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身份卡进化 【罪恶燃料】【偷心贼】……
会议在半个月之后, 高梦棠还能在新建城的城堡中玩一会儿。
【混乱街区13号】副本结算奖励发送到邮箱。
算上视频播放奖励、高梦棠收获【先祖遗骨·三阶】50块,碎骨头4000块,道具宝石若干, 还有刚超度的血腥娘子。
这个副本, 隗维是最佳演绎, 他获得的奖励额外丰厚:
身份卡【047矿工】。
神秘级武器【罪恶胍肫】
【先祖遗骨·二阶】30块
【技能卷轴·时间静止】x2
碎骨头5000块。
未知魔盒x2
【先祖遗骨·二阶】30块
碎骨头3500块。
收到邮件时, 隗维正在和屠呈下棋,他看了一眼奖品名单:“罪恶, 什么?那两个字怎么念”
“瓜, zhun , 一声。”隗维说,他把先祖遗骨、碎骨头和未知魔盒都放进月幡的仓库,继续下棋。
半小时后。
“您今天有点心不在焉。”隗维连赢两次, “有心事?”
屠呈笑了笑,没说什么。
摆好棋盘, 屠呈先手,他举起棋子, 半天没有落下, 看表情, 心思已不在棋盘上。
隗维:“遇到困难, 不妨告诉我们。”
有可能是借钱。屠呈原本是海盗, 在【棠棣同馨】副本,与他们意外相逢。他不是黑塔玩家, 没有家,没有工作,也没有去处,这几天都留在月幡大本营。
隗维虽然爱财, 但也不是不近人情,屠呈遇到困难的话,他还是愿意帮助的。
“我,确实有一件事想请求你们帮助。”屠呈放下棋子,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
隗维靠着椅背,温和地笑了笑:“尽管开口。我同事段颂是首富的儿子,在下可以拿他几块名表,送给您。”
“名表?哦,不是,我不想要钱,”屠呈显得更紧张了,“我其实是 ……”
他很不好意思开口,隗维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耐心地等候。
“我想要身份卡。”屠呈不抱希望地说。
隗维愣了一下:“身份卡?”
“是,”屠呈说,“我也想加入黑塔游戏。”
隗维:“为什么?这可不是个好差事。您担心安全问题的话,可以留在月幡,其他玩家会保护您。”
屠呈苦笑了一下:“我当过海盗,判刑时法官念我的罪名,15分钟也念不完。我回不到普通人的社会了,又不想整天混日子。除了加入黑塔游戏,我想不到更好的出路。”
“还有一个原因,”屠呈深吸一口气,“我想和你们做朋友,做战友。”
听完,隗维点点头,沉吟片刻:“您想要身份卡的话,在下为您找一张。”
“真的么?”屠呈眼睛一亮。
隗维:“当然。今天在下去交易市场看一看。”
屠呈:“你这儿不是有一张现成的么?”
奖励名单中,有一张身份卡【047矿工】,隗维把那张卡拿出来,正面是一个人被烈火吞噬,反面,用里世界语写着身份技能、buff和debuff
身份技能:【生为耗材】
技能说明:生为耗材,你的使命就是燃烧自己、开采资源、照亮他人。
:使用技能后,矿工持续消耗魔力值,使一个队友的综合能力(战斗力、防御力、技能效果等)提升30%
增益效果:矿工很皮实,身体素质好,战斗力增强30%
减益效果:不能燃烧自己,如何照亮他人?矿工受到水系技能伤害增加50%,且在水体面积较大的环境中,技能效果削弱50%
读完卡牌上的信息,隗维说:“您是海盗,这张卡被水克制,不能发挥您的长处。”
“没关系,天天在海上漂,我早就烦了。”屠呈说。
一般情况下,身份卡特质和玩家特质相似,比如隗维父母双亡,他的初始身份卡是【101孤儿】
个别情况下,身份卡特质和玩家特质相反。这种情况也遇到过几次。
“您喜欢的话,当然可以。”隗维把身份卡递过去,不知怎么回事,屠呈接过身份卡时,他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
这两天,高梦棠支了个梯子,把大门上方的月幡图腾的浮雕细节又打磨了一遍,参与花园的设计,把那些庸俗不堪的挂画取下来,准备换上自己的画。
“松沉雾死了,幽灵竹群龙无首,在下又挖过来几个人,包括沃兰北。黑鸥的势力已渗透到幽灵竹内部。”隗维捧着一沓打印出来的PPT,站在高梦棠的梯子底下,“张绮炎感念您的帮助,送来一些礼品。为了表达对您老的感激,昨天把黑鸥送的雕塑挪到仓库里吃灰。”
高梦棠调整着挂画,让它摆正一些。
“您觉得怎么样?”隗维仰着头问。
高梦棠:“好,当然好。”
“哪里好?”
“……”高梦棠默默从梯子上爬下来。
隗维叹了口气:“最后一件事,仓库里还有一颗神秘宝石,两个未知魔盒,均为用于身份卡进化的稀有道具,今晚分配一下。”
吃过晚餐,月幡成员围坐在圆桌旁,桌子上是一颗鸡蛋大小的淡紫色宝石,两个看起来很脏很久的未知魔盒。
“抓阄,怎么样?”高梦棠提议,“抽到胡萝卜的,分一颗神秘宝石。抽到小兔子的,分一个未知魔盒。”
抓阄结束,沃兰北抽到了胡萝卜,隗维和屠呈抽到了小兔子。
沃兰北迫不及待地捏碎宝石……进化失败。
他骂了一句,抖掉掌心里的宝石碎渣:“该你们了,隗维,让我看看你能进化成什么。”
打开魔盒,把伸进去,就能开始身份卡进化,隗维拨开锁扣,盒子的缝隙中射出暗绿色的幽光。
系统的话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
“10年后,你成为【101九千岁】”
“希望这一次,你也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一道简单的命令,就可以处死【000盲者】”
砰。
隗维又把盒子盖上了。
“怎么了?”高梦棠关切地问。
“在下……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隗维说。
屠呈拿过另一个盒子:“我先来吧。”
他深呼吸三次,迅速地打开盒子,把手伸进去,整张脸皱成一团,仿佛盒子里藏着猛兽的牙齿。
静静地等待半分钟,不疼。屠呈往盒子里摸了摸,从外面看,盒子的深度只有10厘米深,但他把半条手臂都伸进去了,才探到底。
盒子里有一个小东西,摸起来,像是一个……娃娃?
