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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错嫁孪生子后 芽咩 22810 字 1个月前

她由惜香和慕月陪着,走了出去。

云怀真站在一株树下,一手负于背后,身姿笔挺。

他双目静如湖泊,视线下垂,看着地面。

不骄不躁,似乎可以接着等下去,再久也没关系。

凤翾走向他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睫羽细密地颤抖了下。

她的确应拥有最好的。

衣服首饰,脂粉香料,最好的才最适合她。

云怀真与凤翾一路入宫。

宫宴在清和殿举办,两人到时,已经有半数人都在了。

小内侍将两人引至事先就安排好的座位上。

桌案间有时距离狭窄,凤翾与云怀真就得挨着肩。

凤翾只顾留意自己的袖角不要刮蹭到哪儿,好一会儿后才感受到四周投来的视线。

嗯?

为什么都在看她……和云怀真?

她一头雾水。

待他俩在座位上坐下,邻桌的官员与云怀真相熟,捋着花白的胡须欣慰道:“怀真总算也成家立业了,郎才女貌,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夫人笑道:“还是年轻人赏心悦目,一进来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这京都里的小夫妻,还数你二人最是相得益彰。”

凤翾自动忽略了“天作之合”、“小夫妻”这些词,将两人的话理解为大家看她和云怀真段单纯因为他俩好看。

她确实是好看的,凤翾一直知道。

又看了看云怀真,他的脸是他周身上下最可取的部位了,很能唬人。

嗯?

凤翾忽然微微睁大了眼睛。

云怀真笑了?

虽然只是噙在嘴角的微笑,且他正同那对夫妻客气寒暄,但凤翾却觉得他似乎心情很好?

怎么,他和这个大叔关系很好吗?

凤翾不解。

大抵真是郎才女貌,或者出于调侃云怀真的目的,好几位同僚特地来同云怀真搭话:

“以前怀真都是孤身一人,今天有佳妻相伴,真是羡煞我等。”

云怀真不喜别人开他玩笑,高岭之花似的一个人,所以使得别人偶尔就想犯个贱看他流露别样的情绪。

但与想象中的不悦反应不同,云怀真好像并没有被他们冒犯到。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莫要胡闹了,吾妻会害羞。”

此时杨祐与谢端衍正入场,凤翾注意力都在他俩身上,“吾妻”这个词猝不及防钻入耳中,凤翾浑身一抖。

云怀真同僚见凤翾愕然地回头,当着女主人的面,再接着开玩笑就越界了,便笑着结伴离开。

吾妻。

我的妻子。

我的。

云怀真垂下眼,这个词从口中说出时,有种陌生而奇妙的感觉。

但她本就该是他的妻子,从一开始,她就注定成为陪伴他一生的人。

大概杨瑱特地嘱咐过,杨祐与谢端衍就坐在凤翾旁边那桌。

凤翾顿时开心起来。

杨祐打量了凤翾一眼,摇摇头:“你这条项链去年赏菊时不是戴过了?怎么又戴?明日我让人送你几条新的。”

谢端衍不了解这个,但也说道:“姑娘家首饰怎么能少?阿翾就是对这些兴趣不大,要有喜欢的不要犹豫,直接拿下。”

凤翾:“阿娘那条西域的鸡血红玉多宝项链我觉得好看,挺喜欢的。”

谢端衍:“回去你阿娘就给你送过去。”

杨祐瞪了他一眼,然后对凤翾说:“你就只要那一条?”

凤翾弯着眼眸点点头:“这就足够了。”

她还是阿娘阿爹最疼爱的小宝贝!呜呜。

凤翾开心,待杨瑱到场,中秋宴开始,各色酒菜鱼贯而上,舞女也随乐声翩翩而舞起来,她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美味的果酒。

但那果酒虽然甜滋滋的,但度数却不低,喝了几杯后,凤翾才开始觉得醉意渐浓。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想去更衣。

但一起身头猛地一晕,将酒杯碰倒,洒到了裙子上。

“哎呀……”

她懊恼地低呼一声。

这下真的要更衣了。

杨祐看向她,说:“可有备衣?”

慕月忙道:“回长公主,有多带一套,就为以防万一。”

杨祐满意点头:“正该如此,清和殿侧殿有专为人更衣的空房间,你带阿翾去吧。”

“是。”

骨节分明、皮肤白皙的手伸出,将她桌案上歪倒的酒杯扶正。

更衣这种事他不方便跟随,云怀真看着慕月和惜香陪凤翾离开,轻轻拧了下眉头。

这里是宫中,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为何他感觉不放心?

————

凤翾被带进了侧殿的房间,备用的衣服并不在慕月身边,她要回去取一下,便留下了惜香陪着凤翾。

此处还能隐隐听到从主殿传来的丝竹之声,凤翾坐了一会,觉得身体轻飘飘的,那酒的后劲上来了。

一会若是醉醺醺地回宴席上,搞不好会出丑。

凤翾按了下额头,对惜香说:“你帮我要碗解酒汤去吧。”

惜香有些犹豫:“可小姐身边就没人了。”

凤翾摆了摆手:“如果有事,我在这里喊一声,就会有人听到。”

想到伺候的宫女在附近有不少,惜香也就抛却了顾虑,给她要解酒汤去了。

房中一时只剩下了凤翾。

她闭着眼睛,这里的安静让她舒服不少。

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惜香吗?她这么快?或者是慕月将衣服带回来了?

凤翾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云怀真。

她有些疑惑,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喝醉产生了幻觉,揉了揉眼睛。

云怀真不老实在圣上眼皮下呆着,跟过来干嘛?

他抽了下鼻子:“阿翾喝酒了?”

他走到她跟前,噙着笑弯下腰看她。

凤翾看到他眼中的自己,脸颊红润,目光迷离。

她认得出他看她时的眼神。

酒壮人胆,她伸了下脖子,鼻尖碰了下他微凉的鼻尖。

“怎么是你。”

她嘟囔道。

云怀锦顿了一下,捏住她后撤的下巴:“我是谁?”

第57章 第57章他回来了,他没法阻止。……

凤翾成了被揪住后颈的猫,左右扭着头想将他的手甩开。

但他手劲也随着她的动作变大,根本摆脱不了。凤翾只好回答:“你是云怀锦啊。”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为什么非要她说?

难道只有她说出来他才能知道自己是谁吗?

凤翾表示不满。

云怀锦却心情愉悦,大发慈悲松开了她。

“看来阿翾醉得还不是很厉害。”

凤翾摇摇头,又是一阵晕:“没啊,我醉得很厉害的!”

倒是个难得实诚的小酒鬼。

云怀锦笑着,牵起她的手,按起她无名指上的穴位:“我来帮阿翾醒酒。”

凤翾呆呆地看了会,大概他的手法真的有用,她忽然反应过来:“咦?云怀锦?!”

“嗯。”他随口应道。

凤翾微张嘴:“你不是应该在牢里吗?怎么会在宫里?”

云怀锦笑道:“难道阿翾想我在牢里呆一辈子吗?”

凤翾眼睛亮了起来:“是圣上放了你吗?”

