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就这么简单
沉默着盯着眼前的页面看了半晌, 似是终于做出了决定，苏霁点下了任务接取的按钮。
可就在这时，页面上的图标却骤然变成了灰色。
看着眼前“任务已被接取”的灰色文字，苏霁眉头微蹙。
“这么巧？”
【五年前的阴山徒步旅行失踪案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一次又出现了和那件事极为相似的网红失踪案, 749局内部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
【换而言之, 即便不是你，他们也会调查这件事的。】
系统所言不无道理。可即便如此, 苏霁还是有些放不下。
“你觉得这两起失踪案件的受害者是进入到里世界了吗？”
【……】
一改平日里有什么就说什么的直接个性, 系统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沉默了许久，最终只回答了一句——
【不好说。】
【毕竟这两起案件的受害者与那几个通过重叠区域误入里世界的演员之间存在着不小的差别。】
【另两起案件的尸检结果显示, 受害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失踪的这些年他们一直都还活着。”
【你明白就好。里世界没有人类可以吃的食物, 普通人在那里根本没办法存活。】
苏霁闻言陷入了沉思。
在那几个失踪演员的体感中, 他们仅仅只在那个世界待了两天的时间而已。可实际上他们却已经在现实世界失踪一周了。
这样的状况虽然与那两起失踪案类似，可在时间流速上却对不上。
因为不论是阴山徒步旅行失踪案还是网红萌兔吃吃失踪案, 这两起案件的尸检结果都给出了一个相似的结论, 那就是他们的死亡时间全都不超过24小时。
这种情况根本没办法解释。
如果这两起失踪案的遇难者都误入了里世界，那么失踪的这几年时间, 他们是怎么在里世界活下来的？
这个问题苏霁想到脑袋爆炸也没能得出结论。
【如果仅从刚才那些角度来看，他们当初可能并没有进入里世界。但事实上这件事却不仅只有这一种可能。】
闻言，苏霁迅速的抬起头，“什么意思？”
【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些人当初确实进入了里世界，只不过没过多久就死了。他们的尸体一直留在里世界，并且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直到五年后重叠区域再次出现尸体回到了现实世界由此被人发现。】
苏霁：！！！
【我知道你很惊讶，但是别急，先听我说完。】
【事实上在里世界, 时间概念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因为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这里只有朦胧的灰黑色雾气以及无尽晦暗的天空。】
【之前那些演员说自己在里世界待了两天时间，而他们计算时间所依赖的工具却还是手机这类电子产品。】
【可事实上，用这种现实世界的计时工具来计算里世界的时间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准确的。】
【既然时间不存在，那么人类就算在里世界死亡，尸体也不会腐烂。】
【如果存放的位置得当，周边没有怪物出没也没有鬼刻意损毁，那么尸体安然无恙的渡过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也依旧能够保持新鲜度。】
听完系统这番话，苏霁久久不能言语。
“这种事你倒是早点说啊。”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
【更何况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而已。也许这些人失踪后并没有进入里世界而是进入到另一个平行时空也说不定呢。】
“平行时空？”
听到这样一个词汇竟然从系统的口中说出来，苏霁不免觉得新鲜。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平行时空吗？”
【不知道。】
“？？？”
“不知道？那你刚才还拿平行时空举例？”
【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怎么可能什么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只是在想既然存在里世界，那么平行世界和多元宇宙应该也存在吧。】
话题的角度突然从灵异玄学走向科学，而且说这话的家伙还是与里世界怪谈游戏密不可分的系统，一时间苏霁的内心竟产生了一种怪异的微妙感。
“平行时空多元宇宙存不存在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现在得另外选一个任务来做了。”
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苏霁在749局内网的任务板块连刷了好几页，最终选定了一个事发地距离海市不远且内容看着也不算麻烦的任务点下了接取键。
搞定了这一切后苏霁并没有马上动身。
一是因为车票还没有订行李也没准备好，二是因为无忧镇的重建工程快要接近尾声他得和杨西进行最后的商讨。除此之外他在不久前想到的关于《怪谈世界》的新规划也需要对方提供帮助。
别的不说，玩家人偶的生产链必须得在新地图安排上。
他作为代理主神可以利用主神的专属通道随意移动至里世界的各个地方，但是玩家不可以。无忧镇距离红月镇并不近，玩家想要靠骑自行车跑图是非常不现实的。
因此，在新地图建立起一套完整的玩家人偶生产链就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或许不容易，但对于杨西来说却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的手上不但掌握着人偶生产的原材料货源还拥有相应的配套生产机器。
据说，为了给艾黎打造一副最完美的身体，他前前后后打了不下几十个样品。而这些样品全都是通过那些机器制作的。
只要杨西愿意松口，他就可以把这套人偶生产链搬到无忧镇，在新地图给玩家打造新的身体。
给杨西发送了条信息后苏霁便立刻前往黑雾城的城主大楼。
一推开秘书室大门，就见杨西哭丧着脸坐在桌前写写画画。手上的笔杆子不停，嘴上也不住地叹气。
“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苏霁的声音，杨西倏地抬起头。随后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他面前，神情痛惜道：“你怎么能背叛我呢？”
苏霁：？？？
背叛？这种像是在控诉渣男的语调是怎么回事？
不等苏霁追问，对面的杨西却已然竹筒倒豆子将事情全部吐露了出来。
“不是说好的咱们一起承担的吗？怎么变成是我一个人设计的了？”
闻言，苏霁瞬间便Get了对方的意思。
合着是在说上次给艾黎设计人偶的事。
“……那个人偶的造型本来就是你设计的。反倒是你，说好的一起署名，结果你却跟艾黎说全都是我设计的。”
说着，苏霁抱臂看着他：“都让我一个人背锅，这不好吧？”
被苏霁戳穿，杨西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这怎么能叫背锅呢？这叫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
“既然如此，那作为朋友你就帮我一个忙吧。”
“？？？”
话题转得这么快的吗！
不对啊，他明明是在质问对方，怎么感觉反倒让苏霁这小子占上风了呢？