屠呈把娃娃拿出来,登时愣住了。
“呀,我的娃娃。”高梦棠说。
那是一个【盲者·公主裙】的同人手办,在系统商城有售。屠呈看着那个小娃娃,甜蜜地笑了起来。
屠呈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只娃娃的场景。
他13岁登船,在海上漂了11年,被判无期徒刑,在监狱里蹲了3年越狱。
出来后,干起了强盗老本行,闯进一间很豪华的别墅中,准备搜刮财物。
刚撑开麻袋,屠呈就看到客厅沙发上,摆着一只特别漂亮可爱的娃娃,穿着鹅黄色公主裙。
主人应该特别喜欢这只娃娃,用抱枕给它搭了个小窝,还用给它缝了个手工小被子。
娃娃特别精美,从发丝,到皮肤质感,都和人一模一样,还会眨眼,会微笑。
屠呈忘记抢劫的事,怕惊醒它似的,静悄悄走到沙发旁边。在娃娃旁边蹲下。
那时,屠呈想,他这辈子是成不了家,要不了孩子了,不如就把这只娃娃带走,当女儿养。
第二天,别墅的主人起床一看,窗户锁被撬开,客厅有一个空麻袋,家里进贼了。别墅主人找了一圈,发现唯一丢失的物品,就是【盲者·公主裙】
“我也有一只这样的娃娃,抢来的,”屠呈笑着说,“我一开始以为她是女孩子,后来才知道是男孩,还给它缝了小短裤。”
高梦棠:“……”
屠呈头顶的光字连跳两次,从【047矿工】变成【047罪恶燃料】,手中的公主裙娃娃消失不见,屠呈的目光茫然了一瞬。
“成功喽!”高梦棠欢快鼓掌,沃兰北拍桌子欢呼,“轮到你了,阿维。”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隗维,隗维从出神的状态中惊醒,回望他们的眼睛。
“在下方才斟酌了一下,”隗维轻声说,“在下曾进化为【101圣徒】,受伤后连降两级。这种情况下,很难再进化。不想浪费珍稀道具。”
众人全神贯注地听着。隗维说得没错,进化失败很常见,进化后退化,极为罕见。而且,退化后的玩家,很难再进化。
隗维把那个盒子推到白介面前:“您用吧。”
“我?我么?”白介有点意外。
“嗯。”
白介做好准备,把手伸进盒子里。整条手臂快伸进去时,摸到一个相框。
拿出来一看,竟然是赫仑、赫伊和白介三个人的合照。白介紧紧搂着赫伊,赫仑怒目而视,好像对自己好兄弟撬自己妹妹的事颇为介怀。
氛围瞬间哀伤下来,白介眼中滚落一滴泪珠。眼泪滴到照片上,照片变了,只剩下赫仑一个人,他背后只有一直金红色翅膀。
【374窃贼】的光字破碎,变成【374偷心贼】
进化也成功了,但这次没有人鼓掌,隔了半分钟,高梦棠一个人哗啦哗啦地鼓着掌:“好棒好棒!”
白介勉强地笑了一下:“嗯,挺好的。”
屠呈的技能增加了一个【舍己为人】
:燃烧精神值,使一名队友的综合能力强化至300%。
白介的有一个技能【什么都偷】,又增加了一个【最可怕的盗窃】
技能说明:你最害怕被偷走什么,是钱财、名誉、爱人,还是……秘密。
:偷心贼可随机获取一个他人隐藏的秘密,对每一名玩家/NPC仅可使用一次。
看到白介的技能说明,段颂立刻和他拉开距离:“你这招也太损了,我得和你保持距离,不要偷我的秘密。”
“你能有什么秘密!”白介愤怒,“除了每天挂在嘴边的‘我不需要钱,只是需要很多爱’?”
段颂也生气了:“我当然有秘密!”
白介嘲讽道:“偷偷亲【盲者·公主裙】?现在不是秘密了。”
高梦棠:“诶?等一下!”
“不过,我倒是挺想试试这个技能的,”白介若有所思,“得找个人当小白鼠,赫仑呢?哦,他回家了……”
说到这儿,白介状态低落。因为赫伊的死,赫仑一出副本,就回家陪父母了。这些天也没和高梦棠等人联系。
见他们伤心,高梦棠承担起活跃气氛的责任:“对我使用吧,我没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
白介:“真的可以吗?”
“来吧,向我施法。”高梦棠扬起脑袋,露出咽喉。
隗维坐在高梦棠身边,见状,起身想拉开一点距离,白介的手已做了一个滑动轮盘的姿势。
偷心贼的技能没有任何特效,在外人看来,无事发生。不过,在白介的眼中,一只无形的手,抓向高梦棠的心脏。
随后,那只手被炸飞,弹向高梦棠身边的隗维。
没等白介回过神,一道只有偷心贼能听到的苍老声音说:
“隗维的身份卡是贤王十一的亡魂所化,他担心受到高梦棠的伤害,3天前,隗维曾认真考虑过,要不要离开月幡,或者,杀死高梦棠。”
“什,什么?”白介愣在原地。
“怎么啦?”高梦棠问。
白介如遭雷劈,他下意识地看向隗维,隗维在餐厅另一侧倒茶水,没注意到白介的异常。
高梦棠顺着白介的视线往后看,他身后,只有隗维一个人。
白介全身木怔怔的,说话都变得很困难,“老大,你体质特殊,我的技能对你无效。”
“这样啊。”高梦棠收回视线,恍若无事地笑道,“今晚我们没事,一起吃烧烤吧!”
*
出发去嗟城参加会议的那天早上,高梦棠一推开门,就看到白介站在他卧室门前。
“老大,我想了十多天,还是决定告诉你。”白介把高梦棠推进卧室,讲述那天他试验技能【最可怕的盗窃】的经过。
高梦棠:“这怎么可能呢。”
“一字不差,我向古神发誓。”白介举起四根手指。
“隗维竟觉得我会伤害他,真令人伤心。”高梦棠闷闷地说。
他的确想找到贤王十一的亡魂,获得技能【回天】,逆转黑塔游戏入侵的现状。但高梦棠还没无私到牺牲朋友拯救世界的程度。
坐飞机时,高梦棠仍对这件事感到伤心,他决定不先和隗维说话,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抱着胸往外看。
“早安,盲者阁下。”隗维坐在他身边,翻开《月之秘法》。
高梦棠立刻忘了生气,笑道:“早上好呀,你又在研究什么?”
“分离身份卡伤筋动骨,创深痛巨,”隗维翻到写满笔记的一页,“在下正研究,如何低创伤分离身份卡。”
高梦棠:“可不是嘛,分离身份卡这种事,我绝不愿意让任何一个队友经历。”
隗维转过头,迅速地看了他一眼,抿嘴一笑。
第192章 第一位死者 地牢中的怪物
巫师世家离群索居, 下了飞机,他们荒野求生般跋涉了一整个下午,才找到接头地点。路上, 遇到了10多个同样来参会的玩家。
身穿黑袍的侍从站在大榕树下, 疾步向他们走来:“各位贵宾, 请随我来, 还有两公里的山路,比较难走, 我为你们引路。”
“没有车么?”高梦棠不抱希望地问。
黑袍玩家遗憾地摇摇头。这里的山太陡峭, 开不了车。
好吧。高梦棠提起一口气, 打算跟着他继续跋涉。
“盲者阁□□力透支,需要休息。”隗维忽然说,“我们在这里休息片刻, 您送完他们,再来接我们。”
诶?盲者?体力透支?高梦棠觉得他还能再坚持。
很快, 他反应过来,隗维有他的谋划。
“累了。”高梦棠往大榕树底下一坐, “我要休息。”
黑袍人只好带着其他人先走。等他们的背影在山顶消失, 高梦棠一骨碌爬起来:“怎么了?”
隗维跑到另一边, 拿出一堆药水, 洒在一棵百米高的红杉树底下, 又拿出技能卷轴、墨水等道具,开始绘制法阵。
“在下在月幡大本营留了一个传送法阵, 这里也要画一个法阵,”隗维说,“一旦发生意外,跑到这里, 能立刻传送到月幡。”
月幡中,只有高梦棠收到了邀请函,他只能带三个人、高梦棠选择了隗维、白介和屠呈,一旦起冲突,全家几十口都收到邀请函的巫师们倾巢出动,他们不占优势。
屠呈比了个大拇指:“心眼子真多。”
绘制好法阵后,隗维洒了20多瓶隐蔽药水,一行人又回到榕树底下,等黑袍玩家回来之后,带他们前往肖缇恩庄园。
雾霭山岚的萦绕着一座青黑色古宅,高梦棠惊奇于这座建筑竟然还没成为历史景点。或者用来当鬼屋,都不需要翻修。
“我们到了。”黑袍法师拿出五张技能卷轴,“贵宾可自由选择是否使用该卷轴。”
卷轴的名字是【错位玩家】
技能卷轴说明:这里好像不是黑塔的游戏场,你是不是记错了?
