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盖子,带着香气的喷雾像是蕴含着闪电的云,隐隐的闪烁之后才消散,气味并不浓烈,只是温柔的环绕在身边。

让人想到刚发芽的绿植和风中的柳絮。

文森特:“喜欢吗?”

花寻:“谢谢你,我很喜欢。”

她真的很喜欢。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

这样就好。

毕竟有什么比被人收到礼物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更让人满意的呢。

离开之前,花寻提醒文森特叶寒风凉,窗子不要开这么大。

花寻:“要给你把窗子关上吗?”

文森特拒绝了。

“没关系,就这样吧。”

“那好吧小心着凉哦。”

人类离开了。

关门的声音之后,文森特头探到外面,深深地呼吸。

房间内的信息素浓度已经是他本人都觉得有些烦躁的程度了。虽然都是自己的味道,但是过于浓郁的时候也会让人觉得不适。

在窗口看到花寻和诺亚在一起,尤其是花寻无力地倚靠在他身上的时候,那一瞬间文森特简直觉得天旋地转。他脑子里甚至没有闪过多少法制栏目的案例,也没有想过呼叫执法队,他短暂的空白了一下。

信息素时空是在那个时候突然发生的,他花了一些时间来调整,通风,虽然花寻感受不到信息素,但他并不希望对方在谈话结束之后以这种形式携带他的信息素离开这个房间。

而且缠满信息素的人类必然会带来一些过量的刺激,让人做出一些失态的行为他现在需要的是远离刺激源,保持平静。

现在那个鸟人恐怕也确认了,他并不是单纯的装病,他确

实需要一些疗养

确实需要一些,让人变得平和的疗养。

就目前这个情况,他觉得在下一次出海体检的时候,他必然会因为信息素稳定性不达标被强制在家休息。

除非他能给出合理的理由。

比如理直气壮的说出因为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一些爱情事件,所以他的信息素开始变得不稳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理直气壮地向别人介绍自己信息素紊乱的理由

要是能快点就好了。

076一封明信片

尼尼:“回礼?”

史莱姆从圆滚滚身躯上伸出一根触手,挠了挠自己光滑的头顶:“什么回礼啊?”

花寻简要讲述了一下她昨天收到香水的前因后果,但是后来复盘的时候觉得只是这样受别人的礼物好像多少有点令人难为情,所以要不然去买个回礼什么的送给文森特。

尼尼:“你谈恋爱了?”

花寻:啊?没有啊。

花寻:“这个差不多算是好朋友之间互相送礼物吧?你看,就像我看到好吃的小零食也会带给你,你看到有意思的东西也会分享给我这样的。”

尼尼整个姆向下绷直,做出一副洞悉一切暗自得意的样子,高深莫测的抖动:“或许如此吧,但本智慧史莱姆有不同的看法——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领我的好朋友感到烦恼,而友好的史莱姆也非常愿意为她排忧解难不过最近可能不太行了。”

花寻:“最近你有什么事情吗?”

尼尼:“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啦就是,你还记得我的旗帜吗?我的传承者快要从旗子上脱离出来了,不过他看起来好像有点难产了,我很为他感到担心。”

花寻:!

这不是超级重要的事情吗!

难产啊!很可能会一尸两命额,好像不会,毕竟母体是旗帜——但是小尼也会非常危险的啊!

她立刻焦急地问道:“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吗?或者需不需要去找什么医生?好危险啊,现在小尼怎么样了?”

小尼?谁啊哦懂了。

朋友这样为自己的事情操心让史莱姆非常感动,尼尼用触手轻轻的拍了拍花寻,表示不用在意:“这在史莱姆当中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别担心,我相信我的传承者一定能顺利地脱离旗帜的,毕竟他已经是充满活力荧光色了嘛。”

对尼尼来说,关于这件事情,他担心的是别的事情。

“因为我们史莱姆的石堡,只有主人在家的时候才会挂上旗帜,但是因为现在是特殊情况,所以我的旗帜一直挂在我的石堡上。”尼尼叹气道:“本来如果脱离顺利的话那面旗帜很快就可以收回来了,毕竟我也不在家里,要是一直挂着旗帜,万一有客人来到家里,那可是非常失礼的,但是现在挣到了关键时候,如果打断了脱离,我很担心传承者会变得没有力气再继续下一次脱离。总之,我和霜瓜已经说好了,在我不在的时候就由它驾驶云朵负责观察传承者的动向,要是有异常就立刻联系我。”

一直到午饭结束,花寻也没有找到能够陪自己今天下班后一起去逛街的人,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好像不约而同全都有事。

尼尼要去接生(?),床单幽灵要去试穿新花色的床单(据他本人说是他已经排队很久的小恐龙图案床单),鬼火则是参加了爆米花比赛,今天要去爆米花机一展身手(承诺明天给大家带一大桶他自己亲自爆的爆米花过来)。

不过大家到时七嘴八舌的给她出了一堆回礼的主意。

尼尼说买个同等价位的小东西,但是最好也是这种消耗品,不要那种能一直存在的。

鬼火说既然如此,要不请他吃顿饭算了,这顿饭吃了就吃了,没有那么多后续的事宜。

床单幽灵不太赞同,因为他认为这顿饭吃了还有下一顿饭,你请我我请你的,那岂不是子子孙孙无穷匮。

花寻:

花寻:“所以,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

尼尼:“要不我从宝库里挑选一些看了就会引来执法队的珍贵资料,你把这个送给他吧,正好他一点开就有人敲窗子勒令他立刻删除,然后东西也不见了,你也回礼回过了,而且也是非常有价值的东西。你觉得呢?”

花寻:“这个太离谱了,不利于双方友好关系的发展,驳回。”

好主意落选,尼尼扼腕:“尼。”

接下来是鬼火选手。

鬼火:“我也没有相关方面的经验啊要不你送这个给他吧,我找找啊有了!就是这个,琴蕈小盆栽,怎么样很漂亮吧!”

终端的页面上,那个看起来肥肥胖胖,伞盖下面还有点点荧光飞舞,非常可爱,甚至还有小夜灯的作用。这份礼物看起来非常正常,花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为此鬼火沾沾自喜,看起来十分得意。

然而好景不长,人类的眉头渐渐皱起:“稍等。”

“这行小字是请不要和琴蕈在封闭空间超过十五分钟,琴蕈是享受孤独的蕈种,饲养者应当给他充足的私人空间,否则它将开始释放毒素???”花寻满头问号:“是我理解错了吗?是那个毒素的意思吗?就是,有毒的那种?”

“你没理解错,琴蕈就是有毒蕈种。”鬼火一脸理所当然:“只需要把它放在窗边就行了,打开窗户经常通风毒素就不会堆积。不过堆积也没关系,反正那些alpha身体都很强健,大部分的个体还是具有基本抗毒性的,所以完全不用”

花寻,冷静的打断:“驳回。我本来以为你是个靠谱的,没想到你比尼尼还要离谱。”

鬼火:“诶!怎么这样啦!怎么样也比这个弹弹弹史莱姆要好吧!”

完全没有。

现在是三号选手发言时间。

床单幽灵作为这张桌子上唯一的希望,认真思考,斟酌措辞之后,慎重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爱骨头。”他认真地说:“这是绝对不会出错的礼物,送他一定可以。”

这个回答让人类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花寻:“什么意思啊?”

床单幽灵:“就是这个。”

他在终端商点开一个图像。

也是一个床单幽灵,但应该是床单幽灵当中的模特,用来展示衣服、我的意思是床单的款式和个性。

那张床单正式可爱骨头的花纹。

花寻:

花寻:“你的想法是这张桌子上最靠谱的,也是看起来可行性最高的,但是不好意思,我觉得各个种族之间的文化可能多多少收还是有不能兼容的部分。”

就像她实在没办法给文森特送一张床单,哪怕是印满了骨头也不行。

床单幽灵的想法也被驳回了。

唉,这张桌子上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够提出建设性意见的人吗!真是叫人失望!

总而言之,接下来只能花寻自己挖脑浆了。

这个问题她没敢去问埃利奥特医生,不然很可能礼物会从一份变成两份,有的时候多拉贡可能也会有孩子气的一面,这对于大部分时候都已衣服沉稳可靠的形象出现的埃利奥特医生来说让人觉得非常反差。

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也怪可爱的。

工作之余,花寻在楼道窗边驻足了一会儿。

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家的方向,那里正是婚飞区域,偶尔能看到什么东西突然飞起来,像一道流星一样从这边飞到那边,但更多的是一闪而逝,用人类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完成了一些行为。

而且从这个建筑物毁坏的程度来看那,婚飞的激烈程度恐怕是爆表级别的。

她倒是不太为王储感到担心,毕竟经过科普之后,她基本上已经了解婚飞的性质和意义了,除了采集足够多的种子,同样也是蜂族秀肌肉的行为。大概就类似于“看!我就这样在你们面前你们照样那我没办法”。

而且让人震惊的是,几乎每一次婚飞,都会有一些刺客混进狂欢现场,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去杀死王储,而且王储也会性命也会被公开悬赏,甚至有的时候蜂们还会就历任王储的悬赏额度进行一些攀比。

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有蜂王死在狂欢现场。

进入会场

的刺客可能会被当场击杀,也可能会视情况或者视个体素质决定是否需要采集该个体的种子然后击杀,但如果只是参与悬赏,往往并不会被蜂们针对。

所以有些乐子人会故意在这个时候凑个热闹,往奖池里投入一些钱财,看看本届婚飞有没有勇士能够杀死王储。

花寻不太理解,她只能艰难的尊重这项传统,然后为朋友祈祷平安。

窗边的人类心中想,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她的小破集装箱就那么点大,外壳看起来也不如其他的建筑物坚固,虽然知道在狂欢结束之后蜂族会将一切都恢复原状,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小房子担心。

“花寻,有人找——”

“来啦。”

打断担忧的是未知访客,等人类噔噔噔跑到前台,看到站在那里等待的人时,她忍不住愣在当场。

“怎么了。”那个人微笑着转了一圈:“难道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吗?真是让人伤心呢,牧濑小姐。”

黑发黑眼,柔软的皮肤,与人类别无二致的身体,甚至连脸上都挂着活泼又柔软的笑容。

花寻震惊的说不出话,那脚步先是迟疑,然后渐渐加快,越来越快,最后快跑到蜂王意识承载体的面前。

她还是说不出话,于是拉起他的一只手,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像是看看他是否有被人啃咬过的痕迹。

承载体非常好脾气的任由他左右查看,在人类心中的震惊终于没有那么庞大时,他说:“我来看你,你高兴吗?”