不等杨西开口，苏霁直接将自己的来意道明。
闻言，杨西若有所思：“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
就见他推了推眼镜，道：“你上次背叛了咱们之间的同盟情谊。这种情况下，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呢？”
杨西这番话虽然说得不咋客气，但识人/鬼无数的苏霁却能看得出来这家伙其实是在拿乔。
大抵还是在为上次的事耿耿于怀，所以这次他总想着要在苏霁面前找回场子。
不过苏霁并不在乎这些，因为他有办法能让杨西爽快答应。
“我有办法让艾黎接受你设计的哥特暗黑风人偶。”
杨西：！！！
不出苏霁所料，此言一出面前西装男鬼那张苍白又毫无生机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犹如活人般的光彩。
“真的吗？”
“当然。”
苏霁咧嘴一笑，“别忘了我之前是做什么的。”
作为网络上红极一时的带货主播，他的销售能力别说是面对活人了，就算是里世界的鬼怪也依旧起效。
之前在怪谈逃生游戏里，凭借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苏霁直接让鬼怪们放弃了对自己的攻击，而理由就是它们想要苏霁手里的商品。
而金牌销售就是哪怕产品再垃圾，他也能想办法卖出去。
哪怕艾黎对于暗黑哥特风并不感冒，苏霁能让对方接受杨西设计的人偶。
听到苏霁这般信誓旦旦的保证，杨西顿时一改先前别扭的态度，爽快道：“只要你能让艾黎大人接受我制作的人偶，那些机器我立马就让下属给你运到无忧镇去。”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苏霁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
“没问题。”
话虽如此，但杨西的心里仍然止不住打鼓。
倒不是不相信苏霁的能力，而是因为艾黎大人对于粉色可爱少女风的喜爱已经沉迷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他实在难以想象苏霁要怎么让她接受与自己的喜好截然相反的暗黑哥特风。
先前，他曾想利用艾黎大人对苏霁的好感让他替自己游说。虽然最后没能成功，但他也因此明白了一件事——
艾黎大人的想法并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哪怕她确实喜欢苏霁，但这种喜欢还不足以让她改变自己的审美喜好。
这就跟不喜欢吃臭豆腐的人你再怎么跟对方安利他都觉得这玩意儿臭得无法下咽是一个道理。
将信将疑间，一人一鬼来到了顶楼的城主办公室。
站在电梯口，苏霁制止了杨西：“你就别进去了。要是看见你在边上，艾黎肯定会怀疑是你鼓吹我过来当说客的，这样反而影响我发挥。”
杨西也没强求，只问了一句：“你真的没问题吗？”
就见苏霁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十分钟之内她一定会答应的。”
杨西：？？？
十分钟？这么快？
不等他追问苏霁打算怎么做，却见眼前人已然推门走进了办公室。
杨西不敢回去，只守在门外苦苦等待。
就当他在走廊上转悠了第44圈的时候，就听“吱呀”一声响，办公室门打开，苏霁领着艾黎走了出来。
见杨西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艾黎的神情有些别扭：“那个……人偶的设计图不用改了。就用你最早设计的那套造型吧！”
杨西：！！！
艾黎大人竟然真的同意了？苏霁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直到送苏霁离开大楼，杨西的脑袋仍然晕乎乎的。
“你到底是怎么跟艾黎大人说的？”
“很简单。”
苏霁微微一笑道：“我跟艾黎说——‘我回去仔细想了想，你作为黑雾城城主来我的游戏里当NPC恐怕影响不太好。’”
“‘虽然只是人偶分身，但你要是顶着跟平时一模一样的形象出现在游戏，黑雾城的鬼怪们若是知道一定会躁动的。’”
“然后呢？”杨西连忙追问。
“一听到可能当不成NPC了，艾黎顿时急了。然后我就说，除非她使用的人偶换一个与平时截然相反的颠覆造型，外界认不出来自然就不知道她在我这里当游戏NPC了。”
杨西：！！！
杨西：“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说着，苏霁顿了顿，“对了。为了让这个说法更具有说服力，你到时候还得修改一下人偶的脸，别做得跟艾黎原本的脸一模一样。”
杨西：“……”
淦！早知道说服艾黎大人这么简单，他就不用那么费劲地修改设计了。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合着他们都是749局的调……
虽然苏霁嘴上说得简单, 可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清楚刚才在和艾黎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这位少女大鬼释放出来的威压差点没给他干趴下。
尤其是当他说出对方可能当不了游戏NPC的时候，艾黎便一改过去天真无邪的态度开始威胁他说要收回无忧镇土地的使用权。
得亏苏霁不是真的要反悔而是为了声东击西。强顶住压力，他将艾黎以现有的身份形象在游戏地图中扮演NPC的弊端一一举出, 并告知对方, 要想没有后顾之忧地扮演NPC，她需要准备一个全新的身份。
这意味着, 接下来她所使用的分身人偶则必须与她平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城中那些鬼怪察觉。
在苏霁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下，艾黎这才渐渐收回刺骨的鬼气, 一脸歉疚地跟苏霁道歉说自己误会了他, 差点辜负他的“苦心”。
当然, 这其中的曲折，门外的杨西没必要知道。左右目的达成, 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对方的承诺兑现即可。
将苏霁一路送到无忧镇, 杨西指着镇子西北角一座像是仓库的空置建筑道：“这个仓库是镇子里原本就有的，见保存完好, 我们就没有动它。”
“待会儿我让手下将仓库打扫一下，把那些机器全都搬到这里，仓库门口再挂上玩家出生点的牌子，应该就没问题了。”
苏霁听闻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本来就是咱们说好的事。”
杨西推了推眼镜，“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里设立人偶生产线。”
苏霁：“这也是为了方便。毕竟每次开辟新地图都需要玩家亲力亲为的跑图长此以往他们肯定会厌烦的。更何况一些玩家对目前的‘游戏角色’抱有不小的意见。”
“……”杨西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意见？”
“他们嫌弃人偶太丑了。”
“……”
如此言简意赅的回答让杨西当场沉默。
该说不说，这些玩家的审美确实没毛病。
别说是作为使用者的玩家本人了，就连他一开始在见到这些光头且男女不分的人偶的时候也被丑得眼睛疼。虽然如今已经看习惯了，但也依旧改变不了这些人偶本身就丑的事实。
“那个……”
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杨西犹豫了半晌，问道：“我看你的审美也不是这么糟糕啊，你是怎么设计出这堆丑东西的？”
“这些人偶不是我设计的。是我捡来的。”
“？？？”