:使用该卷轴后,玩家将在黑塔副本之外,获得黑塔副本中的能力,持续时间15天。无法提前解除。
:好消息,处于表世界,精神值降低速度非常慢。坏消息,但您的体力和魔力消耗得很快,且无法自动回复。
离开副本,玩家的实力会被削弱70%左右。高梦棠不太想使用,因为他变成【000盲者】后,就成了瞎子。
“使用卷轴的人多么?”白介问。
黑袍人彬彬有礼地回答:“目前为止,所有玩家都使用了卷轴。”
经典的剧场效应,观众席中,一个人站起来,其他人为了看的更清晰,也必须站起来。他们不使用卷轴,以30%的实力,无法与其他人抗衡。
“我不用 ,你们用吧。”高梦棠说。会议持续12天,召唤百目男巫会持续消耗魔力值,使用卷轴后,魔力值消耗速度加快,且无法自动恢复,他支撑不了这么久。
而且,在这里白条消耗减速,高梦棠最大的优势发挥不出来,还不如换一个清晰的视力。
隗维、白介、屠呈、卢卡四个人,一齐撕碎了技能卷轴,跟着黑袍人进入庄园。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会议明早开始,他们回房间睡了一觉,第二天七点多,就爬起来开会。
第一篇报告的题目是《古神教的发展史及教义新解》
高梦棠像模像样地拿了个笔记本,打算汲取一点古老的知识。汇报者一开口,高梦棠就傻了眼。
他说的是里世界语。PPT也是里世界语。
也有道理,参会者多是巫师,里世界语才是他们的母语。他们听得全神贯注,频频点头,时而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高梦棠则划掉“重要知识点”几个字,开始画素描。
整个会场,听不懂里世界语的寥寥无几。
汇报2小时后,高梦棠睡得特别香。
隗维用胳膊肘把他捅咕醒:“盲者阁下,汇报人瞪了您老好几眼。”
“我还是出去醒醒神吧。”高梦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从侧门溜出会场,深吸了一口没有催眠咒的空气。
这里风景还是不错的,就当来旅游吧。
宅子里没有多少侍从,高梦棠一个人闲逛。出来旅游,必然要登高远眺,他找到最高的塔楼,沿着旋转楼梯一路爬到顶层,手撑着阳台栏杆,向下俯瞰。
冤家兔、海德拉和裴加纳在花园里打闹。
“高梦棠?”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一个人。
高梦棠转头一看,他根本没见过这个人,但这人戴着一个竹节耳钉。是幽灵竹成员。
他们刚杀了幽灵竹的首领。
还没等高梦棠说话,就在高梦棠转过头的一瞬间,那人揪住高梦棠的衣领,像拎着一只小鸡崽似的,将他扔下楼梯井!
事发突然,高梦棠毫无准备,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仰面向下跌落,凶手向他阴森森地一笑,挥手告别:“这是你欠我们首领的。”
哗啦啦一阵响,离陌画卷飘出,裹住高梦棠。
不好意思,死不了。
但离陌好像也没反应过来,高梦棠还在急速下坠,他掉到一个平台上,有离陌的缓冲,没骨折没重伤,但摔得每一个骨头缝都疼。
“可恶。”高梦棠小声嘟囔,楼梯井下面脏污破旧,鲜有人到访,他身上沾满了蜘蛛网。
轰隆——
身下的地板塌了,高梦棠又往下摔了五米,碎石渣滓噼里啪啦往脸上砸,被离陌的画卷接住。
缓了好一会儿,高梦棠才爬起来,拿出一个手电筒,扫了扫周围的环境,不由得感到意外。
阴差阳错地,他好像来到了一座——地牢。
地牢和这座庄园一样,都应该被列入文物保护的范畴。墙壁上的油灯灯座是空的——建造地牢时,照明工具甚至是油灯。脚下的砖石轻轻一踩就会碎掉,铁门锈蚀不堪,仿佛用手一推就会倒下去。
高梦棠举着手电筒,往地牢深处走,牢房里是空的,这里也关不住什么怪物。
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地牢尽头,隐约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好像有人在这里睡觉。高梦棠奓着胆子,用手电筒照亮呼吸声传来的位置。
那是一间刚砌好、簇新的牢房,铁栏杆光可鉴人,没有什么灰尘。建完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
牢房里,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一堆各种颜色的砖块。
但这堆砖块会说话。
“嗬……嗬……话……唐……”
高梦棠确信声音是从砖块中传出来的,他以为砖块底下压着一个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忽然!砖块嘭的一声爆开,撞到铁栅栏,发出刺耳的巨响。那些炸开的砖块又重新聚拢,拼凑成类似于人的形状。
正方形的脑袋,庞大的身躯,笨拙的四肢。像极了游戏中的像素人。那怪物盯着高梦棠。
什么东西!
高梦棠立刻溜走,怪物猛地扑向栏杆,声如闷雷,发出奇怪的声音:“嗬!嗬!特滴!”
铁栅栏中伸出的手,差一点就抓到高梦棠的衣角。高梦棠一口气跑到出地牢,爬上楼梯,撞开一扇门。
门板撞到墙上,外面是明亮的厨房,高梦棠和一群正在厨房中准备午饭的黑袍侍从面面相觑。
“月幡首领?”揉面的侍从擦了擦手,立刻过来搀扶高梦棠,给他倒了一杯冰水,“您怎么会从那里出来,那边是地牢啊。”
高梦棠一口喝干半杯水:“我不是故意进去的……”
他讲述了一遍方才的经过,黑袍侍从听完,抱歉地向他鞠了一躬:“幽灵竹的成员伤害了您,是么,我会将这件事报告给肖族长的。”
“地牢里的那堆砖块?”高梦棠更关心那个怪物。
侍从安抚着高梦棠的情绪,两个人把沾在衣服上的蜘蛛网扯下来,给他披了一张绒毛毯。
“您不必担心,那只怪物很奇怪,”侍从说,“肖族长心善,不忍心杀了它……”
肖缇恩还是个好人呢。高梦棠想。
侍从“……想将它放生。”
怪物?放生?不怕伤害到其他人么?高梦棠不认为肖缇恩是个好人了。
“但放跑一次,怪物回来一次,不肯离开这座庄园。肖族长只好将它关进地牢。”侍从说。
高梦棠:“怪物叫什么名字?”
侍从:“病花堂弟。”
好奇怪的名字,高梦棠心想。
像是猜出了高梦棠在想什么,侍从继续解释道:“那只怪物总是重复‘花’‘堂弟’这两个词,好像因为思念花、思念堂弟而犯了病,肖族长就叫他病花堂弟。”
原来怪物喉咙中发出的怪声,是“花”和“堂弟”这两个词。
侍从们还给他端来果盘和纯素小点心,高梦棠吃着点心,将那个把高梦棠扔下楼梯井的人画出来。画得栩栩如生、纤毫毕现、呼之欲出。
下午,侍从抱歉地告诉高梦棠:画像中的人名叫严砌,但他们找遍了庄园的每一个房间,没找严砌的踪影。
“不愧是众星拱月的肖氏,不愧是五百年历史的肖宅!”白介嘲讽道,“房子太大了,在这里找一个凶手,多么艰巨的任务!”