“高兴的!”花寻用力地点头。

她想问很多事。

她想问你是怎么来的?你来到这里没关系吗?你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但是这些话交融在一起,最终值变成了一个笑容,一句“很高兴”。

“看来我并没有给你添麻烦。”承载体环顾四周:“那就好。”

现在并不是忙的走不开的时候,花寻和一起工作的同事说了一声,和意识承载体决定一起去花园里坐一会儿,聊聊天。

花寻:“你,您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承载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婚飞快要结束了,我突然很想再见见你,所以就过来了。别担心,这种程度的小小任性并不会对族群产生什么影响,是可以被容忍的范畴。”

说到这个,花寻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个人类不擅长处理离别相关的感情,即便对只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也是一样。

倒是承载体十分豁达。

“能在回归族群之前认识特别的外族朋友,我已经比很多蜂王都要幸运了,别露出这样的脸嘛。”承载体轻轻拍了拍她:“而且,这一次过来,我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

承载体:“以我对下一任蜂王的了解,他的性格当中多少有点执着,所以我猜测,他可能会与你继续保持联系。再加上这孩子有那么刻板,我猜他会选择定时书信往来或者其他联络方式。而你,我内心柔软的朋友,在面对这种请求的时候,你想必一定会答应下来,但是相信我,答应一个死板家伙的请求是着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因为你们之间的约定一旦达成,那无论到时候你在干什么,无论你在加班、崩溃、甚至是在拉屎,你都要按时完成那封书信,交给信使,让他带着信件回到王台,否则强迫症就会全身难受。这种难受的具体表现可能在前几次都不会出现,即便你已经解释过当时不能写信不能按时交流的原因,但是约定就是约定,约定是不能违背的。

他很可能在之后某次你又遇到某事,无法完成约定时采取一些过激行为。

他会排除所有有可能成为干扰项的因素,为你创造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完成约定的环境。

承载体,表情嫌弃,仿佛突然有一颗敏感的牙齿吃到了很酸的东西:“怎么样,贼恐怖吧?”

花寻,欲言又止:“听起来这个后续发展会不太健康的样子。”

承载体:“正是如此,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毕竟交到一个外族的朋友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拥有一个可爱的外族朋友更是难上加难,我不想让一件好事变成坏事——所以别担心,亲爱的牧濑,我会教你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

这种时候无须担心,你可以随便抓起手边的东西——任何东西——交给信使,无论是废纸也好,灰尘也好,甚至可以使你掉落的毛发嗯,这个还是不要了,这个可能会让你在下一次通信的时候收到蜂王的一段肢体,你不会喜欢的。总之,给点东西,让信使带走即可。

花寻缩缩脖子:“感觉好敷衍啊。”

“没关系,毕竟王室很无聊嘛,每天又有很多工作要做,这种时候你知道的,就算是一块普通的石头都能让人发现很多乐趣玩很长时间。”承载体耸耸肩:“跟别说是来自外面世界,带着其他气味、物质和新鲜信息的外来物品了,就算你送一个笔帽过来也会让他开心很久的。”

所以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随便送垃圾给他吧!

当然我是开玩笑的,请不要真的送垃圾给他,持续受到敷衍的垃圾他可能会悄悄哭出来呢。

而且还有一种极端情况,那就是如果赠送废品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完成的话

承载体沉默了一下。

像是在思考,但是下一秒,他好像突然说起了别的事情。

“这具身体,在他崩坏消亡之前,会永远保留下来。”承载体说:“或许你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下一任蜂王的意识承载体了,也正因如此,之后你见到的信使,可能会一直都是这副模样。”

额所以呢?

所以

“所以希望这能为你减轻一些心理负担。”

这样说着,承载体突然转过头来。

阿卡姆的花园里有一些长凳,他们两人本来是并排坐在一起的,现在,他突然凑近。

在人类动弹不得的时候,柔软的嘴唇在她的嘴角轻轻吸吮,一触即离。那像是一个亲吻——那就是一个亲吻。

“如果那样的情况发生了。”承载体说:“这样也可以。”

愣住的人类没有反应。这种时候她好像很难给出什么反应。这一切好像是一个错觉。但是唇边的湿润又是试试曾经发生过的铁证。

手指动了动,她这才发现手指之间多了一张硬硬的卡纸。

一张明信片。

“因为我是个坏家伙,所以这张你就不用回信啦。”透明的翅膀从身后延展而出,承载体声音快乐从高处传来:“抱歉啦,花寻,但是我可不会说请求原谅的话哦。”

说着,他飞走了。

那是一张画着黑发小女孩坐在飞天轮滑座椅上的明信片。将图案翻过来,背面空白处画着一个眼泪汪汪抱歉的表情。

抱歉啦,真的很对不起。

但是希望你不要原谅我。

:P

077裴:她就像是我的主人一样

一张少女乘坐飞天轮滑椅图案的明信片被珍重的放在了一个罐子旁边。

这个罐子看起来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里面装了一些灰白泥土,但是能被这个人类一起收拾了带过来的都是不能有任何闪失,对她来说独一无二的宝物。

人类的宝库当中突然加入了新的东西,立刻引起了一些朋友的注意,尤其是这个人类在拿到这封明信片之后还会稍微失神,用手指轻轻地抚摸卡纸有点粗糙的表面。

看起来非常珍重的样子。

但是单个卡纸就这样放在外面难免会磨损磕碰,还有可能沾上污渍之类的东西。

裴:“既然如此,比如出去顺便也给它买个相框?”

花寻:“我也正有此意。”

裴是来探望文森特叔叔的,众所周知,大部分的成年个体都能够非常熟练的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三头犬也不例外,而且文森特叔叔在家的时候又总是表现得这么镇定自若游刃有余,对于自己决定的事情几乎没有任何改变的余地(比如曾经强硬的把裴捆起来令他接受治疗),采用的手段也非常粗暴!

没有耐心!残忍!偶尔甚至还会用费解的眼神长时间的注视着自己!

可恶!难道这个狗就没有考虑过别的狗也会有自己的自尊心吗!完全不考虑别狗的将在家庭当中受到极大抵制!

今天来看望文森特叔叔就是裴迈出的反抗第一步。

为了让自己表现出成年个体应有的样子,他把家里打扫干净,然后把自己喂饱,洗澡,穿上熨烫得体的平整衣服,毛发都梳成大人模样,昂首挺胸的推开了病房的门,打算好好的嘲笑一下这个连自己的信息素都控制不了的没用大人。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说。

噢哟,这不是超级厉害的金牌领航员文森特嘛,怎么你也在这里了?难道你现在还是青春期吗~不是吧不是吧,真的有人已经成年了但是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信息素啊,哈哈哈啊哈哈哈笑死人了~

↑就这样说。

然而门一推开,他突然愣了一下。

他没感觉到叔叔的信息素。

这里的空气太过干净,以至于裴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梗在那里了。

坐在窗边,吹着风靠在椅子上看书的文森特撇了一眼过来,书哒的一声合上:“进来吧。今天有空过来?”

“嗯”

跟在文森特的身后,裴期期艾艾的走进来,耳朵塌了下来,甚至连尾巴都垂着,有点夹起来,最后小心的坐在沙发上。

个体的信息素很多时候都能表达很多信息,比如信息素低迷,说明个体情绪低迷,或者身体状况虚弱,信息素高昂,说明身体健康获证处于兴奋状态。一时之间裴拿不准这两个可能究竟是哪种更好,因为无论是叔叔身体虚弱还是他心情恶劣,这两种可能性看起来都不太美好

也都不太适合他把腹稿的内容通篇朗诵出来。

不过好在,在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的时候,文森特已经首先注意到他的异常,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了,文森特对裴的性格已经了如指掌,尤其是这种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眼睛。

“我没事。”文森特说:“康复训练,我现在的情况在不接触刺激源的状态下很稳定,基本不需要治疗,只要疗养一下就行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等一下!我可不是来关心你的!

直到叔叔没什么大事,裴心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今天可是来反抗的!是来吹响叛逆的号角的!这种臭狗的身体健康像裴这种帅气大狗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所以他挺起了胸膛,准备把腹稿倾泻而出!