云怀锦点点头,正要说什么时,门再次被推开。

凤翾与云怀锦同时扭头看了过去。

云怀真一手提着个白玉壶,一手扶门,身姿定格。

他面无表情,瞳孔微微放大,然后目光落在了怀锦与凤翾牵着的手上。

凤翾离席后,他心中总不安宁,便要了解酒汤来寻她。

却撞见了这一幕。

云怀真如在雪峰上冻成了冰人,一动不动。

云怀锦自然地松开了凤翾的手,唤道:“哥哥。”

他微笑:“好久不见。”

“你怎么说服的圣上放了你?”

“圣上自有决断,何须听我的辩解?圣上派人调查,又将赤蝎司上上下下严格审判了一遍,证明肃州追杀哥哥那些人,并不是我派去的赤蝎使。”

“不是你,又是谁?”

“陈建。”

云怀真冷淡道:“陈建若杀我,自可直接派人来杀,何须借你赤蝎司的名头。”

云怀锦淡淡笑道:“若是他计划一箭双雕呢?他想杀的可不止你一个。”

云怀真打量了他一下:“你与陈建有过节?你凭何自以为陈建对你有杀机。”

“凭我亲手杀了魏德景?”云怀锦轻描淡写地。

云怀真皱了下眉:“陈建怎么会知道?”

“他当时就在京都,知道这个也不意外。他将魏德景视为毕生恩人,我杀了魏德景,他可是恨我入骨呢。”

云怀真沉默片刻。圣上既然释放了云怀锦,想必是已有证据证明肃州杀手是陈建派出。

但他入京都后遭到的赤蝎司的围堵,可确实出自怀锦之手。

若说他这个弟弟全无恶意,鬼都不信。

“等等……”

凤翾出声,打断了兄弟两人的对话。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云怀锦:“魏德景是你杀的?”

“那是圣上组建赤蝎司后给我们下的第一个任务。要在他有所反应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取魏德景性命。”云怀锦说,“好在成功了。”

“可……那时候你才多大啊?”

怀锦与怀真同岁,若她没记错的话,两人正是二十刚满。

魏德景死在五年前,那时怀锦不才十五岁么?

正是打马游街、恣意耍乐的年纪。

同龄的少年还在被家人扶持照应着,他却已杀过了人。

凤翾出神地望着他。

正是过往种种经历,才造就了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云怀锦。

那一定是惊心动魄的一天,但云怀锦的语气却满不在乎:“那时候身子没长成,力气还不够大,所以没能一刀杀死魏德景,多补一刀,才将他头颅砍下,送给了圣上。”

“哇哦——”凤翾捧场惊呼。

云怀真对此了解一二,那时他也年少天真,也曾暗中羡慕过怀锦一剑在手侠肝义胆的潇洒。

可凤翾将歆羡明晃晃地表现出来时,云怀真有如生吞了个苦胆,滋味难言。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怀锦的脸上,云怀真仿佛是透明的一样。

一种冲动驱使他开口,将她的注意力夺回:

“若陈建想利用赤蝎司对你我一箭双雕,至少说明一件事,他对京都动向相当了解,他在京都中放了眼睛。”

云怀锦道:“所以哥哥所行之事,可要低调小心,别让陈建知道了。”

凤翾认真听着,一边点头。

所以她以后见丁婆时也要多加小心,不能让陈建的眼睛看到。

云怀真冷下脸。

怀锦的话中意令他不禁多想。

他在嘲讽他?

云怀锦从袖中拿出一张明黄绢纸,双手捧起:“圣上手谕,让我带给你。”

那是写给魏秀的,杨瑱言辞温和,亲口保证了若他肯降会将他以功臣待,封以爵位。

云怀真看后,小心收起,皱眉道:“圣上为何让你带给我?”

云怀锦仿佛知道他顾忌的是什么,挑唇道:“虽然肃州之事非我所为,但在牢中这段时间,我静思己过,确实有滥用赤蝎司权职之错。虽然圣上体恤,称关我这些日子已是惩罚,但我却不能宽恕自己。我已向圣上辞去赤蝎司指挥使之职,以后就在家中闭关思过。”

“所以哥哥放心,你这活我不同你抢。”

云怀锦语气轻浮,怀真疏冷以对。

“小姐——”

惜香和慕月同时回来了,见到房中忽然多出来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都呆住了。

还是慕月先反应过来,屈膝福了福,唤道:“大公子,二公子。”

将两人身份明明白白地与凤翾分割开来。

惜香将解酒汤递与凤翾:“小姐还头疼吗?快喝些吧。”

凤翾瞅了眼云怀真放在桌上的那个玉壶,她闻到里面也是解酒汤的味,但她还是毫不犹豫接过惜香的。

虽然已经清醒大半了,她依然乖乖地捧着喝了下去。

解酒汤味道味道酸辣,她怕呛到,小口小口地,喝得斯文。

其他人就等着她,四双眼睛静静地同时望着她。

慕月敏锐地觉得屋中气氛古怪,似乎动一下就会撞破某种微妙的平衡。

她浑身难受,但她家小姐好像毫无察觉似的,喝两口还要缓一缓。

慕月清了

下嗓子,道:“小姐,您离开的时间有些久了,长公主和侯爷该担心了。”

也是。

凤翾点点头,又喝两口就放下了。

惜香和慕月服侍着凤翾换了身干净衣服,从室内走出。

等在外面的就只剩云怀真一人了。

凤翾眨眨眼:“怀锦呢?”

云怀真眸色冷然,烦躁的情绪像地下水无声地奔涌。

但他仍回答她道:“宫中人多,容易叫人撞见,他回去了。”

“回哪儿?”

凤翾不放心地问了句。

云怀真闭了闭眼:

“回家。”

————

凤翾和云怀真回席不久,杨瑱就带着妃嫔们先离开了,好让臣子们接下来松散地吃喝会。

杨祐也催凤翾回去:“你这点酒量以后还是多练练吧。几杯果酒都能醉,赶紧回去睡觉。”

然后她直接对云怀真下命令:“你送阿翾回去吧。”

云怀真微微倾身,毫无异议道:“是。”

凤翾被阿娘训得不好意思,瘪着嘴同云怀真一块离开。

明天起就每餐都配酒喝,就不信她练不出来!

等回到云府,走了一会,凤翾忽然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缓缓停住脚步,然后看了身旁云怀真一眼。

怀锦离宫时间早,此时应该就在云府中。

但以云怀真和严氏对他的态度,就算回来也不受欢迎吧。

云怀真回她一道视线,默默地看着她。

凤翾假意揉揉眼睛:“困了。”

她迈开脚步,速度加快了些,警告他:“我要回去睡觉,你可不要打扰我。”

云怀真站在原地,注视她逐渐变小的背影。

他回来了,他没法阻止。

他能感受到弟弟的气息。

因为他的归来,一切又将改变。

云怀真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在缓缓绷紧。

第58章 第58章凤翾见李潜感激,就更确……

凤翾甩开云怀真后,就将脚尖一转,朝云府僻远处走去。

凤翾循着记忆,摸索去那个种满了竹子的小院。

云府也曾经人丁繁盛,如今只留下空屋桩桩。

惜香与慕月没来过这处,有些疑心:“小姐,这里是哪儿啊?”