就听苏霁继续道：“红月镇现在的玩家出生复活点原先只是一个废弃的人偶工厂。玩家现在所使用的‘游戏角色’都是出自那里。”
“那么多人偶，丢了也浪费。于是我就废物利用了一番。”
苏霁的回答让杨西整个鬼都惊呆了。
合着这些丑东西竟然是苏霁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注意到杨西脸上震惊的表情，苏霁叹了口气解释道：“没办法，创业初期资源匮乏，有什么就用什么了。”
“反正游戏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它本身就可以更新迭代。等有能力了，再对‘游戏角色’进行二次修改就是了。”
闻言，杨西没有再继续吐槽，毕竟对方这话说的确实没毛病。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给玩家设计新的游戏角色？”
听到杨西的问题，苏霁不由一笑，“自己设计多麻烦。俗话说众口难调，我打算在游戏里上线捏脸功能。玩家通过游戏终端操作捏出自己满意的脸，之后再由无忧镇这边的机器进行对接生产。真正做到‘私人定制化’。”
这样不管捏出来的脸是什么样都不能怪他这个策划了。捏的丑也是玩家个人的技术问题。
听完了苏霁的打算，杨西不由在心中感慨。
难怪前任主神会选中苏霁这样的人类来管理怪谈游戏，光这灵活的脑子就非同一般，一般的鬼还真就想不到这种法子。
“可是……如果每个玩家都捏脸的话，机器开模起来并不方便吧？毕竟玩家们捏出来的体型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也有女。”
杨西自认为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但他没想到聪明如苏霁早就把这条路给堵死了。
“只是捏脸而已。身体还是沿用之前的那个模型。”
“！！！”
杨西有些意外，“那样还算是捏脸吗？玩家难道不会喊诈骗吗？”
“怎么不算？捏脸捏脸，捏的是脸又不是身体。”
苏霁义正言辞道：“要是真让他们自己捏造身体，别说机器的产能问题能不能跟上，我敢保证以这些玩家的猥琐程度绝对会整出什么花活。”
比如扶她什么的。
杨西：“……”
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啊。
“总之，接下来游戏的安排大致就是这样。”苏霁看向杨西，“所以无忧镇地图大约什么时候能够完工？”
“快了。”
杨西想了想道：“最快三天，最迟一周。”
苏霁若有所思。
时间还算充裕。趁着新地图还未完工的这点空档期，他干脆先去完成749局的任务，反正距离也不算远。
告别了杨西，回到了现实世界的苏霁简单的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随后便火速赶往高铁站。
这一次他接到的任务事发地就在距离海市不远的明州市，坐高铁仅需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因为并没有撞上节假日，所以票并不难买。
上车后，苏霁将从内网down下的案件资料又仔细翻看了一遍，随后眉宇微蹙。
说实话，如果仅从案件报告的描述来看这应该只是普通的D至C级任务，可偏偏749局给它的等级定性为A。
意为虽然目前暂时还达不到A级，但却有晋升为A级的潜力。
也正是因为它独特的等级判定，苏霁才会注意到它。
这桩案件发生在明州市下辖的缑城县。一所小学发生了学生集体昏迷的案件。
苏霁先前吐槽过案件标题，怀疑这可能只是普通的食物中毒案件，却没曾想兜兜转转这个任务却还是让他给接到了。
据悉，在这桩案件里，不仅是学生包括全体教职工在内，全校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陷入了昏迷。
虽然后续这些人全都苏醒，每个人也都经过医院缜密的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身体上的问题。可据那些人所言，他们在昏迷的时候似乎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也看到了一些奇怪又可怕的东西。
有人说自己看到了怪物，也有人说看到了一片漫无边际的灰雾，甚至还有人说看到了自己去世多年的爷爷奶奶。
总之每个人的回答都截然不同。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过诡异，所以当地政府和媒体都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虽然也有极个别人不听劝把事情发布到网上，但却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因为绝大多数刷到帖子的网友都把这件事当成发布者为了引流创作的恐怖故事来看。
大家既不会深究这件事的真假，也不会在意这个学校在哪里叫什么。他们只在乎故事刺不刺激。
与大众看乐子的态度不同，这件事引起了749局的注意。
将案件调查任务上传至内网后，局内的一些调查员全都蜂拥而至。
没错。除了苏霁之外，这一次参与调查的人还有其他人。
当然，明面上他们都有各自的身份。
苏霁也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来了多少人。毕竟等级达到A级的任务一般都会有至少三名甚至更多的调查员参与进来。
这次的任务虽然只是A-，但也差不离了。
说实在的，到目前为止，除了邝运海还有他身边的那几个壮汉外，他还没见过局内的其他成员。
这突然间就要和一群陌生人合作，苏霁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毕竟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孑然一身的状态了，他的背后背负着里世界的秘密。
所以在现实世界，他都尽可能的不与任何活人发生过多的牵扯。
好在组织上也不强求每一位调查员都需要相互配合协作。换而言之，他可以继续保持单打独斗的状态，不必强行融入其他人。
这倒也方便了苏霁。
如今，他可以继续无所顾忌地扮演神棍了。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很快。随即便抵达了明州市。
入秋后，东部沿海地区的天气变化无常。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天便下起了大雨。
阴雨绵绵的天气里，撑着雨伞走在满是梧桐叶的街道上，寒意阵阵袭来。苏霁竖起了衣领加快了脚步。
因为前往缑城县的最后一趟班车已经开走了，所以苏霁只得被迫在市区留宿一晚。
按照局内网的引导，苏霁来到了一家名为“情是久”的旅馆。
看着眼前与“情是久咖啡”如出一辙的标牌，苏霁不由陷入了沉默。
虽然但是，这店铺的伪装也太敷衍了些吧。
还有“情是久”这三个字安在旅馆的前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情人旅馆呢。
一时间，苏霁的脑海闪过了无数吐槽。
走进旅店，头顶上方的广播响起了一声“欢迎光临”。闻声，大厅内正在闲聊的几人齐齐看过来。
下意识的，苏霁回望过去，随后猛然顿住。
只见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黄色僧衣的胖和尚。
而在胖和尚的左侧则坐着一位身穿藏蓝色道袍头戴逍遥巾的年轻道士。道士的对面，也就是胖和尚的右侧则坐着一名一身黑衣的神父。
着实没想到旅店内竟会出现这么个组合。
乍一看他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宗教交流协会呢。
前台的店员似乎见怪不怪，依旧保持着服务业从业人员的和善笑脸为苏霁办理住宿登记。
待到苏霁拿到房卡准备上楼的时候，只见三人中的年轻道士倏地站起朝他走了过来。
