然那时他只是一枚残破的神格,不算真正的神明,但是意识已经飞速成长,有了人类的拟态。
神格的意识空间里,法比安静静阖眼,温驯趴伏在她的膝上,享受着那双手一下一下地抚摸自己的头发。
他头顶狰狞的公羊盘角森冷中带着冰冷邪恶的感觉,与他猩红纯澈血玉般的眼眸形成了鲜明对比,一面魔魅,一面纯真,好似天使与魔鬼,在他的身上同时得到了体现。
在察觉到抚摸长发的手停止动作后,红玉色的眼眸睁开,疑惑地看向头顶明净精致的女子。
纯净透亮的血色眼眸仿若深红熔岩汩汩流淌的华光,胜过世间无数珍藏。
这位新生的神明,好似将她放在了掌控主导的位置上,将自己完全的交给了她。
但季舒禾知道,法比安温顺的外皮下是按捺下来的狂躁与毁灭欲,他的力量来自于她,却与她的属性截然相反,比起封印镇压的秩序,他走向了截然相反的另一条路——毁灭与死亡。
抚摸法比安黑发的手再次动作起来,他神情安宁地闭上双眼,没有看到她淡漠幽深的黑眸没有了以往的温柔。
差不多了,只要等待一个契机,这枚残缺的神格将在她的手上进行补全。
失败——她会被法比安吸干所有力量,回归永恒静谧的生命之流,法比安取代祂成为这个世界群落的唯一神明。
成功——以法比安对她的情感为锚点,如若他留有理智,她就还能保留有一丝神明本源,只需慢慢调养,总会恢复过来。
这是一场成功概率很低的赌博。但季舒禾早就已经厌倦了囚笼般的生活,无论是回归生命之流进行永恒的沉睡,还是她成功存活下来获得了自由,只要法比安诞生,她就可以借着他来实现规则的平衡,等规则真正的实现循环后,就不再需要神明来维持了。
她,也就真正的解脱了,离开这里,去往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至于法比安,他同样也获得了自由,至于之后他想干什么季舒禾不想管也管不着。
这是双赢的选择。
只是很多时候,结果不如人所愿,显然,另一位神明并不这么想。
浑然不知即将被抛弃的法比安此时温驯地趴伏在她的膝盖间,格外亲昵。
***
回忆中纯澈血玉色的眼眸如今与那双冰冷邪恶的猩红兽瞳重合,交织的光影将那完美不似人类的脸庞分割为两半,一半天使,一半魔鬼,最后在黑色的烟气间,魔鬼将天使吞噬,成为了魔魅冷酷的模样。
法比安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漆黑的长发瀑布般垂落,他微低下头,那猩红的瞳孔直直盯着她。刺穿手腕的锁链游蛇般蜿蜒,从她的身后盘绕,好似猎食者捕猎,将猎物绞紧在自己的身躯之间。
锁链在一寸寸收缩。
季舒禾的黑眸与那双平静的红瞳相视,感觉到了那平静无波下的疯狂。
就在身后的锁链即将贴上皮肤的那一瞬间,头顶传来巨大的声响,打断了他们后续的动作。
次元食道上空的裂隙没有因为刚才那惊艳绝伦的刀光关闭,被一瞬清理干净的缺口处下一刻又被无数双狰狞的骨手挤出,不断的撑大。一只只形态各异的邪魔从那里不断涌出。
神明的气息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格外引人瞩目。它们不约而同将贪婪的视线落在了祂们的身上。
法比安偏头,终于将视线落在了这群邪魔身上,平静的眸色瞬间染上暴虐。
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立于邪魔中央,黑压压的邪魔自发避让过那人所在区域。
人影的目光略过了他,落在了季舒禾身上,轻柔带着笑意的话语如春风吹拂:“大人,好久不见。”
第105章
俊美柔和的脸庞,狭长妖冶的瞳仁,白皙的皮肤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却不让人感到温暖圣洁,而是一股终年不见天日的阴冷感,来人分明长了一张十分明媚阳光的俊美面容,但在他柔和的笑容之下却无端端让人感到阴暗潮湿的黏腻,就像是被一条潜伏于水面下的蛇盯上了。
静静盯着那张含笑妖异的脸,季舒禾开口:“终于愿意出来了?”