但是没有机会了。

文森特已经重新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这往往意味着叔叔要开始说话了。

虽然文森特语速不快,声音也并不严厉,话与话之间也不是相连紧密,但是他显然不打算让裴来倡导这场对话,尤其是通过他侄子的一些小动作和今天他着装当中的一些小细节,文森特觉得他绝不会给这个小狗自己开口的机会。

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在外面打孩子不好看,他自己多多少少还是爱面子的,虽然裴现在还总是做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情,比较晚熟,但是也不能再把他当小孩子一样对待了。

所以就像往常每次裴准备给文森特憋个大的,但是总是没有机会表演一样,今天也是一样。裴对此没什么意外的,他只是稍微有点气愤和沮丧,然后就快速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也不是全无好事。

为了让侄子少说话,今天裴享受到了和医生助理话疗的时候一样的待遇,装满小零食的盘子被重新挨个端到了桌子上,裴虽然肚子不饿,但是嘴巴有点寂寞,他决定吃一小点,给文森特一个面子

再吃一小点也没关系吧

就剩一点点了,浪费了也可惜了。

吃完就吃完了!怎么!我可是他亲侄子!他还能打死我啊。

反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当裴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一边聊天,一边把零食全部都吃光了。

虽然文森特始终抱着双臂,但是坐在桌子边上,没离开过——总不可能这满桌的垃圾都是他一个人制造的吧?哈哈,必不可能。

文森特:“自己吃完自己收拾干净。”

裴:“好的。你们病房呼叫清洁机器人的按钮是哪个啊叔叔。”

花寻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病房的。

在裴因为等待清洁机器人打扫而感到无聊,所以询问“能不能让我骑上你转一圈”的时候。

花寻:“那个,还是不太建议体重超过五十公斤的个体坐在移动的清洁机器人上面的哈,可能会对清洁机器人早晨一定的危险,不要这样做哦。”

被发现后已经石化震惊无语的裴,突然解锁,狂乱的想要解释自己没有像爬上清洁机器人的意思,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绝对不会欺负扫地机器人的,他是成熟的个体了,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羞耻又尴尬的裴:“叔叔,你说是吧!”

他看起来快哭了。

文森特:“我作证,他确实没有欺负扫地机器人。”

花寻:

确实是挺成熟的哈。

花寻:“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对话治疗吧,文森特先生。”

文森特:“当然可以,不过今天出了一点特殊状况,我可能没办法提供一些聊天的零食了,抱歉。”

花寻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每次来他都这么热情,搞得人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话疗。

这种治疗一般分成三种情况。

分别是治疗型对Alpha的对话治疗、疗养型对Alpha的对话治疗以及对Omega的对话治疗。除了治疗型对A话疗,剩下两种因为危险性不高,并且大部分时候化疗的个体都属于有自理能力和理智的个体,往往可以由人类单独完成。

这是花寻能够唯一一件能够独自完成的与治疗相关的工作,虽然本人不太能感受到这项工作有什么具体意义,但是和她聊完天之后,病人们都还挺开心的,让病人保持快乐平和的心情也是稳定信息素的重要手段之一,这么看来这项工作意义还挺重大的。

有时候花寻忍不住想,要是她去做那种专门的“陪聊”,说不定还挺挣钱的,毕竟在聊天后如果第二次进行化疗的个体不是她,说不定还会被问“花寻去哪里了”之类的。

这项工作也没有令人觉得困扰或者压力,相反她还挺喜欢和这些人聊天的。

有时候人外与人迥异的思维会非常有趣,虽然偶尔这种迥异会像尖锐的针一样猛地把人刺痛,但大多数时候,它们还是非常可爱又有趣的。

人类认为她只是在完成一些工作,就像为埃利奥特医生整理桌面或者完成文书工作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裴觉得不是这样。

裴也曾经做过话疗,但是当时他一般是进行治疗型的,聊天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以埃利奥特

医生为主导,花寻只在一旁负责记录,只有最后他快要痊愈,已经基本能够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不会再被信息素冲昏头脑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的时候花寻才被允许独自一人来为他做一些话疗。

但是那个时候,花寻和现在好像不太一样。

也许是因为人类并不熟练,也有可能是因为裴并不想文森特这样见识广博,那个时候他们两个的话题好像并不像现在花寻和叔叔一样,好像随便聊点什么都可以。他们会聊聊今天看到的新闻,也会聊聊文森特的身体状况,花寻甚至会把昨天在学习过程当中遇到的一些困惑自然而然的拿出来询问文森特,好像他是一个非常好用免费家教。

叔叔也真的会解答

这个问题并不难,裴觉得自己也可以解答出来

呜呜,干嘛这样区别对待啦。真让狗伤心。

虽然委屈,但是裴坚强的吸了吸鼻子,决定要作为一个成年个体来从容应对此刻的心情。

裴:呜呜,就让我独自忍受煎熬,承担这份大人的寂寞。

花寻:

文森特:

他们两个眼神各有各的复杂,但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面对着门边、缩在角落、总是发出喇叭一样很大声擤鼻涕声音、小声呜咽的一大坨狗子。

好可怜。

但是好烦。

又烦又可怜。

而且这种场景总是令人熟悉。

裴曾经也在这里住过,那个时候他就喜欢这样撒娇。不过那个时候裴一边假哭一边还要偷偷地回头看一眼,或者竖起耳朵听一听花寻的动向——这些没有了。

这次他的耳朵非常老实的贴着脑袋,即便是发出呜呜噫噫的声音的时候也没有转来转去,也因此让人忍不住推测,不会是真的哭了吧?

这是人的猜测,三头犬就不会这样想了。

虽然文森特非常不喜欢暴力解决问题,哪怕是对于自己的侄子,他也总是劝说自己,同一件事情一定要忍耐过三次之后,到第四次在动手,这一原则让裴在他自己上不知道的时候少挨了很多揍——但是今天不太行了。

虽然今天只是裴第一次正面招惹文森特(刚刚两个人说话的那次因为没有完成他的表演都没给算),但是文森特非常想要尽一尽长辈的义务,让自己的侄子不要总是这样令人费解。

比如现在。

他难道就不能出去哭,或者不要发出声音吗?

然而所有的话和隐秘的愤怒、丢脸的物语以及令人悲哀的习以为常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文森特头疼的按住自己右边脑袋的一只耳朵,让花寻稍微等等,自己过去处理一下此事。他缓慢地走到裴的身后,脚上的皮鞋让他每走一步都在地上跺出非常可怕的声音,咚咚咚的,每次想起都让裴的心头狂跳。

每次叔叔不紧不慢的靠近往往意味着他有抓住了他的一些把柄,或者揪住了一些不那么严重,但也同样不那么能轻易放过的错处,因为叔叔从来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判断失误过,所以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裴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但是和往常的每一次一样,他都对自己的错误全无头绪——怎么可能有啊!要是一个人知道他有错,难道他还会那样做吗?必然不会!

还有为什么叔叔在自己的病房里还要穿正式的鞋子而且还是皮鞋啊!他都不觉得难受吗?

文森特:“成熟的个体应当保持自己会客时随时衣冠正式且整洁,行为大方而得体,我记得我教过你这个。”

刚刚因为擤鼻涕发出“嘟!”的一声的裴,眼泪汪汪的回头控诉:“难道我有哪里不得体的地方吗!我甚至没有打扰到任何人!难道你想说我的眼泪吵到你了吗!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大狗!”

“如果你只有眼泪那你显然没有吵到任何人,吵到我的是你的鼻涕和呜咽。还有,别在我这里耍你的小狗手段,照我上面说的做,不然就出去。”

裴对文森特进行了一些怒视。

但是因为他现在是一坨狗子,蜷缩在角落,身高骤降让他在怒视文森特时,在气势上已经先天逊了一筹,而且文森特对裴的情绪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冷酷无情的抱着手臂,站在裴的面前。

叔叔好像还像以前一样,像一座高大又不可逾越的山,裴试图用目光看向别处,渴望光能把他的委屈和信息传递出去,看看有没有用是能够来救救可怜的小狗,但是仁慈的光可能拒绝了他的请求

看来他已经被光讨厌了。也对,怎么会有人喜欢总是胡乱撒娇,发出不成熟声音作出不成熟行为,看起来一点也不可靠的残疾三头犬,呜呜,就让他独自一人忍受煎——

“不要对他这么严厉嘛。”

有人拍了拍那座山的山肩,接着那座山就像是被撼动了一样,威严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些温情的裂隙。

总归还是不忍心听到狗狗发出那样可怜的声音,花寻叹着气:“要不咱们还是有话好好说啊。”

短促的惊呼。

呆滞、愣住、因为喜悦逐渐苏醒,最后所有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变成了狂喜。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三头犬也是一样,并且在极度喜悦的情况下,他们可能也会突破自己的极限——比如裴。

她没有放弃我。她心里有我。

这个认知甚至让裴突破了文森特,像一阵风一样冲过来,一把抱住了花寻,然后因为冲得太猛,直接把人类冲到了地板上。

哈哈,五十斤的狗子冲过来人尚且已经受不了了,现在这个一百五十斤的狗子冲过来,花寻觉得自己差点看见太奶了。

不过好在没有大碍。

因为她还能感觉到裴的尾巴螺旋桨一样飞甩,偶尔打过自己的小腿,造成一些可能会留下淤青的疼痛。裴正在她身上到处乱闻,狂乱的说一些“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之类的话,其中还想还夹杂着别的,好像偶尔还听见了几个名字,但是他说的又快情绪又激动,让人完全听不分明,但是却能通过他的情绪感受出来。

太激动的狗狗有的时候会变得难以控制,最好的方法是把它们静置,以谋求狗狗快速冷静下来——但是这个办法现在完全行不通!