不等苏霁询问对方有什么事，就听对方开口说了一句——
“你也是吧？”
“？”
见苏霁不解，就见他从怀里掏出了□□士证。
见状，苏霁下意识的回答：“我不是道士，我只是来住宿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对方从道士证里又抽出来一本黑色的似曾相识的证件。
苏霁：“……”
苏霁：“？？？”
合着他们都是749局的调查员？！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合着他“出马仙”的身份如……
对于眼前的状况苏霁有些意外, 可转念一想这家旅店本就是局内网提供的地址。作为749局的据点之一，这里会出现其他调查员也实属正常。
想着，苏霁渐渐冷静了下来。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年轻的道长收起了证件, 自我介绍道：“我叫王青玄, 这位胖和尚法号忘尘，那位是萨缪尔神父。我们都是749局对外事务部的调查员。”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不出意外的话, 咱们接下来要去的目的地应该是一样的。”
闻言，苏霁顿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这是来拉他入伙的。
考虑到A级任务需要三名及以上调查员的要求, 对方会来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也无可厚非。
毕竟人多力量大, 谁都希望自己能够得到更多的助力。
虽然如今的苏霁单打独斗惯了但却也不是那种孤僻到无法融入集体的性子。
对方既然主动向他示好, 那他也没必要抗拒。
想着，苏霁的面上适时地露出了一丝惊讶, “原来咱们都接了缑城小学的调查任务啊。那接下来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了。”
擅长演戏的苏霁很快便给自己找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的角色定位。恭敬的态度顿时让眼前的年轻道长乐得眉开眼笑。
“用不着这么客气。”
王青玄摆了摆手道：“咱俩同龄, 我可能比你稍微大几个月，你叫我王哥或者青玄哥都可以。”
听闻, 苏霁不由一愣，从进门开始他都还没有自我介绍，这王青玄是怎么知道他俩同龄的？
注意到他脸上费解的神情，对面的王青玄促狭一笑，“我认识你。大主播苏霁嘛。刚刚看见你进门时，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
“！！！”
被对方一语道破自己的真实身份，苏霁突的一怔。
他都已经辞职退网大半年了，本以为早已退出大众的视野，没曾想竟然还能有人认出自己。
对面, 被称呼为萨缪尔的神父站起身。
他是一位样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黑头发黄皮肤加上一口流利的中文怎么看都不像是外国人。
“我叫邵平安，萨缪尔是我的受洗名。”
走到苏霁面前站定，神父邵平安伸出手道：“没想到咱们竟然能成为同僚。”
苏霁回握了一下，“幸会。我也没想到你们能认出我来。”
“我妹妹以前没少看你的直播间。”
说着，王青玄咧嘴笑道：“难怪你突然间就退网不播了，原来是事出有因啊。”
苏霁：？？？
就见王青玄冲他挤了挤眼睛，笑得一脸贱兮兮：“你应该就是那段时间开始出马的吧？”
苏霁：“……”
合着他“出马仙”的身份如今全749局的人都知道了是吧？
不等苏霁开口，一旁的邵平安接过话茬：“应该就是了。真正干出马的人十之八九都挺低调。据说是因为仙家不喜欢张扬，所以他退网不播也是情有可原。”
苏霁：“……”
道士也就算了，为啥你一个体系截然不同的神父会对出马仙的事情这么了解啊！
虽然他退网转行的真正原因与对方口中“出马仙”一毛钱干系都没有但眼下苏霁也不能解释，只得让这个误会继续加深下去。
无声地叹了口气，苏霁转移话题道：“咱们还是说一说任务的事吧。除了资料上写明的信息，你们对于缑城小学的事了解多少？”
谈到正事，先前还在插科打诨闲聊的“神职人员”们顿时恢复了正经。
“很显然，这件事与另一个世界有关。”王青玄正色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整个事件无人伤亡，但局里也依旧为其定性为A-级。”
虽然苏霁早已猜到749局对于里世界的事不可能一无所知，可当他亲耳听到749局内部的其他人开口提到“另一个世界”这个词时还是忍不住感到震惊。
不过他的震惊此时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却被误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差点忘了。你刚来没多久，所以对这些事还不太清楚。”
王青玄道：“早在很多年以前，749局就已经发现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说是另一个世界，但其实它还有一个更通俗的名字——阴间，又或者被称为冥界。”
“不过与民间神话传说不一样的是，那里面没有阎罗王和黑白无常，也没有什么冥王哈德斯。那里也只有数不尽的鬼魂和怪物，以及不分昼夜的天空和灰蒙蒙的雾气。”
“当然，这些也仅仅只是我们目前通过案件搜集获取的资料。”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局内没有一个人进入过那个世界。”
此时，苏霁只觉得无比玄幻。
不仅是因为眼前的道士在给自己科普阴间不存在阎罗王和冥王的事，更因为他们口中的“另一个世界”、“阴间”、“冥界”他不但去过，甚至如今还是那里的管理者。
虽然名义上仅仅只是代理主神。可比起这些人管中窥豹的见解，现在的他无疑是对里世界最了解的人。
当然，这样的秘密是不可能诉之于口的。
他只能佯装一个刚入门没多久的萌新，用震惊又不失好奇的表情听前辈给自己科普这些不可思议的事。
而他的伪装显然非常奏效，面前的王青玄越说越带劲——
“前段时间演员夏起航失踪还有五年前的阴山徒步旅行失踪案，对了还有那个网红萌兔吃吃失踪的案件你应该都听说过吧？”
“据说他们当时就是不小心闯入了阴间，然后再也回不来了。”
“因为那个世界与咱们熟知的阴间并不一样，所以当时那些受害者的家属请了神婆和阴阳先生招魂看事都不起作用。”
“直到前段时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那些失踪者的尸体突然出现这才让局里注意到了这些案件可能与‘阴间’有关。”
“虽然这一次，缑城小学的那些人并没有失踪。但他们昏迷后在梦境里看到的那些东西与我们目前所了解的‘阴间’的风貌如出一辙。”
“很显然，当时缑城小学的受害者之所以会昏迷应该与‘阴间’的一些东西有关。”
听到这儿，苏霁忍不住问了一句：“是鬼吗？”
“不清楚。不过真要是鬼倒也好办嘞。”
说着，王青玄挺了挺胸膛，神情自得：“毕竟捉鬼驱鬼也算是咱的老本行。”
一旁，邵平安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如果是鬼魂，我可以为它祈祷，希望它早日能够进入天堂。”
听闻，王青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里是种花家，没有天堂，只有天庭。上帝管不了咱这旮沓。”
话毕，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远处一直没有参与进他们话题当中的胖和尚，“倒是忘尘老哥可以为它念经超度。”