自从想起来一切后,她便知道了为何自己会从蓝星上醒来,为什么失去了自己的力量,又为何会对之前的一些人和物有熟悉感。
当初等待许久,季舒禾终于等到了一个比较有把握的时机,既能让法比安真正诞生,神格补全却又不至于将她全部吸干的一个机会。
恰逢世界与世界的涟漪交织,能量与能量之间发生汇聚与碰撞,如若最坏的情况发生,她可以从能量潮汐之中汲取一些能量来补充自身。
法比安诞生的过程与她不同,这位本质混乱邪恶的新生神明连诞生都带着破坏与痛苦,也可能残缺到完美总是很艰难,神格想要补全,就得不断破碎,不断修补,一次比一次更加完整,一次比一次更加痛苦。
就相当于将一个人四分五裂,再破碎成更小更小的碎片,粉身碎骨,重新拼凑。法比安的诞生过程便是如此,是无数次的破碎拼凑而出的新生。
本性本就暴虐的神明在这种痛苦下很容易被混乱侵蚀,更何况法比安承担了一部分邪魔的污染。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暴虐破坏欲较强的神明全程克制住了自己,祂唯一做的便是将季舒禾死死地按在自己的怀中,力道大的好似下一刻就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将她也化为自己诞生的一部分,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最大的困难在法比安的克制下安然度过,这可以说是季舒禾预想中的最好结果。
但意外偏偏发生了。
大部分本源力量分给了法比安,这个时候是季舒禾最虚弱的时候。
法比安被光流所化的茧包裹着,季舒禾能明显感觉到祂的气息愈发强盛。
等他再次破茧而出时,祂就会变得完整。
与之相反的,则是她前所未有的虚弱。
世间万物皆有代价,她想要跳出囚笼,支付代价理所当然。
季舒禾脸色苍白,盯着法比安的茧耐心等待,却不料被一只白皙的手自身后抓住了手腕。
“抓住你了。”
这道男声异常的熟悉,陪伴了她无数年,甚至比法比安更久更久,久到季舒禾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谁。
她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柔和的明媚面容,瞳仁狭长,黑色的眼瞳盛满笑意,来人有着一张看起来很神圣俊美的脸,周身的气质也似水
柔和。他的发色与季舒禾相同,黑发黑眸,温文尔雅,只是此刻这种温柔的感觉在那专注的视线和滔天的喜悦之下显露出可怕的偏执。
“抓住——您了。”他缓缓开口道。
季舒禾没有挣扎,她问:“望舒,为什么你在这里?”
这一次的行动季舒禾谁也没说,选择的地点也比较隐秘,望舒此时找到这里很明显不正常。
望舒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换做之前,我会一直等待,等待您回头的时候,会发现我一直在你身后。”
“哪怕您看我一眼也好,我都能继续陪在您身边。”望舒神情莫测,黑眸如幽深的寒潭,语气寒凉:“但是,我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您回头看一眼。”
他只看到那个女孩——他的大人,被困于囚笼郁郁寡欢,在之后有了那破碎的神格后更是再也看不进他一眼。
这让他如何甘心?为什么,后来者能够居上?
凭什么,后来者可以居上?
陪伴在季舒禾身边的,明明一直是他!
他的黑眸中乌云翻滚,隐隐浮现猩红之色。
“所以,你想怎么做?”手腕被紧紧握住,仿佛被铁钳所禁锢,季舒禾被望舒眼底偏执的情绪烫到,面色惊诧一瞬,便又恢复平静,却不知望舒既喜欢又讨厌的便是这副表情。
想要看到这幅清冷矜贵的脸为他打破平静,想要这幅面容下的心真正的接近他——
“大人,你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注,便是为了如今这样的结果吗?”望舒唇瓣殷红艳丽,吐出的话语轻柔黏腻。
他不喜欢季舒禾这样付出,不想看到新神的兴起,这是否代表着她要离开的征兆,他的大人,厌倦了这里的一切,想要重新回归生命之流了吗?