最喜欢的东西就在他的怀里,哪怕花寻什么也不做,专心致志的扮演一根木头,裴都快乐的不得了,那个柔软的鼻子吸气很快,呼气更快,在快要把自己的嘴筒子塞到花寻的颈窝里时,他的动作突然停止了。

同时伴随着明显的爆毛、飞机耳、尾巴低垂——这是受到惊吓的表现。

好像他突然被什么东西压制住,有凶狠的捕食者锁定了他。

“我已经放弃要求你面对他人行为大方而得体了,但至少请你在我的面前做到正常。”文森特拉着裴的后颈,把他从花寻身上剥掉了。

他看起来可能出在暴怒的边缘,虽然举止依然文雅得体,但是长了眼睛有智生物都看得出来——他距离把暴怒完全表现出来,就差那么点了。

花寻在地上,换了两口气,撑着胳膊坐起来。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变得乱七八糟,甚至有一些地方还能看出来小片的濡湿,这个臭狗肯定又偷偷舔她了!

于是人类也双手叉腰,做出生气的样子,指着衣服上湿润的痕迹,无声的质问。

裴:呜

裴可怜巴巴的求饶:“对不起嘛我可以帮你洗衣服,请你不要生气。”

洗衣服就不必了。

但是!

“以后不许这样舔我!”花寻说。

因为这样她真的会越来越把裴当成普通小狗的。

这对于和有智生物的交往非常不利。

而裴,虽然总是一副真皮沙发的样子,但是裴非常明白“皮”和“找死”之间的区别,两者之间的界限虽然不是非常明确,但确实有一条非常

微妙的界限,一旦跨过就会非常糟糕。

现在,虽然文森特沉默无声,但他觉得自己就可能踩在了这条线上,并且略微偏向了死的方向,所以想要尽量补偿一下。

“原谅我吧叔叔,我不是故意对花寻这么不礼貌的。”他说:“但是你知道的,她对我来说是非常特别的存在,甚至就像是我的主人呜呜呜呜呜——”

也许被某个词语触动了敏感的神经,文森特最左边的头耳朵突然一抖,下一秒他已经握住了裴因为说话而开阖的嘴筒子并且抬高了手臂,让这个家伙不得不尽力的仰着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求饶,以期能够减少一些不适感。

“抱歉花寻。”文森特叹了口气,用另一只空闲下来的时候捏了捏自己正中间的头的眉心:“今天我可能暂时没有办法招待你了。”

文森特:“接下来我和裴可能有一些家庭事务需要处理,可以先请你稍微回避吗?”

虽然文森特温和的微笑,但是他已经松开了自己的袖口和衬衫上第二个扣子

对不起了裴,虽然知道你即将遭遇什么,也觉得你非常可怜,但是我一点也没有打算在这种时候还要停留在这里——对不起!

花寻立刻答应了,并表示自己马上离开。

然而离开之前,这个狗派就还是没有耐住狗狗眼攻击。

门打开一半,花寻忍不住回头:“文森特,有话,要好好说啊。”

文森特:“放心吧,我会非常温柔的。”

花寻今天第二次见到裴是在他和文森特的家庭事务处理完毕之后,他和所有挨过骂的狗狗看起来一样,但又有点不一样,总是表现的有些犹豫,好像有话要说,但是如果你去问他,他又只会皱着眉头摇头。

“我有点难过,又有点伤心,但是更多的,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坐在楼梯上,垂着头。

于是花寻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他的身边:“他打你了吗?”

“没有。”裴很沮丧:“但是说不定其实他刚才只是打我一顿就好了。”

年轻的三头犬叹了口气:“我觉得叔叔这一次似乎把我当成了大人对待,但是同样的,他也要求我做个大人我虽然总是很想成为大人,但是其实我没有相关的经验,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变得成熟。我也想要成为叔叔那样富有魅力的成年个体,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还总是做出愚蠢的事情。”

说着,他看起来好像又有点想哭。

花寻:

糟糕,她对于青少年的心理学完全不明白,而且对于裴的一些谜语人行为,完全不理解。

于是她照实说了。

“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因为关于你的烦恼,我好像只能听懂一部分。”花寻说:“就这能听懂的一部分来说,裴,你要不要尝试着多给自己一些做决定的机会?”

“做决定的机会?”

“没错。从今天吃什么套餐,到今天学习哪些东西,和同学一起去哪里玩,这个月挣了多少钱,应该如何分配,租什么样的房子。就我自己来说,做的决定越多,学习到的东西越多,对于生活的掌控感越强,我会发现自己面对很多事情都变得比以前更从容,也知道应该怎么解决。这样或许对于你标准内的成熟大人还有依稀差距,但是我觉得也算是一种成熟哦。”

裴若有所思。

紧接着他惴惴不安的问:“这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很担心在我变得成熟之前,或许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就会因为我不够成熟和稳重离开我。”

哦,原来是担心朋友不和他玩啊。

“没关系。”人类说:“反正你也会有新的朋友啊。”

裴:“不行,一定得是她才行。”

花寻:“这样啊那我也不知道了。但是进步总归是没错的,说不定在你进步的时候,你的朋友也会觉得你努力的样子非常帅气呢。”

裴:“非常帅气吗?”

花寻:“大概会,毕竟专注做某件的时候,那个身姿还挺吸引人的。”

裴:!!!

醍醐灌顶!

他用一种看起来非常清澈、聪明又不聪明、大彻大悟的眼神注视了花寻一小会儿,在人的鸡皮疙瘩起来之前,这只狗突然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既然如此。”

他说:“那我能邀请你今天和我一起上街逛逛吗!亲爱的花寻!”

花寻:啊?

这两事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你好像它们本应该衔接在一起一样啊???

花寻:“可以,是可以”

这边还没说完,裴那边已经“好耶!”的放烟花了

算了,这样也行。

毕竟今天也要上街买东西,有个逛街搭子也挺好的。

这样想的花寻,在几个小时之后就后悔了。

弗雷德里希:

歌利亚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片刻之后,他说:“逛街啊。”

弗雷德里希,声音平静:“年轻的学生可真好啊,珍惜现在的自由时光吧,很快你就会变成一个在工作的缝隙当中勉强存活的生物,在执行任务的过程当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和她的、朋友,愉快的逛街。”

花寻:“执行任务?”

“是的,正是任务。”弗雷德里希声音里有一种死气的欢快,甚至还有一点压抑的癫狂:“这个事情已经缠了我好几天,如果你正好来到了我摧毁对方的现场,我会提前提醒你闭上眼睛,免得你亲眼目睹那一惨状。”

啊,这么严重啊

“本来没有那么严重。”弗雷德里希深吸一口气,因为加班显得疲惫又深红的眼睛现在更加杀气淋漓了。

他将那口气缓缓地吐出,宣告一般说道:“现在有了。”

078亲爱的主人是什么意思?

在婚飞开始之后执法队变得忙碌起来是寻常事,因为婚飞是超大型合法impart嘛,即便准备充分,格挡和过滤措施都做到最好,难免还是有人会被过于热烈的氛围影响,情绪变得比平时更加容易激动,也更加容易做出一些可能会被执法队摧毁的事情。

执法队都习惯了,不过好在这种加班的时候并不多,蜂王和蚁王都不是短生种,像是婚飞这种大型(加班)盛典也不是相遇就能遇上的。

哦如果实在不想加班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想办法给你自己搞一张婚飞的邀请函,以参与者的身份加入这场盛会就可以了。

对于同事提出的此种解决方案,弗雷德里希忍不住后仰,留置眼睛都献出一些嫌弃,发出锐评:“这不还是加班吗。”

而且甚至变成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加班。

抛开体能水平和身体素质以及其他客观条件,但从主观上来说,如果是和喜欢的对象这样一整天不间断地待在一起做快乐的事情倒是让人觉得没什么,但是如果就这种情况(嫌弃的脸)总之弗雷德里希觉得自己对和不同的人完成一些并不令人心驰神往的体力活有什么向往的。

“好吧。”同事耸耸肩:“歌利亚还真是阴郁,到目前为

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歌利亚会主动去参加这种大型活动。”

弗雷德里希:“这是对我族明显的毁谤。对此我要提出异议,歌利亚是团结友爱热爱秩序的种族,我们只是不喜欢和不喜欢的人表现得过于亲密,像婚飞这样已合作的形式完成一些体力劳动就是亲密行为的一种,同时混乱的场面也更加趋近于无序,我并不乐意见到如此画面,而我只是和大部分的族人做出了相同选择而已。”

同事好奇:“那你们会参加这种大型活动吗?”

弗雷德里希:“我们喜欢的人并不多。”

除非大型活动上全都是他喜欢的人,否则弗雷德里希恐怕会更加愿意待在家里,或者和自己喜欢的朋友单独出门。

这个回答,同事早有预料,他感叹道:“所以你们才这么阴郁啊!”

弗雷德里希: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开始在上面记录。

同事:?

同事:你在往上面写什么呢?

弗雷德里希:“我会把你所有的毁谤都记录下来,然后作为你的罪证为你全部累加,并在必要的时候想你索要赔偿以及决斗,请做好准备吧。”

好家伙,原来真的会有人这样记仇啊!