凤翾:“怀锦的住处啊。”

惜香不可置信:“这里都荒芜了,还能住人?”

“就算是为了避人,也没必要住在这种地方啊。”

慕月道。

她俩随凤翾衣食住行都享尽奢华,难以想象宰相之子要受这种罪。

凤翾还未走近,就见绿竹小院前站着一个微微佝偻的背影。

“孽子,你还有脸回来!”

严氏?

是了,之前怀锦那般对待她,她怎能忍?

说不定要将怀锦赶出家去。

凤翾忙快走了两步。

怀锦回来的消息令严氏如鲠在喉。

他怎么能这么快就好好地放出来?就这样宽恕了他犯下的罪过吗?

严氏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来见云怀锦,要将他斥得颜面不存。

可见到怀锦后,严氏才意识到,她怕他,怕这个从她体内诞生出来的孩子。

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那些日日夜夜,怀锦用那双眼尾微微上扬、多情却又无情的眼睛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那视线令她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

许久不见,当严氏再次对上云怀锦的视线,恐惧感重新浮出水面。

严氏退后了一步,强撑道:“你还有什么颜面在云府呆下去。”

云怀锦余光觑到正过来的凤翾,他垂了下眼,神情就有了微妙的转变,微冷的嘲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隐忍的落寞。

“阿娘要赶我离开吗?我已离开了赤蝎司,已经无处可去。”

与云怀锦同时释放的李潜安静侍立在怀锦身后。他忽然听到主子的语气一转,示弱起来,不禁愕然。

严氏心中顿时松快了一下。他到底还是遭了些报应。

没有身份的他离开赤蝎司就什么也不是了。

她冷哼了一声:“你本事这么大,去哪不都能耀武扬威?我身子还未好,见你在我眼前天天晃,就得担心你还要如之前那样下药害我!”

凤翾脚步迟疑了一下。

那可是下药软禁,天下是没有儿子这么对母亲的道理,严氏愤懑实属正常。

“母亲若不是想要给我下药,也不会误中毒伤了自己。”云怀锦淡淡地。

凤翾坚定地落下脚。

原来是严氏先要给怀锦下药。天下也没有母亲这么对儿子的道理啊!

她开口,对怀锦说道:“如果这里没有容身之地,长公主府可以为你敞开大门。”

云怀锦假装他刚发现她的到来:“阿翾?”

他露出不想让她看到这一幕的些微难堪的表情:“你先回去,若有事,我等会再去找你。”

严氏则吃惊地看向凤翾。

她说的这是什么话?她在护着怀锦?

但让怀锦住进长公主府算是怎么回事,让他与长公主府沾上关系,岂不是让他占了便宜。

严氏扯了下嘴角:“你不要胡闹,怎能将外人送进你父母亲家中。”

凤翾手指头将胸前发丝绕了绕,说:“就算我从街上捡回个流浪汉,我阿娘也会顺着我;其次,他怎么算外人呢?”

凤翾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设,昂起尖巧下巴,铿锵有力道:“按理说,我所嫁之人该是他,那长公主府就是他的岳母家,住一阵怎么了?”

惜香和慕月被呛到一样,轻咳了一声,

云怀锦眸中浮现出诧然笑意。

他身后,李潜差些要给凤翾鼓起掌来:说得好!谢小姐,您是自己人!

这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严氏毫不怀疑她既然说得出这种话,那就真能做得出这种事。

但她万万不能让她如愿。

严氏斥道:“胡说,与你成婚的是真儿。他——他只是你的小叔子。”

“是我什么人,我说了算。”

凤翾骄纵地说。

这样霸道又荒唐的话,听得严氏嘴唇抖了抖。

“他在这世间连个身份也没有,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不管你怎么想,别人都只会认为你是真儿的妻。”

严氏的语气变得软和了些:“罢了,就让他还在家住着,你可不要去打扰你阿娘。”

云怀锦轻扯嘴角,语气淡淡道:“多谢母亲大发慈悲。”

严氏竖眉严厉地看他一眼,当触及他嘲弄的目光,严氏心中一颤,不愿在这多待半刻。

严氏走后,李潜颇有些激动地开口道:“谢小姐,多谢您。”

其实,便是凤翾不来,严氏也拿主子无可奈何。只是主子虽然从不愿表现出来,但从小陪他长大的李潜又怎不知,就算主子心肠越来越硬,每次与严氏交锋后,他的心情都会变得糟糕。

但他主子从来就只有自己一人,他必须要亲自面对他的母亲。

可今天不同了,有人站在了主子前面,替他挡住了。

李潜不用看他主子,都能感受到他心情的愉悦。

凤翾见李潜感激,就更确信她成功救怀锦于水火了。

她点点头:“不用谢。”

然后一本正经对云怀锦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以后我罩着你。”

怀锦低下头,轻笑着:“还好有阿翾。”

“离开赤蝎司,我就是个毫无价值的人了。母亲本就恨我,以后也不会给我好日子过。若无阿翾照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潜表情扭曲了一下:……主子,您是不是演得过了点?

但凤翾却信以为真了。

以前他是赤蝎司指挥使,手握特权,就算严氏怀真对他不喜,但总也有立足之地。现在他一无所有,凤翾便真心觉得他可怜,深信如果没有她帮一把的话,他就得流离失所三餐不继。

怀锦一以这么示弱的语气说话,凤翾立刻燃起了为他挺胸而出的雄心。

“放心,”她打包票道,“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

凤翾寻思,不知道回头严氏还会不会来寻事,便扭头对慕月说:“你将我院里的侍卫调几人过来,保护这里安全。”

李潜一听就急。

怀锦又不是真就柔弱无依了,让她那些侍卫过来只有碍事的份,想做点什么还要考虑避人耳目,多不方便。

但李潜不好替主子开口,只好凝重望他。

云怀锦唇边笑意不变,对凤翾说:“阿翾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武功尚在,还用不着侍卫保护。”

顿了顿,说:“只要阿翾想起来时,关心我一二就好。”

说得这般可怜,凤翾自然满口应下。

————

凤翾与云怀真从中秋宴上离开后,谢端衍便端着酒杯找他平时谈诗论画的老友去了。

杨祐被谢端衍扔下一人在席上,心中不爽快,冷着脸。

但谢端衍对杨祐的不爽毫无察觉,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杨祐倒满一杯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咚地将酒杯重重放下。

胳膊落下时,她看到一个清秀的内侍躬身站在她跟前。

她认得他:“李公公?”