话音落下，就见那胖和尚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如果那作祟的元凶真是恶鬼，贫僧定会为它念诵《地藏经》和《往生咒》。”
苏霁：“……”
虽然但是，既然阴间都不是大众认知中的那个阴间了，那这些上帝神佛还存在吗？还能起作用吗？
尽管很想问这么一句，但涉及到对方的宗教信仰问题，苏霁最终还是选择乖乖闭嘴。
就见对面，王青玄冲他笑了笑，“你是出马，就更不用担心鬼魂的问题了。大仙会帮忙搞定一切的。”
面对这样的言论，苏霁只能微笑。
晚间，在王青玄的盛情邀请下，苏霁和这三位新认识的前辈一块吃了晚饭。
在旅店住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们便乘车集体赶往了缑城县。
也不知道局里是如何安排的，四人一抵达缑城小学，门口便迎来了两个人。
一见到四人，为首那位矮胖的领导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激动的神情。
“大师，你们可算来了。”
经过一番攀谈才知，原来对方是校长和教务处处长。
说来苏霁一行人来得倒也凑巧。今日是周六，小学生不上课。教职工也放假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四个这才得以有机会进入学校一探究竟。
在校长的带领下，四人进入了缑城小学。
据校长所言，事发之后，有不少学生家长都提出了要给孩子转学。为此，学校曾被迫停课了一段时间。
虽然后续怪事没有再次发生，学校也恢复了正常上课。但校长等人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通过熟人的介绍，他请来了眼前的这四位大师，就是希望能够图个心安。
一进入大门，王青玄便悄声问苏霁：“能感觉到什么吗？”
虽然他先前曾夸下海口说驱鬼捉鬼是他这个道士的老本行，可实际上，他对于鬼魂的感应恐怕还不如眼前的出马仙弟子。
毕竟对方的身上本来就背负着超自然的存在。到底有没有脏东西，恐怕人家一进门就已经知道了。
而他从进门开始，压根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局内对于任务等级的判定一般是不会出错的。于是他只得询问苏霁。
苏霁并不知道王青玄内心所想，一踏入眼前的小学，他便感应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诡异能量。
与里世界鬼怪出场时必备的刺骨寒意不同。
他在这里并没有感觉到寒冷，唯独只感觉到了无尽的迷茫。
明明到处都是路，但他竟莫名生出一种无路可走的错觉。
就像是在沙漠中失去了方向的旅人，不知哪里才是出路。
望着眼前被阴云笼罩的校园，苏霁突然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希夷
环顾了周围一圈, 苏霁回答：“说不好。似乎是有些什么，但又和寻常鬼怪出没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听闻，王青玄若有所思。
一旁的邵平安和忘尘和尚此刻也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
而“大师们”沉默又严肃的表现也让两位校领导感到愈发不安。
纠结了一番, 校长终究忍不住开口——
“大师, 情况怎么样啊？咱们学校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脏东西？”
“目前还不能下定论。”
王青玄对着两位领导行了个道礼，“可否请您二位暂且避退, 让我们仔细看看？”
校长闻言连忙说好, 随后带着教务处主任快步离开。
待到走远，憋了一路的教务处主任忍不住开口：“他们真的靠谱吗？该不会是什么江湖骗子吧？”
虽然主任也同样经历过晕厥, 但他对于这些玄学手段一直持怀疑态度。
哪怕全校师生所遭遇的昏迷事件无法用科学解释, 他也不太信任这些所谓的大师真的能解决问题。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 十个大师里有九个都是骗子，剩下的一个可能有点本事但不多。
再加上这些“大师”出现的时机又如此巧合。甚至什么流派的都有, 就更让人怀疑校长是不是让人给骗了。
发生这样的事本就对学校的声誉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哪怕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 可作为校长，他明里暗里所遭受的压力绝对不小。所谓病急乱投医, 校长被人忽悠几句就上当了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教务主任忍不住阴谋论的时候，却听校长道：这些大师到底靠不靠谱我不清楚，但是说他们是江湖骗子应该也不至于。”
“因为他们没有收一分钱。他们是免费过来帮忙的。”
教务处主任：？？？
“什么？竟然没有收钱吗？”
“嗯。”
就听校长颇为感慨地叹息了一声：“仔细想想也只有真正的修行之人才会像这样视金钱如粪土吧。”
……
正在校园内四处调查的四人并不知晓他们的形象在校方领导的心中被骤然拔高了一截。
此时，他们正在为眼前的状况感到焦躁。
在校长和教务处主任离开后，那股莫名其妙的违和感便变得愈发明显。
学校明明还是那个学校，但却让突然他们产生了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
这种陌生感不是来到某个从未去过的新地方的陌生，而是一种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的陌生。
这所小学的占地面积并不大，校园的路线规划也一目了然，照理来说应该不会迷路才对。可眼下他们却莫名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是鬼打墙吗？”
操场上，王青玄单手托着下巴, 神情凝重。
“应该不是鬼打墙。”
忘尘手捻着佛珠，“这里并没有属于灵体的阴气。而且如果只是单纯的鬼打墙只会干扰人的视野使其大脑产生错觉认为周围的环境变了。”
“可眼下，咱们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发生变化。变的仅仅是每个人的感觉。”
邵平安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随后双手十指交握低着头无声念叨了些什么。半晌，他抬起头，神情诧异。
“怎么了？”
注意到邵平安异样的表情，王青玄问道。
“我……我看到了一片深灰色的迷雾。”
闻言，所有人齐齐顿住。
“迷雾？在哪儿呢？”
王青玄环顾周围一圈也没见到所谓的灰色迷雾。
不过他很快便想起了另一件事，“话说看到灰色的迷雾不就跟案件调查报告中那些受害者的口供一样了吗？”
“等等……难不成你看到了阴间？！”
“！！！”
此言一出不仅是邵平安本人，就连不论是体型还是性格看上去都是最沉稳的忘尘和尚也都不由惊住。
虽然不知具体的原理，但他们似乎距离749局所调查的另一个世界很近了。
与这边激动不已的三人不同，此时的苏霁却有些不安。
因为不论是他还是系统都没有在这里感应到任何有关重叠区域的气息。
这里明明没有去往里世界的通道，可眼前人竟然能够看到那个世界，甚至还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这样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系统，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吗？”
【不知道。里世界有很多东西都能让人产生幻觉。比如某些地缚灵，它能够让人和实力较低的鬼怪一直在同一片区域打转。】