他把眼睛伸长,一直伸到歌利亚的身后,想看看他都记录了些什么。

然后就看到如同复制粘贴一般密密麻麻的“加班”。

为什么要加班。

不想活了。

想找个人摧毁。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加班。

放假。

加班,又是加班,不想干了辞职回家算了。

又加班。

我还有信使的工作可以做实在不想干了。

这些字可能是主人怀有强烈的情感写下的,字字泣血,并且还附带一些可怕的精神污染,稍微看一会儿就会发现自己开始无法辨别每个字的边缘,它们歪歪扭扭的像是连在了一起,扭动卷曲,然后从纸张上缓慢地爬了出来,爬进了同事的眼睛里。

然后,他惊恐地发出了一声“救命啊我不要加班!!!去找弗雷德里希不要找我!!!啊啊啊啊啊!!!!”的惨呼之后,突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进入了假死状态。

弗雷德里希将这一情况上报了领导,并且为了更好的取信于领导,拉着同事的一条触手,一路把对方像个拖把一样拖进了领导办公室。在进入办公室门的时候,同事和门框发生了一些激烈碰撞,发出的声响令人肝胆俱裂,看起来好像有点卡住了,但是弗雷德里希不想退出去重新调整角度,于是他示意领导稍等片刻,然后一只脚撑住墙壁,表情一凛,双手一把抓紧就要用力!

刚刚假死的同事突然宛如医学奇迹一般惊醒,满脸不知道惊恐还是惊喜的想要对弗雷德里希说:“我醒——”了!

但是来不及了。

这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歌利亚已经蓄力完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他直接忽略了这句话,肌肉绷紧双臂一用死力气,在同事惊恐万分的深色当中,猛力一拔——

好消息,同事顺利的进入了领导办公室。

坏消息,刚刚因为医学奇迹苏醒过来的同事,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嘎,就彻底死了过去。

这次看起来不是假装假死,因为医学奇迹并没有再次出现。

弗雷德里希:“情况就是这样,亲爱的长官。”

而领导本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黏土一般的身体甚至因为刚刚发生的这一惨案往下掉了点渣,捏出来的僵硬触手伸出又缩回,似乎想表达什么难以启齿的意思。

弗雷德里希:“请用声带发声,长官,或者用信息素来告诉我您的意思,您的手部并没有发生的功能,我也不能看懂你手语想要表达的内容,让我们进行一些有质量有效率的正常交流,不要把能量浪费在没用的地方。”

看着手里依然拉着那条触手的弗雷德里希,已经无法正常发出声音的领导:“闭嘴吧你。”

他破罐子破摔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做出一个类似深呼吸的动作,然后尽量温和的循循善诱:“你觉不觉得,你手里的这根,额,这根,和其他的,不太一样?”

这句话让弗雷德里希呆滞了几秒。

加班让他的大脑略显僵化,在面对工作之外的其他事情是显得有点迟钝,于是他认真的比对了一下自己手中这根触手,与其他触手之间的异同,从外形、大小、触感、粘液的含量深刻对比了一下之后,一脸平静地说:“看来在我不小心握住了您的生殖腕,真不好意思,向您道歉,已经死去的■♂X朋友。”

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累过的领导:“不他可能还没”

“不,从他决定装死让我一个人去加班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当他死了。”弗雷德里希冷酷无情的说:“所以现在,他只能算是得偿所愿,求仁得仁,祝你在死亡的世界过得愉快,亲爱的朋友,当你醒来之后请尽快回复健康。”

后面没有说完的那半句是:如果我独自完成了剩下的工作,那么我会想你提出死斗。如果我没有完成剩下的工作,那你就立刻来和我一起加班,然后再此间事了之后和我决斗。

虽然没说,单核说了没什么区别。

歌利亚在这里上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领导对他的行事风格和思维模式都已经很了解了,说真的,这位兄弟过来之后,他经常都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有的时候必须要相信一些大众约定俗成以及成为风俗常识的事情,比如多拉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霸道,比如三头犬可以与伴侣分享一切的慷慨,比如人马会认定一颗星星并决意拼尽一切捍卫这个与他关系过于复杂的个体——还有现在,比如歌利亚在事情的发展与自己的想法出现出入之后表现出的不择手段要将一切修正回正轨的阴郁偏执。

对此,这位领导觉得从某些方面来看,他们都挺神经的。

是黄金矿工都挖不出来的那种神金。

歌利亚终于放开了那条造孽的生殖腕,领导勒令自己不去思考这位可怜的触手怪在假死之前是否感受到了过于可怕的痛苦,也不去看面无表情的歌利亚摘掉自己满是粘液的手套,扔到昏死过去的同事身上,说请将它清洗干净后还给我。

触手怪身上总是黏糊糊的,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们会用止粘喷剂,但是现在这位触手怪的身体机能显然不太正常,所以粘液大量分泌但是就不要对此多做苛责了吧。

毕竟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从假死状态复生过来(哽咽

小小插曲之后,未完成的工作还要继续。

于是弗雷德里希理所当然:“所以您打算继续让什么人继续和我搭班?”

“”

寂静的办公室里,领导和歌利亚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他的黏土身躯又掉了点渣,说:“没有。”

弗雷德里希:?

弗雷德里希:“没有的意思是?”

“没有的意思就是没有。”领导两手一摊:“没人了,你刚刚亲手送你唯一的搭档进入了假死状态老天你别这么看着他了,行行好放过他吧。”

“那搭档?”

“没有。”

那还行什么好!

来啊!把这触手怪的脑袋宰下来与我下酒!

花寻:“所以你现在就只能一个人工作了吗。”

“嗯。”弗雷德里希点头:“虽然只能一个人工作了,但是毕竟同事身体不舒服,我也不可能采取强硬手段一定要让别人帮助我。所以让他休息好了,我一个人也可以。”

把触手怪修养的罐床推到这里,他可能会直接从罐子里揭棺而起,所有的触手都指向歌利亚,大骂“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总之,歌利亚为了回答人类提出的:“为什么你一个人来到这

里调查?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吗?”的问题的时候,把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大概的描述了一遍,虽然经过了一些艺术加工和美化,但是和事实出入不大,这种小事就无需在意了。

(同事: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工作内容不能随便说给别人听,虽然弗雷德里希本人倒是希望花寻对自己的所有事情都能刨根问底,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会非常开心的把他所有的事情都剖白给这个人类知道,但是工作就是工作,工作和他本人没什么关系,除了在捅了篓子之后需要承担责任这一点之外,剩下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关系——所以要公私分明。

而且带上班味的东西都多多少少会令人作呕,那简直就像是不幸的味道一样,恐怖至极,还是少谈论一点班味相关的东西吧。

工作还在继续,在说明了自己独自出现在此处的原因之后,这短暂的会面也要结束了。

歌利亚看起来沮丧。

虽然他依然表现出一副平静又面无表情、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样子,但是他的翅膀尖已经快要垂到地上,长长的耳朵贴着后背,连耳朵前的耳语都没什么精神的东倒西歪。

身上柔软的毛发一看就没有打理过,有些已经纠结在了一起,这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另类的杂乱毛茸茸的感觉。

“真辛苦啊。”花寻忍不住说。在歌利亚疲惫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过来时,人类说:“要不我请你喝点东西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的工作内容,但是这么辛苦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你的工作我也不了解,总之先补充点能量,打起精神来吧。”

这样想着,花寻看向了裴:“裴呢?你有什么想喝的吗?我请客,不用客气。”

裴:“我倒是不太口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歌利亚出现之后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太正常,倒也不是那种alpha与敌手见面之后暗暗较劲,更像是那种怎么说,地狱里充满怨气的鬼魂一边发出阴暗的叫声一边想要把人拖下去代替自己受苦的感觉。

不知道,反正很恐怖,让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尤其是这个歌利亚最开始看他的眼神——那绝对不是看一个普通好公民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什么潜在的变态罪犯。

天哪!难道会有这么相貌堂堂的变态罪犯吗!虽然有的时候这个青年的脑袋里会多一些五颜六色的废料,会幻想奇怪的事情并在想象中对那抚摸的手欲拒还迎,说一些“不、不要这样”“不要一直摸那里,也摸摸这边”之类的话。

当然这一般以对话形式出现,但为了证明裴真的不是变态,我们省去了幻想当中抚摸方的台词。

不仅如此,裴还把所有的立领家居服都换成了领口随便伸进几只手都不会觉得难受的宽松的圆领家居服,偶尔会直接放弃上衣。

但是这些都不能说明他是潜在的变态罪犯啊!

这家伙冒犯了三头犬的尊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加了太长时间的班,所以导致这段时间工作超负荷的歌利亚平等的恨着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物。

等一下。

不是所有的。个别例外。

裴看看歌利亚,看看人类,又看看歌利亚,最终说:“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非常好喝的饮料店,用的食材是朵浑范本级别的,我们要过去尝尝吗?”