李小千弯下腰:“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圣上想念您,叫您过去叙叙话。”

杨祐起身道:“是有些时日未同皇兄好好说话了。我只道皇兄忙于国事,不敢打扰。”

李小千:“圣上今年是很烦忧。日日都批阅奏折到深夜,人清减了不少。长公主在圣上面前多劝几句吧。”

“嗯。”

杨祐不禁叹口气。

如今形式动荡,想也知道皇兄压力会很大。

杨瑱在亭中等候着杨祐,皇后相陪在旁,月光清亮,在四角亭周围洒了一圈白霜。

杨祐同两人行礼后,被皇后拉着坐下。

“都是一家人,今日佳节,礼数不用那么足。”

说这话的与听这话的,都知道只是客气言辞,当真了才傻。

杨祐勾勾唇,看向杨瑱。

之前席上虽然与杨瑱坐得不远,但人多眼杂,这时才方便好好打量打量他。

果然如李小千所说,清减了。

杨祐有些伤感,劝了几句让他多休息。

杨瑱笑着应了,说:“我倒是想分摊分摊多休息会儿,可是可用之人实在太少,还不是得我自己来。”

他叹气道:“云家那两个小子——”

杨祐一个精神,专注地等着杨瑱接下来的话。

“想必你也清楚云家内情了。他们两人都是我用心培养,算得上人中龙凤,与阿翾也是配得。只没想到阿翾这般招人喜欢,两兄弟都非她不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只好放手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去。”

“结果怀锦越了界,我将他关起来小惩了一番。谁知他出来就跟我耍脾气,撂挑子不干了。”

杨瑱无奈地摇了摇头:“能用的人本就不多,这下又少一个。”

杨祐听出来了,杨瑱嘴上虽然是抱怨,实际上却是故意向她表示他对两兄弟的偏袒。

杨祐不服:“这俩兄弟当您的左膀右臂是好使,可当我女婿未必是好的。”

杨瑱笑道:“之前不是你亲自看中了怀真当女婿?你是对怀锦不满意?”

杨祐皱眉想了想。怀锦这小子不是个简单的,是条还未渡劫的蛟龙,之后化为仙还是化为魔都不可说。

要说对他满意绝不至于,若说不满……

“我对怀锦也有亏欠。”

杨瑱道:“本来魏德景死后,我就该给他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但赤蝎司需要,只好让他继续藏着。”

“我看他这次辞去赤蝎司之职说是要自省,其实多半存的是另一个心思。”

杨祐投去疑惑的眼神。

杨瑱微笑着:“他对阿翾可是志在必得,怎能继续无名无分下去,他的目的可是明确得很。”

第59章 第59章凤翾拯救了柔弱可怜的云……

从她家阿翾婚事乌龙事件上,杨祐已经体会到,若云怀锦下定决心做一件事,那他的胆子能有多大。

她不禁警戒起来,问杨瑱:“他同皇兄说过他要做什么吗?”

杨瑱笑道:“他怎会跟我说?憋着立了功才好跟我讨赏,你怕什么?”

杨祐见杨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他也需要云怀锦去做这件事,默许也纵容。

毕竟帝王,驭人之术乃是基本。可他只管等待怀锦的表现,却不曾问过阿翾一句意愿。

阿翾现在不明不白地呆在云府,倒成了皇兄对胜者的奖励品了。

杨祐的脸色微变。

皇后同为女人,立刻觉察到她的心思,弥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姻缘也是天注定。我们就等着看,要是这两兄弟就算再努力,我们阿翾都还看不上,那只能说他们俩没福气。”

“不过,”皇后端水道,“云家兄弟非池中物,我看阿翾对他们也并非全无情意。你何必提前多忧?”

呵,也只有她这个母亲是全心为她着想的,怎能不操心?

眼看皇兄摆出了撇手不管的架势,杨祐琢磨,她得往云府盯得再紧点!

————

凤翾拯救了柔弱可怜的云怀锦,回去的路上昂首挺胸,像只骄傲的小鸡。

云怀锦的归来,让在云府中的生活都变得没那么沉闷了,她有些小小的兴奋。

这种兴奋劲止于她看到站在前方石径上的林姣。

林姣徘徊着,好像在犹豫什么。

见到凤翾时,她行了下礼:“谢小姐。”

她向凤翾来的方向看了看,问:“谢小姐……是从二表哥那过来的吗?”

凤翾眨眨眼。她知道怀锦的存在了?

想想林姣一直住在云府,且有一层亲戚的关系在,似乎知道也不奇怪。

她便点了点头,承认道:“嗯。”

林姣轻轻咬了下唇。

凤翾觉出她有心事,问道:“你……想找他?”

林姣忙否认:“没有。”

“我只是在这附近掉了块帕子,寻不见了。”

凤翾觉得不对:“那你问怀锦做什么?”

林姣:“只是因为刚得了消息,听说云二表哥回来了。这些日子,我觉得府内怪怪的,不知是怎么回事。”

她轻轻苦笑了一下:“我寄人篱下,无人可依。姨母身子不好,府中下人也不同我说。我像个外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总觉得不太踏实。”

凤翾恍然悟了。

林姣一个人孤零零住在云府,势必要察言观色。

以前也觉得她心眼子有点多,但想想她也是不得以。若是傻乎乎的,怎能活下来呢。

云府内情况复杂,怀锦忽然归来,她肯定要多想。

凤翾现在也住在云府,比以前更能理解林姣的处境。

况且上次,她故意引她去严氏院中,她才发现了怀真与严氏对怀锦的恶意。凤翾就觉得林姣虽然心眼多,但人似乎并不坏。

凤翾便将云怀锦目前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下。

林姣低垂眼听着。

她哪里能想到云怀锦是赤蝎司的指挥使?且当她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不是了。

这段时间,她过得心惊胆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遭到严氏的报复。好不容易等到云怀锦回来,却得知他失势了。

听凤翾的口吻,云怀锦连自保之力都没有了。

那她怎么办?

凤翾说完,见林姣愁眉不展,思虑重重的样子。

林姣本就身姿娇小,这段时间又瘦了些,风吹就跑的样子,我见犹怜。

凤翾瞧着她衣服都遮不住的瘦削肩头,怀疑她是不是在云府连饭都吃不饱。

这个地方,真不是人住的。

她抬手按在她肩膀上,果然,硌手。

“你在担心什么啊?”她关心道,“说不定我能帮你一把?”

林姣含糊地轻声说:“我不知道……我害怕哪天我就会被赶出云府,漂泊无依。”

就像怀锦一样。凤翾想。

顿时对林姣的怜惜更多了几分。

“怕什么。”她忍着手心疼拍拍林姣的肩膀,“有我在呢。长公主府那么大,多养一两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林姣有些愕然于凤翾的这份保证,她轻笑了笑:“可我与谢小姐非亲非故……”

凤翾:“以前没有,现在不是有了?不行我带你与怀锦一块回去住,谁能拦着?”

凤翾忽然觉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还是觉得长公主府才是她的家。

林姣是与她同龄的姑娘,以后熟悉了总能玩得来。加上云怀锦。他们一起住在长公主府,岂不比现在快乐许多?

凤翾把这不靠谱的主意说得这般理直气壮,林姣一边笑起来,一边不禁对着她娇憨明艳的脸蛋出起神。

她多羡慕她。

出身显赫,父母疼爱。她自有任性妄为的特权。

不过,她羡慕过许多人,她却是第一个不要她恳求就主动

要庇护她的人。

就连姨母,打着为她好的名头接她过来,也只不过是为了拿她当枪使罢了。

“真的吗?”她怯怯地同凤翾求证道,“谢小姐真的愿意收留我吗?”