本来光之一族的使命便是辅佐神明,维持平衡。
无论神明是谁,对他们而言都无所谓,但是望舒异常偏执,他只认季舒禾一个大人,也只愿意辅佐她。
他纯黑的眼眸暗下来,他握着季舒禾的手腕将她向自己扯近,第一次满当当的将人拥入怀,他满足的发出叹息。
那双冰凉苍白的手揽着此时虚弱无比的季舒禾,没有一丝空隙。
望舒轻轻笑了,俊美圣洁的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他一手轻柔摸过季舒禾的脸颊,微微使力,与她一起看向那个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强大威势的光茧。
他俯身,将自己的下颚枕在她白皙温润的脖颈上,一举一动间极尽亲昵,仿佛得了皮肤饥渴症,那双黑沉沉的眼眸盯着那枚光茧,语气危险。
“现在应该是那位最脆弱的时刻吧。”他笑了笑:“将他扼杀在摇篮里好不好。”
“不会有人威胁到你,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
他用自己柔软的脸颊蹭了蹭季舒禾的头顶,前一句还杀气腾腾,到了后一句又柔软下来,低低的语气似乎在撒娇。
季舒禾的脸被迫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异常的活跃,从心脏都能听得出此人现在异常的兴奋。
望舒此时就像一只饥渴已久的恶犬,因为主人太久没有关照,太久没有喂食,那双眼睛里的忠诚不知不觉中也变了质,带上了贪婪危险的色彩。
饥渴太久的恶犬,可是会反噬主人的。
如今,恶犬想要杀死自己厌恶的人,同时将自己的主人拖进巢穴,让主人的视线重新投注到他身上。
恶犬在重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用力量与肌肉,还有噬主的欲。望。
季舒禾的脸色苍白虚弱,她不动声色的想要拖延时间,却好似被头顶的男人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似花香似皂香的清新香味在唇边绽开,他直接吻了上来。
眼前是放大的美丽脸庞,因为兴奋泛起薄红,在那黑黝黝的眼眸病态的注视下显得妖美诡谲。
他很兴奋,但他的吻却丝毫不显得急促生猛,仿佛饿了许久的狼看到盛宴的第一反应是慢慢品味,将那美味铭刻心间。
他的吻很绵长温柔,细细密密,吮吸她的舌尖,忍耐克制的一点点的舔吻着,从嘴唇到舌尖,黏糊糊的,唇齿间溢出他暧。昧的低吟,吐息滚烫炙热,极为诱人。
男人就像是荒漠中饥渴已久的求生者,快要干涸而死,却在这时发现了天籁般的甘泉,一口一口的汲取着她口中的津。液,贪婪的吞咽着。
这个吻极为绵长,没有激烈粗暴,而是忍耐克制的,是一个非常舒服的吻,很容易让人沉迷。
季舒禾没有闭眼,她能看到面前男人的喉咙上下滚动,与此同时被吞噬的不仅仅是她的津。液,还有她剩下的本源力量。
他在夺取她的神明本源!
但此时虚弱的她根本无力阻止,随着本源力量不断流失,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依靠男人紧紧揽在腰间的手支撑着,虚弱的靠在他的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快,也许又过了很久,在季舒禾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快被吸干的时候,望舒终于抬起头,离开了她的唇。
他殷红的唇上还带着晶莹的水色,在季舒禾的注视下伸出细长柔软的舌,缓缓的将那层水色舔掉。
他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语气柔和:“我怎么会舍得将大人吸干呢。”
“只是要破坏掉那个光茧,还得大人的力量帮忙才行。”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转而又道:“或者,大人那么在意那位神明,我也可以夺舍他的意识,取代他来陪着大人,这样岂不是更好?”