【而一些怨灵也能够迷惑人心。譬如开车的时候让你误以为前方有路，可实际上却是在将你引上绝路。】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怪物也有类似的能力。】
“可是咱们在这里并没有感应到任何鬼气。这真的是里世界的鬼怪搞的鬼吗？”
【也可能是对方有意收敛了也不一定。比如怨灵以上的大鬼就能对鬼气操控自如。只要对方愿意，你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鬼气。】
“……”苏霁：“不，还是不一样的。”
他也不是头一回和大鬼接触了。不论是宁雨婷还是艾黎，她们的出现必然会带来威压。哪怕对方有意收敛，也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因为这就是大鬼本身的特性，根本没办法完全规避。
当然，如果是比大鬼实力还要强悍的希夷或许可以做到不留痕迹。
毕竟希夷本身就是无法轻易被听见看见的鬼。
虽然这仅仅是他个人的猜测。
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对希夷的了解都是通过系统以及其他鬼怪的道听途说。谁也不知道这些传说是否真的准确。
不过，这倒是为当下的困局提供了一条新思路。
想到这儿，苏霁悄声问系统——
“会不会是希夷作祟？”
【希夷？】
似是没想到苏霁会提到希夷，系统有些意外。
“你之前不是告诉过我，在希夷所创造控制的鬼蜮里，谁都无法看见、听见或找到它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会不会咱们其实已经在鬼蜮里了呢？”
【！！！】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鬼蜮内，谁也无法看到、听到或找到希夷，因为它能够控制鬼蜮迷惑进入的人或鬼怪。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会什么都感觉不到。”
“更重要的一点是，鬼蜮这种东西即便在现实世界也依旧能够施展得开，只不过施展范围和效果会大打折扣而已。”
“所以即便这所小学不在里世界甚至不在重叠区域，也不影响对方的操作。”
良久的沉默过后，系统开口——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和大鬼不同，希夷的实力虽然更强，但它行事却很“低调”，低调到你可能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甚至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踏入到它的领域之中。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先前苏霁莫名出现的别扭感便有了原因。
因为他们已经不在现实世界了，而是在希夷所创造的鬼蜮里。
只不过，事实真如苏霁所猜测的那样吗？
毕竟希夷在里世界可是堪比野生大熊猫的存在。
当然，在受欢迎程度上，这种鬼是远远比不上大熊猫的。
要不然当初无忧镇的鬼怪也不可能在希夷经过那里之后便弃城而逃，甚至在对方走了之后也不肯搬回去。
因为那些鬼本能的畏惧希夷。
系统觉得希夷之所以在里世界罕见的原因除了本身的形成条件苛刻之外，也可能是因为它们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所以便躲了起来。
只是让系统想不通的是，如果真是希夷作祟，那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今怪谈游戏重启，里世界的能量循环正在慢慢趋向于稳定。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如初，但最起码开了好头。
这种时候，希夷不好好在里世界里待着却要跑到现实世界某县城里的一所小学，其用意让人费解。
毕竟越是强大的鬼怪在现实世界所受到的束缚就越大，费那么大劲待在现实世界，它到底图什么呢？
正当系统和苏霁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不远处的一声惊呼顿时打断了他俩的思绪。
只见远处，先前还在为自己看到灰雾而感到兴奋不已的邵平安骤然晕倒。王青玄和忘尘两人纷纷上前试图将他摇醒，然而毫无作用。
不仅没有作用，甚至下一秒他俩也接二连三的晕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里世界代理主神的身份使得躲在暗处的某种对他有所顾忌，又或许是因为周身所缠绕的无数鬼怪的气息，如今偌大的操场上仅剩下苏霁一人屹立不倒。
【小心点。】
系统的提醒声适时地响起——
【虽然它没办法让你像他们一样立刻晕厥，但却可以用别的方式迷惑你。】
似乎是为了验证系统说的话，下一秒苏霁眼中的景象便开始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被高温溶解的蜡烛，又像是被混合在一起的颜料，眼前的教学楼、操场、花坛开始变形扭曲最终变得模糊不清。
这样诡异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后，那些融合在一起的颜色又再一次分离开来。与此同时，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出现在苏霁眼前。
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
周围的环境昏黄，远远望去就像是经历过一番岁月打磨的老照片。
一群孩子正在小区里玩耍。而远处的角落，一个孩子正眼巴巴的站在树后看着，一动不动。
苏霁若有所思，“这难道是它的记忆吗？”
他既没有上前询问那孩子，也没有主动跟另一群孩子打招呼，而是继续保持了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默默观看着这部电影。
画面很快发生了变化。
眼前是一间狭小的卧室，那个独来独往的男孩正蜷缩坐在床上玩着玩具，背后的房门传来一阵阵的争吵声。看起来，他父母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伴随着一阵“砰”的重响。男孩的父亲似乎摔门离去。察觉到外头没有动静后，男孩跳下床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客厅里一片狼藉。男孩的母亲正坐在地上无声落泪。
男孩蹲下身看着母亲似是想要安慰对方，却不曾想反被甩了一巴掌。
这一刻，男孩被打懵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激，母亲一脸懊悔地抱住他，趴在他的肩头闷声大哭。
然而男孩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神情无措地蹲在原地任由母亲发泄着情绪。
回到学校，男孩依旧是孤零零一人。
没有同学和他玩，也没有人和他搭话。就连老师在见到他皱巴巴的衣服和脸上的红印也没有任何表示。
男孩变得愈发沉默了。
他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个被全世界无视的透明人。
就这样压抑地结束了一天的学校生活，男孩回到家里。
客厅已经被清理过了。似乎在他上学之后，母亲打扫了家里。
男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厨房，没有看见母亲忙碌的身影，于是便转身走向父母的卧室。
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瞟见了墙角上的一抹殷红血迹。