林姣甚至不敢相信别人好意的这副模样深深地戳中了凤翾的扶弱济贫的心。

凤翾点点头,对她保证道:“当然。只要你也愿意。”

林姣眼睛弯了弯:“我愿意的。”

看到凤翾并不作伪的高兴表情,林姣抬手按了下心口。

似乎有一股暖流注入了进来。

她说:“不过现在还不需要。”

她对凤翾笑了笑:“但有谢小姐这个保证,我就像有个定心石一样,觉得安定了许多。谢谢你。”

“不客气!”凤翾豪气道,“若有什么为难的,你尽管来找我就是。”

林姣微笑着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她注视着凤翾与她的侍女离去的背影,直到拐了个弯再也看不到,林姣才收回视线。

不过,林姣心想,还是要去见见云怀锦才好。看他是否真的力所不及了?

林姣虽是小门户的女儿,却知道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既然站定了阵线,就不可轻易更改。

她迈步向凤翾的来处走去。

……

等林姣从云怀锦处回来,她的神色镇静了许多。

这段时间的忧虑尽消。

林姣回到她那个清冷冷的小院,进房后,忽然闻到强烈的香喷喷的味道。

桌子上放着一个食盒。

林姣楞了一下。

云府内人手稀少,云怀真回来、严氏能下床后,就没有仆人来照顾她了。

每餐她只有亲自去灶房那自己去找,有什么便吃什么,凑合罢了。

这时候,也只有一个人会突然给她来送吃的了。

林姣笑了笑。

她还真的要养她吗?

林姣将食盒打开,里面塞着六个手掌大的暄软白胖的包子。

里面的馅儿浸润了面皮,往外渗出香味。

林姣的肚子被这香味勾起了动静。她拿起一个包子,好像是刚蒸出来的,热得烫手。

但她有些忍不住了,将包子掰出一个口子,热气顿时滚滚冒出,饱满的一团肉馅露出真容。

林姣吹了吹口子里的热气,便迫不及待地塞入口。

好香。

她几乎喟叹地感叹起来。

松软的包子皮薄厚在正适中的厚度,咬下去既像按摩牙齿一样满足口感,又不会与里面的馅儿隔上漫长的距离。

而当肉馅儿在舌头上滚上一圈,汤汁将被多种香料烘托得盛大的肉香传满整个口腔。

现在,林姣是真的动心了。

若谢小姐身边厨子手艺这么好,被她收养也没什么不好。

她坐在桌前,认认真真地将包子吃掉了三个,就已经很饱了。

她仔细将剩下的三个包子收起。

————

凤翾一下子忙了起来。

她不仅要对丁婆送温暖,还要关注下云怀锦和林姣。主要是在吃食上。

她每次给林姣送过去的食物都被好好地吃完了。凤翾便知道她确实是饿的,于是干脆让她每日过来她这边吃饭好了。

林姣欣然应下。

她身无寸长,去见凤翾前从针线篓中挑出了一个她所绣的香包,是云怀锦入狱后的那段时间,她在云府当缩头乌龟,整日无事,便用了不少心力去绣了这个香包。

虽然谢凤翾大概看不上,但这已经是她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走到凤翾所住院前,她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姣停下了脚步,转瞬间心思就转了几百圈。

此时,凤翾正坐在秋千上又悠悠地晃,拿着本闲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忽然感觉有视线落在她身上,凤翾抬起眼,看到了云怀真。

他今日穿着月白色的衣,未戴冠,只以一条与衣服同色的发带整齐地束着头发。便显得整个人不惹尘埃地寡淡。

凤翾皱眉:“你怎么进来的?”

她望了望四周。

她那么多护院呢?

云怀真见凤翾这嫌烦的表情,像针细细密密地扎着,使他抿紧了唇。

这几日,他一直在等。

但他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只是这几日他都没有见到她,却得知她每日给林姣和怀锦送饭。

云怀真明白,他等不到了。

他主动来找她,站在她面前,看到她如一朵开得正艳的鲜花,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心中隐约有所启示:他不仅输了个彻底,并且如陷泥潭,再难爬到岸上。

“我想同阿翾讨个饭。”

云怀真浅淡地笑了笑。

但他这少见的笑容也并没能让凤翾动容。她心道糟糕,今日饭菜一根辣椒也没放。

“你来太晚了,没有你的份。”凤翾拒绝道。

云怀真笑容如阳光下的冰雪,缓缓融化不见。

他轻声说:“那我便讨杯水。”

凤翾不能说她这里连杯水都没有,便让惜香去倒茶。

她觉得云怀真今天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不能只是为杯茶水过来。

但云怀真在旁边石凳上静静坐下,什么都没提。

他一言不发,凤翾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今日她约了林姣来吃饭,她怎么还没到?

心有灵犀般,一个粉色的身影走了来,凤翾精神一振,笑道:“我怕你忘记,还想让人去叫你呢。”

林姣福了福身,小心看了云怀真一眼,正与云怀真微暗的目光对上。

林姣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说:“谢小姐特意邀请,阿姣怎敢忘?”

“叫我谢小姐也太生疏了,以后叫我阿翾就行。”

林姣从善如流道:“阿翾~”

惜香端来茶水,分别递给了云怀真与林姣。

“原来今日阿翾是要与表妹共餐。”云怀真轻抚着杯子,看向林姣。

林姣垂着眼,像是畏怯着他一般,小声说:“谢小姐很照顾我。”

凤翾盯着云怀真的杯子,他还一口没喝。

既然不渴,干嘛说什么来讨茶。

“我与阿姣提前有约,所以有她的饭。但也只够我俩人的。”

凤翾颇小气地又强调了一遍。

林姣像是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地提醒:“二表哥今日一直未曾出门,还未饮食呢。”

二表哥?

云怀真冷冷地看着她。

因看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或许是受怀锦挟持,他才没有计较她对严氏的不敬。

可看来,她仍选择与怀锦站一头。

“嗯……”凤翾不禁看了云怀真一眼,她刚说完那种话,怎么好再当着云怀真的面给怀锦去送饭?