侍从鞠躬致歉:“我们今晚会继续搜寻。”
当晚,高梦棠不敢一个人睡觉,抱着枕头和被子,和隗维挤一张床。他们反锁好门和窗,用椅子抵住门,隗维还织了两个黑泥人傀儡看门。
没有意外发生,高梦棠睡得很沉,第二天被隗维轻轻推醒。
“唔……你去开会吧,我什么都听不懂,不去了。”高梦棠翻了个身。
隗维:“盲者阁下,不是开会,您看看。”
房间的窗帘遮光性极好,早晨七点多的光线,一点也透不进来,隗维拉开窗帘,光线照亮整间卧室。
高梦棠睁眼一看,睡意荡然无存。
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奇怪物品:风干标本、图腾、石雕、骨头,阴森恐怖的小玩意,占满整个房间,地板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谁送来的?”高梦棠揉着眼睛问。
隗维头上还戴着眼罩:“在下不知道。醒来时就看到了。”
他眼下两团乌青,看起来,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昨晚发生了什么么?”高梦棠问,“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隗维点燃烟斗,似有不满地说:“昨晚叮叮当当响了一整夜,在下只睡了两小时。您老倒是睡得安稳,在下想推醒您,一起出去查看情况,根本叫不醒,您翻个身继续睡。”
高梦棠睡眠质量一直挺好的,他理了理卷毛:“这样啊……那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道,”隗维摇摇头,“在下昨晚一直戴着眼罩,没开灯,也看不清。”
他们收拾了一下,去吃早餐,白介、屠呈住在隗维和高梦棠的隔壁。
使用【技能卷轴·错位玩家】后,体力消耗得快,需要更多的睡眠。如今他们没睡好,没了半条命一样,游魂似的飘出来,但他们的房间中没有骨头眼球这类奇怪的东西。
“我猜肖宅要塌了,”白介怒气冲冲地说,“昨晚在搞装修?”
其他房间的人,也听到了叮叮咚咚的怪响,休息的都不太好,走廊里仿佛飘着一片青灰色的怨气。
但他们是巫师,对肖缇恩敢怒不敢言,对肖宅的侍从也会笑脸相迎,愣是一个字也没抱怨。
下楼梯时,高梦棠走在最前面:“这里的点心很好吃,你们一定要尝一尝无蛋奶曲奇和炸豆腐饼,虽然过油了,但很好吃。我昨天吃了一整盘。”
隗维跟在他身后:“是么……这!”
他脚下的楼梯忽然塌了!隗维直接摔了下去!
扬起的粉尘呛得人睁不开眼,高梦棠抓进楼梯扶手往下看,下面是一个堆满杂物的楼梯间,隗维正一脸怨气地从废墟中爬起来,何罗十只爪子暴怒地把砖块扔得到处乱飞。
“你快上来!”高梦棠说。
侍从们看到异常,纷纷围过来。
隗维盯着他脚下,半晌没说话,然后撕碎一个照明卷轴。
“怎么了?”高梦棠问。
隗维蹲下去,搬开两块砖头:“在下好像找到严砌了。”
破碎的砖石和一堆杂物底下,露出严砌惨白的脸,他瞪着两只眼睛,张着嘴,脸颊上鲜血干涸,已经死了。
第193章 第二位死者 祭神歌剧舞剧
众人观察了一下死亡现场。
隗维踩到那些台阶之前, 台阶底下就已经塌了,这才让隗维摔了下去。严砌就是被这些坍塌物压住的。
何所之的手轻轻按在尸体的头顶,闭目感受了一会儿。
“16小时42分钟前死亡, 死因, 重压导致内脏破裂。”
何所之是个和高梦棠年纪差不多的青年, 家族传承辅助类身份卡120, 他的身份卡已进化为【120法医】,能检测死因和死亡时间。
但众人显然不敢相信这个结论, 坍塌物大概有100斤, 高中生努努力, 都能推开。凭黑塔玩家的身体素质,何至于被活活压死?
就算严砌推不开,不会呼救么?大厅的楼梯人来人往, 竟然能被活活压死?
更重要的是,楼梯底下的杂物间, 没什么珍惜值钱的东西,严砌进来干什么?
算算时间, 16小时前, 高梦棠刚从地牢逃出来, 在那之前, 严砌把高梦棠扔下楼梯间。
也就是说, 严砌干了坏事没多久,就死了。
“畏罪自尽?”何所之摸着下巴, “不能,他也没把高梦棠摔死啊。”
高梦棠:?
白苛冷飕飕的声音传来:“真巧呢,刚冲撞了盲者,转头就死了。高梦棠, 你有什么头绪么?”
他这话的意思,显然是怀疑高梦棠杀死了严砌。高梦棠气得够呛,刚要辩解,白介铿锵有力地冷哼一声:
“冲撞?把我们老大从100多米高的地方扔下去,你管这叫冲撞!”白介说,“那我可要冲撞你一下,请你宽宏大量。”
白苛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白介的话就是放屁。这让白介更愤怒了。
一位侍从及时缓和气氛:“16小时42分钟前,高首领刚从地牢离开,在厨房吃点心,我和厨房里的其他人都能做证明。”
白苛不吭声了。
死者严砌只是古神的零散信徒,背后没有亲戚或势力,幽灵竹的其他人也没有参会。死后无人为他伸张正义,也就不了了之。
简单处理了一下现场,他们照常去吃早餐。
“高首领,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吃么?”何所之端着餐盘过来,没等高梦棠说话,就自然地坐在高梦棠身边。
“有事?”白介不客气地问。
何所之脸上丝毫不见尴尬:“的确有事。严砌死得蹊跷,我想查一查……不要误会,我不是怀疑您,这是法医的天性,喜欢查明真相罢了。而高首领是唯一和严砌有过交流的人。”
高梦棠:“哦。你想问什么?”
“严砌的力气大么?”何所之问。
高梦棠:“拎着我扔下去的时候,力气挺大的,我都没反应过来,就掉下去了。”
“嗯。我知道了。”何所之若有所思,喃喃自语似的说,“不应该啊,力气很大的人,为什么会被活活压死呢?”
吃完饭,准备去开会。高梦棠等人从前门进入,找座位时,又遇到白苛和他的亲戚们。
看到高梦棠,白苛忽然大声说:“来!都给高首领让路!让高首领先选座。我们可不敢得罪手段通天的高首领。”
高梦棠端着一小盒点心,错愕地瞅着他。
“请。”白苛彬彬有礼地行了个礼,“您先选座,千万不要认为我们无礼,我们可得罪不起您。”
白家人让开一条路,一起伸出一条手臂,齐刷刷地做出“请您先走”的姿势。
偌大的阶梯会议室,聚集了300多个人,听到白苛的喊声,齐齐回过头看着高梦棠。很明显,白苛故意让高梦棠难堪。
高梦棠气笑了:“你还挺懂事。”
然后他目不斜视地从白家人让出的路中走过去,在靠后的位置坐下。
等高梦棠四个人,在整个会场的注释下坐稳当了,白苛才直起身,用更大的声音说:“好,尊敬的高首领已经落座,我们可以坐下了。”
说完,白苛跨过一级台阶,不知怎的,他的黑色靴子在台阶上绊了一下,竟直接摔倒,朝着高梦棠所在的位置,两个膝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高梦棠:“……”
隗维笑了:“不必行此大礼,平身。”
五、六个人手忙脚乱地搀扶白苛站起来,白苛气得面红耳赤,古神信徒可以在神像前长跪不起,除此之外,就连父母,他们也不会跪。
这可出了个大丑。白苛恶狠狠地剜了高梦棠四人一眼:“这台阶动了,台阶升起了一点,把我绊倒。我看得很清楚。”
“人不行怪路不平?”白介笑呵呵道,“你怎么不说,你的膝盖有自己的想法,是你的膝盖想向我们老大下跪,于是自动往下坠?”
