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两!
王栓柱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他僵在原地,拄着棍的手都在抖。五十两!他这辈子也没摸过这么多钱!那告示…那三鞭子打出来的…是真的!加倍!
小吏没看他,转身从身后一个敞开的、堆满钱串的大木箱里,双手取出五十两银子!为了方便,给他的都是五两一个的银锭,还有五两是给了铜钱。每一吊都用粗麻绳串得整整齐齐,黄澄澄、沉甸甸的铜钱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铜钱被哗啦一声堆在王栓柱面前的柜台上。声音不大,却像惊雷炸响在王栓柱耳边。他下意识伸出手,想去碰那堆铜山,指尖却抖得厉害,只触到冰冷的柜台边缘。
“点清楚。签字。按手印。”小吏把名册推过来,又推过一盒鲜红的印泥。
王栓柱不识字。旁边一个识字的矿工探过头,指着名册上一个名字旁边新添的墨字:“王栓柱。次重残。补抚恤五十两整。”
王栓柱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和鲜红的格子,又看看柜台上那堆小山般的银子和铜钱。他喉咙里像堵了团滚烫的棉花,又干又涩。
他伸出粗糙、冻裂的手指,狠狠蘸进冰冷的印泥里,那鲜红的颜色刺得他眼睛发痛。他哆嗦着,在名字旁边,在“五十两”后面那个空白的红格子里,狠狠摁下自己的指印!一个鲜红、模糊、带着他所有纹路的印记,像一颗凝固的血珠,钉在名册上。
小吏收起名册,不再看他。
王栓柱解开自己破棉袄的前襟,把银子呵铜钱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铜钱冰凉、坚硬、沉甸甸的,压着他的胸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系好衣襟,用力按了按胸口。那冰冷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如此真实,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他拄着棍,拖着残腿,一步,一步,挪出仓场司衙门沉重的木门。
门外的寒风像刀子刮在脸上。阳光惨白。王栓柱站在台阶上,低头看着自己按在胸口的手。他想起自己瘫在炕上等死时,媳妇跪在冰冷地上磕头磕出的血印。想起孩子饿得抱着空碗哭不出声。想起暖阁客栈管事婆子甩开媳妇时那嫌恶的眼神。想起赵老黑扔下三吊钱时那句“晦气”…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不是嚎啕大哭,是滚烫的、浑浊的泪,大颗大颗地从深陷的眼窝里滚落,砸在冻得梆硬的青石台阶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佝偻着腰,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嘶哑的呜咽。那呜咽被寒风撕扯着,散在空旷的街道上。
拄着棍的手背青筋暴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死死按着胸口那些银子和铜钱,仿佛那是他失而复得的、被人生生剜走又加倍还回来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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