人类的目光重新回到格利亚的身上。

弗雷德里希并没有马上回答。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里,像是疲惫的鸟在海上找到了一根能够歇脚的树枝,落下后便不再想要离开。他一直都是这么冷冰冰,或者说是如同机械一般没有温度的表情,但是现在,这些平静的冷漠之中好像透出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

那只原本垂在身边的手轻轻的,小心翼翼的伸出,然后情不自禁的牵住了花寻的衣角。

但他自己像是对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识,仅仅只凭本能便作出了这样的举动,发现的时候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忐忑的手指僵硬之后却没松开。

好在人类也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怎么啦?”她说。

弗雷德里希:“我,我不想要饮料。”

这位壮士在猛拔别人生殖腕之后依然云淡风轻,现在却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以及可能要做的事情感到紧张和不安。那些眼睛含着期待飞快的扫过人类的脸庞,看向别处,然后又忍不住回去看她。酝酿几次,在心脏跳动最快的时候,弗雷德里希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我想要别的方式补充能量。”他说:“可以吗?”

但说完他有看起来有点担心:“这样会不会太没有礼貌了,我的话惹你生气了吗,花寻?”

“没有。”花寻笑着说:“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歌利亚深吸了一口气。

他缓慢而坚定的伸开了自己的手臂。

人类说过,在感到压力巨大,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可以尝试找信任的人进行一些拥抱动作,在人类的习惯当中,这个动作能够快速消除压力,使精神感到放松,并且拥抱这样的肢体接触还会快速拉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歌利亚觉得这个动作现在太适合他了。

因为他正感到心跳加速、体温升高、喘不上气。

估计是压力过大导致的。

这时候正适合来一个超过三十秒的拥抱。

弗雷德里希:“可以吗?”

那双黑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弗雷德里希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好像被看穿了。花寻露出一个无奈又纵容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但却把手里的东西装进了口袋里。

她看起来是想要展开手臂的样子。

莫名的紧张从脚底一路窜到头顶,窜到耳羽,窜到耳朵尖。弗雷德里希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

他在心里默念。

求你了。

答应吧。

人类看起来正要说出自己的回答。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人类回答之前,另一位热心群众突然跳了出来。

“我愿意来帮助你!”裴大声的说着,并且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强势的扑向弗雷德里希,扑向这位因为加班、因为紧张、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短暂僵直的执法队员:“让我来——敖!”

裴飞扑向弗雷德里希。

裴飞过了弗雷德里希。

这位可怜的执法队员虽然有了一个“可怜的”作为前缀,但是作为执法队员,若是能够被人随便飞扑,那估计就不是他摧毁别人,而是别人摧毁他了。人的眼睛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但是裴突然一下就一个旋转飞过弗雷德里希的头顶,长了翅膀那样飞走了(还滑行了一段时间),这真是让人目瞪狗呆啊。

人群对这种情况好像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大家依然各自走在大街上,只是在裴降落点的那几位,要不然加紧几步,要不然换个方向,默契的为他预料了一片降落场地。

他在地面上都还往前滑行了一段时间,正好在一个小山羊的行进方向,于是小山羊对他进行了一个跳山羊,继续往前走。

没有人对这件事情侧目,甚至没有一个人关注此时。

“裴”花寻一时间竟然拿不准应不应该上去,于是一边谨慎地靠近,一边询问:“你还好吗?”

裴:“呜,我还好。”

他从地上窸窸窣窣爬起来,坐在地上,面朝这边,拍自己身上的土。拍完之后,凹了一个造型。

一个非常苦情小白花的造型,跪坐在地上,不堪重负的倒向一边,指着弗雷德里希:“是这个人推了我!花寻,是那个歌利亚推了我!”

弗雷德里希,平静的对于这一事实供认不讳:“是的,正是我,不过我没有推他,我用了别的方法。”

裴,声泪俱下:“他就是在针对我,因为他自己年老色衰了,所以他对于我这种鲜嫩多汁年轻可口的年轻三头犬充满了妒忌,甚至不惜使用这种手段也要伤害我,亲爱的主人你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被他蒙蔽!”

弗雷德里希:“第一,我是适龄健康的歌利亚,抛开审美这种过于主观的东西不谈,在年龄方面我并不老。以及如果有某个个体只有年轻这一个优势的话,那还真是怪可怜的,如果是我直接死了算了,这样就可以永远年轻。第二,我相信把你做成肉排确实会变得鲜嫩多汁可口,而我是精神状态正常的成年可靠歌利亚,我不会对一块肉排有什么别的情感,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

第三,刚才的行为并不是以伤害为本意,我只是在面对奇怪的想我冲过来的人时选择了自保,仅此而已。”

“以及,第四。”

这个第四不是询问裴,他转向了人类,平静的表情之中带上了一些小小的费解:“什么叫做‘亲爱的主人’?”

懵逼的花寻:“啊?”

这个词,刚刚出现了吗?

刚刚她完全沉浸在了这两个人完全迥异的画风之中,他们两个简直一个是宫斗剧片场,一个是《逆转裁判》的律师席,但却你来我往还能顽强的说到一起。

只是没想到还有人会对场外观众提问。

而且不打算把这个问题轻轻揭过。

歌利亚六只求知欲旺盛的眼睛都在看着她,相比起那双一定要一个结果的主眼,两对复眼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有点水润润的,好像要哭了一样。

沉默在弗雷德里希的严重成了另一种回答,他的眼神渐渐可怕起来,原本面向的花寻的脑袋一点一点的转向裴:“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人已经对你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你有收到伤害吗?花寻?不要害怕,我会催毁所有怀抱恶意的歹徒,只要嗯?”

他嗅了嗅鼻子。

什么味?

那只原本伸到他鼻尖的手缩回去了。

“是我的香水。”花寻说:“这个调香我很喜欢,你觉得怎么样?”

调、调香?等一下,我刚刚是要

花寻:“最开始的时候有一点雪糕的香味,不知道是香草还是奶香,你能分辨出来吗?”

这歌利亚的嗅觉倒是还算灵敏,但是我应该

花寻:“你想再试试吗?”

弗雷德里希:

弗雷德里希:“请让我再试试。”

那只柔软的手被慷慨的递了过来。她的香水涂在袖口和领口,不仅手腕,连脖颈上也染上了这样的香味。

这味道并不熏人,也不难闻,但莫名其妙的让人不太喜欢。它掩盖住了人类原本的味道,这个生物原本也有令人非常愉悦的气味,不是洗涤剂留在衣物上的香精,也不是偶尔会因为同事嗅觉过于灵敏而让花寻感到尴尬的汗味,是另一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气味。

不是信息素,但却和信息素一样,独一无二,当这样的气息出现,便让人知道花寻到来。

现在,那令人安心的气味被另一种更为强势、更为精致美丽的味道覆盖了。

这种行为莫名的让人想到了标记,但是花寻没有腺体,这一行为在他的身上无法完成,就算咬破后颈,除了带来皮肉破损的疼痛之外,并不能获得信息素的回应。就算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信息素诸如她的身体之中,也并不能让它永远环绕在她身上,消散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现在留在花寻身上的信息素、不,香水,不太一样。

它或许会比信息素更长久的停留在这个永远不被束缚、永远自由的人类身上。

而且是处于她的心甘情愿,主动地用它覆盖自己的味道

讨厌。

真讨厌啊。

原本只隔空在手腕处闻嗅,歌利亚开始渐渐贴近,最后鼻尖已经碰触到了手腕光滑的皮肤。这里是人类的命门之一,腕动脉随着心脏每一次跳动而搏动,那微小的跳动随着皮肤传又递给了歌利亚。

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加靠近,去感受生命的声音。

“弗雷德里希?”花寻叫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将脸颊贴在手腕的脉搏处,脸颊上温柔的软毛扫过皮肤,有点痒痒的。他平时的低温并没有现在这样高,但现在,花寻简直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贴在裴的脸颊上一样。

弗雷德里希现在和小狗一样,都热热的。

“不要打断我。”弗雷德里希说:“我在,听你的声音。”

“我的声音?”

“对,你的心跳在回答我的问题。”

他看起来已经渐渐平静,从刚才那副要找人暴打一顿发泄压力的状态脱离了,这个动作甚至让花寻有点被依赖感。

于是她轻声问道:“那,我的心跳怎么说?”

“你说”弗雷德里希说:“你说,你并没有收到胁迫,这里并没有人值得摧毁,这真是让人感到遗憾。”

“还说了什么呢?”

还说了什么呢?

嗯,这可得让人好好辨别一下,毕竟想要从脉搏听到心的回答,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弗雷德里希还是分辨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还说。”他有点扭捏的笑起来:“或许现在你也依然愿意给可怜的歌利亚一个缓解压力的拥抱。”

“可以吗?”他声音有点哀求:“毕竟可怜的歌利亚真的感到很大的压力。”

哇,那可真可怜啊。

花寻笑起来。

她伸开手:“哦亲爱的弗雷德里希,看来你在辨明心音这一专业上确实天赋异禀。”

为了奖励他,慷慨的人类决定同意这一请求。

079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拥抱解压或许只是猜测,但被人用眼睛一直从背后死死盯住,那一定会令人产生一些巨大的压力,这一定是已经被证实的事情。

尤其是那双眼睛还是一双泫然欲泣悲愤欲绝,写满了“你怎么能在我的面前与别人做出这种事情,真是狠狠的伤了我的心,但是我竟然没有办法因此彻底讨厌你呜呜,真是恨这个做不到铁石心肠的我自己”的眼睛。

花寻:

她转过身,原本像个哈士奇一样暗中观察的裴立刻chua的一下就藏回到货架后面,好像刚才根本就无事发生一样。

当然,很快,那双制冷的耳朵又会从货架后面探出来,接着是聪明的头顶,然后是那双控诉着“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的幽怨眼睛。

狗狗这样看你的时候只有可能是两件事。

一是你的手里有一个牛肉条,但是你就决定把牛肉条给别人吃,不给他吃。

二是你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更喜欢其他狗的样子。

这总让狗子感到深深的背叛和伤心。

花寻:“不推荐这样说哈,这样说的好想你真的只是普通的小狗一样。”

那个狗头靠近,有点不情愿但又好像有点期待的说:“你的语气听起来简直像是蓄谋已经的狂徒难道你早就在心里预谋对天真可爱的小狗做出什么难以原谅的事情了吗?”