其实她并不用说什么,她的这一个眼神,就像驱散云雾的太阳,云怀真明白了一切。

他忽然觉得空气变得稀薄起来,使他胸口憋闷。

他饮了口茶水,明明只是温热,却像滚烫的开水,滑下咽喉的一路都是热辣的。

云怀真站了起来,凤翾的目光立刻追着他抬高。

他淡淡道:“多谢阿翾的茶水。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嗯嗯。”

凤翾连忙点头:“慢走,不送。”

云怀真离开她的院子,却没有走远。

他停在一株树后,没多久,便见凤翾身边那个叫做慕月的侍女与一名护院,提着两个足有三层的食盒走了出来。

云怀真跟着两人走了半刻,就停住了脚。

不用再跟下去了,他们去的是弟弟那里。

云怀真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却自有一股冷意,如同附了一层冰霜般。

————

平时凤翾都是一个人吃饭,今天有林姣陪着,虽然她吃相非常斯文,但凤翾仍觉得比平时吃起来香些。

饭毕,慕月也带着空的食盒回来了。

凤翾问她

怀锦是否说了什么。

慕月道:“李潜出来接了菜,我没有进院。”

“喔。”

凤翾没有多想。反正投喂成功了,他饿不死就行。

林姣忍住挑眉的冲动。

林姣神经纤细,对于人之间的情感分外敏锐。

她那云二表哥对谢小姐的情意,她不需要多做试探就能察觉出来。

林姣对云怀真云怀锦都各有了解,她确实觉得,还是怀锦与谢凤翾一看就是合适的一对。

如今她对凤翾有好感,又给云怀锦效力。若这两人能在一起,林姣喜闻乐见。所以时不时地,她便要在凤翾面前提一下云怀锦,

可凤翾给他送饭,他竟避不见人,多半有事。

林姣柔声说:“二表哥是不是身子不适,才不能出门?”

慕月道:“李潜并未同我讲。”

“二表哥可能怕阿翾担心呢。”

凤翾眨眨眼:“那我是不是要去看看他?”

“万一二表哥真有不适,阿翾过去说不定能帮他好起来呢。”

凤翾的责任感被激发,她点头肯定道:“也是。”

毕竟,怀锦就只剩她了。

林姣低下头,微微笑了笑。

希望二表哥以后能感受到她的诚意。

第60章 第60章只要一将这俩词同凤翾与……

绿意荫凉的院中,传出的却不是绿竹的清香,而是引人垂涎的菜香。

宋驰盯着李潜在桌子上摆出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美食,口中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出来。

宋驰等了半天,也不见云怀锦请他就座,不满道:“怀锦啊,你这就有失待客之道了吧。”

云怀锦悠悠地夹了一筷细嫩无刺的鱼肉,说:“你我关系这么亲近了,到我这来就跟回家似的,怎么能算客人呢?”

宋驰拍桌道:“那你忍心饿着你家人?我为了避开人偷偷来见你,可是粒米未进。”

他这一拍,桌上的小瓷碟都弹了起来。

云怀锦手按在桌上略使暗劲,将宋驰的力道卸掉,保住了桌上一堆瓷碗瓷碟。

“太闹了你。”

云怀锦退让了一步,让李潜再拿双碗筷来。

宋驰这才满意地在桌前坐下,目光在道道诱人的菜肴上巡游,在心中决定好了一会要先吃哪道。

“你这小子的日子比以前更好了吧?谢小姐真是好心眼,我怎么就没这个福气?”

云怀锦微笑:“我给你这个福气,你敢要吗?”

笑容里有杀气,宋驰改口道:“你看你这护食的样子!我没这福气,就想蹭口吃的,行了吧。”

李潜带了碗过来,宋驰美滋滋地接过来,脸上笑容顿时凝固。

那碗都没他掌心大,筷子也又细又短难握住。

就因为是谢小姐送过来,就这么不舍得让被人吃。

宋驰低声吐槽道:“小气鬼……”

云怀锦:“不满意可以不吃。”

宋驰立刻动起筷子:“我真饿了。”

他朝他一早就盯上的龙井虾仁下了手。

一入口,宋驰就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又吃了几口,才说:“你现在不在赤蝎司,圣上也没有对赤蝎司另作调整,只让我暂先统管。我看圣上的意思,还是想等你回来的。”

云怀锦专注地将每一道菜都品尝一遍,随口“嗯”了一声。

“但之前圣上确实对你有些不满,要不是查出是陈建的报复,令圣上想起当初你杀魏德景的功绩,你是没这么容易出来的。”

“所以还是别让圣上知道你与赤蝎司还有私下的联系,省得将圣上此时对你的宽容也消耗了。”

云怀锦油盐不进:“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宋驰无语:“还不是关心你?”

他摇了摇头,说:“接下来做什么,你肯定另有打算吧。”

“难道你想让谢小姐一直照顾你?”

云怀锦的筷子顿了一下。

“我知道。”他道。

“那说说吧,你的计划。我说不定能偷偷给你搭把手。”

云怀锦放下筷子,道:“我因魏德景而被迫隐藏身份,后来是因为在赤蝎司中隐姓埋名更方便行事。”

“这次趁机退出赤蝎司,之后我方才能有光明正大行走世间的权利。但只有这份自由并不够。”

凝视这一桌菜肴,它们刚做出来就赶着时间送了过来,还很热气腾腾。云怀锦的目光涣散片刻。

“云府终究不是我的归属之地。我不仅要有自己的身份,还得建功立业,有自己的府邸。”

那之后,才能让她相信,他根本不需要她的照顾。

云怀锦继续道:“按理说,陈建远在单州,与京都相隔千里,但他依然对京都了如指掌,足以说明他在京都中布下了眼线,其埋伏之深,赤蝎司都一直没有发现。”

“在有针对单州的任何行动前,先将眼线揪出来才能保证之后的计划。”云怀锦说,“但这人在暗,任何明处的行动都会被他发现。比这人更在暗处的,也只有我这个不为人知的云府老二了。”

云怀锦笑了下:“圣上也知道这点。”

宋驰道:“是,那人我们扒过,却连根毛都没翻出来。你若能揪出这个人,绝对是大功一件。”

“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兄弟我。”宋驰拍胸脯,补充道,“但要偷偷的,可不能让人看见。”

话音刚落,李潜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比平常更大声:“谢小姐,您怎么来了?”

宋驰腾地站起来,在云怀锦屋中转了一圈,急道:“可不能让谢小姐看见我来找你。我跟你不一样,我还想好好在赤蝎司呆下去呢。”

云怀锦指了指头顶。

宋驰抬头看看,脚尖一点,跃了上去。

这时凤翾也推门进来了,她探头向内看:“怀锦?”

只见怀锦好端端地坐在桌边,修长的手指上轻松地搭着两根长筷。

看起来不像有什么不舒服。

那刚才李潜似乎要拦她是怎么回事。

“阿翾怎么过来了?”

云怀锦勾唇笑道。

“喔……我来看看饭菜合不合你口味。”凤翾乱说道。

云怀锦风轻云淡地笑了笑:“能有一口热饭就很好了。阿翾送来什么都是合口味的。”

这话说得凄凉极了,凤翾下意识就往身上摸。

云怀锦目露疑色。

凤翾摸出个金锭子出来,塞给云怀锦:“你是不是缺钱?把这个拿去,饿了可以自己买着吃。”

她的头顶,宋驰呲牙咧嘴的。

这个金锭子的金光闪到他的眼了。云怀锦,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今世能碰上这么个又漂亮又善良又富有的姑娘。

云怀锦拿着这个沉甸甸的金锭子,一时哭笑不得。

他只是想让她心软,她怎么把他当叫花子了。

他看了看凤翾神色,他接过了她扔出的金子,她好像很满意,并且觉得并不够,在身上又摸了起来,自语道:“我记得还带着一把金瓜子呢。”

她终于找到,对他说:“伸手。”

云怀锦乖乖地伸出手。

凤翾

道:“不够,两只手。”

他便双手掬起。

一袋精巧的金瓜子被凤翾从香包中倒进了怀锦手中。

瞬间把他的手填满。

金子沉甸甸的重量将他的心也压得实实的。

凤翾仍觉得不太够。

她日常都由别人操持,对金钱的概念不深,但知道自己花费大抵挺多。所以她觉得自己给云怀锦的这些,可能还不够用。

凤翾真挚地望着云怀锦:“等我回去再给你送点。”

云怀锦垂头,望着手心中的这一坨。

“太多了……”

他凝视凤翾:“我现在这么落魄,阿翾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凤翾愣了一下。

她从来没想过,这需要理由吗?