白苛出了洋相,不敢再咋咋呼呼,就近找了位置坐好。
看到他们出糗,高梦棠气顺了,虽然他还是什么都听不懂,但候偷偷吃点心很开心,画画时心情舒畅。
这次他没有独自离开会场,他怕又有个严砌严八想要暗杀他。
晚上五点半,会议结束。高梦棠画完了半个笔记本。
“今晚,肖缇恩安排了活动。”隗维翻着时间表,“祭神音乐剧和舞剧表演。您想去参加么?”
高梦棠:“想!”
他对艺术类的活动都很感兴趣,有演出当然要看。
“我不感兴趣,我在卧室打游戏吧。”白介说,“小的时候,我看完了祭神歌舞剧还要写观后感,我对这东西有PTSD。”
“不行,一起去。”高梦棠坚持道,“陪我嘛。”
白介黑黢黢的皮肤泛红:“额,好,好的。”
吃了晚饭,晚上七点半,高梦棠等人早早来到会场,这次他认准了前排、观看体验好的位置,拽着队友们坐下。
他们到的有些晚,着急找座位,没仔细看。刚坐稳,身后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高首领,我们坐在这儿,会不会影响到您?”白萋萋阴沉沉地说,“您一声令下,我立刻离开。”
回头一看,高梦棠一阵无语。白萋萋坐在他正后方,他身旁,是何所之和一个不认识的人。
“唉……”高梦棠无力扶额,叹气。
演出很快开始,来不及再找座位,反正高梦棠能忽视不愉快,他满怀期待地等待歌舞剧开场。肯定是里世界语,但没关系,看个热闹嘛。
灯光刚暗下来,椅背忽然被踹了一下。
高梦棠:……
他天真了,白家人恶心起人来,真的毫无下限。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白萋萋时不时地踹椅子一下,频率控制在无意和恶意之间,恰好可以让高梦棠等人不爽,又不会让他们撕破脸。
身旁的白介和隗维也不能幸免。白介咯吱咯吱地磨着牙,似乎随时会跳起来,揪着白萋萋揍一顿。
“不要翘着二郎腿晃来晃去,”高梦棠听到何所之的小声提醒,“收敛一点吧。”
白萋萋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愈发过分。
“在下能理解白介为什么和家里人决裂了,”隗维幽幽说,他的椅背又被踢了一下,“换做是在下,决裂不够,还要杀两个解解恨。”
杀人有点极端了,但高梦棠想练习他刚学会的里世界单词,于是他用里世界语回答:“同意。”
后一排的观众没素质,但歌舞剧的质量很高,有里世界术法加持,特效极为绚烂,音效轰隆隆地响,震得椅子颤抖,神殿中的香气从剧场各个角落蔓延过来,一只怪物爆炸时飞溅的碎片,仿佛要弹到脸上。
甚至能闻到血腥味。高梦棠心想。
他们很快忽视这点不愉快,专心致志地看着舞台。
不知不觉间,灯亮了。歌剧和舞剧结束。
白介也睡醒了,他揉着眼睛说:“这次不用写观后感……后半场,白萋萋好像不踢椅子了。”
“嗯,他安分了一点。”隗维小声说。
他们跟着人群往外走,起身时,特地回头看了一眼后排的白萋萋。
白萋萋披着黑色斗篷,戴着兜帽,垂着头,好像也睡着了。
“没有一个巫师世家的人,看到这东西能不犯困。”白介嘟囔着,“读后感要3000字,要写一个下午呢。”
离开会场的人群,把路堵得严严实实,何所之和白萋萋好像要等其他人走完,再往外走。白萋萋还在睡,何所之在玩手机。
血腥味还没有散去。高梦棠隐约感觉有点奇怪,血腥味,好像是从白萋萋身上传来的……
但他没有细想,继续往会场后门走。
“醒醒,演完了。”何所之想叫醒白萋萋。
白萋萋毫无反应
“喂?”何所之换成里世界语,“虽然有点无聊,但不至于这么催眠吧,回卧室睡。”
白萋萋:“……”
“你怎么了?”何所之推了白萋萋一下。
他的手刚碰到白萋萋的肩膀,没有使多大的力气,只是轻轻推了一下,白萋萋的身体竟然像立不稳的麻袋一样,朝侧面摔倒。
兜帽滑落,露出白萋萋死人白的一张脸,他瞪着眼睛,口角的鲜血干涸。
何所之瞳孔骤缩,掀开白萋萋的黑袍一看——
——白萋萋已被割破喉咙,死了!
*
礼堂内的气氛极为压抑,白蜡烛静悄悄燃烧。众人垂首默哀,白苛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怎么回事,”白苛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谁做的?”
一片死寂。
“说话!!!”
何所之站出来:“我当时坐在他身边,我没看到任何人动手。”
白苛呼啦一声推倒一个架子,咆哮着:“没人动手??我弟弟自己把自己的喉咙割开了么?!!”
“我们在看歌舞剧,结束后,我就发现他……遭遇不幸。”何所之无奈地一耸肩,“就是这样。”
“白萋萋身边还有谁!”白苛吼道。
何所之:“他左手边是我,右手边是他的朋友家佳林。”
“我没有谋杀他!”家佳林急得大叫,“白先生,我和萋萋关系很好,您知道的。”
这两人都是白萋萋的朋友,毫无作案动机,白苛清楚。他紧紧攥着棺材边缘,指甲嵌入木头里。
“哦,对了。”何所之忽然用通用语,并且朝高梦棠抱歉地欠了欠身,“我们前面,是高首领,隗先生,白介、屠呈四人。”
白苛刀子似的目光,刺向高梦棠。
高梦棠茫然地瞅着他。
“演出时,发生了什么?”白苛的声音仿佛淬了毒。
何所之再次向高梦棠致歉:“我需要实话实说,对不起,高首领。”然后他转头向白苛,“观看演出时,白萋萋一直在踢高首领等人的椅背。我提醒他,他也不改。”
“好,好得很。”白苛一步步逼近高梦棠,“您解释一下?”
高梦棠:“我犯得着为这点事杀人么!”
“那人是怎么死的?”白苛的声音压得极低,“庄园里的所有人,只有你们,和我们白家有仇。”
白家族长白菽悲伤地望着白萋萋的遗体:“可怜的孩子……他喉咙处的切口非常整齐。”
无数双眼睛朝高梦棠望过来。
白苛狰狞地一笑:“据我所知,高首领有一个广为人知的技能——用冰晶似的空间碎片,把人整整齐齐地切块,对吧?”