男孩怔了怔，顺着那抹红色往前走。最终来到了卫生间。
只见他的母亲正躺在满是血水的浴缸里，双目大睁，一动不动。
鲜红的血迹沿着浴缸洁白的沿壁缓缓流淌与母亲漆黑的长发纠缠在了一块儿，一眼望去黑黑红红一片，无比怵目惊心。
画面进行到这儿，眼前的景象就像是被鲜血浸染了一样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怎么回事？”
就当苏霁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一股没来由的迷茫无措感顿时涌上心头。
满目的鲜红渐渐褪去，眼前又变了一副景象。
这是一片空旷的沙地，周围还有许多运动设施和低矮的平房。乍一看既像是公园又像是偏远地区的小学。
望着眼前比自己还要高许多的单杠，苏霁不由一怔。
下意识的，他低头看了看手掌。
这是一双属于孩童的手。
他似乎变成了画面里的小男孩。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难不成，幻境的主人真的是……
对于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苏霁并没有太过意外。
在他曾经还是玩家的时候, 类似的角色扮演在副本内经常会遇见。
当时他们的目标是通过角色扮演在副本内寻找线索，从而推导出整个副本的剧情。
如今虽然脱离了游戏的框架，但一些事物的本质仍然没有发生改变。
虽然不能确定幕后操纵者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眼下对方应该是想让他经历自己过去所遭受的一切事物。
而他也需要从中找出线索, 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想着, 苏霁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刚才没有仔细看，如今认真打量苏霁这才发现这地方比起公园和学校倒更像是某个收容所。
说得再具体一些, 这里更像是一所孤儿院。
当初他初入《怪谈逃生游戏》所经历的第一个副本就与孤儿院有关。
眼前的环境虽然与当初所经历的鬼童镇孤儿院的构造并非一模一样, 但也有不少相似之处。
同样是灰色的高墙和黑黢黢的屋顶，同样是一扇紧闭的大铁门。不过与鬼童镇幻境中所看到的孤儿院相比, 这里的气氛要更加压抑。
远处, 一部分孩子正蹲在沙坑边玩沙子, 另一部分孩子则在运动器材上玩耍。但奇怪的是，周遭的环境却非常安静。
也正是因为如此, 先前苏霁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些孩子。
明明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 可孩子们在玩耍的过程中竟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不仅是说话声和笑声，就连他们走路、与运动器材接触时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这样状况让人细思极恐。
“难不成是因为这里仅仅只是回忆的缘故？”
疑惑间, 苏霁尝试性地拍了下手掌。
“啪！”
拍巴掌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了耳朵。
“……”
竟然有声音？原来不是静音啊。
就当苏霁为这一发现感到惊奇不已时，远处原本在安静玩耍的孩子们齐齐停了下来。
似乎被他刚才的拍巴掌声给惊动，孩子们的脸上竟隐隐流露出了一丝害怕的神色。
这些孩子异样的表现顿时引起了苏霁的注意。思忖了片刻，他随即朝着远处的孩子们走去。
却不曾想，在他走过去的一刹那，这些孩子犹如躲避洪水猛兽一般全都四散开来。
这样的表现让苏霁愈发摸不着头脑了。
他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但他也同样也清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眼下不是向孩子们问询的好时机。
于是苏霁没有继续向他们靠近，而是直接朝着远处的平房走了过去。
也就是在此时，苏霁开始注意到眼前这所孤儿院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这里的窗户非常狭小，几乎和监狱没什么分别。
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平房, 只见门边的墙上挂着一块板子，上面写着一系列规章制度。
苏霁看了一眼，基本上都是禁止打闹嬉戏，禁止发出声响之类的内容。
还真是监狱啊。
心中腹诽着，苏霁脚步轻轻继续往里走。
就在这时，那股熟悉的茫然感顿时涌上了心头。他的身体突然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自顾自的行动起来。
在身体的带动下，苏霁向着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走去。
指尖触碰到门把手的一刹那，他注意到了眼前的门牌——111。
还不等他把门推开，眼前的房门却已然悄无声息地拉开了一道缝隙。
“进来吧。”
门内，一个穿着灰色毛衣的男孩轻声道。
苏霁怔了怔，随后走进了屋内。
“把门关上。”
灰毛衣男孩提醒道：“不然声音传到外面，院长又会生气了。”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内情，但苏霁还是按照男孩说的做了。
等再次转过身，对面的灰毛衣男孩已然坐回了桌前。看他专注于书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要和苏霁继续闲聊的意思。
不过这可难不倒苏霁。
作为一名曾经的销售，他最擅长的就是热脸贴冷屁股。
没有在意对方的冷淡，苏霁自顾自地搬了把凳子，轻手轻脚地坐在男孩的对面，“为什么这里这么安静？”
闻言，男孩抬起头，就见他那平静无波的脸上闪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难道没看到门口的守则吗？”
“我当然看到了。”苏霁顿了顿，“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院长不喜欢吵闹。”
男孩言简意赅道：“在这里，院长就是规矩。”
“如果不想被赶出孤儿院的话，咱们最好都照做。”
回想起外头那些孩子，苏霁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刚才他一拍巴掌那些孩子均是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他们不是害怕他，也不是害怕声音。而是害怕被声音引来的院长。
看来这个院长在这个幻境主人的心中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剧情进展到这里，苏霁大致能够推断出前因后果。
男孩回到家中，家里已经被打扫过。但打扫家里的人应该不是母亲，而是他的父亲。
因为他的母亲死了，被他的父亲杀死了。
考虑到现场布置得稍许粗糙，所以应该不是有预谋的杀害而是误杀。
男孩的父亲在误杀了妻子之后感到害怕，所以将妻子搬到浴室里伪装成自杀的模样。随后又将现场清理了一遍。只可惜还是有许多遗漏的地方。
后续的发展不用想也知道，母亲死了父亲落网。孩子没人抚养最终流落到了孤儿院。
而这座孤儿院或许就是幻境主人出现命运转折的又一重要地点。
想着，苏霁继续询问：“院长在哪儿？我刚才怎么没见到他/她？”
“院长出去了。他每个月都会出去一趟。”