“因为……我很善良?”

她犹犹豫豫地说。

头顶上,宋驰捂住嘴,以防自己笑出声来。

云怀锦微微笑了笑:“阿翾是很善良。”

或许只是因为善良吧。

她不仅包了他的一日三餐,还会给林姣送饭,可见他并非是特殊的。

不过,那又如何。他喜欢她的就是这点。

这世间,善心人有几个。

愿意将善心施舍到他身上的又有几个。

云怀锦从狱中出来时,设想过失去赤蝎使身份依仗后将面对的境况。

他并不觉得会如何难过,只是他未曾设想过,会有人在他“落魄”时不计回报地给他这么多。

他此生都不能找到第二个如阿翾般的人了。

凤翾见他盯着看了许久,还以为他对这些金子很是喜欢。

云怀锦因今日未曾出门,头发松散地束着,衣衫也宽大松垮,但因身形挺拔,完全撑得起衣服,不显萎靡,倒有种风流不羁的意趣。

他五官轮廓本就紧致,在狱中呆了一段时日,脸庞更瘦了些。他微侧脸注视手中黄金时,下颚线条明晰,将光线截为明暗明确的两块。

金子所反射出来的金光,镀在他的脸部线条上,给他增添了几分神圣的光辉。

这一刻,他看起来温柔与圣洁并存。凤翾看得目不转睛,同时滋生出了一些成就感。

从前听史上一些公主的事迹,还对她们养面首的行为不解。

现在凤翾好像有些理解了。

一掷千金讨美人一笑,好像是挺快乐的。

凤翾决定回去盘盘自己的家底,若是养怀锦一辈子,她应当也是能养得起的。

凤翾盘算着离开了。

云怀锦含着微笑,将她给的金子仔细收入袋中。

宋驰翻身跳下,万分羡慕地感叹道:“出手可真阔绰啊,要不你帮我问问谢小姐,她还招不招保镖侍卫什么的,我给她干活去好了。”

云怀锦淡淡瞥他一眼:“她那缺个倒净桶的,你去不去?”

宋驰被怼了一道,恼火地大声道:“你就小气吧!”

云怀锦赶客道:“行了。你饭吃了不少,话也说了不少,可以滚了。”

宋驰扒住门框,回首道:“若有难事,别自己抗。”

云怀锦感受着身上那包往下坠的金子,勾了下唇。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

凤翾给丁婆的那件衣裳,算着时间该缝补好了。凤翾带了一匹花样很适合给丁婆做衣的布,去丁婆家刷好感。

为了不让丁婆多心,她总是在北寿长巷前就下马车,步行走过去。

路上总有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或者坑洼,凤翾抱着步,视线受挡,看不清路,走得小心翼翼的。

忽然有个挑担的汉子迎面走来,没走近凤翾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臭味,她脸色一变,急忙向旁边躲,却一脚踩进坑中。

“小心。”

凤翾身体侧歪的时候,有双手扶住了她。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咦,这么巧,在这里碰见了怀锦吗?

凤翾惊喜地抬起脸:“怀……”

她表情变化之快就像狂风吹过的云彩,舌尖一转,道:“怀真。”

云怀真将她脸上神色的变化尽数揽入眼中。

他几乎听到了自己心中的一声冷嗤,其中的讥讽刻薄令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那就是她看到弟弟时的表情,双眼是像明珠一样能散发出柔和光辉的。

却在认出他的那一秒熄灭了明辉。

“丁婆想你了。”他说。

凤翾点点头:“嗯。”

“丁婆对你已经颇有信任了,你做得很好。”

他夸赞了她。

凤翾理所当然:“是的。”

“我们当初商量好的,你还记得吗?”

凤翾皱了下眉:“还不是时候呢。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我发现丁婆并不是无知妇人,她从前在魏秀身边似乎经历了不少,有自己的想法。就算现在能听我说上几句话,但若不能触动到她最深的那个点,她是不会按我们想法走的。”

她终于同他多说了几句话。

云怀真默数着,与她并肩而行。

“那她在意的那个点是什么?”

凤翾没有发现,怀真对她说话的语气柔和了很多,像春风吹进了雪山里。

她只是想着丁婆最近对她的态度,说:“我觉得,我很快就能让她跟我讲起过去的故事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丁婆家附近。

她道:“好了,你不要再靠近了。要是让丁婆发现我跟你认识可不好。”

云怀真停下了脚步。

凤翾回头看了看他,确定一会丁婆开门见不到他,才放心去敲门。

“丁婆,您在家吗?我来啦~”

云怀真默默退后了两步。

当丁婆给她来开门时,她对丁婆露出了甜而软糯的笑容,就像一粒糯糯的甜栗。

看起来格外乖巧讨喜。

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呀地关上了。

云怀真慢慢地将背靠在了墙上。

素来洁净的他,此时完全想不到这堵陈旧的墙上满是灰尘与泥渍。

她原来,只对他格外生疏。

云怀真表情淡淡,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茫然。

他好像终于从一腔情愿中清醒了过来,虽然没人发现,他却觉得自己狼狈不堪。

她是个好性儿的女孩。

以前……他对她冷淡,那般过分,她也不曾生气。

所以现在她对他的冷淡,也被好教养压着,只浅浅地流露出一些。可笑他竟没发现她厌弃他的心思。

“呦,好俊俏的公子。”

云怀真冷冰的,又带这些自嘲伤感的模样,吸引了一个胆大的小嫂子。

她胸脯半露,五官虽然说不上多美艳,却别有一股风情。

“你怎的一个人呆在这里,没有人陪,是不是寂寞了?”

云怀锦侧过头,没有心情理会她。

小嫂子错把他当害羞,拿扇子挑了下他的下巴:

“还是说,在这等你的小情人呢?”

她嘻嘻笑了两声,说:“别等了,说不定你的小情人同别人相好去了,还是让小嫂子我来陪你吧。”

她见云怀真清秀,就当他是好拿捏的,可是那句话刚说完,他用冰冷锋利的目光猝然看向她,她吓得心一下子乍凉乍凉的,连忙撤手后退。

她干笑道:“哎呦,瞧你,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当真啦……”

小嫂子边说边撤,后怕不已。

是她眼瘸了。这人哪是她能调戏得了的。刚才那一个眼神好像要杀了她一样,吓死人了!