高梦棠:“……”
麻烦了,这波属于跳进黄河洗不清。
第194章 第三位受害者 倒下来的神像
几十只眼睛盯着高梦棠, 仿佛能在他精致的五官中找到白萋萋死亡的真相。
“我没有伤害他。”高梦棠无力地辩解,“离陌一直在我身体里睡觉。”
“当然,那幅画属于你, 他不会提供任何对你不利的证据。”白苛说。
高梦棠无奈道:“……我像是滴水之仇涌泉相报的人么?”
“你已经杀了我们家20个人, ”白苛充满恨意地瞪着他, “棠棣同馨副本中两个, 13号街区中17个,还有白萋萋。”
哪次不是你们先挑事!高梦棠在心中抗议, 但现在的情况, 说得越多, 对他越不利。高梦棠沉默不语。
白菽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非常聪明的一次暗杀,在祭神歌舞剧场。灯光暗,音效响, 还有各种香气掩盖血腥味。被割破喉咙,萋萋想呼救也发不出多大声音, 一定会被歌声掩盖过去。颈椎被切断了,白萋萋全身瘫痪, 想用治疗药剂也用不了。”
高梦棠:“……”
“严砌得罪了你, 死了。白萋萋让你不开心, 也死了。”白苛说, “月幡首领, 您如何解释?巧合?”
高梦棠:“那你可要小心点,白苛, 你现在让我很不开心。”
白苛:“你在威胁我?”
高梦棠再度沉默。死者均和他有关系,且种种迹象都指向他,说什么都是徒劳。礼堂内足足沉默了三分钟。
他们找不到切实的证据,也不能拿高梦棠怎样, 对峙了一个多小时,不欢而散。
回到卧室后,高梦棠疲倦地倒在床上。
“是您杀的么?”隗维压低声音问。
高梦棠:“不是!虽然,虽然确实很像我杀的……哎。”他叹了口气,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脸。
隗维点燃一支烟,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皱起眉头:“不太对……严砌被100多斤重的坍塌物压死,白萋萋被切断了喉咙……夜晚叮叮咚咚的响声……”
“有问题的不是我,是这座宅邸。”高梦棠噌地坐起来,“我们再去看一眼白萋萋的遗体。”
四人又回到礼堂,白萋萋躺在白玫瑰花瓣上,蜡烛静悄悄地燃着。白苛一个人在那里守灵。
高梦棠一进去,白苛就恶狠狠地瞪着他,如果眼神有实质,高梦棠现在就被凌迟了。
“我想检查一下白萋萋的伤口。”高梦棠说。
白苛:“不行。”
“非常抱歉,”隗维说,“我们并不是在征求您的同意。”
何罗的触手和黑泥人傀儡将白苛按在地板上,冰晶碎片将白苛围了个严严实实。白苛气得大吼大叫:“高梦棠!我白苛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你本来和人就没多大关系。”白介说。
高梦棠不搭理他,径直走到白萋萋遗体旁,四指宽的割伤敞开着,皮肉翻卷,露出被斩断的颈椎骨和气管。高梦棠两手撑着棺材边缘,俯下身,眯起眼,仔细观察。
“我杀了你!”白苛吼道,他稍一挣扎,冰晶碎片就将他的脸划破。
高梦棠置若罔闻,仍在观察伤口。
“离我弟弟远一点!恶魔!你这是在侮辱他!”
“……”
半分钟后,高梦棠忽然说:“白苛,你过来看。”
冰晶碎片散开,转而围绕在高梦棠身边。高梦棠指着伤口处,一块已干涸的棕褐色血迹:“你看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血肉里,包裹着一块黑色的小东西,似乎是石头渣滓。
“我的冰晶碎片可不会留下石头渣,白萋萋应该是被一块锋利的石头割断了脖子。”
白苛轻轻把那块小石头碎片取下来,许久没说话。
“我此生,从此分明了吧?”高梦棠说,“刚刚你也看到了,我没有触碰白萋萋的伤口。”
顿了顿,高梦棠又说:“还记得祭神歌舞剧中,有一场爆炸戏么?特效做出的碎片仿佛能飞到观众脸上,我怀疑,有什么东西,在爆炸的过程中,混入一块真正的碎片,飞到白萋萋身上,割断了他的喉咙。”
白苛紧紧攥住那块染血的石头碎片,猛然拔高声音:“滚,你们给我滚!滚出我弟弟的灵堂!”
高梦棠麻溜地滚了。
当晚十二点多,一半人没入睡,他们在酒吧内三三两两地凑成一团,讨论这两天里、两桩离奇的死亡案。
高梦棠第一时间把他的新发现告诉所有人,古神信徒们对高梦棠的态度和缓了一点。
“一个被区区100斤的石块压死,一个被锋利的石头切开喉咙……白苛还声称台阶升起来一点把他绊倒……”何所之的食指敲击着鸡尾酒杯,表情凝重,陷入沉思。
“肖缇恩的庄园里,是不是有什么机关?”高梦棠问。
何所之摇摇头:“没听说过。这栋房子的年龄,比黑鸥副首领蔚乡尘的年龄还大,至今没有坍塌,完全仰赖里世界魔法,不可能加设机关。”
“只是一座普通的房子?”高梦棠追问。
“只是一座普通的房子。”何所之笃定地说。
这怎么可能呢?高梦棠问过侍从,他们对半夜叮叮咚咚的响声毫不知情,更没有趁他们睡觉,在他们的房间里放满石雕、骨头这些小玩意。
那些瘆人的黑魔法道具,侍从们花了两个小时才整理干净。
这时,卢卡战战兢兢地插话,紧张得像是高中生吸引暗恋5年的女神的注意:“那些,额,石雕。对我们巫师世家来讲,是,是……”
“圣物。”何所之说,“那些都是祭神的宝贝。相当于人类瓜果、点心、美酒一类的贡品。”
“对,对。”卢卡说,他不小心把血腥玛丽洒在衣襟上,正慌乱地擦拭着。
宅子里的东西,悄悄给高梦棠上供?
出发点是好的,但最好别出发。因为高梦棠一点也不喜欢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太丑了,”高梦棠小声和隗维吐槽,“给我上供,应该是水果、蔬菜和冰水吧?”
当晚,高梦棠还和隗维挤一张床。
刚睡着没多久,隗维把高梦棠推醒:“盲者阁下,您听。”
时间是凌晨两点,高梦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房间内只开着一盏床头灯。叮叮咚咚的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伸手一摸,墙面还在震动。
“您听到了吧。”隗维小声说,“这样的声音,昨晚响了一整夜。”
高梦棠睁着一双朦胧的眼,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没过多久,响声停止了。
“唔……停了,继续睡吧。”高梦棠又倒在枕头里。离奇的事他遇到得太多了,只是一点助眠白噪音,可以忽略。
隗维缓缓平躺在床上,没过多久,身边传来高梦棠熟睡时的呼吸声,隗维也渐渐有了一点困意。
然而,隗维刚睡着,平地惊雷的一声“咚——”,把隗维吓醒了,他倏地睁开水绿色的眸子,幽幽地盯着天花板。叮叮咚咚敲击声肆无忌惮地响起。
“您起来。”隗维再度把高梦棠摇醒。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高梦棠刚坐起来,叮叮咚咚的敲击声,又停了。
“怎么了,阿维,”高梦棠揉了揉眼睛,“为什么叫我起来。”
隗维:“刚才有敲击声。”
两人靠着床头,静静地坐了20分钟。肖宅寂静得像一座坟墓。
高梦棠身体一软,滑进被子里:“静音耳塞。阿维,晚安。”
15分钟后,高梦棠熟睡,敲击声锲而不舍地响起。
隗维:“……”
敲击声还避着盲者阁下?只管盲者一个人能不能睡着,不管其他人死活?