“等只剩下我们的时候,我一定会是大人最听话的狗。”
季舒禾平静的神情在他将主意打到那枚光茧上去后终于被打破了,不能让他干扰到那枚光茧的孵化。
只需要一些时间,只要再拖延一会儿,法比安就会真正诞生。
本来神明诞生的时间会很漫长,但是法比安早已诞生,此时进行的只是神格的补全,这个时间就很快了。
她能感觉到,那枚光茧的气息越发强盛了。
望舒搂着怀中只能依偎着他的大人,那双黑眸阴冷注视着光茧,他当然也察觉到光茧的变化,知道光茧即将破裂,另一只空着的手动了一下。
只要毁了他,大人的身边就只剩下他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望舒残忍阴冷的神色僵住,他低下头,神情不可置信:“不可能。你明明……”失去了力量。
他神色变得慌乱,也顾不上不远处漂浮着的光茧,只想要抓住怀中变得透明逐渐消失的人。
“为什么?我明明留下了一部分本源之力。”
望舒的从容在那逐渐变得透明的人影下一寸寸破裂,哪怕知道事有蹊跷也还是颤抖着手吻了上去,将他夺取的力量再次通过亲密接触渡了过去。
然而没用,这根本没有阻止季舒禾身体透明化的速度。
怀中人的身体从下到上渐渐变得透明,她抬起一只虚幻的手落在男人的喉结上,不知想要做什么,但还未等真正碰到,虚幻化为虚无,成为散落的光点,飘散在空中消失不见。
男人僵硬站在空中,两只手臂还在那里虚虚拢着,然而怀中却已空空如也。远处的光茧开始闪烁明明灭灭的光晕,望舒却没有丝毫反应。
他整个人死寂的站在那里,仿佛就要随之而去。下
一刻,他猛然抬起头,黑眸泛起狂喜之色。
他感觉到了,他的大人没有消失,她只是离开了,去往了世界群落中的某一个世界。
这么想要离开我吗?
男人的神色又喜又悲。
喜得是他的大人还活着,悲的是哪怕失去所有力量,她也要离开他的身边。
无所谓了,他们还会相见,他会——找到祂。
在此之前,这个世界群落还不能毁灭。
望舒的神色冷淡下来,看着破茧而出的黑色神明,露出了虚假又恭顺的笑意。
第106章
庞大的记忆流中闪现过当时的画面。
季舒禾恍惚一瞬,时光转瞬流逝,有时候哪怕是她也会被时间所裹挟。
头顶的裂缝还在扩大,黑压压的乌云从裂缝中奔涌而出,然后这令人压抑的漫天黑色中睁开了一双双红色的魔眼,邪气十足。
季舒禾扫过这不断扩大的乌云,那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由一只只邪魔组成,它们在兴奋地留着涎水,视线贪婪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然而即便是如此情境,这些邪魔大军也乖顺地待在男人身后,似乎是在等待着指令。
邪魔无法无天,有的只有纯粹的暴虐与破坏欲,它们遵循的是丛林法则,只会臣服于比自己更加强大的邪魔君主,为君主俯首。
那么,它们的君主,是眼前的望舒吗?
千年前,望舒还是一名跟在她身后的光球,如果他如今真是这些邪魔的首领,季舒禾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邪魔的可再生不死特性,强悍的肉身力量以及传播极强的侵染力,导致邪魔被称为‘世界的移动瘟疫’,而其中的邪魔君主位阶更是堪比神明本身。
季舒禾一直都知道望舒的能力很强,她也相信他有能力能够做到这一点。
虽然此时望舒处在她的对立面,但季舒禾勾了勾唇角:“好久不见,如今你已经不要我的力量来达到你的目的了。”
对面的男人妖异俊美的面容一怔,似乎没想到二人真正意义上相见的第一面第一句话是这样的情形。
他曾在日日夜夜中思索,二人再次相见会是什么情形?
他夺取了她的力量,她可能会厌恶他,憎恨他,或者干脆不将他放入眼里。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平和的一句话,甚至还包含了对他的肯定。
他胸腔里沸腾燃烧了千年的熊熊烈火陡然停滞了一瞬,就连早已熄灭的心思也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
他……是否在她的心里占有一定的份量呢?
他……是不是还有一丝机会,可以得到他盼望了无数年的回应。
望舒漆黑的眼瞳一瞬间没有了狰狞的色彩,仿若初生幼童般茫然了一刹那,就那样看着季舒禾。
这一刻,漫天邪魔在他身后汇成昏黄色风雨欲来的末日画卷,而这个被视为邪魔君主的男人,一脸空白的神情,浑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冷血疯狂,好似一只被抛弃多年的恶犬,骤然间听到了主人温暖的呼唤。
只是很快,烈火焦灼,悸动的心脏很快又被无形的黑泥包裹染黑,无数呓语在脑海浮现。
“她只是用这句话来安抚你罢了。”
“不要像条舔狗,就这样忘掉了无数个痛苦煎熬的瞬间,你别忘了,你真正渴求的是什么?”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自黑暗中睁开,看着站立在最中央面色平静的望舒,语气急促带着蛊惑。
“你从地狱里爬出来,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将你所求困于掌心,至此之后永远陪在你身边吗?”