云怀真周身冷意渐渐渗出。

这女人的胡言乱语他并不想理会,可“小情人”“相好的”这些词,却扎入他耳中迟迟不肯消散。

只要一将这俩词同凤翾与怀锦联系上,云怀真便觉得难以忍受。

母亲身体不好,已经不能管事。现在云府中下人都听他调遣。

这几日,怀锦与她都在家,家中仆人应当知道两人动静。

但他只知道凤翾每日都会给怀锦送饭,却没有问过,两人是不是时常相见。

云怀真脸上的肌肉绷紧,他看向凤翾进入的丁婆家的方向。

她会怎么说?

————

此时,凤翾见到丁婆从房中拿出来的她的旧衣。

丁婆说:“最近眼花得有点厉害些,缝起来有些吃力,你看看哪里需要改吗?”

凤翾先看了看衣裙,见阵脚细密,虽然仍能看出修补的痕迹,但也足见用心。

“没想到丁婆您能给补得这么好!”她语气热烈道:“丁婆您的手艺就算到宫里,皇后都要夸一番。”

她说得夸张,本是要让丁婆开心,可丁婆却脸色变沉,不言不语。

凤翾脑筋急转,忽然意识到,她可不屑于让皇后夸奖。

丁婆对皇家的仇恨,好像很深……

她忙转了话题,拉住丁婆苍老的满是硬茧的手说:“您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才会眼睛不舒服?每天不要做太多活了。要不我陪您去医馆开个方子调理一下吧?”

丁婆摆手道:“不用费这个心,只是因为年纪大了,这是天道,人不服不行。”

凤翾说:“可我觉得,既有天道,天道中便包含着规则;既有规则,那便有改变规则之法。”

丁婆笑了笑:“年轻人呐,轻狂。命运岂是人力所能修改的?”

“听起来,丁婆您是有遗憾之事?”

凤翾只是随口接话。

她小心试探过很多次,但每一次丁婆都对过往避而不谈。

她以为这次也一样。

岂料丁婆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以前……我有个孩子。”

凤翾顿时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

但脸上表情却不敢有什么变化,怕被丁婆发现她对这个话题额外的关注。

“那孩子命很苦,被人藏起来,见不得光。被关在深宅大院里,虽然有锦衣玉食,还有学识渊博的老师。可他过的根本不是正常孩子的生活。”

丁婆的眼中,逐渐亮起被过往点燃的幽光。

“他唯一能依赖的人只有我,我也发誓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丁婆微微皱起了眉:“我一直知道这孩子的未来充满莫测的危险,所以从很早起就做准备了。”

凤翾小心翼翼地提问:“那然后呢……”

“然后,在危险果然到来的时候,我准备带他逃跑,可有人却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了。”

“白白准备了那么久。我不还是失去了那孩子。”

凤翾:“您没想过要去找那个孩子吗?”

丁婆摇摇头:“我已经是个没用的老婆子,就算找到他又能怎样,他现在应该已经长大了,不用再像小时候那样需要我了。”

凤翾忍不住想说:他需要的!

不过理智告诉她,丁婆今天说了这么多,已是难得。再深入聊的话,恐怕会触发丁婆的戒备。

她软声说:“他一定想念您……”

忽然,丁婆身后的墙头有碎石头滚落下来,砸在放在墙根的陶缸上,发出了哒哒声。

凤翾抬起眼看去,她以为是风将石头吹下来的,却撞上了一排四个人头。

凤翾吓了一跳,呀地叫出声来。

丁婆立马回身,见趴在墙头的是几个头发拉碴贼眉鼠眼的汉子。

她抓起扫帚朝他们打去,一边喝道:“看什么看,挖了你们的眼珠子!快滚下去!”

四人嬉皮笑脸地从墙头跳了下去。

丁婆忧心地对凤翾说:“这几个是这一片的混混,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烦人得很。”

“他们大概看你一个小姑娘好欺负,盯上你了。你快回家去吧。”

任谁都会被墙头突然冒出的四个丑脑袋吓到的。

凤翾惊魂未定,连忙起了身。

丁婆道:“等等,我陪你一块出去吧。”

凤翾手里握着把丁婆塞给她的菜刀,左顾右盼地出了门。

但走到人多的地方,就有人看向她手中的菜刀。凤翾有些不好意思,将手垂下,让袖子挡住。

在阴暗潮湿的一个死角处,几双眼睛窥视着娇气的少女与衰老的妇人。

“说这小娘子是来找丁婆缝补衣服的,同丁婆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她三天两头来找丁婆。还回回都带着些酒肉布帛之类的东西,一看就小有身家。”

“我看就是个孤身小娘子,没什么伴,就找丁婆来作伴。”

“那咱们下手不?”

四个人对视一眼,咧嘴笑了笑。

这么鲜美的小肥羊,还能看她从手心里溜走吗?

四人一路跟踪凤翾与丁婆。

丁婆腿脚也不太好,走了一会便露出疲态,她扶着墙,缓了一会。

凤翾忙停下,架住她的胳膊:“您累了?”

“不要紧……”丁婆道。

其实凤翾的马车就在不远处,但马车上有长公主府的标记,她怕丁婆看到,也不好叫马车过来。

也快走出北寿长巷了,前面是大路,行人众多,料想出不了什么事。凤翾便劝道:“您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丁婆却仍不放心,摇头道:“我看你回家才放心。你家住哪里?我还不知道。”

凤翾张了张嘴,不管是云府还是长公主府,她都不能告诉她。

“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她试图把丁婆劝返。

但丁婆粗糙的手分外有力地握住凤翾的手腕,拉动她说:“走吧。”

凤翾无奈,只好先挑人多的地方胡乱走着。

但这一片她并不熟悉,不多时就不知道自己绕到了哪里,而且越走越七拐八拐起来。

凤翾脚步逐渐迟缓。

糟糕,迷路了。

这里虽然还能听得到旁边街道上的叫卖声,却像隔了层东西,显得此处非常安静。

凤翾背有点发麻,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似的。

但回头看去,却并没有人。这反而让凤翾更觉得不安了。

得快点从这里走出去。

凤翾四下辨别方向,忽然感到眼角有个黑影一闪。

嗯?

凤翾抬起头,往房顶上看去。

他像只大黑猫一样蹲在瓦片上,几乎与周围融为一体,但脸颊白皙如玉,轻易地暴露了他。

凤翾微张嘴。

这么巧的吗?

云怀锦也是一怔,像是没料到竟然有人发现了他,而且这个人还正巧是凤翾。

他抬手摸了摸,触碰到的并不是冷硬的面具,而是温软的皮肤。

他顿时了然。

平常习惯了以赤蝎使的服装出任务,忽略了面具的作用。

以后他还是要记得遮住面容。

两人之间就像存在不需明言的默契,凤翾和云怀锦都表现得就像没有发现对方一样。

云怀锦的目光在凤翾搀扶的丁婆身上顿了顿,然后滑向了另一个方向。

云怀锦的手指在他腰间佩剑剑鞘上轻敲了敲。