为了验证,隗维第三次把高梦棠从被窝里拽出来,果然,半分钟后,敲击声停止。
“在下非常想考证一下,这到底是肖宅,还是高宅,”隗维一脸麻木,“它为什么以您为中心?”
高梦棠也很困惑,但他十分确信,他此前从未踏入肖宅半步。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高梦棠困惑了五分钟,想不到答案,果断决定继续睡。他第三次躺进被窝中,用被子蒙住半张脸。
砰——!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震得房间玻璃都在颤抖,随后是一声惨叫。高梦棠第四次被吵醒了,他茫然地睁开眼:“这次又怎么了?”
隗维已经放弃了入睡,刚翻开《月之秘法》,听到响声,他也一脸茫然:“声音从一楼传来,那个方向,好像是礼堂。”
“去看看吧。”高梦棠披上绒毛居家服,和隗维一起下楼。
响声惊动了不少人,十多位巫师慌慌张张地一边往身上套黑袍,一边往楼下跑。
他们推开礼堂的门一看,惊得“啊”一声大叫。
礼堂内的古神石雕倒了!
20米高的塑像,砸碎了白萋萋的遗体,正压在白苛身上,刚才那声惨叫,就是白苛发出来的。
白苛一张脸涨得通红,拼命地推着身上的石雕,周身的护盾发着光。众人手忙脚乱地去推石雕。
神像竟纹丝不动,众人使出全身力气,也不能让石雕移动一毫米。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力量,正压着石雕。
白苛的护盾咔嚓咔嚓破碎,神像眼看着就要将他压碎,他咬紧后槽牙:“高、梦、棠,是你搞的鬼么!”
“不是我!我刚才在睡觉!”高梦棠无辜极了,他也跟着推石雕,“我根本没想杀你!”
眼看着白苛的护盾就要破碎,白苛要被压成肉酱,施加在石雕上的神秘力量骤然一松,十多位黑塔玩家没来得及收力气,直接将石像击飞。
石像砸中对面的墙,将墙壁撞得粉碎。
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了,严苛为什么会被100斤的坍塌物压死了。
“这座庄园有问题,”何所之冷静地说,“绝对有问题。”
“谢天谢地,你们明白就好。”高梦棠小声说。
众人坐在一片狼藉的礼堂中,面面相觑,茫然无措。10分钟后,侍从们匆匆赶来,向他们鞠躬九十度,诚恳地表达歉意。
“10小时前,我们已将种种异常汇报给家主。还没等到家主的反馈,又发生了意外,非常抱歉,惊扰了各位贵宾,”侍从维持着鞠躬的姿势,“家主已安排了另一个住处,各位可通过传送法阵到达那里。”
古神的信徒们,脸色还因惊恐而格外惨白,却已经挤出了笑脸:
“还是肖族长考虑周到!”
他们忌惮肖缇恩,不敢说半个字的抱怨。
只有高梦棠梗着脖子,挺着腰杆:“肖缇恩人呢?两名宾客在他的宅子里遭遇不幸,他连面都不露一下?”
此言一出,房间内有两秒钟的绝对寂静,落针可闻。简直让人怀疑自己忽然失聪。
其他人纷纷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高梦棠。
“老,老大,”白介通过心灵链接,战战兢兢地提醒,“那是肖缇恩,他对古神信徒而言,就是封建社会的皇帝,不能说这样的话。”
侍从又向高梦棠鞠躬:“非常抱歉,惊扰了您。我们会尽力补偿。肖族长年岁已高,身体不适,无法亲自致歉,恳请您谅解。”
“是啊,”白苛收起了他不可一世的态度,“这点小事,怎么能惊扰肖族长?”
白苛脚边,还是白萋萋被砸得稀巴烂的遗体,他竟毫无愤怒之色。
高梦棠:“……”笑一下算了。
众人三三两两地回卧室,准备收拾行李,连夜离开。
侍从先带高梦棠等人来到仓库,给了他们整整一盒2阶先祖遗骨作为补偿,足有五斤重。
“这怎么好意思呢。”隗维一把将木盒子抢过来,笑容满面,“还是肖族长考虑周到。”
他们开开心心地回卧室,准备收拾行李,一推开门,蔬菜瓜果的清香扑面而来。
地毯上、床头柜、书柜空隙……每一个角落,都堆满了新鲜的水果和蔬菜,上百只玻璃杯里装满冰水。
隗维:“……盲者阁下,这真不是您老的房子?”
高梦棠:“……不是。”
第195章 第二次进入昙花岭 技能卷轴·独善其身……
肖宅, 尖塔顶层。
“族长,白萋萋他是好孩子,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白菽一大把年纪,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既可怜又滑稽。
塔楼内的圆形房间, 空间狭小, 壁炉烧得很热,墙壁中渗出掸都掸不开的香气, 门窗紧闭, 窗帘紧紧拉着, 仅靠一盏昏黄的油灯照明。
圆形房间正中央,背对白菽,摆着一把高背椅。
白菽:“萋萋他, 死无全尸啊!【半死者】的信徒,怎么能沦落至此!”
房间内有20多为侍从, 他们的身高和肤色基本一致,都穿着黑色长袍, 垂着头, 悄无声息。乍一看, 像20多个一模一样的人物建模。
只有白菽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在房间中响起:“更, 更何况, 高梦棠不知使了什么邪术,推到了半死者塑像。”说到这儿, 白菽小心翼翼地瞥了高背椅一眼,尽管他只能看到一把椅子,连肖缇恩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可是对半死者的大不敬啊。”白菽微微瞪大的眼睛中,跳动着幽光橘红色的光芒。
咳。
极轻的一声咳嗽, 不侧耳细听根本听不到。但白菽识相地闭了嘴。
肖缇恩的声音极为古怪,音调偏高,咋一听像个儿童,但音色极为沙哑,又像风烛残年的老者:“他,比我,想象的,还要……放肆。”
语速极慢,仿佛说一个字,就要耗尽肖缇恩的一半力气,一边说,还一边咳嗽。白菽很有耐心地听着。
“是啊,怎么能对半死者不敬。”白菽煽风点火。
房间内又是一阵沉默。
“一个凭皮囊博取关注的,小丑,”肖缇恩说,“我怎么能允许小丑,获得比圣人更多的,爱意。”
白菽眼睛一亮。
啪嗒。一张技能卷轴掉落在高背靠椅旁边。
“杀了他。”肖缇恩说,“传送法阵,不稳定。出点问题,很正常……”
侍从将技能卷轴捧给白菽,白菽毕恭毕敬地接过,鞠躬135°,鼻尖差点碰到膝盖,一把老腰嘎嘣一声脆响。
离开圆形小房间后,下了20多级台阶,白苛在焦急地等候着。
“父亲,怎么样?”白苛跑上来问。
白菽单手托着技能卷轴:“梦棠啊,死定了。虽然我挺想让他当我的义子,可惜啊,他不会称我一声父亲。”
古神信徒们的通病,遇到有潜力的苗子,就想收进自己家当干儿子。
“儿子,交给你,一会儿进入传送法阵,就看你表现了。”白菽把技能卷轴交给白苛。白苛展开卷轴一看,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父亲啊……”白苛大仇得报地微笑着,把卷轴卷好,“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想暗中帮助高梦棠。但它不该推倒半死者神像。”
*
数百人聚集在地下室,等待传送法阵启动。高梦棠等人,在满屋子的瓜果蔬菜中收拾行李,废了很大功夫,等他们赶到地下室,几乎是最后一个。
前面的人10几个组成一团,接连进入法阵。
“明天我要睡一上午。”白介打了个哈欠。凌晨四点的钟声敲响,人人面带倦色。
一片阴影将高梦棠笼罩,回头一看,白苛站在他们后面。
高梦棠警惕地看他一眼,这些人离他太近,准没好事。
隗维也察觉出有点不太对,皮笑肉不笑地问:“白先生怎么走我们后面了,您的亲戚都传送过去了。”
“忙着给白萋萋收尸。”白苛说。
挺合理的一个理由。
但高梦棠还是觉得有点奇怪:白苛一直有意无意地贴着他,两人之间仅有一个肩膀的距离,高梦棠悄悄挪开一点,白苛马上不着痕迹地贴过来。
“白苛不对劲,”高梦棠开启心灵链接,“你们小心他一点。”
前面的人一群接着一群地被传送走,很快,就剩下高梦棠这最后一组。
白苛还紧紧贴着高梦棠,屠呈想推开他,都推不动。
“离我们首领远一点,”法阵光芒亮起时,屠呈面带不悦地说,“我们看到你这张脸就膈应,你凑上来干什么?”