“被吞掉的感觉真的好疼啊,他们在吃你的肉啊,你都忘了吗?”
“你想要她,你喜爱她,你想拥有她,占有她,囚禁她。”
无数双猩红的眼睛不断逼近,一句句话语自黑暗的空间中不断回荡。
“你想要她,你喜爱她,你想拥有她,占有她,囚禁她。”
“你想要她,你喜爱她,你想拥有她,占有她,囚禁她。”
……
“我们,就是你啊。”
随着这最后一句话落下,黑暗中一直静静站在那里的男人蓦然睁开眼睛。
天空中混乱的黑色雾气翻滚,男人的衣袍随着风猎猎飞扬,那空白的神色转瞬隐去,化为漫不经心的笑意。
“是啊,现在我已经不需要您的力量来达成我的目的了。”
望舒的脸上笑意更盛,红唇艳丽的诡异:“我会让新世界到来。”
毁灭之后,即为新生。
在他身后,无数血红狰狞的邪魔好似在这一瞬间得到指令,如同笼子里的野兽,骤然间得到了自由,兴奋地蜂拥而出。
季舒禾抬头看着那群魔之影,抬起手,无数光华流转,光芒大盛,划破黑暗。一道道金色流光飞舞间化为一条条金色锁链,穿梭过群魔组成的黑雾,穿梭过一只只更为凶残的怪物,束缚,捆绑,收紧,净化。
场面浩浩荡荡,只是漫天而来的邪魔太多,仍然有多数冲破了防线。
季舒禾眼眸扫过这片战场,敏锐地注意到望舒的身影消失不见了,下一刻,一股危险感让她的头猛然一歪,一把刀从她头部侧边穿过,猛烈的刀风将她耳际的头发吹乱。
季舒禾:……
忘记某个情绪不太正常的家伙了。
她只是一瞥就察觉到那把刀攻击的对象不是她,哪怕刚才她不闪躲,她也并不会被那把刀攻击到。
下一刻,黑色刀身翻转,一只冰冷苍白的手拉住季舒禾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另一只手挥刀斩下,刀光划过间,黑雾都被劈散。
望舒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前不远的地方,只是刚一现身就被凌冽的刀光凶残地斩下。黑色的雾影明明灭灭,带着他随机出现在任何地方,刀光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仿佛二者并不在同一个空间里。
在发现刀光并不能对他造成伤害后,法比安停手了,他猩红的瞳仁一瞬间扩张紧缩,带着一种冰冷的残忍与默然。
与之相反的,就是他的表情浮现出笑意,语气平静却带着渗人的寒意。
“当初逃掉的家伙,现在不继续逃跑了吗?”
望舒站在他们几步远的位置,表情也是同样似笑非笑的冰冷。
“真是让人可怜啊,看来你现在还不明白当初的真相。”
法比安眼神冰冷了下来,直觉他说出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我骗了你,当初阿禾为什么会不见,你没有过猜想吗?”望舒笑得邪肆:“你被抛弃了啊。”
“不然为何会不留音信,为何会迟迟不出现?”
“哪怕你快要崩溃,走向灭亡。”
望舒的眼眸狭长漆黑,深不见底,他的话语也像一柄柄利剑,朝着法比安的心脏扎了下去。
季舒禾眉头一皱,法比安如今的精神状态可由不得望舒继续编排下去,她及时打断。
“多年不见,你说胡话的本事倒是见涨了不少。”
季舒禾往法比安身后一靠:“停手吧,望舒。”
她的神情很平静:“我不喜欢那样,你也不会。”
她的身躯看似很放松地靠在法比安的身上,实际上心底却在暗暗警惕,她一直没忘记法比安吞噬自身时那渗人的神色,别说,还真让一向冷静的她悚然了那么一瞬。
在她身后,法比安的神情在昏暗的天色下晦暗无比,他信了吗?
或许那个家伙说的话不完全可信,但是有一部分他是确定的。
他,的确是被抛弃了。
……
他是混沌与黑暗的神明,欺骗与谎言一定程度上来说也算他所管辖的一部分,在双方都在场的近距离情况下,哪怕涉及到神明,也有一种直觉般的敏锐。
抛弃?