说罢，灰毛衣男孩又继续专注于眼前的图画书。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就见灰毛衣男孩摇摇头，“不知道。但他每次出门都会带几个孩子一起出去。”
“院长说那些孩子都找到了领养人。带他们出去是为了和新的爸爸妈妈见面。”
听完了灰毛衣男孩的话，苏霁忍不住问道：“那些领养人从来没有来过孤儿院吗？为什么要出去见面。”
“不知道。”
灰毛衣男孩顿了顿，“反正我从来没见过。”
闻言，苏霁陷入了沉思。
据他所知，领养人一般都会先来孤儿院挑选孩子随后才办理领养手续。可据男孩所说，这家孤儿院似乎没有这样的程序。
孩子有没有被领养全凭院长一张嘴。
这家孤儿院真是越看越不对劲。
“不用想了。像咱们这样的孩子是很难找到领养人的。”
突然听到灰毛衣男孩的声音，苏霁不由一愣，“什么意思？”
然而这次灰毛衣男孩却没有回答，只闷不吭声地看书。
疑惑间，苏霁悄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孩，随后发现他的左手袖管竟然是空的！
因为从进门后对方一直用另一侧对着自己，所以苏霁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
回想起幻境主人的家庭情况，后知后觉的苏霁终于明白了灰毛衣男孩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没有左手，一般的家庭是不可能去领养一个残疾的孩子的。
而幻境主人的父亲是杀人犯，杀死了孩子的母亲。领养人会担心孩子的身上是否也携带着犯罪基因。
毕竟在能够挑选身家清白的孩子的情况下，他们为什么要选择一个直系亲属是罪犯的孩子呢。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刚才画面转换到孤儿院的时候，这个男孩才会孤零零一个人在角落里玩，周围的孩子都不带他。
因为他的父亲是杀人犯。
而眼前的灰毛衣男孩或许也是因为身上有残疾所以才会被孤儿院的其他孩子所排斥，只能一个人躲在在屋子里看书。
站在这个角度来看，幻境的主人和眼前的灰毛衣男孩可以算是同病相怜。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孤儿院里的边缘人物，说是“透明人”也不为过。
想到这儿，苏霁突的一滞。
等等，像他们这样的“透明人”不恰好和希夷的特征不谋而合了吗？
希夷无法被人听见和看见，而幻境的主人和眼前的孩子也被人忽视……
难不成，幻境的主人真的是希夷？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孤儿院的秘密
冥冥中苏霁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一根线, 一根将事件真相从谜题之海中拉出的鱼线。
或许，男孩生前这番被人冷落忽视的遭遇就是他死后变成希夷的原因之一。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件事的背后可能还隐藏着更加复杂的内情。
每个月都会以面见领养人为由带几个孩子出门的孤儿院院长, 怎么看都不符合常理的院规, 还有那些对于院长和院规高度服从的孩子们。
细想起来这家孤儿院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极其不对劲。而这些不对劲积攒到了一起，最终将问题指向了一个人——
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孤儿院院长。
想着, 苏霁继续询问：“今天院长出门的时候也带着其他孩子一块儿去了吗？”
“嗯。”
灰毛衣男孩道：“带了两个女孩。”
苏霁闻言若有所思。
一旁的灰毛衣男孩这一次却没有再继续读书了。就见他一错不错地盯着苏霁——
“你不是小莫吧？”
小莫？
骤然听到这个称呼, 苏霁不由一愣。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是幻境主人的名字。
这个灰毛衣的男孩察觉到了他不是小莫。
望着眼前这位面容冷静的男孩, 犹豫了一番, 苏霁最终决定坦白。
“是。”
听到苏霁肯定的回答, 眼前的灰毛衣男孩顿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苏霁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和小莫很不像。他不会像你这么多话, 也不会问这么多人尽皆知的问题。而且从你进门时的表现来看, 你似乎是第一次来这儿。”
灰毛衣男孩垂下头继续翻看眼前的图画书，“当然, 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的灵魂并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成年人。”
猝不及防间听到灰毛衣男孩的这样一句话，苏霁猛然怔住。
“你……能看到我的灵魂？”
“嗯。”
灰毛衣男孩爽快地承认了这一点，“我的眼睛天生就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虽然你附在了小莫的身上，但我知道你并不是他。”
眼前男孩虽然年纪不大，但给人的感觉却非常的老成。自始至终，他都保持在了一个情绪稳定的状态之中。哪怕发生在他眼前的事有违常理。
闻言，苏霁不由沉默。
亏他还自以为伪装得不错，没想到对方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他，那你刚才为什么还放我进屋？”
“因为我没从你的身上感觉到恶意。而且……”
灰毛衣男孩顿了顿道：“你的灵魂是闪着光的金色。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灵魂。”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附在小莫的身体上, 但直觉告诉我你应该不是坏蛋。”
听到小男孩严肃又略带稚气的回答，苏霁不由失笑。
金色的灵魂么……虽然有些装逼，但这听上去倒是有些像修仙小说里头的大罗金仙。
【他看到的应该是你的神格。神格都是金色的。】
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瞬间将苏霁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系统？？？原来你在啊！”
进入到幻境后，这家伙一直不说话，他还以为它被某种神秘力量封印或隔绝了呢。
【……我一直都在。只不过刚才因为某些原因的干扰你听不到我说话而已。】
“干扰？什么干扰？”
【这也正是我想跟你说的。你之前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
系统说着顿了顿，语气也变得凝重了几分——
【这里应该是希夷所创造的鬼蜮，咱们现在都在它构筑的幻境里。】
“……”苏霁：“原来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啊。我早就猜到了。”
“比起希夷，我倒是更想知道你刚才说的干扰是什么意思。”
【希夷无法被外界看见和听见，因此在希夷的领域，想要靠听觉和视觉传递消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也是费了不少劲才成功的。】
苏霁闻言点点头，“你刚才说的神格又是什么东西？”
【……你难道忘了你是怪谈游戏和里世界的代理主神吗？作为主神，即便只是代理的主神，也会拥有神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