整个传送法阵被点亮,光栅升起,沿着法阵边缘高速旋转。身处法阵中的人,感觉脚下一轻,仿佛身体漂浮了起来。
“传送通道内,不要推搡,”白苛拍开屠呈的手,“你知不知道,一旦撞破了传送通道的光墙,强大的压力会把人吸出去,然后,在虚空中一直漂浮,直至死亡。”
“威胁谁呢?!”白介推搡着白苛的肩膀,用里世界语说,“离我们老大远一点!这句话能听懂?”
光墙旋转速度越来越快,身体越来越轻,外界的物体变成一条条色带,高梦棠、白苛等人,完全被传送通道包裹。
他们像地里的萝卜,被人拔了出来,就在传送成功前的数秒钟,白介展开技能卷轴【独善其身】
“永别了,高梦棠。你不配比半死者获得更多的敬爱。”
道具说明:高级的处世哲学,独善其身。更高级的处世哲学,损人利己。
:使用该技能卷轴后,将对周围人造成恐怖伤害,但卷轴的使用者不会遭受一丁点伤害。
“何罗!”隗维厉声道,章鱼腕足卷住白苛的脑袋,刚要用力——
——嘭。
石破天惊的爆炸。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强大的气流瞬间把高梦棠等人吸了出去,离陌哗啦啦地展开卷轴将他们裹住。
何罗的一只爪绞住白苛的脑袋,另外九只爪子紧紧缠住隗维,没让隗维飞出去。
传送结束。
强大的压力把何罗碾成满地碎片,像一块块果冻似的,咕叽咕叽缓慢爬行,努力地想凑到一起。
隗维摔倒在地,愣怔地瞪着上千块碎果冻,他恍然回过神,朝四周望了望。
最后一波进入法阵的12个人,只有他和白苛传送了过来。
“你做了什么?”隗维颤声问,“白苛,你刚才做了什么??”
白苛忽然蹲在地上,失声痛哭:“传送、传送出现意外了!传送时,高梦棠要杀我,我竭力反抗,我们打斗时,击碎了传送通道。”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传送过程中,通道破碎,严重程度相当于飞到万米高空时,飞机顶被掀了起来。
“胡说!”隗维揪住他的衣领,“明明是你用技能卷轴炸毁了传送通道!”
立刻有几个人冲过来,把隗维按住。
白苛哭得痛不欲生,悲惨至极:“除了我和隗维,剩下的人,都被卷了出去!古神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你炸毁了传送通道!”隗维拼尽全力喊,但很快,他的嘴被捂住,几十双脚把何罗的碎片踩成一滩暗绿色的污泥。
何所之慌慌张张地找了一圈:“我的妹妹,在最后一组……”
他苍白的面颊上滑过一行清泪。
许氏、乔氏、李氏……六、七个家族的人大放悲声,痛哭流涕。他们的亲人都不见了。
白苛哭得最伤心:“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高梦棠会如此疯狂,竟敢炸毁传送通道……”
隗维被十几个人拖下去,只来得及发出“唔唔”的抗议。
*
离陌包裹着高梦棠、白介、屠呈三人,画卷飞速冲刺,撕裂空间,黑暗中迸射一连串的火花。
不知道坠落了多久,高梦棠等人重重地砸在地上,后背剧痛,半晌不敢喘气。
刚才……发生了什么?高梦棠迷迷糊糊地想着。
“传送通道外,是虚空。用人类的说法,就是太空。”离陌的声音很虚弱,“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就近找了个空间,撕开屏障。”
高梦棠扶着头坐起来,环顾四周:“其他人呢?”
“隗维和白苛传送成功了,”离陌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清水潭子里的墨痕一样,眨眼间就会消散,“剩下的人,我来不及救。他们会在虚无中一直飘荡,直至死亡。”
“撕裂空间耗费我很多力气,我可能要睡15天。”离陌闭上眼,融进画卷中,“剩下的靠你们自己了。”
白介跳起来,指着天空大骂:“白苛你祖宗十八代没一个好东西!全家暴毙骨灰随风滚草流浪四方!”
他按照族谱,翻来覆去骂了五分钟,丝毫没意识到,他可是白苛的堂弟。
屠呈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乐观一点,至少我们还活着。其他7个人,要在虚空中一直漂浮。好可怕的死法。”他打了个寒战。
他们周围,并不荒凉,高楼林立,华灯熠熠。竟是一座城市。
只不过,这座城市,貌似只有高梦棠、白介、屠呈三个人。
没有鸟鸣,没有逐光飞行的小昆虫。像是积木搭建的城市,精美,但死气沉沉。
一辆公交车与高梦棠擦肩而过,车内,没有乘客,也没有司机。
高梦棠抚摸着公交站牌旁边的一个路灯。黑夜里,路灯下,一只飞蛾也没有,反常的空荡。
“这个地方,我是来过的。”高梦棠说,“这是人造的微缩里世界【腑林】,13号街区副本中,蔚乡尘带我来过……你们跟着我。”
他们坐上一辆公交车,在一片更高大、更黑暗的建筑群前下车,山头上的一座座建筑,像是盘踞着虎视眈眈的怪物。
紧闭大铁门前,立着一块黑色石头,石头上竖着雕刻了一排里世界文字。
“昙花岭黑塔实验室……”白介把那行字念出来,“这里是昙花岭!”
三人在心里给离陌点了个赞,离陌竟把他们带到了昙花岭!而不是什么距离地球十万光年的未知星球,那样的话,他们一定要客死他乡了。
更让人开心的是,腑林建造在西洲嗟城,13号区外,肖宅也在西洲嗟城。只要他们找到办法离开这里,就能杀回去寻仇!
【混乱街区13号】副本中,蔚乡尘带高梦棠来过腑林,只不过,那是10年后的腑林,离开的方法,城市面貌,都大有不同。
“我们先进昙花岭看看。”高梦棠说。
这次,他积累了一点经验,提前呼叫外援:“海德拉。”
1小时后,海德拉怎么也该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