冥冥之中有种似是而非,若隐若现的感觉,告诉祂这并非不可能。
或许现在没发生,那就是在不远的将来。
千年前,他没有被抛弃。千年后,他即将被抛弃。
这是法比安所不能忍受的。
怀中人靠过来的触感拉住了他岌岌可危要坍塌的神志,法比安此时宛若一艘破损的巨轮,在汹涌的海面上不断被海水浸没,很快就要沉没在海底。
如今,季舒禾的接近也只能填补一些窟窿,延缓海水蔓延进来的速度,但这艘巨轮还是迟早会迎来沉没的结局。
法比安沉默了一会儿,胸膛震动,轻笑道:“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出这句话的?”
“一个真正被抛弃的可怜虫。”
身后的神明站在那里任她倚靠,听上去并没有被望舒的话语所激怒挑拨。季舒禾背对着他不清楚他的神情,与她相对的望舒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象征着黑暗
与毁灭的神明语气含笑,神情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扭曲阴寒,那双猩红的眼瞳倒映出他的影子,像是要将他碾碎。
这个男人,他还是破防了。
望舒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心情甚是不错的向前伸出一只手,五指收拢,虚空泛起褶皱,被他揪起一角,扰乱了空间。
天空之上的空间裂缝进一步扩大。
“你们太慢了,快一点吧,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不想再等下去了。”
这句话堪称温和轻柔的话落下,黑压压一片的邪魔肉眼可见的停滞了一瞬,然后疯了一般的蜂拥向前,仿佛说出这句话的邪魔君主是比疼痛和死亡沉睡更可怕的存在。
与此同时,不远处应该处于沉睡的玩家突然传来混乱的动静,他们的身体被胸膛伸出红色的丝线贯穿,丝线贯穿人类的躯体后不断延伸,越发猩红,最后连接在了望舒伸出手掌之上的红色光晕中。
渐渐地,红色丝线越来越多,不仅仅只存在于次元食道,更多的来自遥远处。那方向是从四面八方小世界而来,犹如血色蛛网般密密麻麻,纠缠错乱,猩红妖丽。
季舒禾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虽然记忆恢复了,但是力量仍然有一半还在望舒身上,她能感应到,她的神力结晶就被藏在男人的胸膛深处,他的心脏之中。
每一条红色丝线都代表着一名玩家被收割,自此,千年的布局开始回拢。
果然,她突然想起蓝星上的一句话:男人会为你带来不幸。
望舒陪伴了她整个成长生涯,是跟在她身边最久的人,的确在她心中有着与众不同的特殊地位。
法比安则是她用生命危险分离而出的新生神明,为了让他成长起来,她付出了时间和自己的神力。
这两位,一个阻挠了她通往自由的路,另一个也是一副不稳定的样子,随时可能挣脱束缚他的缰绳,成为噬主的恶犬。
而她看上去从容,实际上是在刀尖起舞,她目前只恢复了丧失的记忆,也取回了一些自己的力量,但更多的还是在望舒那里。
当年望舒吸的是真的狠,留给她的力量只能让她维持自己的行动,虽然最后挽回了一些,但如今她还是无法强行束缚这二人其中的一个。
对于望舒,季舒禾不恨他,但如果有机会夺去他的性命,季舒禾也不会手软。
一码归一码。
*
无数道血红色的丝线密密麻麻,比蛛网更密集,天罗地网的罗列在天空之上,透过密集的孔洞能看到黑色污泥的邪魔身躯,以及它们狰狞丑陋的面庞。
“让我来帮你们一把。”
望舒俊美妖异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谲的笑容,修长的宛若竹节的手指节奏不一的收拢,红色的光晕骤然一收,下一刻血色光芒大放,无数道血色丝线轨迹变换,如同天线插在了每一只邪魔的脑袋上。
错乱没有秩序的邪魔大军骤然间行动整齐划一,互相配合,场面局势发生了变化。
天空上,时空裂缝又增添了4条,大魔们争相恐后伸出白骨之手朝边缘撑开,不断扩张着这条时空裂缝,在它们身后,更小一些的邪魔不断涌出,加入到下方的邪魔大军里去。
季舒禾能感觉到次元食道离崩塌不远了,次元食道地理位置很特殊,处于这片世界群落的中心,是连通了万千小世界的快捷通道。它在混乱中稳定,也意味着很容易受到时空裂缝的影响,一旦次元食道崩塌,这些邪魔便会通过无数条时空的碎口开始对世界群落的侵蚀。
群星即将坠毁。