“是啊。”

在众多商品当中挑挑拣拣的花寻随口回答道:“这下被你发现了,真是糟糕了。”

裴:!

什、什么!

原来你竟然真的在预谋这种事情,天哪你这个人类表面看起来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想到竟然心中也有这样野兽的一面唔,你看起来已经是完全成年的个体了,像我这种年轻的三头犬虽然马上就要成年了,但是看起来根本都不是你的对手,那岂不是只能让你为所欲为了!

无论是想要抓住我的耳朵还是捏住我的嘴巴,或者把我〇着用××对我进行审问我也绝对不会屈服!

因为被捏住嘴巴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只能从牙齿缝发出一些无助的呜咽,然后呢?也许自己也会拼命想要用舌头舔舔正在自己身上胡乱施为的人的手心,或者别的地方也可以,如果他这样做的话,那她也会温柔的捏一捏自己的尾巴根吗?就像他最近看到的一些影视作品当中的情节那样?

那是一个狼人和血族主演的影视作品,兽人和人型种族的搭配裴非常喜欢,这不更是让人十分满意,他视为至宝——就是有的时候看到某些情节让人总归产生一些幻痛,血族眼睛开始变红的时候,他也会真切感到一些心跳加速。

这种心跳加速无关于心中悸动,是alpha本能的想要

和强敌一较高下,既分强弱又分生死的争胜心。

但如果是做出那些事情不是那美丽的血族,而是一个自己更加熟悉、更加亲密、更加更加喜爱的人型生物的话

诶呀!这样的话我是没有办法反抗的吧!

到时候,估计就算被蒙上眼睛捆住手脚,戴上止咬器的裴只会一边委屈的发出呜呜声,一边无力又柔软的控诉一句:你这个人类真是太坏了。

嘿嘿,嘿嘿

青春期猪头小狗脑袋里总是有一些过量的颜色幻想,但是现在并不到他将这份幻想公之于众的时候,于是他讲这些想法都压回心底——然后就看到花寻欲言又止,又有点担忧的看着他。

裴:?

花寻:“你突然变得有点奇怪,是哪里不舒服吗?”

在花寻看来,之前还在泫然欲泣的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东西,反正他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就开始体温升高,他来到她身边之后,热给他的身体带来一些变化,比如需要吐吐舌头来降温

整个人变得好像十分梦幻,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因为体温升高的原因。

而且糟糕的是,在华寻询问之后,裴突然像个被泡好之后揭开盖子的泡面一样,不仅手脚变得僵硬,还有一缕蒸汽离谱的从他的脑袋上冒了出来。

渐渐飘上天空,消散了。

花寻:

原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没想到裴突然后退半步,用那种、就是那种、又不像是戒备,又不像是撒娇,总是很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我是不会说的!就算你用严酷的手段审问我、用冰冷的刑具折磨我,这也没有用的!”

花寻:

不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甚至一下把花寻给弄不会了。

于是她说:“那、那行吧,你没不舒服就好。”

裴:

裴,扭扭捏捏蹭过来:“你,你不再多坚持一下吗?”

花寻:“不用了吧,就算是朋友之间,也要留给彼此一些个人空间嘛。我知道你没事就足够了。”

裴耳朵一扬,喜形于色。

花寻继续:“毕竟你是跟我一起出来的嘛,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不好跟你叔叔交代的。”

裴一愣,猛地看向花寻目瞪狗呆,泫然欲泣。

一阵机器履带移动的声音靠近,把自己的外壳做成了雪鸮形的机械造物开了过来,雪鸮外壳上还穿着商店员工制服,脖子行挂着一个塑料喇叭。开进来之后,机械造物叭的一下吹了一声喇叭,然后大声的说:“检测到这排货架之间有少量信息素波动,特来查看,在此告知两位客人:我们可是正经商店!如果想要在这里做一些【哔——】的事情,那你们显然是唔唔——”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人类的动作从未如此敏捷矫健身轻如燕,甚至对比起身边的这位三头犬也不见逊色。只见她一个饿虎扑食就上去了,然后牢牢的把雪鸮机器人的鸟喙,按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我们之间有一点误会。”花寻诚恳的说。

虽然这份诚恳因为裴已经像提小鸡一样抓住了雪鸮机器人的翅膀显得格外的惊悚,但是她发誓,她真的很诚恳。

两人以一种两面包夹芝士裹挟着雪鸮机器人进入了仓库

说实话,两个当时一心想着“不能再丢更多的脸”的人只希望这位电源不要说出更让人惊悚的话语,但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行为有多么离谱。

在雪鸮机器人伸出所有的机械臂,表示要为自己的贞操奋战到底绝不让这两个狂徒得逞并且他已经呼叫了执法队之前,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而现在

花寻,眼含热泪:“误会——都是误会啊!”

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和裴一起灰头土脸的坐在执法队的等待区,花寻觉得自己宛如一具即将火化的尸体。

尸体没有什么感觉,无论是尴尬还是丢脸还是想死,它都是感觉不到的,因为它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已经死了,不能再死一遍。

这么想想,自己成为一具尸体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再面对之后的其他事情了。

花寻,仰头望天,叹气:“我感觉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裴,垂头丧气,叹气:“可能我已经习惯了吧就是希望戴达洛斯叔叔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叔叔,我也觉得好丢脸。”

是的,他们虽然是两个成年个体(有一个是约等于),但是在被执法六队的一名执法队员以“接到报案,有人说对他人预行不轨”的理由逮到执法总部之后,要不然就是给家里人打电话,让家里来人过来处理此事,早点交接完早点走,要不然就是两个人都在这里待一天。

花寻本来想叫尼尼过来,但是裴叹了口气,主动说:“我来叫吧,我叫戴达洛斯叔叔过来。”

看起来已经非常有经验了。

戴达洛斯过来的很快,马蹄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花寻下意识的看过去的时候,裴安慰她:“戴达洛斯叔叔应该不会先过来看我们,但是没关系,等他过来的时候我们应该就可以走咦?戴达洛斯叔叔?这么快就解决完了吗?”

人马摇头:“没有,我还没有和执法队员见面,先过来看看你们两个如何。”

裴受宠若惊:“哇,你今天好不一样——我没事,我没有受伤,还有我们两个也没有对他欲行不轨,这都是误会啊!”

戴达洛斯嗯嗯嗯的点头,然后看向花寻:“你呢,花寻,你怎么样?”

仿佛一具安详尸体的人类:“我也没事。”

除了丢脸得快要死掉之外,其他一切都很好。

这幅丢脸到沮丧的样子实在可怜,像是被雨水打湿的小狗,她甚至都不太敢看人,好像和熟人的对视会轻而易举的杀死她——用丢脸的剑。

“没事的。”花寻的脑袋被按了按,有人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交给我处理吧。”

马蹄声渐渐远去了。

裴:额

裴:“你要一直这样吗?”

花寻:“对,我要一直这样。”

她现在拉着帽檐,试图用这个帽子来着挡住自己的面容,从而营造出一种她不在此地的氛围。

裴:fine。

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会自欺欺人的家伙。

事情彻底解决是在一小时后,雪鸮机器人大声控诉这两个强壮的歹徒对他做出的种种侵犯行为,虽然没有令他受到什么实质伤害,但是他感到自尊心很受伤,精神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雪鸮机器人,义愤填膺:“我要求他们两个向我诚恳的道歉!还有赔偿我外壳上造成划痕后重新喷漆的花费!”

戴达洛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给您赔偿。”

然后那两个欲行不轨的家伙诚恳道歉,戴达洛斯现场划账之后,执法队员对于他们两个进行了严肃批评教育。

那个不知为何格外虚弱,甚至不太能移动,需要扶着墙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缓慢行动的触手怪,用同样气若游丝的声音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们究竟为什么要裹挟他进入那个仓库啊?真的没有想要对他进行不轨的想法吗?当然我不是怀疑你们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好奇心,毕竟现在在婚飞期间,受到一些气氛影响也不是不可能的总之,以后不许这样做了。”

一直到离开,她都一直带着戴达洛斯的帽子。

“好,圆满解决了。”人马轻松的说:“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请客。”

完全没有因此事受到任何影响的裴:“

真的吗?等一下,叔叔我可以请客,但是你能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叔叔吗?不然他一定又要骂我了。”

人马:“我尽量吧。我只能答应你并不会泄露此事,但是你叔叔自己推断出来,那我也控制不了。”

裴:“好的,没问题!”

花寻迟迟没有说话。

她缓慢地摘下帽子,露出一双感慨万千的眼睛。

“想不到有一天。”人类五味杂陈:“我竟然,都已经强壮能作为‘对他人欲行不轨’的狂徒了。”

她看起来想再说两句俏皮话,然而划到嘴边,她却忍不住委屈起来。

最终,这个狂徒忍不住哽咽起来:“天哪,真的好丢脸啊!”

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娄子啊!天哪!