她的锁链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稳固支撑的作用,但也支撑不了多久,得在次元食道崩塌前解决掉这些家伙。
她的视线从地上黑压压一片掠过,语气微凉,带着命令:“法比安,解决他们。”
黑暗的神明微怔,然后顺从上前,头顶狰狞的公羊盘角更显森冷。
他猩红的眼瞳看了一眼矗立在不远处的饕餮饭店,下一刻这座饭店便肉眼可见抖了抖,穿透他胸膛和手腕的锁链消失了,躯体上的黑洞快速愈合。
原本这座饕餮饭店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他提供能量以及在他神志混乱时束缚祂,不要做出毁灭世界的行为。
这不是法比安的本意,只是祂明白有人不会想看到那样的结果,祂并不想在之后让这件事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间隙。所以饕餮饭店才能在祂的默许下,以锁链穿过祂的血肉,束缚祂的身躯。
此时,捆缚祂躯体的锁链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向前一踏步,冷锐的刀风又快又烈,挥手间便是彻彻底底的屠杀。
望舒如傀儡师般手指轻动,力量附着间,空间虚幻的波动展开,邪魔大军如他之前那样,步入另一个空间来躲避攻击,然后发起袭击。
法比安红瞳漠然,下一刻刀锋急转而下,毁灭的力量没有上限,无论是空间还是时间,终会迎来毁灭。
“哦~,短短时间内,你已经看穿了镜花水月。”望舒眸中闪过讶然。
神明,果然天赋异禀。
“那我来陪你玩玩。”
他收起悠闲的姿态,携带着不经意察觉到的冰冷杀意,不要忘了,如今他也是邪魔的君主,等同神明的存在。
对于法比安,他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也算是新仇加旧恨了。
法比安同样这么想,这个蝼蚁,已经跳的够久了。
二人缠斗起来,刀光剑影。
季舒禾一边控制着局势,一边注意着这里,她皱了皱眉,法比安的状态本就不是很好,强行将自己的分身融合的行为并没有让他回到全盛时期。
她能察觉到他的动作间有几分僵色,身体不是很协调。冥冥之中有种直觉,那几个男人意识没有消失,还在不知不觉中干扰他。
这几个家伙还在是好事,但捣乱的时机选的不太对。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虚弱的咳嗽声自身后传来,季舒禾猛然回头,就被一个男人的身影抱了个满怀。
季舒禾停下攻击的动作,她竟然没有察觉到来人的气息。来人将她紧紧抱着,清冽好闻的味道袭来,他喘息着,似乎拥抱她对他来说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她抬头,男人那张清绝淡漠的脸映入眼帘,赫然是南羡之的模样,他的状态不是很好,看来摆脱红线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季舒禾更好奇的一点是,望舒早已成为邪魔君主,位阶很高,他埋下的暗线是那么容易摆脱的吗?而且,这种拥抱的姿势,异常的熟悉。
满满当当,仿佛不留一丝空隙的抱法。
季舒禾顿了一下,看向南羡之的视线里带上了一丝探究的意味。男人的喘息声低哑急促,沉沉闷闷,原本白皙的肌肤也带上了病态的苍白,看起来状态非常差劲。
耳边的喘息声渐小,南羡之低垂着眼与她对视,清绝的眉眼间清冷不在,而是带上了一丝癫狂的笑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好似想起来了什么,带着自嘲的神色呢喃,神色恍惚凄然,然后将季舒禾拥抱的更紧,更紧,紧到融化……
融化——
季舒禾眼眸微睁,男人清瘦颀长的身体如波纹状的沼泽,一点一滴的与她相融,从下至上,那颗清绝俊美的头颅埋下来,在她的耳边说话:“抱歉,很遗憾,要以这种方式永远的停留在你的记忆中了。”
虽然想要长长久久的与她在一起,但如今早已变成了奢望。
既然如此,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与他的大人血肉相融,化作她力量乃至生命的一部分,安静的沉眠。
这本就是他渴望已久的安宁。
“我走出了时间,时间将重新成为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