080叮咚,您收到了一封决斗申请……

事情变得棘手起来了。

人类哭起来的时候配角的自己全身上下冷汗chua的一下来了,整个狗慌乱得要命,着急的左右转圈,尾巴一直快速的低扫,但是着急成这样,裴也只能说出一些“你不要哭”之类的话。

不过好在这种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很快。考虑到人类现在正非常脆弱的精神状态和想要藏起来心情,而且站在执法总部门口哭也不是个事,戴达洛斯轻柔的抱起她,让她抱住自己的脖子,可以趴在自己的臂膀上。

“不要哭太久哦。”戴达洛斯说。

被当小孩子哄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其实就几乎平复,让人有点不好意思,但花寻并没有选择立刻要求下地。

果然,人也是动物的一种,在负面情绪之下也会渐渐失去对理性的信赖,反而去想要放任自己依赖在别人臂膀之下唉,动物界的法则果然在这种地方也能适用吗,强壮的个体站在自己这边的时候,好像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给人带来一些精神上的慰藉。现在被这双强壮的臂膀搂抱住的时候,她也会觉得十分安心

甚至已经到了开始想要睡觉的地步。

马走起来看起来很稳当,事实上骑过马的人都知道,坐在马背上的时候会随着马向前进一下一下的颠簸。

但现在,这种颠簸被最大程度的抵消了。

“你处理这种事情好娴熟。”花寻小声说。

戴达洛斯:“我确实不是第一次处理此事,不过这涉及到其他人的隐私,裴或许更愿意自己和你分享自己的小秘密。”

其实也不算小秘密。

裴小时候很皮,是真皮沙发那种皮。而且因为年幼失怙,养育孩子的责任落到了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文森特肩膀上,当时戴达洛斯本着看热闹的心情,也帮了一些忙。

从小文森特就是一个不苟言笑,一举一动仿佛用尺子比对出来的人,但是一物降一物,面对裴的时候他总是会被轻而易举的撕破那层冷静从容的表皮,露出气急败坏的一面。

当然那种气急败坏看起来也没有气急败坏,和大部分个体相比还是比较自持的,但对于文森特来说这已十分失态。他不能理解自己的侄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就比如文森特第一次请假去了执法总部处理与裴相关的一些事情的时候,他想过很多种可能。

幼年个体大部分情况都不会直接被带走,除了非常特殊的情况,而那位处理此事的执法队员又把话说得吞吞吐吐,一下把年轻的文森特心都揪了起来。

他想过他侄子可能成为了一些恶性伤害事件的受害者,也想过他的侄子失手给他人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这些越来越可怕的想法让文森特感觉天旋地转的赶到执法总部。

然后看到一个湿漉漉的、穿着完全不合身的衣服的裴。

他坐在长登上,非常开心的向文森特招手

文森特当时已经想好怎么把侵害他侄子的凶手大卸八块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的很离谱。

因为有人过来告诉他,赶快去交罚款。

文森特:?

文森特:“打扰,请问出了什么事?”

执法队员:“你的侄子炸了运输排泄物的管道,并且炸了他一身,因为气味太可怕了所以我们已经给他进行了一些清洗总之你快点去交罚款,然后让这个小东西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从这件事情开始,文森特彻底明白过来,他的侄子和他可能并不是同一物种。

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怪异!可怕!

身上沾满排泄物是什么好事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其实我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

他只是手上拿了一个科学课制作的小摔炮,然后把它塞到一个小缝隙里去了。

第一个没想到的是自己是个爆炸天才,第二个没想到的,那个小缝隙后面就是运送排泄物的管道。

好家伙,那可真是好家伙啊。

除此之外哈哈,你看戴达洛斯处理此事这么熟练,就知道配置前肯定不止一次进出过这种地方。

虽然每次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但是每一件小事都非常离谱——就像今天这件事情一样。

他曾因为见义勇为,但没搞清楚谁才是坏的哪一方,所以乱打一气之后被当做坏人一起带走。

也曾经因为前排吃瓜,然后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个瓶子砸中了脑袋,但因为脑袋太硬瓶子在他的脑袋上弹跳了一下砸向了别人,作为不知道应该算是受害者还是事件参与人被带走。

文森特的态度从最初的迷惑、恨铁不成钢,到最后的平静,其实也没花多少时间——因为裴总是会在短时间内做出很多令文森特不能理解的事情。

但是虽然渐渐平静,但他每次都忍不住要说裴一顿,花寻没见过文森特骂人,但是从上次他们谈话来看,当他要开始发脾气的时候,那估计也是有点凶的。

所以裴就不叫他了。

他改给戴达洛斯打电话了。

说道文森特,裴的耳朵向后压了压,语气有点后怕:“幸好文森特叔叔现在在疗养,不然我都不敢想象要是他知道咱们两个一起进局子了会是什么反应。”

因为他在文森特那里已经信誉破产了,叔叔恐怕根本不会听自己的辩驳就会直接判断出事情是如何发展的

或许明天花寻的家里就会多一块狼皮地毯。

为了不变成地毯,他再次可怜兮兮的看向戴达洛斯:“戴达洛斯叔叔,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文森特叔叔吧?”

戴达洛斯耸耸肩,表示他的承诺没有改变,如果文森特自己发现那就不关他事。

原本笼罩在身上的沮丧渐渐被别的更熟悉的东西替换,花寻靠在戴达洛斯的身上,刚刚听过裴的一些辉煌事迹,现在一看到他就十分想笑。

“看来你已经好多了。”戴达洛斯颠了颠她:“要自己下来走吗?”

“要。”

到吃饭的时间了,戴达洛斯打发裴去跑腿用来报答他今天专门过来拯救他的事情,裴也已经轻车熟路,马上答应了。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戴达洛斯看着花寻,两人一边慢慢的往吃饭的地方走,一边说起了别的事情。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之后关于授课的事情,有一些事情我希望能够提前告知你,以及一些需要我们共同完成的准备工作也要开始着手,毕竟婚飞即将结束,你恐怕很快就会和诺亚再次见面,我们商量之后,希望你在与诺亚见面时候至少达到一个标准。”

花寻:“标准?”

“是的。别担心,不是非常苛刻,是人类也能够达到的标准。”戴达洛斯说着,将自己身上一把装饰用佩剑解了下来,他让花寻试一试剑的重量,花寻觉得这简直像是健身房里撸铁的那根哑铃杆子一样,大概有八公斤左右,她需要绷紧肌肉才能握住它一段时间。

戴达洛斯轻松的说:“我的希

望是,你在和诺亚见面之前,能用这把剑斩断至少一根天使的光羽。”

花寻:“?”

花寻:“请问,天使的光羽是指?”

哦,就是天使的羽毛,虽然天使也是有翼生物,但事实上他们的羽毛更像是光凝结而成的形态,也是一种攻击手段。

花寻:?啥意思?我是要和人战斗吗?

戴达洛斯:“是的,在我们的预想之中你必然会因为一些事情与某些人发生一些战斗,虽然我们都希望这样的结果不要发生,但事实上这很难。所以既然如此,不放提前将它纳入应对的范围当中。”

花寻讷讷:“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诺亚当成假想敌吗?”

“不是假想敌,亲爱的花寻。”人马的前蹄在地上点了点:“我需要你真正在心中把他当做敌人,永不放松警惕。”

敌人,不仅意味着立场敌对,更意味着这个生物不会对你坏有什么善良之心,当你们两个遭遇,或者即将遭遇的时候,他只会穷尽一切手段想要将你置于死地,或者将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成为敌人需要天然的恶意,不仅仅是不喜欢某人,有时候需要一些尖锐的东西。这些东西花寻在前二十几年的人生当中很少用到,在她的行为处事当中,人与人的交往往往是平和到乏善可陈的。如果喜欢就多在一起玩,不喜欢就少在一起,或者尽量避免在一起,她的生活当中没有能够称为“敌人”的存在。

人类的社会还是非常秩序井然和友好的,在人的观念当中,那些尖锐的东西仿佛很少用到,或者说他们更喜欢通过迂回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不要把那些东西直白的撕开,就连朋友之间的断交仿佛也是静悄悄的,大家默契的彼此疏远,或许在某些时候发出怅然的一声感叹,但没有人会因为即将和某人绝交,而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决斗。

但是星际社会,这很正常。

决斗用途十分多样,可以用于解决纠纷,同样也可以和某人绝交。

而现在,决斗还被这位即将成为老师的人马发觉出了一种新的用途。

“我猜这对你来说或许很难,因为你看起来从没有真正将某人当成敌人过。”戴达洛斯说:“所以我会教你,教你应该怎样对待敌人。”

一封带着火漆的信笺被递给了花寻。

火漆上能看到闪亮的纹章,是奔腾的骏马侧影交叠着平衡的天平。

花寻:“这是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戴达洛斯:“请。”

信笺被打开了。

里面是一封决斗申请。

花寻:????

巨大的迷惑突然出现,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挑战者留言处,戴达洛斯留下了他在决斗之前想要送给花寻的忠告。

你可以以此为练习。

但务必,将我当做敌人。

“这”花寻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有点不知所措,最终只是说:“我,我想回去考虑一下。”

“你当然可以拒绝此次决斗,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但是如果你决定答应的话,一定要非常认真的对待。”轻松的口哨声后,戴达洛斯认真的看向了她:“因为作为老师,在对待学生的时候,我的教学方式总是有点严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